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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台……山伯来啦!
“安之凤,你还不快背诵,在那边发什么愣?”夫子见他一副傻样,不禁又怒吼了一声。
“嗄?”什么?
安之凤见自个儿的同窗好友早已倒成一地,哄堂大笑;他见腆地搔了搔头,有点不好意思地问着:“夫子,桃夭是哪一篇?”
“唷,你是迅羽吗?”
一见到许久不曾见过面的侄儿臭着一张脸走进斋舍里,宇文逆天连忙站起身迎接,却见他的脸上竟涂着脂粉,而他身旁两个婢女竟然女扮男装,成了他的贴身书僮,混进书院里。
怎么,现下到底是在玩什么把戏?
“还不是老爹搞的鬼!”光是瞧他戏谑的视线,宇文迅羽便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便粗声粗气地怒吼着,揪起袖角直往自己的脸上抹去,露出一张俊美邪魅的怒颜。
“这两个丫头是你的……”宇文逆天好笑地睇着那两个含羞带怯的丫头,心里岂会不明白自己的大哥在打什么主意?
“出去!”
宇文迅羽毫不怜香惜玉地对两位娇羞的婢女吼着,只见她们眼一红、头一垂,百般哀怨,却得不到他的怜惜,反而是将他胸口上的一把火烧得更旺,直想要将两个婢女先杀而后快。
宇文逆天笑了笑,温文儒雅的脸蛋上难掩一股噬人的魔魅。“小丫头,你俩先到外头等着,把你们家的公子借我一会儿。”
两个婢女闻言,欠了欠身随即退下。
“你呀,两个小丫头又没惹上你,你何必对她俩发火?”
“谁会不知道她们在打什么主意?”宇文迅羽笑了笑,恶狠狠地瞪着门外两人一眼。“爹以为改派婢女扮书僮,我便能让她们大着肚子回去吗?别做梦了,我这一辈子是无法拥抱女人的,是我爹在那儿执迷不悟,别怪我发狠!”
“是、是。”宇文逆天噙着笑,拍了拍他的肩头。“不过,你真是长大了,看起来与我一般高了。”
唉呀,近十年没见到这个宇文家最受疼爱的么子,他几乎快要忘了他的样子了;然而当他方才见到他时,他却可一眼认出他来,只因他那倨傲的神色依旧没变,一如当年的他。
“你以为我永远都是个孩子吗?”宇文迅羽哼了一句。
可恶的老爹,居然想出这种办法整治他,不但要他涂胭抹脂上书院,还派了两个眼线在他身旁……他以为他这么做,他便会屈服了吗?
“好了,先消消气,让我带你到书院了解环境。”他牵着他的手往外走,加快步伐,将两个可爱的婢女抛在后头。
“别牵着我的手,很怪。”走没几步,宇文迅羽便甩开了他的手。
“你以往不只爱我牵你,还爱我亲你的,怎么今儿个却不愿意了?”宇文逆天笑得不怀好意。
“今非昔比。”
“当然,要不然你怎会把事闹得那么大,逼得逍儿不得不把你送到这儿来?”宇文逆天仍是一径地笑着。
“该不会连你也要对我说教吧?”宇文迅羽猛地停下脚步,揣测着他为虎作伥的机率有多大。“我先同你说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想,别说我不会买你的账,因为我根本不想改变自己。”
“是吗?”他饶富兴味地睇着他,勾起吊诡的笑。“那非常好。”
“嗄?”他听错了吗?
“在这里,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只要别给我惹麻烦便成。”
话落,宇文逆天很满意地看着他呆若木鸡的傻样,又拉着他往书院的各个厅堂走去。
第二章
“你确定你真的没看错?”
“我的眼可亮得很,不可能会看错的。”
“可是真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吗?”
“那可是我的姻缘我的命,嘿嘿……”
安之凤笑得得意,仿佛不把这刺骨的冷风看在眼中,躲在书院一隅与损友闲聊他方才所见到的一切。
天意啊、天意,倘若这不是天意的话,又是什么?
这世间事就是这么难以预料,损友才同他提起梁山伯与祝英台,他的英台随即飞也似地闯进他心底;他毫不挣扎、毫不犹豫地打开心门,就等着这如妖精般的倩影落在他心版上。
她可是个绝色女子,世间少有,倘若能够得到她的话,此生足矣!
