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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春院的屋子很大,但是这所院子却是出奇的小,小得只有一个亭子,几块假山石,一口小鱼池外,几乎没有别的空间了。
宜春院的屋子很多,但每闲屋子的门都是敞着的,方便每个前来寻芳求乐的客人,只有这所院子却是禁地,不管有人没人,在通往院子的走道上,不分日夜,始终站着四个孔武有有力的彪形大汉,显得杀气腾腾。
宜春院的屋子建得秩序分明,只要是第二次来的人,不必带路,也能找到要去的地方,就是这个院子,那怕是在这儿住过五六年的人,也不可能找得到。
除了有限的几个人能进这所院子,大部份王庄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更别说是到过了。
沈君山跟铁飞龙就是那有限的几个人之中的两个,他们经过那四名站班的汉子,似乎没看见他们似的,一动都没动,而他们也好像没见到有这四名汉子,擦身而过,还没走进亭子,就听见吧吧的水响,也看见了哈瑞云骑在亭栏上,用鞭子抽着水里的游鱼。
等他们走近了,发觉到事态更不寻常,因为水面上已经有两三条凤尾凸眼的彩色大金鱼,翻了肚子。
在北方养金鱼不容易,因为天气太冷,而这种鱼儿太娇嫩,就是挨不起冻,而一尺来长的凤尾凸眼金鱼,每条身价令人昨舌,哈瑞云的这十尾金鱼,听说是名种,身价与黄金等量,是用黄金比着它的个儿,实心打造一条抵一尾,视同拱璧,就是怕人偷了去,才养在这个鱼池里,因为这儿不但有着严密的警戒,也有着最周全的设备,即使是刮风下雪的日子,这个院子,也能始终保持着温暖如春。
现在她居然拿着这些名贵的金鱼来出气,可见她心中的火大到什么程度,沈君山看看铁飞龙,然后才俏然地走过去,陪着笑脸道:“三妞儿,什么事使你生气?”
哈瑞云猛地转过身子,鞭梢子指着铁飞龙:“姓铁的,你说你是什么意思?咱们难道输不起十万元大洋?你居然要在骰子上玩手脚,你知道这下子咱们的损失有多大?”
铁飞龙怔住了:“格格,你这不是在冤枉我吗?别的赌具我都行。这一门不通,我要是会玩儿假,还能一把冲了个十七点出来,我压根儿就没动一下!”
“你还敢赖,开到第六颗骰子时,我自己有数,那是颗铅心的,连我都能感觉得到,还能瞒过秦风那个精灵鬼?”
铁飞龙满口叫冤枉,沈君山却淡淡地笑道:“三妞儿,甭怪飞龙,他的确不知情,那是我动的手脚!”
哈瑞云张大了嘴,透着满脸的惊愕:“二叔!是您?您换了骰子,那是为什么?以您的身份,还会来这一手?”
“是的!我有我的用意,我要衡量一下这小子的道行!”
哈瑞云叫了起来:“二叔!您这算什么,是拆我的台,跟王庄过不去?入局之先,我就给您打了暗示,叫您输给他,但是要输得技巧,让对方瞧不出一点儿假,我相信您这位不动天王的神仙手已经到了火候,可以做得天衣无缝,就像以前一样,所以才没多说……”
沈君山轻叹了口气:“三妞儿,不瞒你说,这小子的一手赌技已经到了举世无双,比我这神仙手高明多了,一连五手,我都是拿出了全力,但还是输给了他,是真正的输,不是故意相让!所以在最后一手上,我玩了点手法,摸摸他的底子,结果总算不错,这小子到底没有我这块老姜辣,叫我吃住了他,使他知难而退!”
哈瑞云愕然道:“您玩儿手法压倒了他,只是为了您不肯输这口气,还是怕砸了您神仙手的金字招牌?”
