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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蛋闷哼了声,强压住胸口上窜的淤血,吃力地将罗羽杉抱回胸前。
可冷不妨地手上一空,一道青影闪过,万劫天君夺走罗羽杉,飘落到三生石前。
小蛋勃然怒道:「将羽杉还我!」可刚迈两步,身子一摇便险些栽倒。
尽管遭受过翔天蹈海和玉牒金书的双重致命打击,万劫天君不仅活了过来,反而让小蛋清晰地感应到,他身上传来一种比受伤前更加强大而无可抗衡的沛然气势!
万劫不死,名不虚传。
然而在这一刻,万劫天君却似对他并无敌意,冷冷地说道:「我要带走她。她在你怀里,只是一具已无生望的尸体。而我,却还有一线可能救活她!」
小蛋一震,以剑拄地凝视着万劫天君和他怀中的罗羽杉,良久无言!
尾声─佳期如梦等到盛年等人闻讯先后赶到的时候,三生石前曲终人散,万劫天君早已抱着罗羽杉翩若惊鸿般消失在云峰深处。
小蛋知道,他自有离去的办法,不需等到结界消隐。
而自己,已是筋疲力尽,而比筋疲力尽更可怕的却是心死如灰。
干爹、师父、曾婆婆……如今连羽杉也离去了。上苍在不断眷顾他的同时,却将他生命中最美好的人与事接二连三地从身边无情夺走。
生有何恋?小蛋不知道,或许仅有的期盼,就是万劫天君的那一句话:「而我,却还有一线可能救活她!」
当然,他还需要完成对丁原的承诺,炼化四相幻镜开辟大罗仙山。
然而纵然那一日果真来临,形单影只的他又将去往何方?
而与小蛋同样悲伤绝望的,还有卫惊蛰和农冰衣。欧阳霓毒发身亡,解药不知所终。可即便找回解药,也是无济于事。
生命于农冰衣而言,正在不停地倒数,死神的气息清晰可闻。
卫惊蛰强压心中痛楚,安慰道:「农姑姑,千万不要放弃。至少我们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一定能够找到救你的办法!」
农冰衣明知道这不过是他的抚慰之词,但仍旧点了点头道:「是,我们还有两个月可用。」
说着她情不自禁地望向小蛋,比起他和罗羽杉的遭遇来,自己已是很幸运了,又有什么可以抱怨的?
忽然小蛋像是听到了他们的交谈,抬头道:「农姑姑的毒是有救的。」
卫惊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喜道:「什么?」
小蛋道:「当年为救治我师父的毒伤,我曾以身试毒,蒙农神医传授了解毒秘技。所以,没有解药也不妨事,一样能救得了农姑姑。」
农冰衣泪水夺眶而出,仰面眺望,喃喃地在心底呼唤道:「爷爷——」
小蛋默默看着她,想到那日农百草以悬壶济世之心教授自己解毒之方,化解了叶无青体内的忘情水。而今天意轮回,自己又用相同的法子救护下农冰衣,想必他老人家泉下有知也会欣慰而笑吧。
又过数日结界开通,众人辞别蓬莱仙岛回返天陆。小蛋随盛年前往翠霞山,以农百草传授的独门秘方果然治好了农冰衣的毒伤。不久之后便孤身一人携着霸下小鲜悄然离去,回到了阔别的家乡。
从此他便独自一人在淡家村中住了下来,日夜不辍地潜心参悟四相幻镜,藉以忘记心头的创伤。
其间他也曾数次从百年古井而下,前往血海找寻万劫天君和罗羽杉的踪迹,但人去楼空,每回都是失望而归。
而每年,他也会在临近常彦梧忌辰的时候去一次北海,在叶无青忌辰时回一趟宿业峰,只是每回都是悄然而去,悄然而归,没有惊动任何人。
