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看到明柏黑着脸过来,张公子晓得他是吃醒了,心中大乐,笑道:“严兄,快下马来,”
紫萱正为那个对子不耐烦,又嫌张公子说话太亲呢,看到明柏早忘了害臊,站起来扑倒明柏马前跟马亲热,笑道:“明柏哥,你中饭不曾
吃吧,俺回家给你下粉丝做牛肉汤?”
明柏心中稍定,正待问她两个在这做什么?张公子已是笑着喊:“紫萱,你偏心,我也要吃。”
明柏将脸一沉,把手伸给紫萱,道:“上来。”
小时候紫萱最爱骑大马,偏身量没有长足,都是明柏带她共骑,那些事就像昨天似的。紫萱站在明柏身边,就觉得出气都顺了许多,不似
方才有毛毛虫爬在身上一般,随伸出手去。
明柏虽然看着比小全哥瘦弱,其实这几年很是长了力气,用力一拉,就把紫萱拉上了马。紫萱侧坐在马后,胸正好贴着明柏的背,还来不
及难为情,明柏已是扬鞭,叫声“抱紧了。”策马快跑。
那马儿一颠,紫萱撞到明柏的背上,脸涨的通红,却是不能不伸出手去搂着他的腰。明柏只觉得有什么软软的撞到他,心中闪电似的想到
了什么,脸也是涨的紫红。他心中慌乱,马儿也不老实,一路净拣不好走的地方走,或是小跑下坡,或是大颠过沙滩。马上两个人都信木石雕
成,一动不动,任由马儿乱跑。
明柏一来,紫萱理都不肯理他,张公子心中岂只是失落。他怔怔的看着两个人亲亲热热骑一匹马远去,不知不觉握起拳头。海风吹过一阵
清凉,他慢慢松开拳头,无力的去踩沙子。
沙地上纵横错杂写着“在天愿为比翅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他一边擦,一边念,心中却不停的问:我
哪里比不上他了,为什么她就不肯多看我一眼?
紫萱只写了一个对子,阿慧看了又看,舍不得擦去,忍不住坐下来伸手顺着紫萱的字痕笔画去写,一遍一遍,却像是痴了一般。
一阵香风袭来,满面是泪的崔小姐冷笑道:“她也不肯理你么?”
阿慧抬头看是崔小姐,晓得方才的情形都叫人看去,又羞又恼,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沙子,将地下的字迹都划去,掉头就走。
连张公子都不理她,崔小姐却是绷不住了,倒在沙上失声痛哭。
阿慧走了一会,听见崔小姐哭的那样伤心,同是情伤,又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家,到底忍不住回头,对她道:“休哭了,我送你家去么。”
伸手去扶她。
崔小姐偷眼看他一脸关系,心中稍觉好过,顺势扶着他站起,抽泣道:“他不理我。”
阿慧苦笑松手,道:“回家罢,咱们这样的人,只有这样的命。你总比你那个送给尚王的堂妹子好,是不是?”
崔南姝咬着嘴唇不说话,脚下突然一歪朝前扑去,阿慧伸手扶住她,怕她再摔,却是不好松手了,因道:“崔小姐,小心脚下。”
高丽人对女人吆喝的多,极少细心体贴。南姝爱明柏,一来是爱他人物生得好,二来就是爱他细心温柔体贴,他两个都不曾说过几句话,
就将一颗芳心系在了明柏身上。其实少女们多是如此,但看得那人一二点好处,就觉得他全身都是好处,就是放个屁,人都是臭的只他是香的
。此时崔小姐亲身感受了阿慧的小意儿温柔,方才被明柏冷淡的心就活动起来,暗道:张公子其实也不差,待人又和气,为何我就没有看上他
。这般想着,不知不觉中使袖子擦脸。
阿慧看她合孩子似的,擦成一个大花脸,忍不住微笑,打趣道:“原来崔小姐是属猫的?”
