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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你究竟是冷静,又或是冷血?”
冷静,冷血,一字之差,天壤之别。不是她变了,或许亦不是他变了,只是他们的情谊早已变了……
“表妹。”
闻音,驻足深吸口气,旋身发丝飞扬,林素月望着一步步走近的人不由一怔,那从来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发略有些凌乱,满脸倦意,眉宇间凝结着愁意。
分明半日前还是那般儒雅俊逸的贵公子……
“表哥。”林素月轻启唇道:“舅父舅母可还好?”
“还好,有劳表妹挂心。”莫蔚霖扯唇笑了笑,只是多少有些勉强,走近,蒙着雾的眸静静凝视她许久,却是一言不发,似乎欲从少女温婉平和的气息中得到某种慰藉一般,良久才问道:“盈儿……可好些了?”
“劝了几句,服了参汤才歇了。”林素月轻声应道。
“如此。”莫蔚霖点了点头,初闻惊天之信的忧愁焦躁如激流般猛然扑上后,又在无可奈何中一点点褪去,徒留下深深的无奈。
“素月。”
素……月?
林素月微愣,这似乎是他第一回直呼林素月,也是自己的名,带着些许亲昵,些许……软弱。
“你可还记得有位萧伯父,嗓音比常人高的多,幼时每年过年来访,却都不忘带些果脯蜜饯来与我们吃的?”
林素月不知他怎突然转到别的事来了,只应付道:“依稀有些映象,只是记不清了。”
“萧伯父那时与父亲是一同归降的,也封了个闲职本可安享余年,可惜……”莫蔚霖笑了笑,那温润的眸却黯淡得令林素月莫名觉得有些伤感,“可惜他改不了耿直性子又是暴躁脾气,据闻有次赴宴时七分醉意不知说错了一句什么话,逍亲王冷笑了一声,三个月后便被倾轧的家破人亡了。”
他的声很轻,林素月却仿佛能听出那里头的沉重。
那个春光般明媚的少女,纯真善良犹如自己妹妹的少女嫁与这般狠辣的夫君,嫁入最肮脏残酷的皇室会是怎样一个下场?
莫蔚霖负手往前挪了一步,轻声叹息道:“怕是没有法子了。”
林素月默然,从一开始她便不认为会有什么法子去拒绝已下聘书的婚事,她之所以问那么多最重要的是想了解祁恒逍真正的目的,以便判断此事对安平侯府的影响,当然,最终不过是为了知晓此事会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罢了。
冷血……
林素月低头掩去自嘲一笑,或许她真的冷血也不一定,只是那个少女……自嘲后是一抹黯然,前世今生纷扰不休总是无奈。
“父亲也不知就里,只知亲王或机缘巧合曾听盈儿抚琴。”
抚琴?
如此说来倒与莫霏盈说的吻合,只是……怪异之感陆续涌上,林素月强压了下去,面色不变。
莫蔚霖揉了揉额头,“可亲王的聘礼已进了屋,聘书已到了手如何也推不得了。”顿了顿,似倾诉又似自我安慰一般道:“好在亲王妃出身……盈儿去做侧妃想来不至于太委屈。”
这么喃喃说着,可王府时不时有姬妾暴病而死,莫名的便有歌女舞姬无辜失踪的传闻却是如何也挥之不去,更别提那逍亲王风流暴戾的‘威名’早已震慑四海,可就算诸多不放心,万般舍不得,人终究还是要做出取舍,分量不够地始终都会被舍弃。
纵使母爱父疼兄宠却仍免不了被牺牲,掌上明珠托之于掌,终不能与成为‘掌’的整个家族相提并论。
心中一叹,林素月生出几分悲悯,曾记她一身红衣随风飘扬,看着浴血的将士,忍受着生离死别的百姓想着若是天下一统便好了,待那时百姓断不至再受这等苦楚,她将自己的不幸,百姓的不幸全都归罪于天下六分!
那时的自己,又怎知世人原就无奈呢?
