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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幽然叹了口气,道:“有些事,过了便是过了,挽留不来。可笑我自命智慧,却始终看不明白。反令自已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一句话,击的楚临风摇摇欲倒。却听那老和尚念了声佛,道:“世事无常,凡人肉眼又岂能看的明白,此事原也与智慧无关。你无需太过自责。”
月幽然道:“我怎能不自责。如今这个境况,我有何面目再见他父女二人,还不如一死了之。”
那老和尚默然不语,半晌方道:“师门不幸,出此孽徒,却连累到你了。”
“是我自不尊重,怎怪的他,大师不必为我气恼令师侄。”月幽然神色甚是平静的道:“若从此爱无所爱,生不如死,莫若就真的让他们杀了我,还更干净。我死不足惜,却怕死后落个淫名,会害了橙舞孩儿。再有,天罗教与我仇深怨重,必也不肯善罢干休。大师前日在绿叶镇上虽救了朝霞,却也暴露了行踪,以罗问忧之能,不难猜到必是大师在此维护。十年来,大师隐姓埋名,长闭佛寺,却终是难以平安渡日,幽然连累大师多年,实是惭愧。”
老和尚摇了摇头,月幽然又道:“如今我命在旦夕,不愿求活,临死之际也只有将橙舞孩儿托于大师照拂,不求她人前显贵,只要能过的平安快意,就足够了。还望大师能成全。”
老和尚道:“你……真的要坐以待毙吗?”
月幽然眼望晦暗眉月,叹道:“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大师,我如今心灰若死,说什么做什么都已昏了,您不必再劝我。”
老和尚道:“你若当真昏了,便不会特意劝我置身事外,不迁怒于你的婆母小姑,甚而不去惩戒那奉了天罗魔教之命来此监视,屡次下手加害于你的秦逸行。你心如明镜,只是不愿点破,不再如当年那个锋芒毕露的白夜银钩。”
月幽然低头:“武功并不能助我得到一切,要它何用。”
老和尚道:“总是楚临风那孽徒的错。”拂袖转身,利眼如刀,倏地刺向窗外。楚临风身上陡地一寒,凝目一看,见那老和尚虽面上有疤,凶相悚人,但神情却十分祥和,说话之间,又隐隐透着几分似曾相识。楚临风心头陡地一动,忽地失声叫道:“大师伯?!”
十年前,白夜银钩与峨眉掌门问灵师太,天下第一剑客水之扬一行三人勇闯天罗教总坛,天罗教死伤惨重,迫的闭门不出。而一战之后,问灵师太身受重伤,不过两月便即坐化。水之扬与白夜银钩却相继失踪,多年遍寻不着。
水之扬失踪之际,楚临风已有十五岁,依稀记得大师伯的样貌。此时心念一动,冲口而出,却见老和尚陡地抬手,楚临风只觉眼前一花,老和尚已到的面前,一把抓住他颈间衣衫,将他提了起来。
“您真的是大师伯?”楚临风心头激荡,眼中已涌出急泪。
月幽然随后走出,向老和尚道:“大师,放了他吧。”
老和尚重重哼了一声,将楚临风用力甩开,道:“剑阁门下,没有你这种孽徒,你也不是你大师伯。”
“大师伯。”楚临风陡然见到一个亲人,心头翻腾,不能自已,抱住老和尚的腿,竟而失声哭了出来。
老和尚一把推开楚临风,怒道:“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
楚临风抹了眼泪,道:“大师伯,风儿总算又见到您了。”
老和尚冷冷的道:“老衲弃尘,哪个是你大师伯,莫叫错了。”
楚临风呆望老和尚,欲从那张脸上找到昔日温和慈爱的大师伯,老和尚却倏地抬袖,又将楚临风摔了出去。
月幽然看到楚临风一脸迷茫,微皱双眉,走上一步道:“大师久在佛门,心净如尘,何必为我再动嗔念。何况他也只是身不由已,大师用放过他吧。”
