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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娇妻。”狄希陈袖内取了汗巾将十几粒珠子包起,笑嘻嘻的道:“还有小全哥。有你们两个,拿全世界也不换。”
素姐听了这话,心里便似打翻了调料瓶,酸甜苦辣一起涌上来,又慢慢沉下去,最后剩下一个甜字。伸出手来,握住狄希陈的手道:“我知道你没有做大官发大财的天分,还这样说你,其实我心里也是着急。”
狄希陈心里奇怪,便问了出来:“不少吃不少你穿,这近万的身家,你急个什么?”
素姐叹了口气,见四下里无人方道:“如何不急,调羹给你家添了个小兄弟,你娘就添了重症。你想想,这些银子,若是你一个人使,自然不少。添了他,就去掉一半,若是再生几个,你这个做大哥的,肯分弱弟的银子么?”
狄希陈就没想得这么长远。自己自然不是那种人。虽然心理上不当狄员外夫妻是爹娘,但是这几年承两位老人疼爱,自当有所回报。就算是分了家产,若是小弟弟不能度日,自然还要帮他。这几亩田产,一潭死水禁得起几瓢?拿这有数的银钱,去助了别人,自己还有儿子孙子要养活,果然,越算越心惊,恨不能马上去抢银行。想到这里,连忙对素姐陪笑:“我一向笑你掉钱眼里,做梦都想发财,其实是我想的不周全。”
狄希陈见虽是太阳底下,风吹久了也冷,说了这几句话,素姐的手冰凉,便故意说道:“其实还烧了两个杯子,搁在家里等你去瞧。”
素姐听了这话,倒没有方才那样欢喜,便由着他拉着回屋去瞧。桌上正摆着前几日不言不语两位孝敬的两盆兰草,极粗的瓦盆,又是单单的两株草,不曾抽得花穗。素姐喜欢两个孩子聪明懂事,不但收了,还摆在炕前。倒叫管家娘子们笑话她有些痴,拿孩子的玩意儿当回事。只见狄希陈掩了门,伸手进去扒开土,一个盆里掏出一个杯子来,连土也等不及擦,便递给素姐看。
素姐心里拿它跟从前超市里的玻璃杯比,固然是差的远了。这两个杯子颜色是青绿色,却一个深些,一个浅些。就是大小也不一样,还不是十分的圆,若是摆在超市里,怕是没人肯花这一两块钱。可是狄希陈从无到有,硬是自己烧出来的,拿在手里沉甸甸喜人。
素姐自衬来到明朝差不多四年,可怜没有出过明水镇一步,更是没有什么见识,不知道这样子的玻璃制品有无市场,便问:“这样子的东西,能卖多少钱?”
“不多,三万两罢了。”狄希陈伸出三个手指头,在素姐面前晃了晃,笑道。
素姐忍不住啐他:“还说我呢,你穷疯了?”
“你听我算算怎么不值这三万两。”狄希陈不愠,一本正经的算与素姐听:“一只杯子,附送烧制方法一份,配方一份,玻璃可制成何种物品清单一份。我卖三万,多了还是少了?”
