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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祁恒逍却不曾再问,只冷冷道:“看望?哼,王妃禁令岂容你擅自违反,带她下去。”
“王爷。”宋惜晴默然无语地跟着侍卫走,忽而却顿住了脚步开口相问,带着一点迟疑:“您真的相信,我会那么卑劣地下毒么?”
祁恒逍只是沉默,沉默地看着这个曾经那么骄傲的女子精致的面容一点点溃败,咬紧唇却掩不住凄楚难堪。
宋惜晴低下头不敢再去看曾经爱上的人,只喃喃般道:“为什么,为什么呢?”
林素月低下头不忍去看,为什么,当恩爱夫妻同床异梦,当昔日誓言化为烟云时,凤遥夕也曾想问一句……为什么……
可是这三字终是不曾出口,因为太理智,太清醒,太聪慧,就像那万丈云台上她对他说的,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灭,谋臣亡,不过如此,权势,猜忌,阴谋,诡计,早已磨灭曾经至纯至深的感情。
所以她不问,骄傲不许她让自己更加悲哀。
祁恒逍见宋惜晴这番悲伤竟也是怔了怔,一眨不眨地看着这个伤心至极的女子,却更像是透着她在看另一个人,他的目光使宋惜晴吃吃笑了起来,只是笑得悲哀。
“又是这种眼神。”宋惜晴轻声道:“王爷您……究竟在看谁呢?”
“什么?”祁恒逍竟也难得一愣。
“如果一开始您没有用那种眼神看我就好了。”她就不会误会,不会跌进那种带着悲伤绝望的深情里去,不会爱上他爱到不惜背叛……
天下之大怎会有叛徒的容身之处呢?早就该明白的……事。
宋惜晴不再多言一字,带着痛的眸露出一分含悲的笑意微微划过似乎置身事外的林素月,高抬着头颅随几个侍卫去了。
侍从纷纷撤出,被兵刃的点点寒光照的阴冷的内殿此刻幽静的徒剩垂地的纱幔随透过敞开的窗吹入得风舞动着,祁恒逍却静静立着不见稍动。
良久,他开口道:“你没什么要问的么?”
林素月不语,要说的终会说的,不愿说的何必多此一问?
祁恒逍不见她答言,转过身来,走近冰冷的手指轻轻抚过白嫩的颈项上鲜红的伤口,那寒意刺的伤口一痛,如今毕竟是弱质女子的身体林素月不觉一颤。
“没有什么要问的,那么……”祁恒逍顿了顿,“难道也没有什么要说的么?”
“一切皆在王爷掌控之中。”林素月却是微微笑了笑,“何须妾身多言?”
惊密
一切皆在王爷掌控之中。何须妾身多言?
祁恒逍想着那人的话,唇扬起却带着丝丝苦意,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么?
那么,他怎会在得到讯息时那般着急地匆匆赶去,唯恐她在受到一丝损伤?
弦断划过血迹她倒于尘土的一幕,他实不愿再见……
“王爷,在想什么?”
被打断思绪,祁恒逍淡淡道:“没想什么?”
何依闻言却是笑道:“王爷似乎近来口不应心的时候愈发多了,不过初秋,这几日瞧着却是诡异的冷,莫非人心也会随天气一般反常起来?”
祁恒逍反唇相讥道:“王妃聪明绝顶,这番竟让区区一个侍妾从眼皮底下堂而皇之地溜走不算,还潜入侧妃寝宫意欲不轨,岂不也是反常?”
何依柳眉一挑:“王爷这是在责怪我办事不利了?”冷冷一笑,“如今外头流言四起,昔日归降之臣受此蛊惑者甚多王爷毫不在意,安平侯府如今立于漩涡之中王爷也不闻不问,王爷总不会以为前些日子那人特地微服而来是和王爷续兄弟之情的吧?哼,天大的事王爷不理会,如今区区一件小事倒叫王爷这般心急火燎起来了。”
“区区一件小事?”祁恒逍高挑一眉:“王妃需知何谓真聪明,何谓自作聪明,之前那些也不提了。”平了平气瞧着眼前华妆女子,忽而忆起从前那个拔剑刺向自己的侠女,问道:“‘妙手玲珑’素来侠义心肠,何时对无辜性命这般毫不在意起来?”