老和尚叹息,望向楚临风的双眼,仍是锐利如刀。月幽然抬头看了看天,又道:“大师,天色不早,您请回吧,至于我,生死早已看淡,一切随缘罢了。”
老和尚楞了片时,方道:“你若真能看淡一切,自然是不需他人挂念。只可惜……也罢,我明日会再来,不管结局如何,我都会来送你一程。”
“多谢大师。”月幽然轻笑,但笑容却是那样的孤寂,纵是心神恍惚的楚临风,也看尽其中的苦涩。
老和尚含怒又看了楚临风一眼,一拂袖,径直出了院门,楚临风追上去叫道:“大师伯。”刚追了两步,老和尚回袖一掌,一股劲风涌至,将楚临风推的向后疾退,几乎撞上墙壁。
第四一章 天火起
“大师伯……”楚临风低叫,心中只想道:“大师伯一向嫉恶如仇,他心中一定是恼了我,才不肯认我。楚临风,你误人误已,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
月幽然眼见老和尚远走,方向楚临风说道:“当年天罗一战,水大侠身负重伤,在碧云寺中养伤年余,每日受佛经薰陶,竟而顿悟,也在此处剃度出家,法号弃尘。出家人四大皆空,他不认你,亦是情理之中。”
楚临风摇头:“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大师伯他是恼了我,恼了我做下这等禽兽不如的丑事。”
月幽然轻叹:“你无需自责,此事你我原各有罪过。怨不得你。”
楚临风越发痛愧不已,哑声道:“你这样说,更是让我无地自容了。”
月幽然顿了顿,幽幽的道:“老夫人发了怒,明日一早,你我就将被处死了。你即能离开牢房,又来这里做什么?趁此时夜黑人静,逃去了吧,永远不要再入九华境内。”
楚临风楞了半晌,方踏上一步道:“月女侠,我知道自已罪孽深重,并不怕死,只是却不愿连累你受人指责。更不愿见你和刺猥互相残杀。我知道刺猥和我一样十分崇敬你,希望你永远是那个豪侠的白夜银钩。可是,做不做白夜银钩并非我、并非刺猥所能决定。刺猥她想错了、也做错了。只是,她一定不是有心要害你……”
月幽然似有些讶异的道:“你是聪明人,有些事情确是瞒不过你的眼睛。若你能早一日带刺猥离开九华,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唉,事已至此,我不愿再追究,你还是走吧。”楚临风道:“现在这种情形下,我怎能独自逃生。月女侠,我……我自知远远配不上你,但是,若你愿与我离开,我拼了这条性命不要,也绝不会再令你受到半分委屈。”
“闭嘴!”月幽然怒喝,眸光如刀横向楚临风道:“我不杀你,却并非是对你有情,因此饶过了你。你心中对我若无邪念,又怎会轻易受迷烟诱惑。枉你自认侠义,却对一个有夫有女的女人存了异心,便是该死。我……水大侠于我有恩,我不愿杀他师门后人,你走吧,滚的远远的。自今日始,再被我看到你,我一定杀了你。”
楚临风惨然道:“不错,若我心无邪念,又怎会心神迷乱,不能自已。我做下这等无德之事,生不如死。若我一死能不使月女侠名声蒙羞,我宁愿现在就死于你刀下。”说着伸出手去,缓缓将手中长剑放落窗台,横在月幽然面前。
“你……”月幽然低头望剑,明亮的剑刃映出她的脸容,惨白如纸。
一朵乌云飘至,掩了月华。蓦地,远远响起一个尖锐的叫喊:“不好了,走水了。”
月幽然慢慢移开盯注长剑的眸光,仰脸望去,遥远的天际,隐隐现出一点红光。几乎是瞬间便化成炽烈的火苗,燃向天空。而就在此时,与起火处遥遥相对的另一个方向,也烁起了火红的焰光。
有风吹过,卷起炽热的焰浪向四围漫飞,风烟遮了半片天空。
月幽然面色陡地一变,飘身跳出窗台,手指在窗上一按,飞身而起,跳上屋檐。
