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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严希在心里妥协,不追究她违约,再说若是他不肯写的话,她可能会—直写,写到她觉得无趣为止。对于慕小小奇怪的性格,这些日子下来他倒也摸透一二,便在纸上简单的写下一个「士」字。
嗯?怎么写那么少的笔划,测得出什么吗?
「请问公子想问什么?」
「问病情。」现下他最挂念的就是师父的病情。一想到师父病到连走路都很困难,从早到晚总是唉声叹气,连坐都如同针扎,他就放心不下。
「恭喜公子,你问病之人,病可痊愈。」
「此又何解?」慕小小忍不住插嘴。
「士为『吉』『寿』二字的起笔,问病情属于大吉,会好的。老人摸着胡子点头道。
「原来如此。」慕小小啧啧称奇,原来测字真的很有趣呀!一双眼睛透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严希心里不禁暗自叹口气。
「我们走吧,明天还有一段路要走。」此刻再不带她走,伯是她的脚生了根,想扛她走都很难了。
「哦!谢谢你了老先生,改明儿个有空再来。」慕小小对算命老人报以一笑,挥手道别。
付了银子,老人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严希总觉得,这老人似乎不只是一个简单的算命老人·
天雪山,终年被雪覆盖住整座山头,白雪皑皑一望无际,形成了一个银粧素里的世界。由于马儿无法上山,他们只好徒步往上走。
这辈子没见过白雪的慕小小,早巳耐不住兴奋,这里跑跑那里跳跳,即使只有白雪,所见只有白色,但在她眼中却是充满新鲜感,甚至还将雪塞进嘴里尝味道。
「好冰!」眯起眼睛,全身打了一个颤,随後又笑开了,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只是她的兴奋和好奇,在走了大半天之後便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冷」字。
「天天天……怎么会……这么冷冷冷……」慕小小上排和下排的牙齿不由自主地猛打架,瑟缩地拉紧披风,脚步犹如老牛拖车变得缓慢。
冷风似乎化成千万根细针,无孔不入地扎得她冻彻心骨,哪是从小生长在气候温暖的她所受得了,有种几乎快被雪给融化的感觉。
严希双手提着包裹,背後还背着一只沉甸甸袋子,他停下脚步,将所有的东西放置左手,腾出的右手将她拉近自己身旁,分些温暖给她。
「你不会……冷冷冷喔?」打着哆嗦,她恨不得自己是只乌龟,可以伸缩自如。像这种鬼天气,只适合在家泡茶聊天嗑瓜子。
「不会!」
看他优闲的样子实在令人嫉妒得想揍人。走在冰天雪地里,他居然如沐春风?!
真是气死她她她……唉,不过想想也对,他打小在这住了十多年,必然早已适应这儿的气候。
瑟缩又打苦寒颤的她像颗直滚动的石头,老撞击着他,严希不着痕迹地为她灌入真气,一股暖暖的气流透过他的手掌,传入她的体内,让她身子得以暖和些。
「你真的是好人耶!」慕小小感激地看向他,眼睛差不多拧出泪来。其实他有颗为人着想的心,只是不劲易显现出来而巳。
他真是见鬼的好人,他怎么晓得自已会对小慕那么好,可能是因为……因为……对了,因为她要救师父,所以得好好保护她,不能有任何一点闪失。他如此说服自己,不愿承认在他心中她的确有所下同。
走到近午时,忽然发现前头没路,抬头一望,只有被雪掩盖的白色山顶。
「没路了耶,会不会你太久没回家所以迷路了?」慕小小仰头望着这座山,除了山之外,哪还有什么路。
「没有迷路。」他又不是她,迷路的功力已经练就到无人可及的地步。
「没有才怪!明明就……你上哪儿去?」
只见严希提起东西施展轻功,轻而易举地三两步便跃上山头消失下见了!
「小希!」慕小小的叫声在空荡的天雪山中回荡,答应她的,也只是回音。
他不会是想把她丢在这里曝尸荒野吧?!想想这一路她对他也不错,只是爱说话了点,企图想改变他的表情而已,没做过任何惹毛他的事,他该不会狠心地将她丢在这种狗不拉屎、鸟不生蛋、乌龟不上岸的地方吧!
