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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告密才让那老头被捕。
也正是因此,才获得了格瑞恩的重用,继而得到现在的地位。
“枉费你参政多年,居然还抱有如此天真的想法。”尤金的进一步揭秘,让海因兹的防线彻底崩溃;“一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和著名的秘宝商人,换做是你,会选择相信谁的资料?当年留你不死,只不过是为了转移神殿和龙族的视线。现在,清算的时候到了。”
“你怎敢杀我!”意识到尤金话里的含义,海因兹变得有些口不择言;“我……我可是帝国的第一王子……我还知道当年的龙蛋事件的一些秘密……”
“真以为自己当了王子,就没人敢动你吗?”尤金把食指放到唇上作出噤声的动作,海因兹发现自己的喉咙随即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扼住,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能威胁我的人,这世上除了神王,就只有那个笨蛋公爵。”掀起一角的眼罩下泄出的幽光,让已经无法说话的海因兹的恐惧升至顶点,魔眼的传说他早有耳闻,没想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证实。
不!
我不想死!
绝望的无声嘶喊让尤金露出满意的表情。
“既然你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弱小与无助,应该不会拒绝我的命令吧。”
瞪着面脸笑意的精灵,海因兹听他用低沉而带着魅惑的嗓音在耳边轻吐恶魔般的低语。
“我要你杀了格瑞恩,以谋反人的身份。”
“谋、谋杀皇帝!”被先前的一连窜对话震惊的大臣这才清醒过来,急忙奔向紧闭的大门,都想在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传出去。
“是死是活,可就看你的表现了。”放下手指,尤金的目光望向正在拍门的诸大臣;“杀了他们,你还是王子海因滋。杀了格瑞恩,你就是帝国的皇帝陛下。”
焦距从尤金的脸转移到大门处,海因兹哆嗦着站直身体,拔出了佩带在腰上的短剑。
杀!
杀了他们!
为了继续活下去。
“呵呀!!”
大喝一声,恢复说话能力的海因兹举起手中利刃,向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大臣冲了过去。
“命运,从来都不会眷顾没有准备的人,格瑞恩。”尤金的身影随着他话音的结束,从大殿内消失。
第六章 倾倒的王座·暴风骤雨(二)
月曜历528年,银月28日
帝都下起了小雨,让本来就比往年还冷的冬季更添寒意。
深夜的伊森格雷大街上,响起了军用重铠靴特有的脚步声,一支规模不小的军队正井然有序地朝王宫方向前进。
“将军,第一骑兵团已经包围了梅尔诺伊王宫,我们不出兵吗?”透过巨大的水晶体,副官向同样在注视着魔法传影的上司征求意见。
“不……”玛瑞特连连摇头,这是属于皇室内部的杀戮。他,不能,也不敢干预。
既然弗洛伦西的使者已经抵达帝都,那按照规矩,刚继任仅两年的新皇将结束自己短暂的统治权。
在他三十年的从政生涯中,帝国短命的皇帝不只有格瑞恩一位,甚至有荒诞到只继任三个月就被罢免的无知帝王,挑战弗洛伦西的下场只有丢掉王座。
一定是格瑞恩做出了惹恼弗洛伦西的事,否则一向不干涉帝国内政的大公也不会这么早就要另立新皇。
唉……
只希望这次的人选可以持续久一些,让已经动荡不安的帝国和神圣同盟能有些喘息的机会,让苦于征战的百姓能从苦役和重赋中恢复过来。
“第一骑兵是属于海因兹殿下的,他这时候突然调自己镇守在外城的私人军团进帝都,分明是……将军,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他造反吗?”年轻的副官不明白,为什么如此明目张胆的反叛行为,没有一位贵族出来制止。
从两日前的调军到现在,居然没有一个军团长敢出兵保卫伊森格雷,就这么眼看着第一骑兵越过海诺森和布诺萨斯两郡。
“罗罕,当军人的职责是保家卫国,而不是介入皇室纠纷。王位之争从来不是帝国的军人所能干预的,别再口出狂言了,要知道隔墙有耳,你这番言论被心怀不轨的人听去了,等新皇继位后肯定要引火烧身。”看着骑兵如潮水般拥入王宫,玛瑞特闭上眼,只盼望这场因权利而起的杀戮快快结束。
“将军……”被教训的副官无法熄灭内心的火种,更无法将已到嘴边的话咽回肚里;“为什么帝国的王位要让一介公爵来决定,难道只是因为他是长生种?”
