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溥修怔了一怔,一不留神,竞被他一连摔了两跤,摔得他骨软筋麻,好在他动作依然俐落,不曾被对方抓住,否则,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溥瑞云看出再战下去,溥修必然吃亏,只好挺身而出,换下了溥修。
这一男一女,看起来画面实在不调和,一个是身如铁塔,人高马大,一个是体似飞燕,娇小玲珑。
马场武夫面对这位妙龄少女,根本不屑一顾,直到他在几摸几抓落空之后,才觉出还真不好对付,原来溥瑞云人似蛱蝶穿花,刁钻灵活,尤其闪躲腾挪的功夫,飘忽如风,弄得他大有头晕眼花之感。
而溥瑞云又特别善用她这种优点,约盏茶时间,已累得马场武夫气喘如牛。
溥瑞云始终采取若即若离的游斗,就像猴子戏象一般,看得不少人虽在紧张气氛中忍俊不禁。
突闻马场武夫暴吼一声,竟然抓住溥瑞云左手,紧跟着抖手抛了出去。
溥瑞云直被抛起七八尺高,然后向一侧摔去,就在快要落地的刹那,幸好被秦风跃身接住。
李敬元见自己这方六人中已有四人对过阵,正要上场,眼前人影一闪,哈国兴已抢先迎了上去。
清水见哈国兴亲自出马,自是颇感意外和震惊。
站在墙边的王庄这方几十个人,也都个个惊疑,他们在王庄多年,绝少有人知道这位看来弱不禁风的庄主,却是身怀绝技。
马场武夫一见对方庄主亲自出马,而且只是个乾瘪瘦小的老头儿,也不免发楞,正在错愕之间,哈国兴已施出一招“单臂擒龙”,抓住他的右腕。
哈国兴不采取游门方式,竟以硬拼硬缠出手,看得在场的人,又是一阵凛骇。
马场武夫暗道这小老头儿是存心找死,嘿嘿一笑,稳站当地,故意也接上哈国兴手腕。
双手一扣,马场武夫顿感像有一道铁箍,箍住他的腕部,痛得他龇牙裂嘴,连额角也渗出汗珠。
但他随即另一只手抓住哈国兴前胸衣服,猛一用力,生生把哈国兴单臂举上头顶。
在这刹那,所有王庄这方的人,全都大惊失色,只要马场武夫猛力往地上一掷,哈国兴立时就要粉身碎骨。
马场武夫岂肯放过这机会,暴吼一声,把这位乾瘪瘦小的哈庄主由头顶直向地面摔去。
万想不到,哈国兴竟在落下一半之际,蹬出一脚,再藉这一脚之势,卸去下坠之力,落地之后,毫无声响,一个“鲤鱼打挺”,便站了起来。
但马场武夫却被一脚蹬上喉头,一声闷哼,站脚不住,仰身轰然倒下地去。
只听清水冷笑道:“哈庄主武功深藏不露,本社长今天算是开了眼界!”
哈国兴虽然武技震慑全场,但总是上了年纪,刚才出手的几招,已将气力用尽,若不经调息,自感难以再战,却仍强忍着腹内气血浮动,淡然一笑道:“尊驾过奖了,老朽是被迫出手,用的全是投机取巧手法,根本不值一笑!”
“本社长倒想领教领教高招!”
“老朽奉陪就是!”
李敬元横跃哈国兴身前道:“您请休息一下,让兄弟收拾这王八蛋!”
清水一听李敬元骂他王八蛋,不由火冒三丈。刚要出手,突闻李再兴惊叫道:“大爹小心!”