何依闻言似乎被炭火中烤红的针扎到一半浑身一震,猛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开口带着一种近乎尖刻语调:“‘妙手玲珑’?‘妙手玲珑’早就死了,我早就不是什么妙手玲珑,不是什么女侠,又谈什么侠义心肠?!”
祁恒逍不想她这般反应不觉懊悔,微微讶然中升起一股自责,她会从那意气风发英姿飒爽的侠女成了如今这番样子固然是为了她又何尝没有自己一份责任在里头,怎的自己竟会……
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听何依平了平声,又道:“何况,她当不当得起‘无辜’二字仍是两说。”
“林素月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你何须如此在意?”暗里收了收拳,祁恒逍沉声问。
“无关紧要的人?”何依怔了怔,忽而笑道:“我也曾当这世上除了那人外其余人当真都对王爷无关紧要,可惜……终究死去的人总是会被忘怀的,然后活着的人仍旧坐拥江山,仍然美人在怀,有的位高权重,有的雀占鸠巢,也有的……”顿了顿,笑容忽冷,“另寻所爱。”
祁恒逍听她此言,也沉下脸道:“也有的不复当初。”
“你……”何依听他话中藏话微怒中又带着几分讶然,“你语中藏刺,不如说个清楚,道个明白,何必藏着掖着!”
“并没有。”祁恒逍缓下声,似乎冷静了几分,道:“我只希望你明白,你知的事本王岂会不知?何依,便是山变水变人变心变,本王说过的话却永不会变,本王说过会护泰儿安康,会要该付出代价的人付出代价,必然做到!本王只是……希望你也初衷不改,否则,她若知晓,必会很难过的……”
何依颤了颤,听他轻声续道:“能伤害她的人世上从来只有那么几个。呵,我在她眼中算什么,便是如今变得如何面目全非她也不会动动眉头,可你……你不一样……”
“够了!”何依厉声打断祁恒逍,握紧拳道:“我知道自己做什么,不用你教训,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便该晓那个女人不简单的很,你……”吸口气,转身秀发飞舞划出倨傲的弧度,“你还是自己小心些吧!”
祁恒逍定定立着,看着何依离去的背影,他自然知道皇兄千里而来是念着兄弟之情,更是来警告自己……
恍然间又忆起当年她有孕在身皇兄一反常态大宴群臣,大赦天下普天同庆,她却反而渐失欢颜,自己本就心里不舒服于是上前讥她不知惜福,却不料反被嘲讽……
‘我高不高兴的不关王爷的事,不过……只怕王爷即将可以好好开怀一番了。’
‘你此言何意?’
‘……稍后便知。’
他确实是后来才知道,当皇兄一反常态开始昭告,用尽方法开始维系一段感情时却恰恰证明了他的动摇。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妻子,于是要告诉所有人包括他自己他们是天底下最恩爱的夫妻。
如今,他千里而来,微服而行,不顾帝王之尊来看一个这么多年来任意妄为不听宣召的弟弟,又是所谓何来?
其实最了解自己这皇兄的,只有那一个人,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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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静的书屋内袅袅雾气,檀木桌前有人斟茶自饮。
那个人微笑有如神邸一般却在下一刻轻而易举的将人送下十八层地狱的事自己不知见过多少次了……睿智而冷酷,天生的帝王,所以自己当年才选了他做天下之主,甘愿让凤国相随望天下早日一统。
他心思深沉,君心莫测,与其说是多疑不如说是他从来不曾真正相信过什么人,不过曾经自己以为她能是例外……
林素月抿了口茶不让自己的思绪错开去,皱眉思道祁恒逍并非愚笨之人,不会愚蠢到在他面前设那局,那么是何依了?
自从知晓了那传言她便猜出了那日那场好戏的用意,那宋惜晴是宋家堡的千金只怕便是丞相司宇韩派来的了。
呵,她本是流言中的苦主若再出了什么事,便更会令那些遗臣降将们不满,所以有人设计冤枉宋惜晴对自己下毒,其实是在告诉那高高在上的人,司宇韩在对付祁恒逍,那流言其来有因。算盘打得甚好,可惜,如此计谋又岂能瞒得过那人,只怕是弄巧反拙了。
想起祁恒逍近所为,以权压人,霸道无理,不由揉揉额头,便是勉强要自己相信何依是真心喜欢了他才为他而变,也是万难。
那究竟是为何呢?