“王权永远无法和神权抵抗,这是从人类存在的那一天起,就定下的铁律。不想牵连家族就不要再讨论这个敏感的话题了,多为你年轻的妻子和还刚满周岁的孩子想想。”
“是……”看着魔法水晶里显示出的画面,副官垂下眼,不再去看血腥的杀戮。
只是因为个人的喜好,就剥夺了那些鲜活的生命。
弗洛伦西,你究竟有什么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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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楚的呻吟声在帝国寝室里绵延着,菲格尔守在兄长床畔,看着他短短数月内就萎缩得仿佛七旬老者的面容,只能发出无声的叹息。
格瑞恩大哥,为了这虚无的权势,你已经搭进去太多了。
儿时无忧无虑玩耍的情景在脑海中浮现,那时候的他们大概没有想到在几十年后,会有现在的局面吧。
一心想成为骑士的自己,和一心想成为伟大魔法师的格瑞恩……
碰!
门被大力撞开,年轻的侍童面色苍白的闯了进来,还没等菲格尔出声斥责,就听他用惊恐万分的嗓音嘶喊到;“不好了!第一骑士团包围了王宫,已经冲破了外庭,正向内院逼近,皇宫侍卫稍有反抗的一律杀无赦。”
反叛!
这个词刹时在菲格尔脑海中闪现。
他握紧腰上的佩剑,将视线投向还在昏迷的兄长;“弗洛伦西也一道来了吗。”
记得那是个瘦弱而腼腆少年,灿烂如金的微卷短发下,是一双透着神秘的赤瞳。
“没有,不过我远远看到第一皇子身边跟着弗洛伦西的大总管。”
“尤金?”是了,大公不会亲临。历来处理有异心的皇帝都是大总管带劳,弗洛伦西只在正统皇帝继任时才会授冠。
“怎么办,菲格尔亲王……”焦急的目光扫过皇帝,落到了温和的亲王身上,侍童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突如其来的政变。
几日前还鞍前马后伺候皇帝的皇子居然带头反叛,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快得让人无法接受。
“你出去吧,找个没人的角落躲起来,有机会的话逃出王宫吧。”叛军是不会放过前朝的任何遗留,就算只是个下人,一旦被抓,结局只有死。
这是表面光鲜的帝国神圣光环下肮脏的一面,延续得越久的王国,内部也就越腐败不堪,就像生长了百年的大丽莲,鲜红的花瓣下是深入泥土的丑陋根茎。
开得越艳,吸的血就越多。
“那……您自己小心。”侍童慌乱地逃出寝室,连门都忘记带上。
很快,整齐的脚步声在门外停下。
惊叫和嘶喊声都消失了,诺大的王宫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菲格尔叔叔。”海因兹表情平静的站在门外,与平时温文尔雅的他并无区别。
半侧过身,菲格尔了然的看着兄长名义上的私生子。
他知道这个无论长像或脾性都跟格瑞恩完全没有一点相像的青年,根本就不是克鲁泽家的成员。
而后,他看到了出现在海因兹身后的黑影。
深邃的黑暗让富丽堂皇的宫殿也弥漫起阴暗的气息。
“我以为大公再怎么折腾,都会遵守千年前的约定,爱沙尼永远是帝国的掌权者。”
失去帝位不要紧,可若是端坐在王位上之人不再是圣皇后人,克鲁泽家岂不是颠覆了帝国的大罪人。
“订立契约的,是先代弗洛伦西。更何况,萨丁一族也有精灵血统,这并没有完全违反前任大公承诺让半精灵掌握帝国的承诺,相反,你们才是违背了当初的誓言。”尤金冷冷的嗓音惊醒了床铺之上的病人,格瑞恩从昏迷中恢复意识,看到了站在自己寝室外的大量骑兵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海因兹,你……你竟敢……”连续的咳嗽让他无法完整的表达出自己的愤怒。
“父亲,你老了。而我,早已羽翼全丰。”举起手中镶有火眼石的法杖,海因兹面无表情的说着反叛之词。
“为什么?”将视线转向尤金,格瑞恩想知道为什么他会放弃自己。
这多年来,战战兢兢没有一日睡好,就怕当年的秘密暴露。
“威胁就是威胁,无论大小。”伴随着尤金这句话的结束,寝室大门在他身后关闭。
隔绝了卫兵和外人,华丽而充满药草味的房间里,只剩想保存秘密的尤金、海因兹和无法抗争自己命运的菲格尔与格瑞恩。
锵!
