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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些?”她眨着眼,有些不明白她那看似过来人的目光。
“一辈子都待在迷海里,你没去过中土吧?改日,我带你去骑马、看山、看田园、看热闹的市集,和那些繁华鼎盛的城镇,好吗?”就像是在哄个受伤的小孩般,飞帘轻声地对她说着,并缓缓抚着她的发,为她勾勒出一幅又一幅的美好想像。
在她的轻抚下,疲惫已久,许久不曾觉得如此放松的观澜,拭去了眼角的泪渍,聆听着她柔柔的音调,闭上眼,安然地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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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站住!”
丛丛烛火的照映下,刻意躲了好些日子,最后又跑回墓里避寒的无邪,在孔雀怒气冲冲地一路杀来此地兴师问罪后,遭他突来的吼声给吓着后,当下一双美目蓄满了泪水。
“你……”她颤着声向他控诉,“你吓我……”
“我不会再上当了。”在见过她是如何对付丽泽之后,还有她原本的性子又是如何骗人之后!这一回,孔雀说什么都不肯再次上当!
豆大的泪珠在他携着一身的怒气靠近她时,不由自主地颗颗自她雪白的面颊上落下。
孔雀最气的就是这个,“我已经看透你了!”每回都装怕扮无辜可怜,她是哪柔弱哪可怜啦?她杀六器时不是挺威风八面的吗?
细细碎碎的哭声,在孔雀又再次扬声吼向她后,自以两袖掩着脸的无邪那方传来。孔雀用力哼了口气,才不管她又想使什么花招,也拒绝再次臣服在她的泪限攻势之下,可是过了很久,在她仍是哭个不停时,他这才发现,她这回是哭真的。
“无邪?”他皱眉地上前,才伸手想碰她,她却害怕似地躲得远远的。
老早就占好位置观战的北斗与南斗,他俩互视对方一眼,同时很有默契地开口。
“你赌谁赢?”
“娘娘。”南斗将重注全都押在无邪的身上。
“赌了。”
兀自哭了一阵后,赶在孔雀开始找她清算之前,犹带哭意的无邪,啜泣地把他先前说过的承诺摆出来放在他们两人中间。
“是你说过,无论发生何事,你都会一肩承担的……”
“慢着。”孔雀朝她抬起一掌,“你别又东扯西扯,这事与那事完全是两回事。”撒谎才是他今日兴师问罪的重点,至于她的红杏出墙……他这当地下情夫的不都已经认了吗?
“你不但对我出尔反尔,你还怪我……”她哽明地继续指控,将一张小脸都埋进了掌心里。
“那是当然,谁教你骗我?”到那日才知道自己被坑到浑然不觉的他,想到这一点又是肝火直往上窜。
“我哪有骗过你?”她自掌心中露出一双泪眼汪汪的明眸。
“还没有?”还不认?孔雀气到额上青筋狂跳,“你不是告诉过我,你只习过轻功没学过其他功夫吗?”什么娇弱堪怜,必须把她捧在手心上呵护……不只是她骗他,就连他家陛下也与她密通好一块来骗他!
她还据理狡辩,“我是没有习过,我只是有‘练’过而已。是你自己没有问清楚的嘛!”教她的人还是浩瀚咧,他要算帐的话,也应该先去找浩瀚才是。
“你……”差点气结的孔雀,扯大了嗓门又是一阵雷公吼,“少同我玩文字花样!”
“你又凶我……”被吓白一张小脸的她。拉起衣袖哭得更加哀戚,“是你对我保证过往后绝不会再凶我或吓我的,你不守诺……”
“我……”不能吼不能吓,那他是要怎么吵才能吵得下去?
她又冷不防量邀朝他扔出一句最让他头大的问句。
“你不要我了是不是?”