那一声叹息未出口便散在了风里,她一言不发,只静静听着他倾诉心里的苦闷与担忧,分担着他难以出口的不甘与悲凉,直到……夕阳西下。
“原来时辰已这么迟了。”莫蔚霖望向始终静立一旁陪伴着自己的少女,几分愧疚,在瞧见那略显疲倦的神色时,更有一缕怜惜之感在心中徐徐升起,一丝丝缠绕起来。
“多谢表妹,想必累着了吧?快回去歇息吧。”
点点头,林素月正预备从善如流的离去却又忽而被唤住,回首却见他一笑,不似曾经虚应客套戴着谦谦君子的面具,那一笑毫无杂质,温润如玉,略带几分少年人初初动心时神迷与窘迫,柔声道:“素月,有你陪着真好。”
很久以后,回忆那日晚霞潋滟映照出青年俊逸的脸上勾起的那抹真诚而温暖的笑,林素月都不由去想若是没有后来的变故,若是她当真留下嫁于当时那个有城府却不深沉,有心机却未失诚挚的青年的话,一切又会怎样?
可惜,变故之所以叫做变故,就是因为它来的迅猛而毫无征兆,让你猝不及防。
是夜,林素月卧于睡塌上安寝,忽而外头亮起一个个火把,灯火通明犹如白昼,原本寂静的夜也渐渐响起喧闹声,素来浅眠的林素月不多时便醒了过来,透过纱幔望向绢窗外此起彼伏的灯火人影。
这是怎么了?
涌上抹不好的预感,林素月唤来侍女相询,却见小丫鬟苦着脸似极为担忧的样子,得她相问即使屋内只有两人还是将声压的极低道:“奴婢也是醒了出去瞧了瞧,公子领着几队人似翻天地找什么。”
林素月见她一脸神秘的样子,便知这丫头定是知道了些什么,道:“你知晓了什么安心告诉我,不过备个万一,绝不叫旁人知道便是了。”
小丫头这才鼓起胆子,小声道:“奴婢也不知真切,只是听小姐那边伺候的玉儿说什么霏盈小姐不见了的话……”
莫霏盈不见了?!
“小姐,我们……要不要下去瞧瞧?”
“把灯熄了吧。”
“小姐?”
“你也安歇去吧。”
“这……是。”
屋内再度回归深夜的黑暗,盈盈凤眸却是未阖,窗外灯火仍涌动未息,莫霏盈出逃想必定将掀起不小风波,到时未必不牵连自己。
其实自己有心,现在下去助一臂之力,定能将那大小姐寻回,只是呵……
月儿你教我吧,我保证不会让别人知晓的,我……我只弹给一个人听。
不,不能的,亲王位高权重,这会没法子了……我不要,我要……我还要弹琴于甄先生听的。
儿女情思素来痴……凤目缓缓阖上,幽静房内溢出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再逢
“逆子!”
“老爷,你别打了,别再打了,我们已经失去一个女儿了,难道连这个儿子也……”
内堂里昂贵的瓷瓶碎了一地,温婉的侯爷夫人泣不成声,拼命将儿子护在身后,安平侯莫衍手上拿着执行家法的木棍,喘着粗气。
来请安林素月恰巧撞见这一幕,立时低头立到一侧去,眸光却是一闪,莫霏盈一个不谙世事的千金娇女,哪里能躲得过搜查?瞥一眼一声不吭直直跪着的贵公子,他爱惜妹妹终究是心软了吧?
“父亲,妹妹她……”莫蔚霖咬咬牙道:“她若真进了王府定会丧命的,您就……”
“混账!”砰一声丢了木棍,莫衍步伐不稳地往后退了几步,满面凄然疲倦之色,“你道为父不心疼她么?可亲王势大,为父救了自己的女儿,便要害我莫氏一门啊!”
“这……或者父亲可寻些借口……”莫蔚霖显然也是心慌意乱,正要辩解些什么,却听得外面响起一阵骚乱,且繁杂的声越来越大。
“怎么回事?”
莫衍也觉出不对,便要遣人看个究竟,却见管家大惊失色顾不得体统的闯入,颤着音道:“侯爷,逍……逍亲王到。”
“你……你说谁到了?”莫衍怔楞当场因为太过惊愕甚至不敢相信传入自己耳中的话。
“侯爷,是亲王……”
未待管家说完莫衍急忙理了理衣冠,匆匆忙忙快步出去迎客,莫蔚霖见状也顾不得其他拍了拍衣衫随后跟了去。
唯有侯爷夫人却是一个踉跄,眼瞅着又要晕了过去,林素月急忙上前扶住,唤惊慌失措失措侍女扶夫人回去休息。
回眸瞟了眼管家,林素月定了定眼神,上前轻声道:“全叔,你还是去外头看着吧,一会儿舅母缓过神必是担心的。”
莫全这才惊醒过来,道:“表小姐放心,有事我立刻派人告知夫人。”说完也一阵风走了。
有一种深深的无力似从前世开始累积的疲倦,慢慢席卷过来,林素月环视了眼一片狼藉的内室,闭了闭眼向外走去。一路行去,原本次序俨然的侯府乱作了一团,丫鬟侍女侍从小厮皆不在其位,连花草木石因些许盆栽被移位或碰倒的关系,显出几分纷乱来。
黄土掩风流,死去万事休。
原以为再世重生是上苍恩赐,却为何还要搅进这些事中呢?