老天待他可真是不薄呵……让老爹将他逼到穷途末路,逼得他心力交痹,正欲收山当值乖儿子时,孰知柳暗花明又一村,偏让他赚到了一位美娇娘,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呵……哈、哈、哈!
“喂,瞧你笑得这副德行,仿佛你已经得到手似的。”古伯堂翻了翻白眼,直想搬起一旁的假山砸昏他。
“就是说,分明是八字还没一撇,连“英台”的身份都尚未验明正身,他居然可以开心成这副德行,真是……不知道是谁说梁祝之说不过是民间传说罢了,又不知道方才谁说他要悬崖勒马、修身养性的?啐……改邪归正的意志力分明比凝霜的叶片还脆弱。”
祝继群显然亦不以为然,且对于“英台”的身份感到十分怀疑。
不过是睇了一眼,尤其是那么远的距离,他真是可以一眼看穿“英台”的身份的话,那可真是有鬼了。
“唉,两位有所不知,敝人在下我,对于女人,可是了若指掌。”安之凤努力地压抑着得意的笑,黑黝的迷人眸子微眯着,一派优雅风流。“虽说她身着长袍,但是我仍然可以看见她衣袍底下的啊娜体态;虽说她健步如飞,但是我一眼便可以看出她是个性情活泼的娇娇女……这女人嘛,会到书院求学,必定是窈窕淑女,养在深闺,奉着爹亲的旨意上山习琴论文,在山林里过着枯燥无味的生活,然那颗孤寂的芳心却蠢蠢欲动,正等着有情郎攫取,倘若我要是不会她一会的话,岂不是浪费了她这一趟路程?”
可不是他自夸,女人他可是从小看到大的,光是闻着气味,他便可以分得出等级,试问,拥有这般功力的他,又有哪一个美人儿能从他的手中遗漏的?又有谁舍得逃离他身旁?
唉,一想到这么一个多情的女子,他的怜惜之心不禁又泛滥了起来,一双多情的眸子闪过温柔的光芒,心思早不知道何时飞出了九重天外。
“喂,安兄,你想太多了……”古伯堂实在有点不忍心破坏他的绮想,毕竟他所说的事全都是话本里才有的事,而且刚刚他才骂过自己,难不成了一转眼,他便可以把这桩事给忘了?
“不,这是必然之事,‘英台’正等着我去解救她。”安之凤煞有其事地说着。
话本中的祝英合不就是在书院中与梁山伯相识,三年同窗之下才日久生情的?
唉,女孩子家总是不好意思说出口,倘若他这个男人不主动一点,怕是得不到这美娇娘哩。
呵呵……他是没有梁山伯的才气,不过他有梁山伯缺乏的财势,饶是马文才之辈也得给他闪一边凉快去。
她可是他的,谁也不能同他抢;不过,话说回来,放眼整个文心书院,能够与他抗衡的只有宇文先生,其他的人,哼……哪儿有空哪边门,别端着一张丑脸吓着了他的美娇娘便成。
“我觉得你真的是想太多了……”祝继群很努力的想要力挽狂澜,孰知孺子不可教他,烂泥涂不上墙也,他也只好闭嘴,就等着他乘兴而去、败兴而归了。
“嘘,等等……”
原本是想要再对两位损友晓以大义的,孰知他偏是那么的眼尖,远远地便见到两抹身影走来,而其中一个就是他的英台。
安之凤的大手一抓,连忙将两名损友掩到自个儿身后,再一同隐身在枫树后头,露出一双贼溜溜的眼不住地打量着。
“你们瞧,这活脱脱的美人胚子,难道你们看不出来?”他小声地问着。
“是吗?”两位损友异口同声地道。
这模样哪里像是个女人了?古伯堂与祝继堂对视了一眼,压根儿不懂安之凤到底是怎么把一个男人看成女人的?虽说这男人的体形是纤细了点,但他可高得很,难道这天底下有这么高大的女人?又不是在塞外……
还说他的眼力多好,分明跟个瞎子没两样,居然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要不然便是在书院里待疯了,看见个较俊美的男人便索性当成女人看待。
“拜托你们仔细看好不好?”安之凤不耐烦地回着,贪婪的眼直锁着往前苑走去的人。“虽说距离是远了点,但还是可以看得见她那张粉雕玉琢的花容,是不?”