名匠打造的精刃出鞘,为了最后也是仅剩的尊严而战。
“菲格尔·凡·克鲁泽,前黄金骑士。”将剑竖在胸口,前侍卫长作出了人生最后一次决斗邀请。
“尤金·伊西斯,弗洛伦西大总管。”第一次,尤金以这个身份接受决斗挑战。
格瑞恩抓紧了病重中仍未离身的法师杖,死死盯着与自己仅距十步之遥的海因兹,这个他为了自己野心也没有杀掉的盗贼之后。
“轰!!”
剧烈的爆炸由皇帝寝室蔓延到整个王宫,动摇神圣帝国乃至整个同盟的冬夜之乱由此拉开序幕。
PS:前几天生病,咳得脑仁都疼了。吃了药就想睡觉,已经变成糨糊的脑子啥也想不出,故……两日无更。
第七章 倾倒的王座·暴风骤雨(三)
“陛下,德瑞莫尔求见。”
须发皆白的侍卫长凑近正在法座上打盹的年迈老者。
“啊……叫他进来。”揉了揉干涉的双眼,法皇派拉奇恩从小憩中醒来。
觐见室的大门开启后,倦意从他脸上淡去,换上了威仪和庄重。
“回来啦。”
“陛下……”单膝跪地的男子有一张略显年轻的脸,身披光明教会最高主祭才能穿的圣光法袍。
“辛苦你了。这次北上的结果如何?”随意的挥手,示意对方可以起身回答,法皇迫不及待的进入主题。
“德瑞莫尔有负您的信任……”跪伏在地上不肯起身,接受秘令的大主祭接下来的话,让派拉奇恩睁大他平日里总是眯成一条缝的双眼。
“有人抢先一步?”既然德瑞莫尔空手而回,那就说明东西……已经不在那家伙手里了。
“是的。”
“让我想想,能从火狐王手里抢走地脉水晶的……”居住在北大陆的几个上位者的影象在派拉奇恩脑海中逐一闪过。最后,一张略带稚气的面孔变得清晰起来;“大公吗……”
肯定的问句让德瑞莫尔低下头,以沉默回答了法皇的的猜测。
“呵呵,能让火狐王忍下地脉水晶被夺这份羞辱的,也就只有那位年轻的弗洛伦西了。”
“起来说话,德瑞莫尔,这并非你的错,不用往心里去。”再次示意得力助手可以起来回话,法皇的目光扫过矗立在大厅中央的魔导装置,一闪一闪的红芒表示有魔法传影正输送进来。
向身旁的侍卫长微微点头,他立刻走上前,打开了由魔导厅传来的信息。
不一会,巨大的晶石上浮现出了淡淡的影象。
“你消息还是一如既往的灵通,派拉奇恩。”带着调侃的嗓音在空旷的觐见厅回响,比普通女子略低,带着无可忽视的自信让退立一旁的年轻祭祀皱起眉头。
这声音他并不陌生,在这个非常时期与法皇陛下通话,是否意味着……将要发生什么重大的变革。
“圣安,夜与影的女神。”起身,微微躬身。法皇向着晶石行弯腰礼,这是身为太阳女神的地上代理人所能给予的最高礼仪。
“客套就免了吧,我只是来问你这次的立场。”莫亚双手环胸,表情是与庸懒语气截然相反的不耐,全身的黑让她几乎与背景融到一起。
“不知道女神所指的立场是什么。”
“还装!上次你对格瑞恩的放任就已经让我很不爽了。”勃发的怒气几乎冲破水晶,直压满面笑意的派拉奇恩。
“欲加之罪啊,女神。当世之上,有谁能违抗龙神的命令?”浑浊的目光毫不退让,对视许久后,莫亚的怒火消失得无影无踪迹,并发出让侍卫长紧张的低笑。
“的确,这世上没人能违抗龙神的命令,但你却是这世上少数有胆违抗我意愿的人,派拉奇恩。”漆黑的双瞳里散发着不容忽视的严厉,莫亚再一次提及她这次魔法通讯的目的;“这一次,你到底要站在哪一边?”