再者,她很怕冷耶!他才一离开,她直觉地收紧披风,似乎风又变大了,她是否该考虑大喊叫救命呢?这样老天爷会不会再安排一个大侠掉下来?
才想到要如何自救之时,严希便折回来了。
「抱紧我!」他只是淡淡地说着,便抱起慕小小跃上山头。
一到山头,便见一个不起眼的山洞,不仔细瞧还很难发现,而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已经站在洞里。
「人家可以自己上来,我只是武功不好,不代表我没有轻功。」好歹她也会打养生拳法,这样被抱上来多丢脸呀!
「怕丢脸?」他问,不是因为男女授受不亲,而是面子问题。
「当然怕,都长那么大还被这样抱着,被人看到难道不丢睑吗?会被笑死的。」她用力耸个肩,哼了一声。
「可是,这里一个人也没有。」他陈述事实。
「你不是人吗?」她白了他一眼。
「可是我没笑。」他仍是维持一号表情。
「也对!我警告你不准笑,否则翻脸喔。」
「那你可以下来了吗?」两倍重的她,抱久了也是会累的。
此刻,她才惊觉自己还紧抱着人家的脖子不放,赖在人家的身上没下来的打算。
她用咳嗽掩饰自己的失态。既然讨厌被抱着,她怎么还抱得如此舒服,舍不得放开?
背对着严希的慕小小,没察觉他眼光里残余着一抹笑意,很深很浓,差点就要溢出唇畔。
「走吧!」提起地上的东西,他率先走在前头。
洞里的气温虽然冷,却不若刚才那般冻入心扉,只是淡淡的冷意,如同严希这个人,淡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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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愈往山洞里头定光线愈暗,直到伸手不见五指,仿如坠入无底深渊、突然扭了—个弯,登时光亮照彻洞府,立即映入眼帘的,是广阔的视野带着些许的绿意,袅袅雾霭如轻纱薄缉缭绕四周,连空气都份外清新甜美。此处的清幽犹如走进蓬莱仙境,别有一番洞天。
一颗老旧的石头上刻着「天雪居」三个斗大的字,前头正是一间很大的屋子。
一阵阵激烈的争执声从屋内传出,外带些许的咒骂和哀叫声。
「老赖皮,起手无回大丈夫你没听过吗?不准把棋子走回去,」不满的声音响彻山谷。
「我又没有走『回去』,它只是暂时走到这儿歇息,我都还没离手,所以不算。」另一个赖皮装死不承认。
「我明明就有看到。」说话的同时人也站起来,身子向前倾去,—副居高临下。
「那是你眼花,」另一方不甘示弱地站起来,两人鼻尖相对,怒目相向,谁也不让谁。
「每次都要赖皮,你成熟一点好不好?」一个是不悄以对。
「说我不成熟?自己还不是幼稚,年老色衰的老糊涂……」一个是嗤之以鼻。
「自己还不是老眼昏花的老赖皮……」
两个人如孩童般的对话,一言不和便大吵起来,声音之大,其方圆百里冬眠的动物们怕都被吵醒了。
慕小小突然噗哧一笑。这么熟悉的幼稚吵架方式,除了「他」,应该就没别人了。
昨天算命老人的话突然跳进慕小小的脑中——他说,今天她会遇故人,该不会是……
一进屋,两个年逾七十的白发老人正争得面红耳赤,脸红脖子租。
「你真是厚颜『无』耻到『极』点了!老赖皮!」
「你才是厚颜『无』耻到『天』地不容了!老糊涂!」