南姝一愣,再想到他是打趣,又是想笑,又是想到方才受的委屈,泪珠儿似断线的珠子一般又滚了几滴下来,却是哭不得笑不得。
他两个都有心事,同时叹气不语,又因着对方一同叹气,又同微微一愣。南珠就道:“还是要寻个小池塘洗脸,不然人家只当你欺负我呢
。”高丽女人说起中国话来,好似含着块桃子干儿,南姝含的却是大块的,一开口甜丝丝的又娇又嗲,跟倭国女人比又是一样风情。
阿慧心中也是一动,看了她的脸转觉得她又娇又憨,狠是可爱,随牵着她的手转到大道边的一户人家去求水。
第八章 船来了(上)
南山村中间几乎叫人烧成白地,虽然村子建起来才数月,那些强人叫狄家跟陈家打死几十个,都是穿着高丽衣裳的,各家极少有亲,到底侧隐之心人皆有之。虽然狄家不曾明说是高丽人还是倭人。村民们在心里都把崔张两家当做外人了。
张少爷寻了两户人家,一家在院子里剥虾的老太太妆听不见,搬着装虾的盆回屋去了;一家七八个孩子在院子里耍,看见穿着高丽长袍的崔小姐,俱都不理。
阿慧只得从袖子里摸出一小串铁钱,哄他们道:“你们打盆清水与我,这个与你们买吃食。”
一个大点的孩子盯着铁钱咽唾沫,这串钱足有二三十个,他忍不住问:“真的?”一边说一边已是把钱接过揣过怀里。
阿慧笑嘻嘻点头,道:“都与你,只要打盆水来与这位姐姐洗脸。”
那孩子推开两个缠着他要摸钱的小把戏,一会捧着半玻璃盆清水过来,放在院子中的石桌上,道声请。
没有手巾叫南姝很是为难,然到底不好花脸猫似的穿过整个村子,她只得低头拂水洗面。阿慧早从怀里取出一方折得方方正正的帕子轻轻搁在石桌上。南姝取了帕子浸湿绞干,一边擦拭一边微笑,心里却在绞痛,说不定每天明柏哥都是这样服侍狄小姐洗脸的她将帕子丢回盆里。==阿慧已是挽起袖子笑道:“我洗个手罢。”就着南姝地洗脸水洗手上的沙。
一群孩子站在边上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两个衣裳华丽的人留下一盆混着沙子的脏水出门。那得了钱地孩子学着张公子的腔调道:“咱们也洗洗罢。”孩子们一边笑,一边七手八脚伸出手去,把手仔细洗净。
大孩子把发黑的水倒在院中地两棵果树下,就道:“这些钱一半留给娘,那一半将到狄家铺子里去买些吃食。好不好?”
他细细数过一共二十六枚铁钱,排了十三枚使旧绳拴起吊在房里。又取了个小竹篮,握着钱对弟弟妹妹们道:“我去那霸。你们在家,休要打架。”孩子们含着指头点头,他就挎着篮子出门,顺着小道跑起来。
虽然将近年关,狄家上下打渔的打渔做活的做活,得空就聚在一处跟着两个教头习武。又从中国请了位郎中在家,日子过的极是红火。就是遭了强人,狄家也是没吃什么亏的,狄得利是狄家在港口的代理人,说话很是牛气,连带着做生意也大方了许多。
对面张家却像是吃了大亏地样子,就在码头边搭了棚赶着收货,过几日就要去倭国。狄家打算派狄来福去倭国,这几日将港口的闽人妇女都雇了来做活。院中的干鱼干虾并薯干等物堆的如山一般高。
这个时候是狄家铺子最热闹的时候,买的卖的挤了一堆人。见了南山村的孩子,狄得利就把他拉过一边,问他:“你家大人要买什么?”