但他却不晓得该去何处祭奠曾婆婆?也许,最好的地方是在自己心中。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春去秋来,三年的光阴匆匆流逝。
这三年里,发生了许多事。首先是屈翠枫被押回越秀山受审。因他几乎已成废人,于是念着屈箭南夫妇的在天之灵,只将他锁在了父母坟前思过,终究免除了一死。
而忘情宫在叶无青、楚望天双双逝后,厉无怨也曾率领宫内一众长老和西域五派的首脑,三次前往淡家村敦请小蛋出山接掌宫主之位。奈何小蛋心如枯槁,最后还是厉无怨替代师弟坐上了宫主宝座。
卫惊蛰和农冰衣,丁寂和楚儿尽管鸳盟得偕,却有默契地迟迟未完婚。
他们也在等待,等待罗羽杉回来、等待小蛋回来——如果婚礼缺少手足兄弟的参与,他们都宁可选择继续等待。
至于灭磐圣祖和年旃这对纠缠了数百年的生死冤家,仍在南荒乐此不疲地明争暗斗着。
同样寻找到新乐趣的还有曾山,他索性移居蓬莱仙岛,整日流连在如画仙境中乐不思蜀。可丁原等人却明白,他老人家是放心不下神魔之眼,才毅然中断清修,襄助云临真人担负起守护之责。
还有丁原。他在蓬莱仙岛一战后,与姬雪雁、丁寂和楚儿回转长离岛,也开始闭关修炼绝足尘世。
丁寂和楚儿却很快回到了水月庵——这也是丁原和姬雪雁的意思,让这两个年轻人朝夕陪伴曾经历经沧桑的空痕大师,亦是代尽孝道。
至于卫惊蛰和农冰衣则是继承了农百草遗志,携手行遍千山万水,救治苍生普施善行,那「医圣仙子」的名头也越发地响亮起来。
凌云霄、苏真等人纷纷退隐,而今长江后浪推前浪,他们也终于可以放心撒手任由丁原、盛年、罗牛,甚或更加年轻的一代青年俊彦们驰骋天陆澄清寰宇了。
至于另外一则震动人心的消息,却是苏芷玉果如前言卸去天一阁掌门之职,将此大任禅让给了甘心衍,但她仍然选择留在了南海静修。
于是在平静和不平静里,三年过去了。小蛋的四相幻镜心法行将功德圆满,淡家村外的一株株古木不经意里又爆出绿芽。
虽说他独居于此,可在这三年里并不觉得孤单。也没有谁主动倡议,沉寂的淡家村忽然有许多的世外高人接踵而至,成了聚会叙旧的绝佳场所。
盛年、罗牛夫妇、卫惊蛰、农冰衣、丁寂、楚儿,还有年旃、风雪崖、无涯方丈、厉无怨、桑土公、毕虎、石玑娘娘、甚至是凌云霄、云临真人这些出自正魔两道,原本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物,都会不约而同的前来淡家村探望小蛋,同时也等待着罗羽杉的讯息。
这一日上午,盛年来访。与他相偕而至的,还有远从北海赶来的鬼锋。
三人相见自是欢喜,一番寒暄后鬼锋说道:「小蛋,我此来卧灵山是为了替人捎一件东西给你。」
小蛋一愣,问道:「是谁?」
鬼锋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谁。」说着从袖口里取出一支木钗。
小蛋如遭雷击,怔怔地盯着那支木钗半天没有说话。
霸下惊异莫名,失声叫道:「这不是尹婆婆的东西么?」
鬼锋奇道:「你说什么,这是尹仙子的?」
小蛋紧握起木钗,眼里闪动着光芒,回答道:「没错,是曾婆婆的。」
小鲜诧异而欣喜道:「若尹婆婆死而复生了,她为何不回来找我们?」
小蛋仔细端详着手里的木钗徐徐道:「我不晓得,我只知道这支木钗在曾婆婆临去时还戴在她的头上。」
午饭后小蛋陪着盛年在村里散步,随口聊起近日天陆仙林发生的事。
盛年忽然问道:「小蛋,等到大罗仙山如愿开通后,你有什么打算?」