“那倒不是,我这神仙手的招牌废弃了多年不用,等于是砸了,三十年前就砸了,我是为了摸摸那小子的底,你看,我只换了一颗骰子,这颗骰子是我费了十年苦心才找了个高匠铸出来的,它对别的人都没什么用,只对一个人能够克制住,我换进的这一颗,只能变化两个点子,那就是么二的点面互换,对方如果要掷个二,开出来却是,一点,么二之间相差极微,只有在绝顶高手之前,才能起得了作用。飞龙掷了个十七点,我捉摸着对方的点子一定也是十七点,而且一定是五个三、一个二,这是易三和的习惯,三十年前,我就是栽在这家伙的手中,发誓把神仙手的招牌收了起来,才创下了不动天王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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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这番话说得两个人都为之一惊,因为这三个人,几乎是王庄的灵魂,这座亭子,就像是王庄的心脏,一切重要的事情、决策,都是在这里决定的,他们自然彼此都很了解,也许每个人或多或少还保存着一点秘密,但是沈君山的赌技却是他们两人深信的,他几乎每一门都很精,正因为如此,王庄才放心地敞开赌局,不怕别人来捞一票去。
现在居然听说有人能令沈君山吃了败仗,怎么不惊奇呢,两个人几乎同时间出口:“易三和是谁?”
“是个赌中的天才,人中的俊杰,黑道中的至尊!”
铁飞龙忍不住道:“我怎么没听过这个人呢?”
“此人高在懂得藏拙,他也许干过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却从来不留痕迹,也不留名,而且千面千相,诡异莫测,易三和大概只是他千万化身之一,这个名字是他在赌场中用的,他跟人对赌很绝,每次都是小胜,绝不会赶尽杀绝,遇上有人不服气、要找他舍命一搏时,他才炫露神技,不管对方有多大的点子,他都能追成平手,一连三次和局作为警告,对方如果再不收手,他才在第四局上,以一点之差吃下对方,我观察此人多次,研究他的习惯,才造成了这么一付骰子,准备再见到他时对付他的,那知道始终没有机会遇上他,直到今天才遇上!”
“秦风难道会是那个易三和?”哈瑞云在问。
“那不可能,三十年前,易三和已经是个半百老头儿,纵然他有千变之能,也不可能把自己由得那么年轻,可是秦风的赌技,必然是出自易三和的传授。”
哈瑞云呼了口气:“就算是吧!那也犯不着您动这种手法去赢他,二叔,现在咱们又不是在靠赌局过日子,宜春院设赌局,只是为了方便咱们的行动,而且也是为了迎合一些特殊客户的兴趣,联络一下感情而已!”
“三妞儿,我正想问问你,你跟秦风这个小子是怎么搭上关系的?为什么你一再暗示不让我赢他?”
“我当然有我的道理,我急巴巴地从奉天赶回来,就是为了他,这个人万万赢不得,尤其不能在他面前玩儿假!”
“三妞儿,你有你的道理,我有我的道理,你知道咱们所属的分支舵上接连出事儿,已经叫人挑了十二处?”
“我当然知道,一阵风挑了六处,一片云也挑了六处,都是跟咱们直接有关系的,咱们却连对方是什么样子都没弄清楚,这使我很为难,而且跟咱们交易的几家大客户,都对咱们失去了信心,要停止对咱们的交易。”
这个消息很严重,沈君山跟铁飞龙都为之一震,他们都意识到这个消息成了事实,对王庄是多大的损失。
铁飞龙忙道:“三格格,你可得向他们好好解释解释!”
哈瑞云白了他一眼:“还要你来提醒,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我在奉天赔尽小心,跟人家说了几车子好话,而且还把责任往他们身上推,往南边推,说是他们事机不密,才害得我们遭受损失,一阵风和一片云,多半是南边派来的,要他们以全力支持,共同对付那两个敌人。”
铁飞龙拍腿道:“高!还是三格格高!你能想出这个理由,把火栗子塞到他们手上去,实在太高了,他们的人多将广,耳目遍布,如果他们肯出头来对付那两个主儿,一定可以有办法,再说,只要他认定了这个理由,以前的那些损失,也该由他们负担了,还有一点、假如那两个主儿真是南边派来的,也只有他们惹得起!”