“你在做什么?”
一个童音忽而响起,林素月破带几分无奈得抬头看去,果然见粉嫩嫩的小脸正笑眯眯的望着自己。
“你……”简直有些无力。
“你在喝茶呀?”永泰奉上大大的笑脸,自觉自发地在她身边坐下,小手随意拿了个杯子,眼巴巴地瞧着她。
林素月对上那水汪汪的眼只得替他斟上一杯,却见粉色的小嘴只饮了一口,便全数吐了出来,“这个好苦!”
林素月见他眼睛眉头全皱在了一起,小脸苦哈哈的似乎上当一般幽怨地望着自己,不由噗嗤笑了,“谁跟你说茶是甜的来着?”
“我喝过我娘的茶,就是甜的!”永泰不服气地撅嘴。
林素月一顿,甜的……该是加了甜叶菊了,曾记何依不爱饮茶说那简直是自找苦吃,自己便在她每每来时在所泡的茶中加几片甜叶菊可消去涩味,不想……她竟用到如今。
他……是何依的孩子。
这么想着心便多柔软了几分,“你不爱饮苦茶,我且去弄别的与你。”
“谁说我不能吃苦了。”
永泰却是不领情,伸手拿起砂壶,便要再自己倒一杯,岂料一个不慎洒几些出来滴在小手上,那水原是滚烫的,当下手一抖,整个壶掉了下去翻在了永泰的衣上、裤上,直痛的他‘哇哇’叫了起来!
“你没事吧!”状发突然,林素月一惊,急忙便用手绢于他擦拭,便唤人来。
“好痛,呜……”永泰的一双眸蒙着层雾气,两只眼眨呀眨似乎在竭力不使它往下掉,小嘴抿着叫人一看便要心疼地不得了。
林素月只觉心不明不白的刺痛了下,慌张举起小手瞧了瞧已然红肿了,再瞧那裤子湿了一大片,只怕……
樱红瞧见了,不知眸一转,便道:“世子这样如何也走不出去的,不如小姐先给世子上些药膏,奴婢去世子那儿拿套新的来。”
林素月听了虽觉有些不妥,但这儿委实没有孩子的衣衫也只得如此了,便挥手命她去了,自己取了药膏来。
永泰许是有了上次的经历没有半点挣动,乖乖任林素月脱下自己的外衫,只在解自己外裤时红了红脸,可爱的样子换来头上一顿揉搓。永泰红着脸低着头瞧着那双纤细的手抹了淡绿的药膏一点点敷上白嫩的大腿,带来清凉的舒适感,可那手却忽然停了下来……
永泰抬头却见她脸蓦地发白,怔怔看着自己的腿不由奇怪。
林素月颤着手抚上那白嫩的腿上鲜红的一块胎记,那胎记鲜红如血,其形叠复恰似桃花半开……
‘遥夕,你看,真不愧是你我的儿子,这胎记犹如桃花!呵,你我桃树下立誓订约,这正是上天应证你我之缘缘定三生……’
心如万针来刺,其痛一如当初,听他说这番话时。
“喂,你……怎么了?”永泰小小声问。
林素月瞧着眼前粉雕玉琢灵犀通透的孩子,一时间但觉眼眶一热,心潮澎湃下竟是什么也想不了记不得,只猛然将小小的人儿紧紧拥入怀中。
“喂,喂……”永泰被她紧紧抱在怀里,万分不解,渐渐地觉得有什么湿湿热热的东西滴在自己的脖子上。
‘文武治国,我们的孩子若是男的,便起名为‘治’。’
‘若是女儿呢?’
‘那便叫‘稚’,呵呵,只要是你我的孩子,朕都一样喜欢。’
“你叫永泰?”
“是啊。”永泰推了推见她不松手,不解道:“不是早知道了么?”
‘文武治国,何依,其实我只望肚中的孩子一世安泰。’
怎么会,想不到呢?
可当年分明已经他托付玉箫等人前去交与师父,怎会……究竟出了什么事?
手轻拭去泪水,这才松开永泰细细打量,其实已然瞧过许多次了,可这会儿却又不同,林素月只觉这眉这眼连同小巧的鼻子粉嫩的嘴都无一不熟悉,低头再看向那桃花胎记,手忍不住再次抚上……
恰在此时,一个女音厉声响起:“你在做什么?!”