“我哪有——”孔雀才张大嘴想要驳斥她自以为是的说法,却又被一阵心碎的哭声给盖过。
“我知道我已经是残花败柳了……”愈想愈觉得心酸,无邪更是哭得梨花一枝春带雨。
“等……等等,你稍等一下。”满头大汗的孔雀,一手抚着额,从不知道与女人兴师问罪的工程竟是如此浩大与艰难。
然而无邪只是满面委屈地瞧了他一会后,以衣袖擦干了面上的泪水,低垂着颈子,落寞地转身一步步地踱离他的面前。
“慢着,你要上哪?”他的帐目都还没清完,她就想一走了之?
“我要回浩瀚的身边。
他一把扯回她的身子,两掌紧紧握住她的双肩。
“你说什么?”除了他外,她敢再去找另一个男人……呃,也不对……她原来的相公?
“你放心,浩瀚不会要我了……”她很勉强地挤出一笑容,脸上的泪珠仍是成串地落下,“我只是要去向他请罪。”
他一时还反应不过来,“请什么罪?”
“告诉他我对他不忠、我红杏出墙。他若要废后、或是杀我,全都任凭他处置。”她细声细气地说完,面上还摆出了一副准备从容就义的模样。
“你是想害我掉脑袋吗?”她以为做壤事的就只有她一人吗?
无邪慢条斯理地抬起娇容,一双水眸定定地凝睇着他,当下令孔雀直觉得墓底的气候似乎比上头的大雪日还来得令人打颤。
“你,不担心我的处境,却只在乎你的脑袋?”
“我只是——”
“说来说去,原来你只是为了你自己……”无邪凄声地说着,不断朝他摇首,“说要横刀夺爱的是你,说你不介意我是他人发妻的也是你,结果到头来一有难,头一个抛弃我、嫌弃我的也是你………好,是我瞎了眼错看了你,如今这一切皆是我自作自受。”
看在老天的份上,就让他掐死她一回成不成?
不能掐死她,不能大声吓她,又不能对她吼,若是她有心去死,他就得跟着一块掉脑袋……深深处于冰火二重天的孔雀,在又怒又怜又紧张的状况下,默然将一双火目扫向一旁看戏的某两人。
“北斗、南斗。”
“将军有事?”已经搬来椅子的两人,边嗑着瓜子边问。
他将十指扳得喀喀作晌,“让我揍你们个两拳。”不行,撑不下去了……他非得好好发泄一下不可。
“这关我们什么事哪!”才不想被他俩的家务事给波及的两人,在他又开始迁怒之前一溜烟地分别往两头跑。
正要去逮住他俩好揍个几拳的孔雀,不意回首一看。就见无邪两手抚着双臂,独自黯然垂首落泪韵模样……当下,阵阵警钟直在他的心底当当响起。
虽然他的理智一再告诉他,这只是她的一贯伎俩和对付他的其一手段而已,他可千万不能再次上当,但他心里因她而柔软的那个部分,又对她这副伤心的模样感到百般不舍……
挣扎再挣扎,犹豫再犹豫,最终,他还是认命地对那些掉不完的泪水选择投降。
“无邪,你还骗过我什么?”他来到她的面前以指揩去她的泪,打算一次全都问清楚,省得以后他又得在事后被气到吐血。
脸上还挂着泪珠的她,听了当下满面阴恻地抬起娇容。
“我才正想问,你还骗过我什么呢。”要清算是不是?那好,大伙就一块来算个清楚!
“我骗你?”从没见过她有这种表情的孔雀,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又突然心虚了一下下。
“你说,在我之前,你曾有过多少女人?”她边问边拨开他仍搁在她面颊上的手,一双美丽的十指轻轻拉扯着他胸前的衣襟。
“呃……”该说实话吗?