哈瑞云哼了一声:“只可惜叫二叔的一颗骰子把我的所有努力都给弄砸了!以后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收拾!”
沈君山淡淡地道:“三妞儿,别生气,你把话说明白了,只要真是二叔的错,二叔也有办法挽回的!”
“砸都已经砸了,还能挽回吗?”
“那是我的事,最多我把这条老命赔出去,绝不会破坏大局,你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
哈瑞云深深地叹了口气:“我说了半天,人家还不是不信,恰好南满会社的清水子爵来了,他是头山满的得意门生,这个人对南满的事儿可以作九成的主,可也是个挺厉害的脚色,我向他解释了半天,倒是有几分相信了!”
铁飞龙笑道:“这就好了,到底是格格高明!”
哈瑞云又哼了一声:“可是人家也摆出了话,据他的判断,或许是咱们自己惹来的江湖恩怨,他们就管不着了!”
“这怎么可能呢,我们一向很小心,对江湖朋友,更是仁至义尽,那怕是个混混儿,只要有点来历渊源的,咱们都是卖足了交情,王庄能有今日,就是咱们江湖人缘好!”
“那是你的想法,人家可不这么想,去年有个叫什么吉田次郎的代表来、那家伙是东洋赌骰子的高手,在王庄却碰了一鼻子灰回去,他硬说咱们不规矩!玩儿假手法。”
沈君山哼了一声:“岂有此理!那家伙还配称高手,我闭上眼睛也能杀他个片甲不留,还用得着做假?”
哈瑞云笑笑道:“二叔,东洋人气量窄,向来都是赢得起输不起的,他既自称高手,就自然更输不起!”
沈君山怒道:“我已经给他面子了,没让他光着回去,他到这儿是谈生意,可不是来当祖宗的,放开手大杀,吃的全是我们道儿上的朋友,我怎么能不管,王庄的生意固然要靠他们供应货源,但是,也得找路子扔出去,我们如果开罪了那些朋友,就算日本人一毛钱不要白送给我们,咱们也吃不下去,东洋人要是用这种态度去做生意,那王庄不赚这个钱,他们也捞不着好处。”
这回他是真的生气了,哈瑞云对这位二叔,多少还有几分尊敬,不敢拿对铁飞龙的脸色相待,笑了一笑道:“二叔!我明白,我跟他们也是据理力争,而且清水那个人也还讲理,他知道吉田的行为过分,所以再也没有派他来,不过,他对吉田的话也提出了一点反诘,他说吉田那种态度,我们就是玩儿几手假的,也是情理中应该的,但就怕我们用假手法吃了江湖上的同道,引起了反感,针对着我们展开报复,那就爱莫能助了。他很了解,假如我们的江湖过节摆不平,今后就无法再合作下去。”
“江湖恩怨是非很难牵扯得清,他懂个屁。”
“不!他是真懂,他说做这种生意开罪人是难免的,但只要站在理上,就不怕人找岔子,咱俩如果凭真本事,他没话说,咱们如果理屈,他想帮助也没辩法!”
“叫他提出证据来,咱们理屈在那里?”
“以前他没有词儿念,现在可抓住理了,秦风就是个人证,您刚刚就在他面前玩儿了手法,还有什么可说的?”
“什么?秦风是他们派来的?”
“不错!所以我才一再向您示意!”
“三妞儿!你对秦风了解多少?这小子的底细你清楚?”
“清楚!他是奉天出了名儿的花花公子,跟东洋人的交情很深,而且听说好像还是清水的同门师兄弟!”
“他是头山满的学生!不可能吧?”
“这倒不是,据我所知,他没离开过中国。不可能跟头山满有什么渊源,他跟清水是什么样的师兄弟也不知道,但是清水对他很客气,当着我的面,请他到王庄来,试探一下咱们待人接物的方式。可是气人得很,来就叫他抓住了把柄,首先是一个庄丁摸进了一个大姑娘的屋子,而且正在人家换衣服的时候,叫人当场逮住了,再次就是二叔您弄了这颗假骰子,叫人把我们看成了盗贼土匪!”
