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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妃娘娘。”
一声轻唤换回林素月的深思,见来者恭谨行上一礼。
这新侍女名唤画儿是祁恒逍亲自选的,樱红行仗五十遣回莫府,不是她好心只是这些日子来的事,实在已然有些累了心。
画儿低着头似乎有些为难,道:“世子早膳又未好好用,已禀了王爷,王爷也亲去瞧了番,可……”顿了顿,才道:“王爷问娘娘能否去看顾下世子。”
闻言,林素月却是无声轻叹。
那日何依在她月影殿中逝世,这王府中自难免起了流言蜚语,虽很快就被人压了下去,但……想起泰儿这些日来的反常,林素月不由忧上眉心。
那孩子只有在何依逝世的那一日哭地几乎晕了过去,醒来后,却不提不闹,连一个字都不多问多言,这实属反常。幼年丧母之痛,她曾经历过,怎会不明那痛彻心扉之感,无依无靠之惧?
当此之时,她恨不得将她的孩子抱在怀中,将真情一一告知,要他知晓他虽然失去了那个为他挡风遮雨护他爱他之人,然并未失去娘亲,她虽未能从他降生后便陪在身侧,但今后的日子他便是她的至宝,不许任何人有哪怕一点儿的伤害!
可是,她不能。
别说移魂重生这灵异之事难以出口,便是泰儿真正的身世……又如何能让他知晓?
至少,不是此时。
轻叹一声,终究母子连心,忍不住起身往泰儿所住走去。
石径依旧,花木未改,林素月仍记得初初到此前来拜见王妃的景象。那时她心中忧虑中犹带几分犹如看戏的趣味,欲一见传言中的小家碧玉王妃,只是如何也料不到见到的竟会是知己至交……
抬眸眺去,原本的王妃寝殿,此刻挂着白缎,曾经的女主人已然永远离开,林素月不由神伤,何依……
‘真好,遥夕,今生还能见到你,只是,你为何……不早些出现呢?哪怕……早那么一点……’
音容依旧,人已逝。
“世子,世子小心些。”
可怜奶娘大喘着气跟着后头,却哪里跑得过一稚龄男孩儿了?
永泰边跑边不断往后张望,未留意脚下石阶,一个踉跄便要摔了下去!
林素月瞧了心惊,下意识便不管不顾地一个跨步上前,伸开双臂欲接住他,却忘了自个儿如今无缚鸡之力如何受得住,终是双双倒在了地上。
“痛!”小声呼着,永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抬头正欲道歉,却在瞧清自个儿撞到何人时,却截住了要出口的话,将脸扭到了一边去。
心蓦然一痛,林素月勾起唇,想瞧瞧他是否伤着,想替他揉揉摔痛了的脑袋,这手却如何也伸不出去。
分明,那张可爱非凡的小脸骄傲仰着,道:‘父王说过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伤算什么!’的样子还在眼前。
分明,前一刻他还弯着粉嫩的唇,眨着圆圆的眼死缠着要往自个儿那跑。
分明,那粉嘟嘟的小脸还会仰着,眼如新月般眨巴着瞧着自己。
此刻,却疏远的,甚至带着几分小孩子最纯真,同时也最伤人的……防备与敌意。
“……泰儿。”轻启唇,林素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何依……何依之死绝非自己所愿,却绝非毫无关联,要怎样才能让不过五岁的孩童懂得,或许连成人也许要不信,纵使信了未必能理解的事实?
“哼。”永泰却不听,只哼了声,便自爬起,瞧也不瞧她便要离开。
“泰儿!”
只听后头提高的声带着几分怒气,积威之下,永泰愤愤止了步子。祁恒逍从后头疾步而出,见林素月衣裙染灰,脚腕处更有几分不自然怕是崴着了也未知,而始作俑者却一脸倨傲不平的立在一侧。
“泰儿。”瞧着更胜性命自幼宠爱的孩子,祁恒逍终是柔下声问道:“怎么了,为什么不乖乖喝汤,不管不顾地跑出来,嗯?”
怨愤
“泰儿。”瞧着更胜性命自幼宠爱的孩子,祁恒逍终是柔下声问道:“怎么了,为什么不乖乖喝汤,不管不顾地跑出来,嗯?”
“不想喝,出来走走不行么?”