「师父!」
严希和慕小小同时叫出声,这两个老人彼此「哼」了一声,各自转头背对,一个正是严希的师父无天老人,另一个则是慕小小的师父无极老人。
「我是对的!」无极老人仰起头对天大声表示,似乎叫得愈大声,就是谁对。
「我才是对的!」无天老人甩起头回以同样的音量。要比声音大小,他才不输他呢。
「否则你是想打架是吗?」无极老人气冲冲地转头。
这么幼稚的想法,早该在家中含饴弄孙的人也说得出来!慕小小叹口气。
「你别以为我打不过你,就算我在生病中,只要一根小指头就能赢你了。」无天老人亦转回头,一副把人从门缝里瞧扁的模样。
「那就来试试!」
语毕,无极老人执起手中的白棋,气势凌厉地射了过去,严希见状,拾起地上的石子迅速执去,不偏不倚将白棋顺势弹了开来。
「前辈,得罪了!」严希向无极老人作揖。「师父有病在身,等师父病好了,再好好陪前辈比划一场。」
对于这两位老人家的打闹他已司空见惯,若非师父生了病,他决计是不插手的。
「嘿嘿!老赖皮,怎么样,我的徒儿武功厉害吧!」无天老人咧嘴大笑地献宝,让无极老人真想打几个巴掌在他脸上,甩掉得意的跩样。
「哼!老糊涂,你那个算什么,我的徒儿个个各有所长,像慕儿医术高明,青出于蓝,你的徒弟会看病吗?」
这下换无极老人哈哈大笑,直教无天老人更想印几脚在他脸上,踹掉神气的臭屁样。
「哼!我的徒弟可是孝顺得很。」无天老人不甘落于人後,再比。
「哼!我的也很孝顺。」无极老人冷哼,一点也不让步。
「有我的孝顺吗?」
「你徒弟有我多吗?」此多,看不气死你!
「好的徒弟不用多,一个资质绝佳就够了。」我是重质不重量!无天老人不接受挑衅。
「哼!自己人缘不好,收不到徒弟还好意思说,像我就收了四个。」无极老人用手比了「四」的数字,一副就是比他行的骄傲样。
「@#¥@#¥……」
「@#¥@#¥……」
两个老人家此刻完全像极了在「比较」的孩童;我们家有什么什么,你们家没什么什么,简直是可笑至极的行为。都比了大半辈子了还在比,恐怕,将来连下黄泉之後都还要比活得久,谁剩的头发多……
原来他乡遇故人,而且还是很亲很亲的人,正是从小扶养她、教她医术的师父。这么有力气和人家吵架,看来身子骨依旧硬朗,她根本无需为他老人家担心。只是好一阵子没见了,师父的个性依然没变,仍旧是「一刻也不得闲」。
「他们经常这样吗?」慕小小侧过身去,小声地问。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师父和别人「吵嘴」。
「嗯。」严希点点头,瞧师父的气色并无变差,他才稍稍放心。
「啊……呜……」一个太过剧烈的动作,使得无天老人痛得喊天叫地。
「师父!」严希立即扶住他。「小慕,快帮我师父治病!」
严希随即扶着师父走进屋内,慕小小则尾随而去。
小慕?哎呀?这么快他们就熟了?望着走进屋内的两个年轻人,无极老人脸上浮起异样的笑意。嘿嘿嘿!
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不过,想拐诱我们家可爱的徒弟呵没那么简单,他的四个徒儿和—般姑娘家最大的不同,就是脑袋里装的东西,不是什么三从四德,而是有各自的独特想法。
不过无极老人倒是乐观其成。
严希这孩子好是好,只怕活不久,不过有慕儿在,应该……有活命的机会吧!