他不自觉地陷入那抹美丽身影中,口中念念有词,却让人听不懂他到底是在叨念些什么。
“说真格的,他是挺俊、挺美的,不过瞧他走路的姿态也知道他是个男人。”为免他日得安慰心碎的好友,耽误了自个儿求学的时间,古伯堂很义气地点出众人皆一目了然的异样之处,只求好友真能看穿这一点。
“男人?”安之凤随即转过身,一张俊俏的脸蛋有着悦色。“你的眼睛不会是看素女经纶看瞎了,居然连她是个男人还是女人都看不清楚?”
啐,难道他还会看错吗?
不可能的,打他出生那一年开始,他的身旁皆是女人;从奶娘、婢女、花娘、侍妾……他光是闻着气味都可以猜出对方是谁,这样精准的猜测方式,他可是从未失误过。
女人的身体都是带着香气的,而男人的身体……没闻自个儿以外的,所以他不清楚,不过他倒是可以笃定这位新同学,必定是个美娇娥扮的。
哼,罢了,他们看不出来也罢,省得一堆人同他抢。
“可是依我看……”祝继群也忍不住提出意见。
“罢了、罢了,倘若你们不信便罢。”安之凤挥动着衣袖,不以为意地道:“倘若有一天真相大白,你们可别嫉妒我。”
原本是想要让他们这些乡下土包子知道何谓极品,孰知他们竟是恁地不识货,那可就别怪他不仁不义了。
“嫉妒?”真是够了!
古伯堂一把揪住他,便直往前苑走去。
“喂、喂、喂,你到底要做什么?”安之凤不禁嘟囔着。
“我让你去看看你的‘英台’到底是男是女!”他是有点动怒了,连身后呆愣的祝继群也连忙跟上。
“啧,这哪里还需要看?我不都跟你说了?”安之凤翻了翻白眼,原是想要扯开他的钳制,而后却又忍不下这一口气,只好遂其所愿,由着他和祝继群将他带到宇文先生和他的英台面前。
“小叔,你不打算同我说教?”宇文迅羽跟着他走进前苑,绕过中堂,深邃的眸子无心览阅书院的设备,双眼倒是直看着一直噙笑不语的宇文逆天,猜不出他到底是在卖弄什么计谋。
“你要我同你说教吗?”宇文逆天笑着,指着内院。“这是你休息时可以活动的地方,往一旁的穿廊走去,便是你们念书的地力,而绕过穿廊的后头,便是夫子教授课程的地方……至于睡觉的地方,便看你是要待在斋舍里,还是到我的小舍借住,都可以。”
“你该不会是在玩我吧?”宇文迅羽对已有多年未见的小叔,有着极深的戒备。“我爹该不会是给了你什么好处,要你好好地看着我,以防我再做出丢尽宇文家颜面的事?”
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小叔不可能毫不犹豫的接受他,这其间必定有鬼,他不得不防。
可恶,大哥居然眶他,他日回府必定要给他一顿饱拳不可。
“你以为小叔是这种人?”叹了口气,宇文逆天不禁又走近他一点。
“我倒觉得咱们的年龄不若你和你爹的差距大,以为我简单地说着,你便可以猜得一二,孰知你竟把我当成奸细看待。”
啧,他究竟是把他当成什么了?
他堂堂宇文逆天还需要巴结自个儿的大哥吗?
“什么意思?”宇文迅羽仍是戒慎地睇着他,魅眸冷鸷。
“这……”
“宇文先生!”
正当宇文逆天还想同他解释一番时,却听到身后传来学生们的叫唤声,他只得停下话。
“有什么事吗?”他笑问。
“这位是新来的同学吗?”古伯堂劈头便是这无关紧要的废话。
废话,倘若不是来求学的学生,又有谁愿意到书院来?不过其实这也不能怪他,实在是宇文迅羽的眼神太过犀利、太过冷冽,吓得他敢忙把含在口中的疑问一古脑儿地吞下肚。
吓,天底下有哪个女人的眼神可以这般慑人的?