铁飞龙低下了头,沈君山也大出意外,叹了口气道:“三妞儿,你怎么不早说?”
“我不能说,秦风精明得很,否则清水也不会叫他来调查咱们了,我想王庄一向是堂堂皇皇的,没什度见不得人的地方,让他看好了,还能更增加咱们的名声,那知道!唉!二叔!我怎么也想不到您在那个节骨眼上来了一手!”
沈君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要是赢了我也没什么!我怕他就是一阵风,因为他的名字上有个风字!”
哈瑞云差点没跳起来:“您敢情是从这一点去判断呀!我的名字里还有一个云呢,我不成的一片云了!”
沈君山苦笑道:“三妞儿!要不是我知道你,还真会想到你是一片云,因为咱们折在一片云手里的那六处支舵真绝,对方像是把咱们的底子摸透了,除了你我跟飞龙,第四个人都不会那么清楚!”
哈瑞云生气地道:“那您就把我当做一片云好了!”
沈君山拍拍她的肩膀笑道:“三妞儿,别气二叔只是说一片云的手段太厉害,把咱们的底子摸得太清楚了,你当然不是一片云,因为,那六处分舵是在你名下的事业,收入全归令尊,再傻的人也不会砸自己的脚……
要是,一片云跟一阵风把下手的对象调了调,我倒真会怀疑你是要跟我们几个老叔叔过不去,想把我们挤出王庄去!”
哈瑞云冷冷地道:“假如地方调了个,不必您怀疑,我还会多心是二叔邀了一阵风来挤我呢!这些年来,我爹已经不太管事了,想管也插不上手,要不是我在奉天能叫得开,搭上了满铁会社的路子,恐怕我们父女……”
沈君山立刻摆手道:“三妞儿!别说孩子话,我们还分什么家,王庄这片天下当年是什么情况,现在又是什么个局面,你应该明白……
当年要不是令尊收留下我俩,咱们几个老哥儿们还不知道在那儿流浪呢!后来要不是我们哥儿几个守着庄子,王庄早就叫人给拆了,现在好歹也算是有了这么一亩三分天下,老弟兄都可以安安稳稳吃口安乐饭,谁还会挤谁?……再说,我们老哥儿九个人虽是九个姓,合起来也只有四双半人口,个个都是老光棍,又都是大半截入了土,谁都没有儿女后人,把令尊挤走了又有什么用,谁又能活几年?三妞儿,你往这上面想……”
“二叔!您九位老大叔,我这做侄女儿的一向都是十分尊敬的,可是有些人,越来越不像话,我不得不怀疑!”
沈君山哈哈大笑:“我知道你说的是飞龙,也知道你为什么生气,是怪他跟几位姨娘背地裹拉扯不清……”
“背地裹?当着面还不是照样的打情骂俏!”
沈君山微微一笑:“我知道,以前我说过他,可是,后来我不说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怎么知道,或许是他能言善道,把您给哄住了!”
“哈!妞儿!二叔又不是三岁小孩儿,再就这种事儿为江湖大忌,二叔怎么能徇情包庇呢!我之所以不管!是出自令尊的请求!换句话说,飞龙之所以如此,是令尊要求他的,那我还管吗?”
“什么?我爹会要求他来勾搭自己的女人?”
“妞儿!你还是没有出阁的姑娘家,说话别这么难听,事情确实如此,令尊是个很开通的人,他知道自己的年纪已经不是风流的岁月了,可是他又离不开那些个娘们,后在弄进来的几个,没一个是正经出身,也没一个是安份的,要她们安安份份地过日子,那比杀了她们还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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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
哈瑞云虽然脸皮子不薄,到底也红了脸儿。
沈君山笑笑道:“得了!对你一个姑娘家,我不该说这些……”
哈瑞云红着脸道:“不!我要您说,一定要说明白!”
沈君山叹口气道:“三妞儿!你这是干什么?难道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