同样一句话,若是撒着娇说来便会大不相同,可连日永泰的怪异,已令心潮起伏的祁恒逍微微烦躁起来,今日先是不肯进食,后又不言不语一个劲儿地往外跑,如今又……
按耐住性子,祁恒逍摸了摸永泰的头,安慰道:“痛了么?进去父王替你……”顿了顿,看了眼一旁低着头瞧不清神色的女子,草青色的披风裹着,单薄的似乎要随风而去,于是为出口的话就改了,“父王让莫侧妃替你上药好么?”
永泰却不曾答言,只抿紧小嘴,两个肉肉的小拳头也握的死紧。
他果然……还是怨上自己。
飞快划过抹心伤,林素月却难以开口,见状祁恒逍赔笑再道:“上回,你不是挺喜欢莫侧妃替你上药的么?”
上回……
林素月惶然忆及那时还不知他便是治儿,只觉得这孩子说不清的可怜可爱,又想着是何依之子……阴差阳错,那时一无所知反倒其乐融融,此刻却……
“我喜欢母妃替我上药!”
这是那回后,永泰第一回提起何依,拔高了许多的稚嫩童音带着不欲遮掩的愤慨,伤心,悲痛……
倔强的小脸就这么绷着,竟连她的心也一块儿紧了起来,许这便是所谓的母子连心。
再顾不得那许多,林素月上前一步将他拥在怀中,“泰儿。”
永泰挣扎了番,终究年纪尚小,挣不出去,却听一个柔柔的声在耳畔轻轻道:“没事的,虽然你母妃离去,但你仍有父王,有……有许多关心你的人,不会只剩你一人。”很想,很想告诉他还有自己,可是……“你母妃也地下有知,也会日日夜夜庇佑你。”
不会只剩你一人……
永泰听到此言,不由僵了僵,其实真的很怕,母妃紧闭着眼再也不会睁开,不会慈爱地自己的头,不会再会为自己可口的小点心,不能再唠叨,而自己也不能再于她疲倦时,为她揉肩敲背……
黑碌碌的双眸不由缓缓红了,泪珠一颗颗往下砸,这是永泰在那日后第一回落泪。林素月正欲说什么,却被猛地推开。
“我……我最讨厌你了!”
“泰儿!”
祁恒逍高声,待见了永泰泪流的愈发疾了,又心疼万分,连忙伸手拉进怀里,这回永泰却未躲。
泰儿现在最需要的便是他唯剩的父亲,而最不愿见得却是……自己,心中苦涩无边无际蔓延开来……
祁恒逍抱着永泰一步步踱进殿去,却仍不住回头看那独自立在风中,任衣衫飞舞的孤寂女子。
很想,很想,上去拥住那个瘦弱的身子,可是……
低头看了看别扭地推着自己,却又牢牢抓紧自个儿衣襟的孩子,此时泰儿需要自己,何况,祁恒逍无声苦笑,只怕对她而言自己唯一的作用,不过是陪着泰儿罢了。
**********
“陛下。”娇音软语甚是委婉动人。
瞥了眼前眉笼翠雾,秋水顾盼,肌骨莹润的女子,天耀帝近日政事繁多,何况自己的好弟弟那儿又恁多的事,先是那……侧妃莫名死了,搅他得不知何故烦躁,正自郁郁,便闻那闹得风风雨雨的侧妃又莫名活了。事方平息,又闻亲王妃忽然病故,探报又与那侧妃有些关联,却偏偏查不到就里,不知怎的便觉心烦起来,又逢外邦蠢蠢欲动,此时所虑所思不知几重。
见青贵妃来到,手上朱笔未停,出声更有几分不耐:“有事?”
