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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先生让我想起。。。”张董事长收住笑容,若有所思的缓缓说道。
铁笑天急忙打断他的话,“董事长就叫我‘小铁’吧,您是长辈,当得起!”
“呵呵,也对,那你也叫我‘张叔叔’吧,在家里不比在公司,不要那么拘束,我是长辈,也当得起!”张董事长微微一笑,看着铁笑天,眼中慈祥和蔼。
铁笑天心中舒展——终于从“铁先生”变成了“小铁”,虽然对于目标,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进展,但是,却也是一个质的飞跃。
“小铁你让我想起一个故事,”张董事长保持着和蔼的微笑,眼神却渐渐锐利若刃,“你让我想起古时候的一个谋士,有一次,他的老板遇到了一件很难办的事情,于是张罗人手,准备集中力量去解决——这个老板势力很大,手下高手如云,当时,这个人就马上站出来,推荐了自己,可是他的老板却怀疑他的能力,问他:‘锥子就算藏进袋子里,也会自己钻出来的,那你为什么不能钻破袋子呢?’这个谋士答道:‘因为您从来没有让我进口袋,所以钻不出来!’这样就说服了老板,后来,这个人取得了成功!”虽然他说得有些诙谐,但是表情却渐渐严肃,让人无所适从。
铁笑天还不太明白他说这个故事的用意,只好轻轻点头,微笑不语。
“今天发生了一件怪事,我们大禹的一个重要合作伙伴来电询问我,问我们最近是不是要有大动作——我很奇怪,因为我们确实在准备一个重要的项目,但还只是在酝酿中,尚未提上议事日程,”他微微一笑,点燃了一支香烟,“于是我就问他如何得知——这让我很被动、很狼狈,这样会让我的伙伴感到我对她的不信任,但我确实很希望知道泄露的原因——更让我惊讶的是这个伙伴居然回答说是我女儿泄露的,然后忽然大大的夸奖我‘善于用人’,因为我女儿身边的那个年轻人确实是个人才,令她折服!”他端起茶杯,让了让铁笑天,“请喝茶!”
“后来我觉得此事确有蹊跷,于是就根据这个线索去查询有关人事部门,”他微笑着看着铁笑天,“查询的结果更令人惊异——应该是非常惊异才对,这个结果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人才需要老板把他放进口袋里才能被发现,但是更有一些出类拔萃的,他会自己钻进口袋里,然后再自己锥出来!”他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看着铁笑天。
铁笑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微笑着回应张董事长,“张叔叔过奖了!”心中明白过来,这应该是丸婆所为——只有他们才能这么丝毫不顾忌商业准则的随口询问别人的商业秘密,但是铁笑天却明白这一定不是卤莽的举动——丸婆也不是一个卤莽的人,她一定猜测到张董事长会对自己进行调查,而从自己在大禹集团的经历来看,似乎很难得出之前就和她的社团有什么不正当关系的结论,那么她这么露骨的为自己作势,一则符合一般人对黑社会人士作风的理解,二则自我排除张董事长的猜疑,三则表达了对自己的好感,为以后帮助自己做个铺垫,四则直接肯定了自己的能力——起码肯定了自己的社交能力。
“我只有一个女儿,所以我很了解我的女儿——她是一个很在意自己的社会声誉的女孩,所以当我知道她愿意和你一起出入那种场合,我就知道了你们的关系,今天她带你来参加我们的家宴,那便是一个宣告了——一个女儿对父亲的宣告。”张董事长的直白令铁笑天微微脸红,“我是一个商人,所以我喜欢用商人的方式来衡量利益——如果在我女儿身上的投资获得了成功,那么这个回报的比率是不可想象的。”他哈哈大笑,“当然,这个形容很不堪,”他收起笑容,目光锐利的看着铁笑天,“所以不管你是谁,不管你从哪里来,不管你以前是什么,只要你好好爱护我的女儿,你就是我的儿子——我只有一个女儿,所以将来也只会有一个儿子,大禹也只能有一个主人。”
铁笑天亦收起笑容,毫不退让的和他对视,“我只忠实于爱情——如果我和小月没有将来,那么,我将放弃一切!”他端起茶杯,礼貌的让了让张董事长,“我只是想您明白,我并不是商人,更重要的是,您的大禹并非可以让人不顾一切,可以让一个人背弃他的人生理念。”
令人惊讶的是,张董事长似乎并没有生气,看上去反而很高兴,他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铁笑天,竖起一根指头,“我喜欢坦白的年轻人,我更喜欢有锐气的年轻人!!!”他抬起头,悠悠的看着天花板,“看到你,我好象看到我年轻的时候!”