忽见□旁几个侍女低声抽泣,林素月蹙了蹙眉,“你们哭些什么?嗯?”
“禀表小姐,奴婢听说那亲王领着一队兵马来的,侯府现被团团围住了,这可怎么是好啊?呜……”
兵马?围府?
“是啊。”另一丫鬟也嘤嘤哭道:“那……那亲王爷正在湖那边亭子里坐着呢,旁边的侍卫都配着刀,明晃晃的……”
林素月一惊,急忙快步而行,穿过蜿蜒□,踏过翠绿嫩草,登上假山掩在树丛后向湖对岸凉亭望去,只见一队侍卫身着铁甲,手握长戟,尖刃朝天泛着冰冷的华芒。
威武森森间端坐的男子却是闲适饮茶,悠然自得的样子。
一身宝蓝衣衫金丝银线在日华照耀下闪烁华贵逼人,发束于银丝软冠间镶在中间的一颗碧绿翡翠格外耀眼,离得略远瞧不清相貌神色,但,只那个一个侧影便已足以!
‘我既已嫁于你兄长,王子聪颖便该当往昔种种做烟消云散。’
‘呵,以马鞭来接我堪卢,我是欲忘之而……’轻笑一声,‘不能。’
欲忘而不能……
林素月勾了勾唇,萧杀凌然的情景使她忆及莫蔚霖曾提及逍亲王的残酷狠辣。他只为自己初初见面时以马鞭对他的堪卢宝剑,折损了他的骄傲,便耿耿于怀,以至后屡次不顾大局日后诸多刁难,何况贱民降臣五官轻重的人?
祁恒逍……
林素月奇怪自己怎会曾觉得他不至于此,那家伙根本一直就是个变态,以前是,如今……更是!
“王爷驾龄,恕老夫迟来相迎。”
“侯爷太客气了,啊,不是。”一身华彩的人轻轻笑了笑,很是和气的样子,出言却自带着一股威压,“如今本王该称侯爷一声岳父大人才是,呵呵。”似乎未曾看到面前父子的变色,祁恒逍续道,“虽是侧妃本王却不欲委屈莫小姐,连夜遣八百里快马去请圣旨赐婚,如今这旨意应该就在路上了吧。”
请了圣旨?!
莫家父子顿时一阵冷寒,这……如今如这般岂非抗旨不尊罪及满门?!
“侯爷这是怎么了?”祁恒逍见莫衍煞白了脸,单挑一眉道:“莫非有何不适?”见莫衍不敢做声,续道:“正巧本王带着随行的御医,本是闻说莫小姐身体有恙……对了,莫小姐可还好,不如现就让人带御医去瞧瞧吧。”
“这,小女她……”
“嗯?”
“身体……无恙。”
“哦?”
祁恒逍闻言笑了笑,立在远处的林素月看不清那个笑容,但很奇异的就是那么模糊的一个侧影线条的微微改变,心却是猛地一跳,隔着微凉湖水她似乎仍能感受到摄人的寒意。
“莫小姐无事本王便放心了。”抿了口茶,“既如此能否请小姐为本王弹上一曲?上次书苑外静听,本王回味至今。”
“这,这,小女她……”莫衍冷汗湿透了衣衫,大气不敢出。
莫蔚霖抬头正欲辩解些什么,忽而捕获到琥珀的眸子下一掠而过的戾芒,猛然惊醒,这王爷分明早知了霏盈出逃的事,四顾侍从个个煞气十足他此行恐不善,莫府……怕是凶多吉少了!
“侯爷与世子皆不言语,难道本王之前听闻的传言是真的?”神情一凛,森森道:“莫府果真纵女抗旨逃婚,欺我皇家?”
森冷寒凉直钻心入骨,莫衍父子禁不住随落下的话音一同跪倒在地。
祁恒逍睨了眼似笑非笑,手中瓷杯轻轻搁下发出极小的清脆的声,却令周边两个替身侍卫握住了刀柄,四周护卫皆做禁戒之态,似乎只待令下便要将莫府上上下下尽数拿下!