她甜甜地笑着,“我只是你用来打发时间的其中一个女人是不是?”左右各拉住一片衣襟的玉手,开始往两个不同的方向愈扯愈紧。
“我从没有当你是!”在快被她用衣裳给绞死之前,孔雀连忙大声喊冤。
“那,你的意思就是,在我以前有过很多这种女人了?”笑意当下说收就收,双目含冰的她,语调徒然一降,娇颜变得再阴沉不过。
“……”完全……说不出话来的孔雀,就只是愣愣地呆站在原地看着她变脸的模样。
“既然你认为我骗了你,那我就不再勉强。”她以袖拭去颊上的最后一滴泪水,迳自在心底作了决定。
“你……又想说什么?”奇怪,他怎么觉得这句话听来很耳熟?尤其是她接下来将说的下一句,他肯笃定,他一定会觉得更耳熟。
果不其然,端出皇后架子的无邪,一手指着他的鼻尖,大刺刺地向他颁布懿旨。
“我,不要你了!”天下男人何其多,她又不是非他不可。
“你敢?”孔雀险些就克制不住自己的手掌,差点一掌打死这个让他爱得死去活来,又恨得牙痒痒的女人。
“我不敢?”无邪将小巧的下颔一抬,也同他杠上了,“好,我就叫浩瀚休妻,然后再叫他替我找个新的夫君!”
“除非我死!”气得七窍生烟的孔雀,一把扯住她纤细的手臂,面对着面地朝她撂下狠话。
她也一口气应允下来,口中所说的,远远比他的还来得更狠更残忍。
“你以为我会舍不得?”她同意地点着头,“我就叫浩瀚先赐死你再说!”
“…”无……无情的女人哪!
“你就留在这慢慢等着接旨吧,我定会叫浩瀚赏你一个痛快的。”无邪拨开他紧握住她手臂的掌指。整了整衣衫后,等着看他还有什么话要说。
听完了她的话,孔雀简直是欲哭无泪。
用完了他,就不要他了……慢着,万一她在没有他后,又故技重施,不知去哪绑了个男人来这墓底取代他位置……不对。据他的了解,她的心其实很软,她不可能会叫陛下杀了他,更不可能会去找别的男人……可是……
可是”……她现下的表情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在说笑,而是十足十的认真哪!
“无邪,你……你不会是当真的吧?”性命就悬在刀口上的孔雀,抹了抹脸,小心翼翼地问。
她反睨他一眼,“谁教你与我通奸?”
“通奸?”当下又是一条大罪重重地朝他压下来。
凤目一眯,“可不是?”
“那、那是……”是这样没错啦,可是那时他们……他们不是两相情愿的吗?
怎么到了现下就全都成了他这采花贼的错?
“我不管那是如何,总之,我是浩瀚的表妹,打小他就疼我入骨,因此,就算是我再如何对不起他,看在我俩的情分上,我相信他或许还会饶我一命从轻发落。”她说得理所当然,还不忘威胁他,“至于你的话……那就很难说了。”
“……”满头的冷汗,令孔雀是怎么抹也抹不完。
她边说边撩起过长的裙摆!“我建议你,最好是从现在就开始烧香拜佛,以免到时死得太难看。”
孔雀在她撂完狠话转身就要走人时,赶紧握住她的小手,将她扯进怀中搂紧她。
“无邪,你是爱我的吧?”他低首看着那张刚刚哭完,眼睫上还沾着泪珠的脸庞。
“不爱了。”她回答得毫不犹豫。
“为什么?”极力掩下心火的孔雀,试图用正常的语气继续与她沟通。
“因你一点都不爱我,所以我也不要再爱你了……”美丽的大眼霎时蔓上一层薄雾,泪花又开始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你……”慌了手脚的孔雀,想不出个管用的办法之余,也只能贡献出外衫让她拭泪,并拍着她的背对她轻哄,“别哭、别买……”
“你欺负我……”柔弱堪怜的泪美人再现江湖。
孔雀僵着直挺挺的身子,硬是将那几个令他心不甘情不愿的字眼给吐出口。
“是……是我错了好不好?”大丈夫能屈能伸,他……他忍!