铁笑天强忍着笑意,正襟危坐,心中想到,就您这副尊容,想来年轻的时候也不会帅到哪里去,和我比可就相去甚远了。
“明明交给你这样的男人,我会很放心!”他若有所思的望着前方的电视机,铁笑天敏锐的目力却观察到,他的瞳孔很松散,显然不是在看什么节目,“她妈妈也应该会很放心!”语气唏嘘,颇为动情。
铁笑天轻轻的握着茶杯,并不打搅他的思念。
半晌,他回过神来,看着铁笑天,神色真诚亲切了许多,“这个yu望的时代,你这样的人并不多——面对这样的人生机会坦言放弃的年轻人更不多,其实。。。”张董事长顿了顿,“其实,我们是一类人——恐怕很少有人会相信,我这一生,除了明明她妈妈,我再也没碰过其他女人。”他轻轻抚过手里的唱本,“爱情,是一个什么东西呢?。。。”
“我明白,”铁笑天点头同意,“我听小月说起过,多年以来,你们父女一直遵守着阿姨生前的习惯,在周末聚餐。”
张董事长并没有接过铁笑天的话头,“在大学时代,明明的妈妈是公认的美女,有无数的男同学仰慕她,可是,她却选择了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他低头翻阅着唱本,“她最喜欢听我给她唱这首《外婆的澎湖湾》,可惜的是,她活着的时候,在我身后默默的忍受着寂寞,而我却为那点钱到处奔波劳碌,忽视了最值得珍惜的人”他浑浊的眼睛泛出了点点水花,“如果人生可以再来一次,我一定会珍惜每一分钟,清贫的和她厮守。。。。。。但愿她在天上能够知道,所谓的‘成功’,是多么的令人厌倦,我愿意用所有的一切,换得她回来对我轻轻一笑。。。。。。”
铁笑天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进来的时候,这个精明持重的董事长为什么会那么忘情的唱着这首老歌,忽然心中一痛,脸颊控制不住的扭曲起来,在这一刹那,老三都似乎控制不住铁笑天奔涌而来的情绪。
他想起了小薇,他想起了那个在B大校园里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小薇,那个微笑着和流着眼泪的小薇,那个爱着自己和自己所爱的小薇,不知道多少年以后,自己会不会象眼前的这个老人一样,生活在内疚和自责之中,会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会不会在对爱人的思念中死去。。。。。。
“警告:情绪异常,思维部分失控……指令:调节脑组织……舒缓神经系统……超倍率释放氧分子……动脉扩张……回复意识轨道……执行中……”
沉默已久的老三终于在铁笑天来S市之后第一次发言,铁笑天倏的冷静下来,贲张的情绪如潮水般退去。
他摇了摇头,心中冷冷一笑:男人在一生之中,怎么能没有功业呢?岂可为这婆婆妈妈的感情所困扰?那样则与“庸人”何异?何况自己还肩负着无比重要的使命。一刹那间,铁笑天的想法判若两人,截然对立。
张董事长发现了他的异常,却没有惊异,缓缓说道:“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过什么,但我知道,那一定是很不愉快的经历、让人想起来就沉痛无比的经历——以至于会让一个人用隐姓埋名、自甘婢仆来忘却往事的经历,”他微笑道,“但是,幸运的是,你还有机会重新开始——人生中这样的机会不多,用快乐淹没痛苦的机会并不多。希望你能忘却那段感情,珍惜我的明明。”
铁笑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想你能这么认为自然最好,免去了我很多口舌,口中却道:“谢谢!”他抬起头来,面色如常的朝张董事长微笑,“我明白,我将珍惜我值得珍惜的。”
对于铁笑天良好的自制力,张董事长显然大为赞赏,他点头称许,正要说话,忽然发现女儿就站在身后,看来已经偷听多时了,未等他反应过来,张明月抢先说道:“爸爸,润霖,饭菜好拉!吃饭吧!”
张董事长站起身来,拍了拍铁笑天的肩膀,朝餐厅走去,张明月却走到铁笑天身边,轻轻的挽住铁笑天的手臂,有些得意的说道:“我早猜到哩,你一定不是什么清洁工、司机。。。”看着铁笑天有些痛苦的脸色,她收住下面的话,爱怜的俯过樱唇,蜻蜓点水般一吻,“对不起,我爸爸的话让你想起了往事,”她深情的看着他,“不过,我们会重新开始!”