火借风势,在春末的夜热烈燃烧,如花开般绽在君家大宅,耀亮了半壁天空。
“刺猥疯了吗?她怎么……怎么可以这么做?”站在月幽然身侧,楚临风震惊的望向急速向外蜿蜒的火舌。月幽然皱眉望着火起之处,忽道:“那个地方是朝霞的画室。”一语未了,人已疾奔向前,却竟忘了足踩屋檐,奔到尽处几乎失足跌落,楚临风疾伸手相搀,只见月幽然容色惨白,手指一处火焰道:“朝霞还在那画室之中,快救他,快去救他。”楚临风下意识的应了一声,丢下月幽然,施展轻功,向火起处飞身奔去,一路心慌意乱,因刺猥疯狂的举止而悸动。
火势越燃越盛,便在这短短几步路,已蔓延向四围,两处大火几乎连成一片,相隔两个院落,便听人声喧哗,齐喊救火。隐有热风夹着浓烟扑面吹至,灼的楚临风双眼微痛。回头看,月幽然已被远远抛在后面。
“月女侠,我就是拼了性命,也必救出君先生,你放心。”楚临风顾不得身为君家的囚徒,急步飞扑向火场,转了道花径,已隐隐可见冲天的火焰。楚临风足下用力,一个八步赶蝉飘飞向繁乱的人群,就在此时,忽听道旁树荫中传出一声冷喝:“来人止步。”随即一点寒光疾射而至,楚临风大出意外,不及闪避,忙一侧脸,那寒光已挟着利啸自楚临风颊畔擦过,钉入树丛中。
楚临风一个旋身,长剑已然出鞘,向树荫下凌空疾斩,只听一声轻哼,树下暗影中闪出一个人来,迎着楚临风的剑刃倏地扬手,霎那间楚临风陡觉一股猛烈的力道冲来,如巨石压顶,楚临风一拧眉,不闪不避,剑势仍疾迎而上,但剑尖却陡地一颤,化成点点寒星,刺向那人影。
耳边听的几声刺响,眼前火星四溅,已是兵刃相交,楚临风手腕一麻,几乎被那力道将剑震飞,如弹丸般向后跳了两步,方才止住身形。但在那一瞬间,听的那人也发出一声闷哼。楚临风身形一定,立时又扑上前,剑若流星,疾刺过去。
树下人影喝道:“无知小辈,你真想找死么?”一人显出身来,手中兵刃一横,击向剑光。火光自侧斜照,照的那人脸上现出诡异的红光,而他手中所持的兵刃竟似是一柄巨大的镰刀。
电光石火般连交数招,楚临风竟未能占的半分便宜,反被那人影迫的连退数步。楚临风心中一寒,见那人却是个身着玄衣,容色冷峻的中年汉子。这汉子面貌陌生,不知是何等样人。楚临风叫道:“你是什么人?”那汉子冷笑道:“无知小辈,凭你也配知道某家名字?”
耳听的前方连声呼喊救火,一片忙乱,眼前偏有人阻住去路,楚临风气往上冲,不再问这人来历,抖开长剑一轮急攻。那汉子长镰一扬,划出道诡异的弧光,向楚临风迎面斩下。便在这一耽搁间,月幽然已急赶而至,一眼望见楚临风与人交手,月幽然脚步一滞。楚临风叫道:“月女侠,我挡住这贼人,您快去救君先生。”月幽然却不答话,走近几步,眸光冷冷的望着那汉子。那汉子忽地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道:“月幽然,没想到你我还有再见面的一天。”
第四二章 故人来
月幽然容色微变,却不理睬那汉子,负手立于原地,眸光却望向一侧花径。花径尽处,是一座小小竹亭,亭中影绰绰立着两个人影。
竹亭中一人扬声道:“月幽然,多年不见,你的武功不进反退,竟还不如十年前一战之强,真是令老夫诧异。”
月幽然道:“晚辈近年只知相夫教女,耽于安逸,于武功一道丢开已久,功力自是大不如前。罗教主若要报当日一刀之仇,尽管杀了晚辈。但晚辈的婆母、夫婿与一众家丁仆从,却非武林中人,罗教主倚势残杀这些无辜之人,不怕失了身份么。”
那人仰天一声长笑,道:“十年来,老夫虽日夜思想要杀你泄愤,但一心所想仍是凭一双肉掌敌你白夜银刀,这等掳人胁迫,残杀无辜之事,老夫却不屑为之,这原是刺猥丫头为助你们逃出君家,故意放火扰人视听。”