素姐睁大了眼睛看他,这么卖,当然是卖便宜了,问他:“我们垄断不好么,别说三万,三十万也挣得到啊。”
“只怕是有命挣,没命花。”狄希陈叹气道:“这东西比葡萄酒如何?推广开来又何尝不好?若是人人都能用得上玻璃杯的话,一个卖几个钱,也有得挣不是?我们当宝一样又守不住,不如卖给别人,人家吃肉,我们喝汤。”
原来狄希陈害怕又有人眼红,打算这回先传播开了玻璃的烧法。人人都可操此生计,自家再略改良一下,领先一点点,便可挣些安稳银钱,过那安静日子。
素姐也不是那小气贪财的人,十分乐见玻璃普及能给人们生活方便,很是赞成狄希陈的做法。只是真这样做了,怕众人知道要说他们两口子是傻子,便对狄希陈说:“那可要想个好法子,别让家里人知道了说你傻。”
“当然,我还怕人家买了配方的人追杀我呢,保密工作一定要做好。对了,不如我便宜一点,多卖几家。就没人会对我下手。”
素素看着这个小男人胆小的样子,心里觉得受用至极,放下杯子,亲自出去打水来与他洗手。晚上熄灯,免不得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其乐融融。
狄希陈与素姐相互剖明的心意,都放下了心里的大石,便安心过年。素素忙碌,照着旧例儿与各亲戚朋友处送礼,下贴子定吃年饭,无穷无尽的大小事都要与婆婆商议,方好行事。狄希陈却无事,带着小全哥,请了安,便叫不言不语两个大孩子,四人一起,满山遍地乱跑,砍了竹子做灯笼,跟着管家看打年糕,杀猪。
除夕日祭祖,狄员外领着全家给祖先磕头,又给调羹生的小儿子取名狄希青。狄希陈与素姐便郑重将这个不满一岁的小孩子当兄弟,命小全哥给叔叔磕头,倒让调羹心满意足,狄员外十分欣慰。便是狄婆子,也觉得儿子媳妇大场面上做的很好,自己脸上也有光彩。
守了岁,素姐方得歇几日,闲下来自己谋划这个袜子厂,觉得所费精力过多,收入却有限,便想就此罢手。那宝嫂却是才尝得甜头,十分的兴头上,哪舍得放手,说那些妇人家去如何说大嫂好,如何赞狄家仁厚,有的没的说了几大车。
素姐毕竟脸皮薄,不好意思,想到自己那个时代有种经营叫承包,就是现在,让家人出去做个生意的也多,便问宝嫂若是全交给她打理,她可敢。宝嫂如何不肯?连忙领了一百两的本钱,又要了旧庄里一个偏院,里面有七八间大房,自去打理。
狄希陈见素姐开窍,不再为这几个小钱劳心劳力,明白她是为了能让自己放心出门,放弃了好不容易想出来透口气的生活方式。自己偷偷带着两个小仆人又烧了十来个玻璃杯盘之类的东西。将那些配方之类的东西抄了七八份,各自拿信封封的结实严密。数着日子过了正月,便与父母说要去江南看一个要好同年,也不带从人,自从临清水路搭了便船直下扬州。因为那里盐商多,大头自然也多,是个能挣钱的好地方。
这次狄希陈的主意打得果然好,从扬州到苏杭,一路顺风顺水。
随他到了哪一处,便学从前看的三言二拍里的骗子,换了极华丽的衣裳,花银子租了院子里最红的姑娘,在最当眼的地方摆开了那些玻璃器皿吃酒。果然就有眼神好,发财心重的商人过来拉交情套底细,玻璃制法,自古就有,只是多是小件,又容易碎裂,像这般的当饭碗用的,何止是少见。狄希陈毕竟是拍卖行的优秀员工,见有人上套,吹得石人点头,老子重生,十八般武艺都使出来,居然让狄希陈卖了四次,每份足足两万两银。
狄希陈也不贪,不等消息传开,将那位红姑娘重金谢了,将银子都换了金子分装在十个书箱子里,上边铺上几本新书,假装是贩书的商人,悄悄跟了运粮的盘一路北上直到临清,又雇了几匹大走骡,神不知鬼不觉得回了家,不过三个月功夫。