“是啊,他会待在这里,直到下一次的会试。”宇文逆天淡淡地道,倒是有点意外自个儿侄儿的魅力,还未到讲堂露过面,便有人自动找上门来……看来日后他待在这里简直是如鱼得水。
“那他……”不懂得察颜观色的祝继群丝毫没发现古伯堂的异状,还傻愣愣地想发问,却被安之凤拉到一旁咬耳朵去。
“你瞧她身后两个女扮男装的婢女。”他可是长年身处在花丛中,岂会看不出哪株是花、哪株是草?
这样可明白了吧?没有一个男人会在上书院时带着婢女一同来的,现下他更是百分之百地确定,眼前这位神色羞涩、不发一语的美人儿,便是他的七世夫妻,他的英台!
唉呀呀,活脱脱是个教他魂牵梦萦的美人儿呀……
“是耶,真是婢女……”还挺标致的。
听着祝继群这么答着,安之凤不禁也对古伯堂挑了挑眉,示意他探向身后的婢女,但见他眉头微蹙。
啧,这乡下土包子便是这副德行,什么都不懂,偏又不信他的话。
“可他明明是……”
就连古伯堂也想不透。书院有规定,绝不能带着女眷上山,就连教诗经的夫子也得与师娘分开,为什么他竟然可以如此光明正大带着两个婢女到书院来,而且身旁的仆役就这两个婢女…………这事古怪得紧,但在宇文先生面前,他又不便说些什么。
“你小声点,要是坏了我的好事,就有你瞧的了。”安之凤连忙捂住他的嘴,就怕他口无遮拦,一个不小心把他的英台给吓跑了不打紧,只怕英台会把他当个下流的登徒子看待。
“还有什么事吗?”宇文逆天很赏脸地等着他的余兴节目结束。
“我……”古伯堂拉开安之凤的手,忍不住又问:“敢问宇文先生是否和他关系匪浅?”
比方说两人有亲戚关系,或者是世交之谊,要不然怎么可能允许他带着两个婢女进书院?这对他们而言,真的是太不公平了。
“他是我的侄子……宇文迅羽。”宇文逆天倒是不甚在意地回答。
反正只要迅羽在书院里待久了,这批不长进的书生必定会发现他与迅羽之间的关系;与其日后争议,他倒宁可现下坦白,能省一事便省一事,毕竟他也不是心甘情愿地待在这书院里的。
“迅羽?”哇,是鹰耶……他的英台正好与他配成对。
凤与鹰虽说不算同种,但好歹都是天上飞的,是不?难怪他一眼便能看穿她的身份,而他的两位损友却看不透;难怪嘛,他们皆是属于飞禽,他们这种在地上爬的,怎会了解他们?
安之凤迳自想得开心,却突觉一道炽热的眼神正瞅着他,他不自觉的抬脸对着那令他惊颤的视线……是她,唉呀,居然如此大剌剌地对他投注热情的眸光,真是了得。
既然她没有一般姑娘家的羞涩与矜持,那更好!如此一来,还怕不能早一日抱得美人归?
“宇文先生,我想不妨由我带迅羽同学熟悉环境?”安之凤勇敢地踏出第一步,而身后的两位损友,一位翻了白眼,一位则是敲着自个儿的额,不敢相信他竟然会如此卤莽。
“不用了,我带路便成。”宇文逆天想也没想便回绝,回眸睇着宇文迅羽看似杀人的视线。
“那迅羽同学是住在斋舍吗?”他不死心地再问。
“不,他住在我的小舍里。”
宇文逆天含笑说着,毫不在意宇文迅羽简直要喷火的眸,迳自拉着他的手往回走,将三名学生远远地甩在身后。
他的意思很明白了,是不?
安之凤睇着宇文迅羽的背影,心不由得再次沉沦,丝毫听不见损友的殷殷呼唤,他只知道——他要她,一定要她!
第三章
“你分明是我爹派来的奸细!”走在回穗庐小舍的路上,宇文迅羽恨恨地甩开了他的手,在两人之间拉出距离。
可恶,他回府的第一件事,非先杀了大哥不可!
他居然眶他说只要他到书院来,不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