紧接着“刷”的一声,一道寒光,电射般掠向李敬元左肩,原来是神刀手桃太郎冷不防猝然出手施袭。
李敬元急急滑步闪跃,依然被一刀砍中左肩,生生被削下一片肉来,顿时血流如注。
李再兴及时发出飞刀,阻住桃太郎,溥修和秦风双双跃出,救回李敬元。
就在这时,一条婀娜人影,由大门外冲了进来,竟是浅田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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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原来浅田樱子将绳索挣脱,击昏守护人,得知清水率领六个高手正在大厅外天井中和王庄决斗,便趁机赶出来会合。
清水见浅田樱子到来,立刻指挥手下六人,准备冲出大门,上车回城。
这一来,顿时秩序大乱,哈国兴一面吩咐聚集墙边的六七十人堵住大门,一面率领秦风等高手随后追袭。
堵住大门的人虽然人多势众,但在清水等人放手猛攻下,早有十几个伤重倒地,一时间惨呼嚎叫之声,不绝于耳。
突见神刀桃太郎和盲剑客大川英二,双双刀剑齐出,在人群中一阵疯狂乱砍,刀光剑影,一片血肉横飞,并有两三人,竟被砍得人头落地,霎时又是十几人倒地,那些未受伤的,立刻两边分开,让出一条血路,哈国兴等人也不敢凭血肉之躯,硬挡刀剑锐锋。
就在这一稍缓之间,清水等六人,早冲出大门,跨上马车。
清水亲自跨辕挥动马鞭子,就要疾驰而去。
马在原地跳蹦不前,想是王庄的人动了手脚。
清水又急又怒,立即指挥浅田樱子和六个高手下车,八个人准备再向大门冲进,来个一不做二不休的赶尽杀绝。
这时大门内二三十个王庄的人受到轻重伤,另有两三个被砍掉脑袋,其余的一见清水等回冲过来,又纷纷后退奔逃。
哈国兴和溥修、秦风等五六个高手,因手无寸铁,仍不敢硬拚硬接。
就在这时,数十步外响起一声佛号,一个白发老尼缓缓踱了过来。
哈国兴看出是静心师太,立刻也学着佛家之礼,合掌叫道:“静心师太,王庄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您该大发慈悲了!”
清水是位中国通,深知中国出家人有不少高人奇士,一见对面而来的,是个骨奇神清的老尼,也不敢过份大意,连忙示意浅田樱子等七人停止前进。
静心霎时来到清水跟前,那清澈如水的眼神,轻轻掠过清水等八人,再掠过躺在大门内的王庄属下,又宣了一声佛号,问道:“我佛慈悲,这都是日本人干的么?”
哈国兴道:“倘若师太再不大发慈悲,王庄眼看生灵涂炭,就要毁在日本人手里了!”
静心目光复又缓缓掠过清水等八人。
不知怎的,清水只感这位老尼的一瞥之间,似乎有种说不出的慑人威仪,迫得他不敢正视。
静心道:“王庄这二三十人,多半伤亡在刀剑之下,叫那使刀使剑的两人出来!”
不等清水吩咐,神刀手桃太郎和盲剑客大川英二,立刻跃到静心身前。
这二人是从日本东京刚邀来中国的,根本不清楚中国尚有功参造化、武技登峰造极的方外异人,那里会把这位白发皤皤、身材瘦小的老尼放在眼里。
静心语气冷峻地问道:“就是你们两个杀伤了王庄这么多的人?”
桃太郎冷笑道:“老尼姑,你也想试试在下的武士刀快不快么?”
静心不动声色道:“看来贫尼今天要大开一次杀戒了!”
桃太郎刚要挥手,只听清水大声道:“你要小心,这位老尼姑,必是中国奇人,不属峨嵋派,定属天山派,千万大意不得!”
桃太郎不屑地一笑道:“清水先生,你这是干吗?她自己找死,怨不得兄弟!”
站在一旁的哈国兴、溥瑞云、溥修等几人,虽知静心武功了得,但她手中并无兵刃,徒手迎战武士刀,总不免替她捏一把冷汗。
哈国兴等几人意念尚未转完,桃太郎猛然一挥武士刀,一道寒芒,电射般向静心拦腰掠去。
静心依然原地不动,直到刀锋近身不足三寸,才右臂斜斜一撩,带起宽大的袍袖,向刀光中拂去。
在场的人,谁也没看清地用的什么手法,只听“当啷”一声,武士刀已经被扫落地上。
静心近前两步,袍袖又是一拂。
桃太郎一声惨号,登时摔倒在地,脸上一片血肉模糊。
盲剑客大川英二一见桃太郎吃了大亏,单脚微一点地,跃扑而下,一剑刺向静心前胸。
静心抖起袍袖,又是一拂,两人一合即分。
待双方站好身子,长剑已在静心手中。
静心双手各捏长剑一端,微一用力,那长剑竟生生被折成两段,接着扬手抛去。
那两截断剑,其中一段,不偏不倚,戳人大川英二前胸,再由背穿出。
一股血箭喷起两三尺高,大川英二连声音都没发出,便倒地毙命。
这种惊世骇俗的武功,使全场的人,岂止开了眼界,竟至个个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静心似是不愿赶尽杀绝,双手拂了拂衣袍,口念“阿弥陀佛”,随即转身,扬长而去。
半晌之后,在场所有的人,才似梦中醒来。
这时,众人见大川英二已死,桃太郎仍瘫在地上动弹不得,王庄方面的数十人复又自动围拢上来,把清水等围得水泻不通,一时喊打喊杀之声不绝于耳。
哈国兴也和溥修、秦风等几位高手,跟上来把清水等人逼住。
清水、浅田樱子和另外四高手,这时也全数弄得惊魂丧胆,完全失去方才那种飞扬跋扈的神气。
哈国兴冶然说道:“清水,现在该是你们的末日到了!”