狄老员外并众人都道他是见了朋友买了书回家,不知道他悄悄儿已是发了一注大财,正大光明的将那些书箱搬进素姐后院的箱子间,将书分捡出来送人。
那几位商人,花大价钱买了狄希陈的配方,各自试制,都得成功,玻璃杯,玻璃盆,花瓶等物都能烧出来,倒觉得没有白花钱。只是各自都当是个宝贝一样拿出来货卖,才发现不只他一家。虽然心里暗道晦气,再去旧日下处寻狄希陈,哪里寻得到。好在这玻璃,虽然售卖的不止一家,却也不多,四位商人略一碰头便联合起来,要卖那高价。不过半年,都赚得盆满钵满。无奈财帛红人眼,突然之间有这样挣银子的好事,自然有无数苍蝇要来盯。那四家也不能抱成一团,一家便叫人寻事告了官,家产尽没,便是那些匠人,都一把铁枷锁了送到京里充匠户。那三家也各自找靠山,又有挖墙脚的,乱个不了。不过一年,什么水晶坊,琉璃庄,便到处都有,就是绣江小小个县,也有了个专卖店,卖些茶杯茶壶花瓶之类的东西。
狄希陈听说了,便与素姐说道:“差不多了,我去县里看看,回家我们就可以烧玻璃挣大钱了。”言罢夫妻二人相对一笑。
第十七章 玻璃酒坛
狄希陈便换了出门的衣裳,带了个长随出门。此是正是暮春天气,从庄上一路走过去半是湖水半是春景,虽然风吹过来有些寒冷,但狄希陈却很有去旧迎新的喜悦。他觉得脚底下的土路生了绿草,走上去都是软绵绵的,田地里的小麦都精神抖擞的在冲他点头哈腰。顺脚走到山梁上,便住了脚,面对波涛万顷的白云湖,很想借首诗词来吼一吼,搜肠刮肚了半日,却发现自己穿越的迟了,记得有限的几句清风徐来,水落石出好像还是苏大大的赤壁赋。掉过头去看长随牵了头口正左脚踩右脚在路边转圈圈等他,只好肚内暗咒了几句贼老天应景,抬头看贼老天也没有像小说里那样及是降雷来劈他,又得意起来,爬上骡子,让长随牵了走去县里。
到了县里已近饭时,狄希陈让仆人自去相识的人家寄放牲口,自己便在街上寻了个酒楼,步上二楼,有那小二忙引着进了一处小阁。他看阁内桌上还有水渍,便住了脚等小二擦拭。
“狄大官人?”
狄希陈一愣,又听得一声“友苏兄”方才知道是叫他,忙对那位说话的仁兄拱了拱手。
那人原来是狄希陈同学王胖子,当初屡不进学,弃了书本学做生意。看他如今天一身的绸缎,人比前些年更胖了,想来身家比身材还要厚实。
狄希陈便打定了主意要听他的生意经,拉着他坐下,捡那烧鸭子,川炒鸡,糖醋鱼,海蜇等物要了几样,又叫拿鲜鱼烹了鱼肚汤做下饭。小二转眼间摆上镶银磁器,朱红筷子,最后郑重拿精致春盘送上一小坛自酿的葡萄酒并两只玻璃杯来,对着狄希陈道:“俺们主人说了,多谢大官人传了这酿酒的方子,还请大官人尝尝这酒可中吃?”
狄希陈笑着摆摆手道:“难得你家主人有心,自是要好好尝尝。”那小二便道了谢关门退下。
王胖子忙将两只杯子倒了酒,敬狄希陈道:“友苏兄,咱喝一钟。不是你,哪来这般好酒,又好吃又不醉人。”
狄希陈心里恨不能将这个胖子揍成猪头,脸上还要装出笑来跟他碰杯,自己当初分明是被逼的么,要谢也要谢人家王公子去。他却不想王公子要是提到这葡萄酒三个字,心里比他难受多了。狄希陈毕竟是现代人,还算想得开,一想到如今葡萄酒也算绣江特产,自己无论如何也是造福乡里,功德无量哪,这杯酒,他比王公子更有资格喝,想得兴头,便一饮而尽。
王胖子看狄希陈喝的高兴,便开口道:“友苏兄觉得这琉璃钟如何?”