小蛋摇摇头,老实回答道:「我不知道。」
盛年停步,按住他的肩膀道:「回翠霞罢,那本就是你的家。」
小蛋一震霍然抬头,望着盛年诚挚温暖的眼神,沉吟片刻后缓缓说道:「师父临终前已将我重新收入门墙,我如今还是忘情宫的弟子。」
盛年点点头,道:「我明白。但无论到何时,翠霞山紫竹轩的门都会为你敞开。你无需入门成为本派的弟子,却可以将它永远当作自己的家。」
小蛋不再说话,目光拂视过淡家村的院落草木,中午的春光正好。
待送走盛年和鬼锋后,已是傍晚。小蛋心绪难平,再也无心修炼,坐在椅子里,手握木钗心潮起伏,不觉睡了过去。
渐渐地屋外天色全黑,霸下和小鲜也不打扰,到村头玩耍去了。
忽然,似有一阵清风吹来,将屋外虚掩的柴门轻轻推开。
小蛋被这风惊醒,睡眼惺忪地朝着门外望去,却不由得呆住了。
只见柴门外月华如霜,一道倩影亭亭玉立。云鬓黛眉,香腮度雪,花貌如昨,似真似幻,正向他盈盈微笑……
清晨帘幕卷轻霜,呵手试梅妆。都缘自有离恨,故画作远山长。
思往事,惜流芳,易成伤。拟歌先敛,欲笑还颦,最断人肠。——摘自欧阳修《诉衷情》——全书完后记写完最后一行诗词,我在电脑前长舒一口气。
这本书屈指算来我整整写了将近两年。如果从这个角度来说,或许是我截至目前写得最用心、最着力的一部小说。
然而用心着力未必能成就佳作,与《仙剑神曲》和《剑谍》相比究竟如何,诸位读者朋友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但对我而言,却一直试图避免如此单纯的比较。其实,尽管《仙剑神曲》、《剑谍》和《仙羽幻镜》都属于仙侠类小说,但侧重点却各有不同。
《仙剑神曲》写的是兄弟义气,师徒情谊;《剑谍》写的是牺牲与忍耐,并婉转(可能也是肤浅)的对英雄的内涵作了一些出自作者个人的诠释;至于《仙羽幻镜》讲的则是感恩和执着。
所以我尝试着描写这样一个人:他很普通,经常会闹出笑话、会出洋相,更会做错事信错人,就像我们身边某个熟悉的朋友,但他又极不寻常,他善良质朴,无论遭受何种打击,始终不失赤子之心。
对于帮助过他的人,他心存感恩涌泉以报;对于陷害过他的人,他绝不记仇依然愿意坦诚相待——这就是小蛋。
而他的遭遇之惨,无疑远胜于屈翠枫等人,甚至丁原也不能与之相较。
但小蛋从不怨天尤人,更不会自暴自弃。他一路走来,让人笑中含泪,让人心中温暖,也让我这个作者感慨万千。
不知是否有读者朋友注意到,小蛋从没杀过人,即使是他最恨的仇人。
直至本书的结尾,他刺向欧阳霓的那一剑依旧偏离了心脏。是因为欧阳霓的竭力闪躲,还是因为他激愤中剑招走形,又或是其他什么原因,却唯有小蛋自己心里最为清楚了。
所以他就是这样一个很可爱的人。如果让我在丁原、林熠和小蛋三人中挑选一个当兄弟的话,我想我会选择小蛋。
当然,回到开始的问题。如果要寻找这三部小说的共通之处,那么它们无一例外地都是在叙述成长的故事。
而对于我来说,无论我将这些成长的故事演绎成何种水准,最精采的一篇却永远来自于书外的现实——在这世界上又有什么能够比得上,每天看着我的宝贝女儿不断健康成长而来得更有成就呢?
最后,感谢鲜鲜文化和我的妻子,当然最需要感谢的,仍是诸位未曾谋面却自始至终关心着我每一部作品的读者朋友。
就让我们在下一部作品中再见吧。
牛语者二00八年五月二十八日于上海蜗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