那孩子道:“这钱是我自己赚的,买些吃食与我吧,大叔。”他将十三个铁钱一个一个排在桌上。狄得利细细地问他。实是卖了盆洗脸水给张家少爷,方才放心收了他的钱,称了一斤烤小鱿鱼,一斤烤鱼片,还有半斤烤鳗,半斤瓜子。最后还与他一斤金黄的红薯干。都使大香蕉叶包起与他放在篮子里。
狄得利把他送出门。吩咐他:“钱虽然得来的容易,也不当乱花。这些拎回家去交给你娘过年,你有十一二了吧?都不曾见你去狄家学堂上学,无事去学着认几个字不好么。”
他罗里罗嗦说了一大堆,几个住在港口的闽人都笑道:“你们南山村才叫强人烧了屋舍,就是日子太好过的缘故。”
狄得利傲然道:“虽然俺们吃了亏,一百来个强人也留下了七十多,他们也没占着便宜呢。他们若是敢再来,俺们就把他们全留下。”
方才那孩子突然又跑回来,喊道:“狄家大叔,不好了,来了许多船,不晓得是不是强人,你们快关门呀。”
众人都怕,作鸟兽散。狄得利拍了一下那孩子,道:笑“好孩子,快家去。”
他把孩子打发走,一路小跑到山顶去,果然看见岛那边有十几点帆影,港口泊着地大船上有陈家人守着,已是有两艘船迎上去了。
港口人家,家家户户都忙着喊孩子,找在地里做活的人,赶猪赶鸡,乱成一团。狄得利也怕真是强人再来,叫妇人们都下工回家,跟得利嫂子两个关上门骑了两个驴一路飞奔回家,径到正房去报信。
紫萱做了一个砂锅牛肉粉丝汤,明柏还不曾吃完,听说倭人又来了,放下筷子道:“我去码头瞧瞧。”
他两个回到家,紫萱去厨房做了一锅汤捧上来,明柏接过砂锅低着头只得吃,偶尔抬头,隔着热腾腾的雾气看紫萱一眼,一句话不曾说。紫萱不晓得明柏为何生气,偏生他又不问,她也恼了,坐在一边纳鞋底,也是一声不吭。
来来去去的大小丫头们看他两个又赌气,俱是偷笑,将正厅让给她两个,俱挤在南屋茶水间里做活说话,一阵一阵的笑声传出来,越发显得正厅里冷冷清清。
狄希陈翻札记正翻到得趣处,埋头摘抄万事不理论。素姐在看总帐,看了几行侧耳细听,正房里没声音,推狄希陈道:“他两个在正房呢,不然,我们过去?”
狄希陈摇头道:“叫他两个在一处,但有些什么咱们做娘家人的都去搅和一下,离了我们他们怎么处?难道我两个是千年地王八能活万万年呢。”
素姐本来扬眉要反驳丈夫,听得他说万万年地笑话,笑了。然帐本却是看不进去了,走到窗边朝外看了一会,叹气道:“还说自由了呢,其实这里跟山东差不多,咱们在山东,还能狗仗人势,人通不敢欺我,防着的也只皇帝罢了。到这里,样样都有些施展不开,值得么?”
狄希陈跺跺脚,将手里地书本在桌上敲敲,笑道:“值得,你只想几百年后,这里只有中国人,只叫中华人民共和国台湾台琉球市,你说值得不值得?”
素姐笑道:“若是照你这般说,咱家搬到倭国去才好。”定下心坐不得一会又看窗外,正好看见狄得利两口子进去。她实是坐不住了,拉着狄希陈出来。
明柏正好走下台阶,对他二人拱手施礼,道:“孩儿去码头看看。”狄希陈点点头让他出去。狄得利娘子在主人面前指手画脚方码头情形再说了一遍。狄希陈还不曾吩咐什么,守门的管家已是来禀:“陈大人来了,在前面厅里坐呢。”
第九章 船来了(下)
陈老蛟坐在厅里吃茶,看见狄希陈慢悠悠进来,笑容也掩饰不住焦急,腾地站起来道:“怎么办?”
狄希陈笑道:“我正要寻你呢,实话说与你听,他们在我家码头抢走不少坛好酒,都是下了料的,我打算让管家去倭国卖些货物,好打探消息。我看书_”
陈老蛟只当他家下的是毒药,咧开大嘴乐道:“这敢情好,只要倭国谁家出了事,就合谁家脱不了干系。”
狄希陈微笑道:“只是哑药,就是不医,过几十日也能自愈,不过是借此寻些线索罢了。你家大海不是追去了么,怕什么?”
陈老蛟叫狄希陈不紧不慢几句话说的心也定下来,笑道:“咱们两家聚起来也有三四百人,再抢他们几只船,如何?”南山村里几大户,张家跟崔家都有嫌疑不能指望,李家又是跟崔家交好的,平常又滑头,也不能指望。陈老蛟如今但有事只寻狄家。
狄希陈看陈老蛟不脱海盗习气,却是好笑,道:“我家人口早都安顿好了,只守在八字楼上,进可攻退可守,倒是不妨,想必你家也是。只是村中那些人,待如何?”