青若宁伴随祁恒煦也非一朝一夕,闻言将柔软的腰肢愈发弯低了两分,道:“臣妾听闻这几日陛下皆为国事操劳,特意早起采摘了些新鲜花苞,制成花茶最是清新不过,陛下尝尝可否。”
饮一口,果真口齿留香,似乎……有些熟悉,却是记不得了只觉身心皆舒展了几分。
青若宁见了,微微勾唇,这花叶本是那人最先想起,喜爱加在苦茶之中的,可陛下纵然喜爱,也为原来苦茶的涩味掩了不曾察觉,便似那人一般……便是骨子里仍留着女子三分柔又如何?早被那七分至刚至烈至傲掩了去。
女人似水,天下之至柔者,莫胜于水,可水滴石穿,绳锯木断,柔能克刚也。
那人纵使聪明了一辈子,却只糊涂了这么一点儿,便输得一败涂地。
见天耀帝喝的颇为舒畅,青若宁适时带笑道:“说来这茶倒有大半是若兰采的,臣妾恐小孩子不知好坏本不欲让她插手,谁料这孩子非说要亲手摘于‘父皇’尝尝。”
“噢?”想起活泼的女儿,天耀帝的神色软了一分,“难得兰儿有这心。”
“是。”碧翠的镯子似泛青芒,青若宁边抚着边不经意似地道:“兰儿懂事最重孝道,臣妾这为人母的也只望她康泰无恙,将来……呵,将来再有个好人家,便是心满意足了。”
此言方歇,天耀帝便搁了手上的杯子,青贵妃心随着杯子触及木案的声响跳了跳,却听天耀帝道:“爱妃今日似乎尤为替兰儿的将来担心?”
青若宁深深明白帝王疑心之深,他与她的心心相印自己曾看在眼中,可帝王之心九重之深,当真起了疑便是那人也能除去,何论自己?
便是如何不甘心,青若宁也不得不承认,在帝王心中自己远比不上那人,可这又如何,在他身边的是她,活着的……是她。
想得明白,青若宁巧笑温婉和顺:“女儿是娘的心头肉,不怕陛下笑话,实则那兰儿还在襁褓中,甚至还在臣妾腹中,臣妾便想过此事了呢。”
听此言,天耀帝却是微微晃了神。
……
……
‘文武治国,我们的孩子若是男的,便起名为‘治’。’
‘若是女儿呢?’
‘那便叫‘稚’,呵呵,只要是你我的孩子,朕都一样喜欢。’
……
……
他抚着她的腹满是柔情,她笑看自己似取笑又似憧憬无限,那样美好的日子……似乎就在昨日,似乎就在前一刻。
“陛下?”青若宁微微蹙眉,凭着女人的直觉,陛下会为之走神的怕是……
“若兰是你的女儿,可更是我大祁的公主。”天耀帝声是淡淡的,却叫青若宁听了心惊肉跳,“天家无私事,你管好后宫便是了,不该问不该管的事,少操一分心吧。”
青若宁如骾在喉,偏又不敢吐了出来,只能讷讷应了,退出御书房来,却是每走一步,更觉多森寒了一分。
‘如今天下已定,公主何必还整日如此操劳?’说这话时,她无半点真心,只觉那人出身高贵又如何,竟是半点不知如何为□,如何才是后宫之主的本分。
‘天下甫定,百废待新,何况外邦蛮族也不可小觑。’听此言时,她甚至带着几分不屑,想着那人整日心思尽花在这些没用的上头。
此刻却莫名的想了起来,甚至连原本不清晰的,快忘记的话也记了起来。
那人曾道:‘中原大地虽素来称雄,但内乱方歇,六国方统,岂能不惹外族觊觎?东夷,西戎,南蛮,北狄,各怀心思,各有所图,不早做打算他日必受制于人,悔之晚矣……’
一阵风吹来,青若宁扯了扯身上的披风,似乎更冷了。
**********
她静静矗立木栏,长发随风,神情淡然清雅如莲,可两眉间微蹙着,却似若有所思……
就这么远远地看着,祁恒逍便觉得心不受控制地跳动地重了几分,很沉很沉,打破了过去五年间所有的死寂,如今回忆起来仍能感觉到,那比痛更痛,比悲哀更绝望,比地狱更令人窒息的感觉。
除了看着泰儿一点点长大,能觉些微安慰外,竟是无谓快乐无谓伤悲……只觉心那处缺了一块,竟是如何补如何填如何麻木,都不能弥补了那种苍白空洞……
他放轻了步子,缓缓走近,竟是还被她察觉了,林素月转过身来,望向他,开口却是,“泰儿,已然歇息了么?”
“恩。”点了点头,祁恒逍掩去苦涩,早就知晓,前世今生这人的目光便从未放在自己这儿,又有什么好再介意呢,可是,心中那蠢蠢欲动的浮躁是什么?