“弗洛伦西拥有决定帝位的授冠权,这是圣皇亲自定下的。即便没有这条规矩,也不会对这次的帝位变更形成什么阻碍。”短短四句话让大厅上的另外两人面色一变。
“这么说,光明教会又一次站在中立的立场上了?”
“是的,毕竟这只是皇室内部的事,教会不会干预。”
“很好,记住你说的话,派拉奇恩。我最讨厌出尔反尔之人。”水晶石渐渐黯淡,从东大陆传来的魔法影象也缓缓消散。
“陛下?”刚从北大陆返回的圣光大祭祀不明白这番对话的意思。
“德瑞莫尔,我又有新的任务交给你了。”长叹一声,仿佛又苍老了几岁的法皇下令;“去尼奥,去找还滞留在那里的弗洛伦西,无论如何也要从他手中把地脉水晶要回来。”
“是。”看着闭上双眼,一副要冥想状的派拉奇恩,德瑞莫尔满腹的疑问只能投向一旁的侍卫骑士。
退出觐见厅,走到无人的庭院,侍卫长这才说出在他外出期间发生的事。
“两天前,从伊森格雷传来确切消息,第一皇子海因兹在没有皇帝诏令的情况下,调动了归于他旗下的第一骑兵团进帝都。”
“叛乱吗……”年轻到没有经历过叛乱的德瑞莫尔也只是从史书、法典上看到过帝国内部的权位之争。
“也不完全是,根据雷鸟传回的消息,尤金·伊西斯在第一皇子发动叛乱前半日抵达帝都。”侍卫长的的这番话让德瑞莫尔立刻想明白为什么暗夜女神为何特地与法皇通讯。
前第一族长深得女神宠眷,当任了长达千年之久的摄政职务,这是自精灵王卸任后从未有过的殊荣。
而今,投入到弗洛伦西麾下的尤金依然得到了女神的特别照顾。
毕竟弗洛伦西二世才刚继位,如果教会不承认这次的王位易主,神圣同盟也许会以此为借口向第一皇子海因兹极其支持他的尤金策动反扑。
贵族们对弗洛伦西的逆反之心早有,只是碍于前大公的强大以及他所拥有的势力才一直隐忍。对于新继位的年轻大公,同盟内部可是一致的抱有反抗之意。
否则,皇帝格瑞恩也不敢做那些出格之事。
想到这,德莫瑞尔不由低叹。
他知道法皇陛下这次让自己去找弗洛伦西的用意并不仅仅是索要地脉水晶,更是去监视和交涉。
“继北领之后,是尼奥啊……”看了一眼渐渐泛白的天际,德瑞莫尔向侍卫长点头致意后转身离开,起程前往尼奥。
“一定要小心,你可是陛下钦点的继任者。”身后,侍卫长语重心长的叮嘱。
第八章 倾倒的王座·暴风骤雨(四)
五枚火球从宝石权杖的尖端汇集、射出,其迅疾的速度丝毫不亚于强弩之矢。
海因兹试探性的魔法遭到了强烈的反抗,火球撞在魔法防壁上,只摩擦了少许时间就被完全吸收。
在自身周围撑开一个半透明结界,格瑞恩死死的盯住对自己发动袭击的义子,不时发出一两声轻咳。
这对名义上的父子彼此瞪视着,互不相让的眼中再无他物。
看了兄长一眼,菲格尔放平举在前的剑,而后一个突刺,直击几步开外的尤金。
叮!
清脆的金属声响起。
带着青紫色荧光的剑架住了刺向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