“听起来好像好委屈。”她还是继续对他摇首。
“不委屈,真的,一、点、也、不。”为了让爱人收起泪眼,最终还是选择投诚的孔雀,努力捺下胸口里的内伤对她竖起白旗。
一旁看戏的南斗,得意洋洋地朝拉长了苦瓜睑的北斗摊出一掌。
“没用的家伙……”北斗在掏出银袋时,还不忘数落。
刚刚那个在杀进墓底来时,还自喻是正义之师,前兴讨娘娘的堂堂七尺男子汉哪去了?结果到了后头,还不是在娘娘阴险的泪眼攻势之下,又化成一摊没用的烂泥?哼,早知道他不济!
“别再哭了,我会舍不得的。”孔雀抬起她的脸庞,在见她哭红了脸时,好不心疼地将她的身子柔柔搂紧。
“可是你还是气我。”她将脸蛋埋进他的怀里,依旧不放过他地抛出质疑。
“……不气了。”就算的的确确是被她给气个半死,但现下他哪能说出口?要是再说一回的话,她恐怕不是又要龙王发大水,就是又嚷嚷着要叫陛下砍掉他的脑袋。
“当真?”
挫败的叹息声,相当不情愿地自她的顶上传来。
“假不了。”除了只能在心底恨得牙痒痒之外,他还能拿她怎么办?
“那好,君子一言,你可不能反悔喔。”无邪听了,将头一抬,朝他漾出春花般的笑靥,在她那张干干净净的脸庞上。红红的眼睛和红红的鼻尖全都不见了,彷傍方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两眼登时瞪大有若铜铃的孔雀,完全跟不上她变脸的速度。
“……”他……他又被骗了?!
站在远处的两个男人,在无邪愉快地拉着裙摆准备出墓去找人,而孔雀还接受不了打击呆站在原地不动时,不禁替他深深叹口气,并异口同声地在嘴边低喃。
“我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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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火宫内,在破浪与孔雀数日之前就离宫后,剩下石中玉与夜色两人看家,而不想打扰他们夫妻俩的夜色,自这夜落雪后,就一直站在外头的雪地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也知道她在和解神一战后,必定是受到什么打击的石中玉,并没有开口过问,只是自喜天那边听着了一些令他在不忍之余,也深感皱眉的消息。
“痛痛痛……”
一整晚都在哀哀叫的石中玉,在爱染替他一整只骨头全断的左臂,挪正已逐渐生长好的断骨,并再次敷上她特制药草对,忍不住挤眉皱脸地猛对她扮可怜。
“活该,谁教你整只手都断了?”一点都不同情他的爱染,边用纱巾替他层罢包里起来时,不忘用力扯紧纱巾再让他受点苦。
他一脸委屈,“没死在海皇那家伙的手上,我已经算是很命大了好吗?”对手是神人耶,他只赔上一只手而不是赔上一条命,就已经算是祖宗有保佑了。
自他回来后,一直都没找他算帐的爱染,隐忍多时的火气,终于在这一晚全数爆发。
她一手扯过他的衣领喝问:“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海皇真杀了你,日后我要怎么办?”
“你也知道……”石中玉搔搔发,还皮皮地笑给她看,“我这人做事向来都不会想太多的嘛!”
“什么不会想太多?是不经大脑!”她更是用力地扯紧纱巾打结,也不管他又苦着脸直对她哀哀叫疼。
接受不人道待遇的石中玉,在她终于整治他完毕对,正想感谢自己终于结束另一场苦难时,他两眼突然一瞠,愕然地看着他家总是被他供起来的公主殿下,正气得眼泪一颗颗地往下掉。
“爱染?”
“你要是再敢一次……”她负气地以袖抹去脸上的泪,“你要再敢这么做一次,要是你死了,我就带着肚子里的孩子改嫁别人给你看!”
“喂喂喂,我可没准你休夫喔,我这不是活着回——”石中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