为无天老人看完病後,慕小小走出屋子,手上拿了张纸。
「小希,麻烦你去抓药,羊蹄根八钱至一两、较肥的猪肉四两。这是—份药的份量,你先买三天份。」她将手上的药方子交给严希,他便即刻下山抓药。
慕小小走到师父对面,视线从未离开他的身上。
「这个病师父治不好?」打死她都不相信,连普通大夫都可以治的病,师父会治不好?哈!见鬼了。
「我的徒儿果然神医盖世,一眼便看穿了。」无极老人哈哈大笑,没半点隐瞒的意思。
「我的师父果然老奸巨猾,一定有什么事要徒儿效劳,但是懒得上慕园,所以找了个信差来。」慕小小坐下来与师父对饮,将师父的心声说得丝毫不差。
「我就说,我的徒儿个个聪明盖世,就像是我肚里的虫子。」这四个徒弟,对他都是了若指掌。
「肚里的虫子?小小为师父开帖驱虫药吧!」慕小小的嘴角俏俏扬起,不小心泄漏想整师父的意图。
「免了免了!」这—口茶差点给呛到。被这徒弟下了药还得了,除了他传授的医术之外,她自创不少独门的怪药奇毒,连他这个师父都得大费周章才能解。
「事实上,是无天那个老糊涂拜托我治严希的病,我的『三不医』就这样毁在他头上。严希从小我医到大,就是无法根除他体内的毒,而徒儿青出于蓝,想必可以成功。」无极老人抚着胡子点头道。
他这三不医是太老不医、快死不医、看不顺眼不医,而严希属于快死的那一种。
「师父呀!您可是出了大难题给徒儿,连您老人家都柬手无策,小小又怎有办法?无天老前辈的病可痊愈,这里不需要小小了,小小回慕园去啦。」当她看完无天老人的病後,就发现事有蹊跷,必然没有表面上看得那样简单。
慕小小转身正欲离去,无极老人随即补上一句:「徒儿可知回家的路?」
咚!正中红心,分明是朝她的弱点狠狠—针给它剌下去,害她只得转回身子,气得牙齿猛磨擦,眼睛斜斜地瞥向师父,乖乖地坐回位子上。
「我的好徒儿,你的神医盖世天下无人能及,天下除了你,恐伯没人救得了严希了。」无极老人大力赞许加谄媚。
「师父呀!您老人家有啥利益可图?」慕小小瞬间变脸,微微一笑,显出她难得精明的一面。
师父这人不爱名、不贪权,但会「有利可图」。只是他的「利」在别人眼中看来或许微不足道,他却乐此不疲。
像上回,不过为求一位隐居的老琴师弹奏一曲,竞向焚梦要了「福音引神」的佛像双手奉上,那个至少价值十箱黄金。
「嘿!嘿!」无极老人陪笑两声,自己真正的企图既然被识破,索性说个明白。
「诚如慕儿所说,无天那老糊涂的病师父的确会治,谁叫他下棋老耍赖皮,所以为师的我不想治,反正又不会死人。而且正好让他拿这个当藉口,让他那个孝顺的徒弟去带你来。」
他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好像自己帮了什么天大的忙。
说别人赖皮,师父还真有脸说!师父赖皮的程度依她看和她的路痴有得拼!年纪都一大把了,还童心末泯!慕小小心里想着。
「事实上,真正要拜托你治病的人是无天那个赖皮的老糊涂。对于严希的病,师父的确尽了最大能力,他的命捡回来算是奇迹了,是老天爷给的,至于什么时候收回去,没人说得准。」
「小小若是治好小希的病,师父您可以图到些什么?」这么爱说话的个性真是一点都没变,讲了半天,师父还没说到重点。
「无天那个老糊涂说呀,如果慕儿可以治好严希的病,他愿意带我上天雪山顶去泡天水池。打从我年轻认识他就听他说过了,但是那个老糊涂小器得很,死也不肯带我去,哼!这一次,我偏偏就要上去泡给他看。据说天水池寸以养颜美容,仰望天地于池水之问,真是人生一大乐事呀!」一想到那个情景,仿佛此刻的他已置身于天水池里,整个人已经飘飘欲仙了。
她就知道!
「所以这一次我势在必得。」无极老人对慕小小充满无限信心。
「小小可没把握。」慕小小浇了他一盆冷水。
「慕儿,你知道天雪山上种满雪果吗?现在正好是雪果出产的季节。还有天山冰蚕好像正在吐丝,毒岩花也差不多要开了……」无极老人拉拉杂杂列举数十种奇珍异草。「天那么冷,我想徒儿是没什么兴趣上山去看看了。」
「师父呀,这儿的天气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