林素月回头,只见何依满面怒气正狠狠瞪视自己,在扫到自个儿抚着的胎记时眸光更是霎时深沉了不止十分,那过往总泛着英气的双眸竟划过一道杀机!
天弄
“母妃。”
“泰儿。”何依上前将永泰拥入怀中,望向一旁的林素月,眸中已然难以隐藏戒备与杀意。
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林素月动了动唇,只觉一阵苦涩蔓延开来,说什么呢,难道能告诉她自己就是凤遥夕?
何依对上林素月的眸,一瞬恍惚,转过神却更是怒意滔天,眼前这个人莫名出现,分明羸弱之姿,却时时露出她的神色,用她的眼神望着他们,她凭什么?
她不知道他们的苦痛悲伤,她不曾经历他们经历的一切,她不明白为了泰儿这些年来自己的如履薄冰,她……根本不是‘她’!
既然如此,她凭什么做出懂得一切,明白一切,知晓一切的样子?凭什么望着自己时眸带悲伤?凭什么……凭什么去装去模仿‘她’?
又凭什么用这些与她根本毫无瓜葛的东西,去吸引他的注意?!
“母妃,是泰儿自己不小心。”察觉到气氛窒息,永泰低着头小小声道。
低头瞧着永泰扁着小嘴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何依平了平气,又细细查了查他烫红的地方,不免一阵心疼,要骂又不舍得。
林素月一旁瞧了一阵酸涩,那酸涩中却又夹着深深感激,永泰即是治儿,那么何依这些年来的苦与泪皆是因凤遥夕而起,只怕嫁与祁恒逍也是……
思到此,林素月心下不解,那祁恒逍素与自个儿为难竟会替何依瞒天过海看顾泰儿?
可是,不论怎说,何依她为自己做了这王妃,自折双翼困自己于金雕玉砌的王府之中,任那尔虞我诈,阴谋诡计,明枪暗箭一点一点吞噬曾经的妙手玲珑……
“王……妃,我……”极为艰涩的开口,林素月但觉千言百语百感交集一起涌上。
似甜,母子竟能相逢;似苦,深恩难报昔日情谊难续;似痛,母子相见难相认旧友竟为敌;似酸,咫尺之距天涯之隔。这千回百转百转千回的滋味堵在一处,启唇却是哑然不知如何说下去。
“侧妃……妹妹。”
将侍女捧着的干净衣衫替永泰换上,抬头何依却是一笑,“妹妹无需担忧,是泰儿自己调皮不懂事我自是知道的。”
如此贤良,如此淑德……
林素月却觉得心猛地一抽,可那人的微笑却愈发亲切起来,接着道:“刚才一时情急,妹妹别往心里去。”
“不……”
不要这样,何依,请你别这样戴着虚假的面具隐去怨恨怒气,若然心中不满,请你大声地责备,尖刻地质问,一如曾经,无论如何请别这样。
心隐隐作痛,林素月开口却道:“不是,是妾身的错,不曾看顾好……世子。”
话出口,已是万箭穿心,望她真情以待一如过往,却忘了如今这世上最虚假的人……便是自己。
这皮囊身份举止言谈无一不假,凤遥夕已亡,林素月已死,如今活着的不过是披着人皮的……一缕幽魂罢了。
抱起永泰的何依本该头也不回的离去,却偏偏鬼使神差地回头一望,只觉心似乎停了一下。那双似曾相识的眸分明弯着,可她不知何故偏能从那平静无波的表象下,看出其中暗暗流淌着那比悲伤仓惶更多十分无奈,比锥心之痛更多十分绝望的凄绝苍凉,仿佛这十丈红软全在一瞬飘渺,万千世界在她眼中全都苍白如雪……
“你……”
何依怔了怔,竟是向她走近了一步,偏此时怀中的泰儿连连拉她的衣裳,奶声奶气撒娇道:“母妃,我们快些回去吧。”
明白永泰这是误会了自己欲对林素月不利,在帮她,不觉怒气又生。
好,真好!
大的不知怎的神智不清,神魂颠倒,全不知轻重也便罢了。连这自己护了五年,爱了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