陈老蛟要打要杀在行,叫他和村中那些人打交道,却是不成,皱着眉头半日也想不出好主意来。
狄希陈道:“咱们练团练,各家出一丁,每日早辰聚在一处练半个时辰。我家有现成地教头可以教些棍棒。把大家组织起来,但有事,妇孺们都躲藏起来,男人们出头,如何?”
陈老蛟道:“若是这般。码头倒不急着先建,却是要先建个大石堡。怎奈人心不齐?”
“不论这一回是不是倭人来袭,咱们只束手不理。各自坚守,他们自然寻上来求助。”狄希陈站起来,看着窗外,感叹道:“若是那夜大家都肯出头,就是再多一百人也能全歼,哪里会死上百人呢。”
陈老蛟点头道:“不是我吹。这要是在我们闽地,随他哪个村子不是齐心协力一起打强盗,偏生这里的人都不讲义气,实是要多死几人才晓得厉害。”他二人约定改日再议,陈老蛟就赶着回家去约束家人孩子。我*看
狄希陈送他到大门,看看村中那一片瓦砾连连叹气。村中已有不少人家知道消息,正呼儿唤女要去别处暂避,看到狄举人背着双手站在三层台阶上,那脸板得跟左右两边的大石狮子似的。男人面上都有些挂不住,讪讪的劝妻子快走。狄希陈想到明柏去了那霸,就叫备马也去港口瞧瞧去。
黄村长那边地山上,他们也砌了有围墙,或可抵挡,然人心不齐。有拿着菜刀站在山脚下的。有拿着棍棒守着自家大门的。李家早紧闭大门,一群管家守在墙后,却是不放外人进去。黄村长却是心寒,他持着一柄钢刀出来叫大家休要四散,却是无人肯听。
黄村长无法,只得先去三家村。三家村里。崔家只有家仆。还有一个瑟瑟发抖地四老爷守着。崔老爷在首里买了间小院,却是全家搬去暂避。张家人口少。一群倭仆正赶着车要去北岛庄上。陈家却是严阵以侍,墙后枪棍林立。黄村长远远看见这样的情形,叹口气又寻到狄家去。
狄家却似无事一般,大门依旧洞开,守门老头子坐在门槛上懒洋洋晒太阳,看见黄村长持着刀来,站起来行礼道:“我们老爷去了港口,黄老爹要是不放心,也去那霸看看去。强人一时半伙也不见得上岸。”
狄家有渔船十几只,有事狄举人必是要去码头照应的。黄村长从前也是个胆气壮的人,将心一横,问狄家借了匹马追了去。他翻过几道小山梁,只只船上都挂有尚字的大旗,哪里是倭人来。却是中山王去中国朝贡的船回来了。却是虚惊一场!黄村长又好气又好笑,提着菜刀回狄家还马不提。
那霸一改早前地凄凉,热闹非凡。一群一群的青衣小吏从船上下来,飞奔到首里去。赶着猪羊出去避祸的人家又赶着猪羊回来,一路猪哼哼羊咩咩、鸡乱飞猫乱跳,人人脸上都是大难得免的欢喜神情。狄希陈站在码头上,一眼就看见有在外边打转的船里,有两只船上挂着狄家的旗子,却不晓得是谁来了,他心里又是欢喜又是紧张。
明柏看狄希陈的手微微发抖,劝道:“姨父,必是哪个想你们来瞧你们来了,若是狄家有事,不会只来这几船。”
尚王的船先靠的岸,别家地船都排在外边,有那想家心切的早放下小舢板荡上岸回家去。狄家船上也放下一只空船来。明柏先跳上去,第一句就问:“谁来了?”
“九老爷!九老爷来了。”摇橹的管家眉眼里都是笑,冲狄希陈做个揖,道:“大老爷跟二老爷也在船上,五老爷莫怕,中国无事。”
狄希陈听得狄九来了,大乐,跳下船道:“快些儿。”小船似箭一般离岸而去。
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