月幽然微微冷笑道:“罗教主既不屑于做出小人行径,又为何在火场前阻我去路?”那人又是一笑,缓步走到月幽然面前,道:“老夫不过是隔岸观火,何曾阻了你去路。不过,据传月姑娘在此处的生活并不尽如人意,并有意离开君家。老夫人老多事,愿助姑娘一臂之力。这火既已烧起,便由得它烧,把这宅子烧个干净岂不更好。”
月幽然脸色陡变,寒声道:“堂堂天罗教主竟说出此等话来,实令晚辈齿冷。而刺猥这几日的举止,想必也是出自罗教主的授意了?”楚临风在旁听到,登时一惊。只见眼前这人年约五旬,锦衣长袍,白面微须,缓步而行,脸带笑容,直似饱学雅仕,哪里象曾令人闻名色变,满身血腥的天罗教主罗问忧?此时另一个人也走至近前,赫然正是白凤苏星原。
罗问忧道:“刺猥丫头叛出本教已久,她如今的心思和行事老夫也不得而知。老夫只是听闻小徒星原在此见到月姑娘,唯恐他不自量力,得罪了姑娘,所以特意赶来看看。不想姑娘隐居多年,所过的并非传言中的神仙眷属,脱俗岁月。真是令人叹息。”月幽然一挑眉,道:“罗教主拦在这里,只为说这些话吗?若教主只为叙旧而来,请恕晚辈失陪了。”说着转身,已飞身而起,掠向炽燃的火场。
“此处既容不得姑娘,烧了岂非更好。”罗问忧陡地振衣而起,一掌突出,袍袖鼓风,击向月幽然背后。月幽然在空中一个旋身,脱出掌风之外,罗问忧已横身拦在路前,道:“村人无知,处处鄙薄、为难姑娘,姑娘又何必冒险相救。”月幽然怒道:“教主定要阻我救人么?”罗问忧笑道:“老夫若不让开,又当如何?当年一战,老夫记忆犹新,今日若有幸再与姑娘一战,老夫求之不得。”月幽然一声沉哼,不再说话。倏地身形向后疾退,苏星原身形一晃,已拦在月幽然背后。大喝道:“休想逃。”
苏星原喝声未已,月幽然衣影一闪,已折了方向,快如疾箭般已掠至楚临风面前,倏地扬手,五指忽如花开,拂向那持镰大汉双眼,那大汉下意识的一眨眼,攻势一滞,月幽然随后一掌已击上楚临风肩膀,楚临风只觉一股大力涌来,将他斜推出去,直飞到丈许开外。猛回头只见月幽然双掌翩飞,已将那大汉迫退两步,口中叫道:“楚公子,这里由我挡着,求你快去救我的相公。”
罗问忧一声冷笑,道:“月姑娘,就让老夫再来领教你的白夜神功。”飞身追至,手如鹰爪抓向月幽然。月幽然竟似不敢硬接,侧身避过,罗问忧疾拍数掌,登时卷起一阵寒光,挟着落叶扑向月幽然。月幽然再次退避,蓦地转脸望向楚临风,疾叫道:“楚公子,求你,求你快去救我相公。”
掌风将月幽然的长发卷动,扑掩了她的面容,越发映的她神色凄凉。楚临风一咬牙,飞身而起,自一侧疾冲过去,扑上矮墙,灼热的火焰立时夺眶而入,震慑了楚临风不安的心神。
墙下,众家丁还在徒劳的将一桶桶的水泼向火焰,但火苗已吞噬了整座小楼,不时有炽燃着的木头自楼顶断裂,掉落地面,阻了路径。满眼彤红中早已辩不清入楼的道路。这样的火势,楼中纵有人,想来也已毕命。
楚临风想到此处,忍不住回头去看,只见月幽然如一只蝶,在罗问忧挥出的狂风中浮沉。昔年月幽然合天下第一剑客水之扬、峨眉掌门问灵师太三人之力硬闯天罗教,战胜罗问忧,如今一个苦练多年、挟恨而来,一个却八年不曾练过武功,虽然知道招数退避,但手脚却生疏僵滞,其中强弱一望而之,然月幽然在拼死挣扎之中,仍不时转头望向燃烧的小楼。楚临风心中一酸,颤巍巍在矮墙上立起身,转眼向四围一望,只见赤焰与月光相辉,映的半天俱是红彤彤的,而在红霞之外,是青山隐隐、繁花如烟。
楚临风微微苦笑了一下,蓦地飞身而起,自一扇被焰火掩了大半的的窗穿入小楼,断裂的窗栏飞溅上他的身躯,衣衫顿时燃起火苗,楚临风手起剑落,将燃火的衫角割去。抬眼望,小楼内耀眼尽是蜿蜒的火。
火光已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