清水冒着冷汗,抱拳拱手道:“哈庄主,只要您肯放我们活着回去,本社长情愿把浅田樱子交还给您。”
哈国兴冷笑道:“可惜你说这话已经太迟了!”
浅田樱子见清水要牺牲自己,心下大急,咬牙切齿说道:“清水,你想出卖我?”
清水冷哼一声道:“浅田站长,为了你,使我们损失了两位高手,连本社长和他们四个,也还不知能不能活着出庄,你使我们的损失太大了!”
浅田樱子冷叱道:“原来你们都是些怕死的窝囊废!”
清水裂嘴一笑道:“事到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祸是你惹的,若是能由你换回我们几个人的命,牺牲你也算有代价的。”
浅田樱子猛向清水啐了一口道:“清水,你算什么东西,今天日本人的人,都丢在你一人身上了,看老娘的!”
她说着蓦地跃到哈国兴身前,拳脚齐出,疯狂般展开一轮猛攻。
哈国兴冷笑道:“这种被窝里的把式,老朽看得太多了,可惜现在施出来,实在不是时候!”说着也双手齐出,迎了上去。
只听一阵啪啪脆响,浅田樱子双颊顿时挨了七八掌,打得她一面尖叫,一面犹自狠攻。
哈国兴忽地身形一矮,待浅田樱子凌空扑下的刹那,向半空中蹬出一脚。
这一脚正好蹬中浅田樱子的小腹,她噢的一声惨叫,身子直震起四五尺高。
哈国兴就地一个“鲤鱼打挺”再飞起一脚。
浅田樱子刚要落下,又被踢飞上去。
就这样哈国兴一连飞起三脚,浅田樱子的身躯,也跟着在空中三起三落,看来就像江湖卖艺的在玩把戏一般。直到最后一落,哈国兴才立起手掌,劈向她的颈部。
浅田樱子落地之后,脑袋已歪在一边,趴在地上,口吐白沬,再也爬不起来。
哈国兴视线又投向清水道:“清水先生,你我是双方的主事人,现在该咱们分分高下了!”
清水苦笑道:“哈庄主一向仁慈为怀;,何必赶尽杀绝。”
哈国兴沉声道:“这话应当是老朽说的才对,王庄伤亡了二三十人,这笔帐又该怎么算?”
“可是现在……”
“现在你是自知势单力孤,无法再打下去,若刚才不是静心师太出手惩戒,现在你会说出这种话么?”
“看在中日亲善、同文同种的份上,哈庄主,您就高抬贵手,让我们过去,也算积一件大大阴功。”
“你们日本人若早知同文同种,就不该霸占到中国土地上来欺压中国人!”