狄希陈举起那杯子,玻璃杯改了名字叫琉璃钟,果然便觉得手中的杯子精致了许多。这杯子虽然尽力做成钵型,还有花纹,只是厚薄并不均匀,颜色却是白里透着油黄,显得不怎么干净。他是越看越喜,脸上不由露出笑容来,冲着王胖子点头。
王胖子大喜,酒也劝得越发勤快,不等狄希陈举杯,自己左一杯右一杯的倒下去。话也越发的多起来,原来绣江县的玻璃店就是他开的。开张大吉,不过一月功夫,只那琉璃钟卖了有几百上千个。今日见着狄希陈,道他是个肯花钱的主儿,又是旧日同窗,必是个好主顾。
狄希陈见自己想打磕睡,便有王胖子来送枕头,也是十分的快活,想着素姐还在家等他,便叫送下饭来,要吃了饭去瞧王胖子的店。
王胖子乐得满脸褶子都抖,三口两口扒光了饭碗,便在前边带路,心里想着,难怪早上喜鹊吱吱叫,原是应着今日要发一注财。
狄希陈跟在后边更是大乐,本来怕是还要花几两银子买几个回家,不然不好跟店家说话,如今知道是王胖子开的店,当然想怎么问都不怕人家骂他问了不买。
王胖子的店离的本不远,略走几步路就到了。并没有店面,进了院子门当面就是一架绿油屏风,上书水晶馆三个大字。里边东西厢房都打通了隔间,下了门窗,高高低低摆了些架子,放了花瓶水盂之类的大小东西。远远看过去,映着日头光,明晃晃的耀得人眼睛生疼。
王胖子一路走一路指点狄希陈,这物价值多少,某人买了几样回家,又此物如何讨女人喜欢,一日要卖出多少件。
狄希陈也看得仔细,心里的喜悦比王胖子还要多些。就这些破烂玩意儿,自家不言不语如今烧出来都是砸着玩的,看来自家出品,要求可以放低些了,不能只看高端市场,中低档也不能放过么。
那王胖子看狄希陈一路看一路点头,却不曾有特别中意的,着了忙,道:“友苏兄,俺还有几样镇店之宝,你与我去后边。”
狄希陈暗笑,什么镇店之宝?不就是样子少见些的东西么,哄那眼界高些的主多掏银子罢了。
原来这镇店之宝是一套茶壶茶碗,拿大红面素白里锦盒装了,衬得茶壶茶碗颜色深了许多,绿盈盈的十分好看。狄希陈见了这样的包装,十分好奇,问道:“多少银子?”
“看在你我同窗的份上,二十四两。”王胖子乐呵呵的道。
“我是问这盒子,做的实在好看。”狄希陈愣了一愣,忙道。
王胖子方明白,陪笑:“这个不值什么钱,白送的。”
“哎,承你大情吃了饭,哪能再要你的盒子呢?”狄希陈也不道破,打了个哈哈,说还要去亲戚家吃酒,改日再来。
王胖子无可奈何,心里还望他真的再来,送了他一个玻璃盆。
狄希陈寻着了长随,慢慢出了城门,便飞一般赶回家,要与素姐汇报。
到了家,狄希陈拿出那个盆子与素姐瞧,素姐也觉得平常,又拿去给狄员外老两口瞧。狄婆子拿在手里,翻来翻去的看,听说要一两银一个,这么个小东西也值半亩地,都道好个稀罕物儿。
狄希陈便道:“爹娘,这个玻璃,儿子在杭州也亲眼见人做过,约莫着也能做得来,跟我往日里烧的那些瓦盆差不多少。”
“胡说,这个什么玻璃透亮,能跟瓦盆一样?”狄婆子先就不依儿子胡说,“一两银一个呢,本钱怕不也要五六钱。”
狄员外与调羹也都道狄希陈是说着玩的,当不得真。众人玩赏了半日,狄婆子又道:“这个我留下玩罢,放你们屋里,怕小全哥打碎了可惜。”
素姐含笑称是,她哪里会将这些东西放在眼里。
狄希陈看众人都不理论他的话,急道:“我真的会烧,不信明儿就烧几个来。保管比娘手里这个强。”
调羹看他都急出汗来,便打圆场道:“那敢情好,这个玻璃盆装果子好看,大哥若是烧得,也给我烧一个。来了人摆出来也好看。”
狄希陈还要说话,素姐笑着拉他走了,走到自己院子里,跟他说:“你就烧几个好了,真真的摆在面前,老娘便没有话说。”
狄希陈想想,原来是自己着急,第二日清早便带了不言不语,他想的周全,还叫了狄周去做个证见。大半日功夫,便烧制了十来个绿盆,又想出花样,都夹成荷叶形。远远看去,便如同来十来片新摘下的荷叶一般。这些荷叶盆有大有小,先经了素姐的眼,便拿了一个大的要做洗手盆放在盆架上。其它的方由狄周小心押着不言不语送进上房给老主人瞧。
狄员外夫妻没想到儿子果真会烧这玻璃,十分的欢喜,狄希陈便道:“如今玻璃会烧的人也不少,不见得一个盆真能卖到一两,卖三五钱银也有得赚。俺们也开个作坊罢。”
彼时素姐又有了五个月身孕,因怕过于劳累小产,将家事早交于调羹。那调羹也学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