“泰儿还小……”岔开自个儿所思,祁恒逍斟酌着道:“你……你别在意。”
“我有什么好在意呢?”林素月反问,却见他逃避办别过了脸,不由暗叹一声,那日这人八成应是听见了,也知晓了自个儿的真实身份,只是如此诡异惊异之事,这些日子来竟是一句未提,全做不知模样。
想着,林素月踌躇着道:“这几日忙着府中大丧,一直没有时机……”
“莫府那里,我已派人去安抚。”自然先是敲打威吓了一番,“以安平侯的聪颖,想来不会再许自家人做不该做之事。”
林素月岂会不知他乃故意岔开话去,却又不能不谢他这番好意。安平侯府虽与她并无太大干系,‘林素月’却总是人家外甥女儿,若安平侯府此番不受教训反存仇怨,总是一桩心病。
“多谢你。”林素月轻声道。
可怜素来嚣张无忌、专横跋扈的逍亲王听了此言,竟觉脸上一热,慌忙低了头去,幸得林素月不甚注意,否则定不难发现,他竟是连耳朵都泛了红晕。
实在怪不得他,可叹从认识凤遥夕起便时时争锋,刻刻作对,便是后来林素月也是甫一见面就无好言,到了今日此刻,方头一回听见她软着声道这句谢。
若是早一些,早一点,对她好一些,再好一些,也许……也许就能有所不同?
祁恒逍想着,却是连自己都鄙夷起自己来,当日那人眼中有的不过是一人,自己是好是坏,是谦逊有礼还是不可救药对她而言,又怎会有哪怕一点点的分别?
兀自想着,却听她道:“真的,我真的需好生对你说声‘谢谢’,却不单只为了这一事。”
此言出,祁恒逍不由又绷紧了身子。
暮隐
兀自想着,却听她道:“真的,我真的需好生对你说声‘谢谢’,却不单只为了这一事。”
此言出,祁恒逍不由又绷紧了身子。
“你还有……何依,我真的不知,该如何相谢才好。”
“不必。”扯起唇,面色却很是难看,勉强点点头,祁恒逍却仍是绕开了话,道:“何依她……这些年实是尽心尽力。当初,我见她时几乎是九死一生……”
“九死一生?”
此言出林素月当真被引开了几分,祁恒逍分明刻意为之,此时却又觉几分失落。
微微蹙眉,林素月暗思当年自己分明安排妥当,究竟哪里出了错呢?“当日是……”
“我知道的并不多,何依是接了玉箫的求救方去的,我是因……司宇韩有所异动……”
祁恒逍不曾提的是那时皇后方薨,上下皆不知多少事来,偏生天耀帝又病了一场,是故寻找太子的事便落到了丞相头上,司宇韩原是天耀帝心腹,从来对他兄弟二人相助甚多,本不该疑心。只是早些时候,他巧知了司宇韩竟助了青若宁不止一回,不免暗自奇怪,想那司宇韩素来也算得眼高于顶之人,那青若宁身份才德无一可取,何以司宇韩竟会助她?
其实青若宁楚楚婉约,又总是柔柔弱弱的样子,若说一男子怜惜几分无人会觉出奇,只是祁恒逍素来瞧不起青若宁自以为貌美,心比天高的样子。何况,凤遥夕总算对她不薄,她实不该……其实忘恩负义背信弃义的事生在王族早就见多了,面上一套背后一套更是平常,不过牵扯了凤遥夕,祁恒逍的心自然便偏到一边去了,是以觉得那青若宁竟是一星半点好处也无。
因此,留了心。不料,竟会在后头发觉,有人欲斩草除根谋害太子!
“司宇韩要害泰儿?”林素月只觉不敢置信,便是他对凤遥夕有所不满,泰儿终是祁恒煦之子,祁氏血脉,司宇韩忠心该是无假何以如此?
祁恒逍却是低着头,似乎很不乐谈这些,“我知晓的也不多……”
“你……你分明已了我的身份,不是么?”林素月似乎下定决心,要撕去那最后一层遮掩着的薄纱。
“往日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是不是?”祁恒逍黯淡了神色,“若非……我……咳咳,我一意孤行。”说到此,飞扬跋扈的王爷垂了眸,手在袖中拽的死紧,克制着说不清的尴尬,倒令整个人瞧来几分无辜,似乎当日安平侯府的盛气凌人,咄咄相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