莫蔚霖自知不妙,心念百转,对上那阴鹜的双眸咬了咬牙,开口道:“王爷恕罪,这全是我……”
“住口!”莫衍知其欲独立承当,只是若真认了,岂有那么容易?
祁恒逍似看场好戏般支着下巴,微勾着唇角不发一语,似对父子俩的异动一无所觉。
正自剑拔弩张间,却忽而传来徐徐琴音,令众人皆是一怔,循声望去只见对岸一素色倩影端坐抚琴一旁点着香炉,隔着袅袅水气屡屡香烟瞧不清晰,那琴音初闻似小桥流水悠然自得,却忽而风起云涌水流急作死奔腾入江归海,浪涛声声心中随之澎湃,纤手一顿,妙指转过又渐归平静,不复初始悠然但开阔清幽似见水天一碧,叫人只觉神清气爽便有满腹郁结亦全做烟消云散。
祁恒逍脸色微变,身形一晃,下一刻已飞身往对岸掠去,衣袂翩翩,足尖轻点,踏过湖面点点涟漪,。
林素月只觉蓝影一闪顷刻间那人便到了面前,尚未及反应便被拉去了特意戴上的面纱,下颔被冰冷的手指轻轻抬起,直直对上满是审视意味的琥珀双眸,心暗自惊跳。
与那人两分相似的脸上却少了几分贵雅,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琥珀的眸烁烁耀芒彷如寒星,鼻高耸着令五官更为深刻,华服溢彩,若非那抹掩之不去的阴鹜怕真可谓风仪无双。五年前那人不过二十三岁的年纪虽也是天潢贵胄,虽也是狷狂无忌,却不似此刻眉宇间透着股深讳难测的阴沉,大概是这些年呼风唤雨惯了,神情间尽是睥睨天下狂傲至极。
“你是……莫小姐?”
“百溪汇江河,万川流海涌。这‘汇流’一曲可谓曲不难,奏却难,难于意境。”平凡的面容令祁恒逍挑了挑眉,细细审视扑捉住平凡容颜上难得俊俏的凤目,缓缓开口却听不出半丝语气,目光如鹰注视着眼前人,沉声似水击磬石,话外有音,“莫小姐琴艺本王佩服。”
下颔上的凉意令林素月垂下凤目掩去胸中怒意,过去二十余年凤遥夕何曾受过这般轻薄?!
“怎么了,莫小姐?”好整以暇的声再次响起。
林素月心中冷哼一声,这些年这人真是越发长进了,当年张狂狠厉却不似如今说话不阴不阳来做这抢娶民女的勾当!
祁恒煦教出的好弟弟!
今日他来势汹汹适才湖对岸听的分明,眼下安平侯府大难便在眼前,覆巢之下绝无完卵,她已死过一回,从前无所畏惧如今无牵无挂难道还会怕他们不成?!
罢,罢,罢!
今日全当还了她伊始利用了莫霏盈那次,全当还了‘林素月’欠莫家的恩情!
凤眸中划过似曾相识的华芒,令祁恒逍恍然一怔,琥珀的眸子更是如鹰般牢牢盯着眼前人。
“拜见王爷。”曾经多少次争锋相对她何时屈膝?但眼下情景却早已今非昔比,默念了两遍‘我是林素月’,林素月微微一伏。
面前女子礼数周全,祁恒逍却在见她弯了膝盖时冷了眸光,后退一步,淡淡道:“免了吧。”
“王爷。”此时莫家父子已随众护卫一起赶到了,见眼前情形一时不知怎生是好,只得作揖行礼掩饰心中忧虑。
莫蔚霖更是忍不住偷偷窥了眼低着头的少女,忧急万分。
“傅统领。”微微沉吟片刻,祁恒逍随手拨弄了几下少女抚过的瑶琴,似下了决定般开口。
闻言一统领模样的人出列,拱手待命。
“本王命你率五百侍卫留在此护送莫小姐出嫁。”
“属下领命。”
林素月飞快瞟过一眼,傅宁?他随侍祁恒逍多年,祁恒逍竟派他护送‘莫霏盈’?
“王……王爷,这怕是与礼不合。”顶着噬人的目光,莫衍小心开口。
“本王保护自己的王妃罢了,怎的,有何不妥么?”
莫衍不敢多言,只听祁恒逍道:“圣旨将下,不宜拖延,本王看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