“没有的事,我们为的是帮助你们中国人。”
却听空手道七段田中宏暴吼道:“清水先生,你也算个男子汉,干嘛在中国人面前说出这种丢人的话?还是骨头撑硬一点的好。”
他话声未落,人已挺身出来。
此人先前被秦风抓掉一只耳朵,此刻已经敷药包扎,出得场来,竟是指名向秦风挑战。
清水见已无法制止同来手下,也就不再拦阻。
秦风接上手来,出招愈发凌厉。而田中宏在对方数十人为秦风呐喊助威下,总是胆气大不如前,动作也失去原有的灵活,几招过去,另一只耳朵,又被秦风抓掉。
就在他暴跳如雷之际,冷不防李再兴一柄飞刀,戳上他的咽喉,只叫了半声,便倒地不动,随大川英二表演西游记去了。
高桥登见同伴又死一个,奋不顾身,也冲了出来,早被溥修接上手去。
溥修身手本不在高桥登之下,此刻由于有人助威,声势浩大,而他又全力施为,十几招过后,一拳捣中高桥登下颚,打得他嘴巴歪在一边。
溥修趁势又飞起一腿,直把高桥登踢得像断线风筝,摔飞到七八尺外,正好落在石狮子上,连肋骨也碰断好几根,下地之后,只是乱滚乱吼,却再也无法爬起身来。
日方除了清水,只剩下马场武夫和山本大力,两人也只好硬起头皮做最后一拚。
溥伦、溥瑞云兄妹两人,立即双双齐出应战,四人混乱中打成一团。
双方拚缠了足有一盅热茶工夫,竟是胜负难分。
溥修和秦风看得不耐,随即又出手相助。
马场武夫和山本大力,苦斗溥伦、溥瑞云已感吃力,此刻又加入溥修和秦风,登时手忙脚乱。好在他二人肚大腰圆,体力充沛,虽然头上身上被击中拳脚无数,仍能强忍着不曾倒下。
这时王庄围拢在四周的几十个人,手中早巳各持棍棒,争着拥近前来,照准两人棍棒齐下。
马场武夫和山本大力纵然铜筋铁骨,也禁不住棍棒如雨般猛轰,终于在顷刻之后,不支倒地。
但那些手持棍棒的王庄属下,怒恨难消,还是不肯住手,又是一阵乱棍,打得两人头裂鼻歪,血肉馍糊,只剩下一丝气息。
哈国兴挥手喝退众人,望着对方只剩下一人的清水,道:“清水先生,现在只剩下尊驾一人了,还有什么话讲?”
清水脸上发青,身上发抖,嗫嚅着说:“哈庄主,求求您,还是高抬贵手,留下我清水一命吧!”
哈国兴道:“不管你清水也好,混水也好,老朽总要代表中国人,好好教训教训你才对!”
“哈庄主,老爷子,我清水下次不敢!”
“你还想有下次?我看你是死到临头,还在做梦!”
哈国兴说着扬起手来,左右开弓,只打得清水嘴角鲜血迸流,人也摇摇欲坠,最后终于噗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连连作揖道:“哈庄主饶命,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哈国兴俯下身来,却抓住他一边八字胡,提起来之后,飞腿踢了过去。
清水落地之后,一边胡子,早已不见。除了口角淌血外,一边面颊,也血红一片。
哈国兴抖手抛出清水的一撮胡子,搓搓手,吩咐手下人道:“把这八个日本人全部抬进大门内天井里,仔细检查一下,死的放在一边,活的捆起来,待会儿再听候处置。”
这时王庄受伤的二三十人,早巳被送进王庄的一家医院,被刀剑砍死的,尸体也已搬走,地上仍是到处血迹一片。
哈国兴担心李敬元的伤势,偏偏医院里、天井内到处不见他的人影。后来才听人这他是独自赶到拘押铁飞龙那间空屋去了。
哈国兴匆匆赶了过去,只见李敬元左臂缠着纱布绷带,正在用鞭子猛抽吊在梁上的铁飞龙。每一鞭下去,铁飞龙必定像杀猪般地喊叫。
哈国兴道:“敬元,你伤的这么重,还是养伤要紧,等伤好了,再慢慢处置他不迟。”
李敬元冷声道:“庄主放心,兄弟只是一点皮肉之伤,这小子实在太可恶,要不了他的命,兄弟绝不甘心!”
哈国兴道:“待我来问问他。”
铁飞龙已被打得屁滚尿流,一见哈国兴前来,拚命大声喊叫道:“王爷救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哈国兴道:“敢不敢你是瞎子吃馄饨——心里有数。”
铁飞龙声嘶力蝎地再喊道:“王爷救命,您只当小的是个屁,发发慈悲,把小的放了吧!”
“想的倒不错,你还赶得上个屁?”
“王爷……”
“别叫我王爷,现在王庄已经有了真正的王爷。”
“不,您就是真王爷,只要放了小的,小的决定一辈子做牛做马服侍您!”
“也不撒泡尿照照,你凭什么能赶上牛马?求我没有用。”
铁飞龙改口叫道:“李大爷,放了我,我情愿给您做孙子!”
李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