这顿晚餐的菜肴很丰富,长长的西式餐桌上摆满大小盘子,张董事长坐在餐桌的顶端,张明月和铁笑天靠在他身边,想对着坐在两边,刚刚坐定,一旁侍立的老佣人张妈走上前来,依次给三人的酒杯斟满,张董事长举杯祝道:“今天和以往不同,多年以来,这个家宴都只有一个不完整的家庭,但现在,我想快完整了——而且会越来越完整,”他大有深意的看了女儿和铁笑天一眼,“呵呵。。。而且据我猜测,不久以后,将会有第四位小成员参加!”眼中满是未来的憧憬,红光满面,兴奋非常。
张明月羞涩的把酒一饮而尽,亦兴奋无比。待铁笑天干杯之后,张董事长又举起杯来,“这第二杯是为大禹而干,因为她即将有一位出色的人才加盟,”他正色道:“我以大禹集团董事长的名义,代表大禹集团董事会,邀请铁润霖先生屈就大禹集团行政总监兼公共关系部经理——根据本集团惯例,您将以董事长助理的身份列席董事会会议——不知铁润霖先生是否愿意俯就?!”
铁笑天有些机械的举起杯来,看来好象很意外,他似乎有些踌躇,皱着眉头仿佛在思索着什么,对面的张明月焦急无比,可惜桌子太宽,她无法用脚来暗示,张董事长则举杯微笑不语。
铁笑天抬起头来,看到张明月焦急希冀的目光,猛的吸了一口气,仿佛是下了一个什么决心,毅然转过头去,朝张董事长举杯子回应,“感谢董事长栽培,非常荣幸,润霖必定全力以赴,不负董事长的信任。”
张明月放下心来,刚刚饮完这一杯,张董事长却又举杯相祝——不过这次没那么严肃,没有起立,“这一杯应该是润霖祝给我才对,不过呢,我喜欢主动出击,哈哈。。。”他看起来很高兴,哈哈大笑,“来,来,来,祝我们的家庭、我们的事业繁荣兴盛、蒸蒸日上!!!”
铁笑天微笑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他心中畅快无比。
这是他来S市之后最愉快的一次晚宴。
第二十四章 上 任
第二十四章 上 任
心情象窗外的蓝天一样晴朗,铁笑天坐在他富丽堂皇的办公室里,光可漆人的大班桌上放满了文件和报告,他放下手中的资料,凝视着对面宽大的小牛皮沙发,几拨来客都早已经告辞,脑中全是上任以来的这些日子的回忆,久违了的笑脸已经包围上来,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俊的美的——大禹公司内部及有求于或想攀附的其他人,纷纷迫不及待的跳进了他的视界,铁笑天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进入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皮质沙发上仍然留着上一拨客人留下的凹痕,他轻轻按下桌子上的一个小小的按钮,顶部的新风系统悄悄的启动,室内的空气被波出一圈气旋,微微刺激着他真皮层下敏锐的触觉神经,让他精神振作了一些,重新翻开一份资料,仔细研读。
这几天他实际上没有进行任何实质上的工作,当然,如果说没有也未必准确,他起码对大禹公司的人事系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至少公司内部的重要干部他都已经一一会过面了,一切重要的客户也按计划进行了拜访,只是没有进行更深入的接触而已,因为铁笑天认为,他现在的任务是了解这个公司——这个资本的巨人。
铁笑天从手上的这些标明阅读权限的文件上了解到,大禹公司的历史并不是太光彩——这个意思就是并非象那类正面的描叙一样:几个人艰苦创业,坎坷风雨,领导者坚忍不拔,员工斗志昂扬,最后天降奇缘,马上抓住机会——新项目成功,第一桶金成功获取,然后扩充再扩充,最后完成资本的滚雪球式翻滚,上市——雪崩——成为今天的巨人。
恰恰相反,张董事长原来只是一个投机商人,那个时候的大禹——大禹集团的历史并不悠久,所谓“那个时候”也仅仅只是几十年前,当时的大禹应该只是一个空壳公司,中国人在那个时候给这类公司起了形象的名字“皮包公司”,意即“资产为:一个人、一个皮包”的公司,当时的张董事长刚从大学毕业,提着一个皮包,穿梭于S市和内地之间,利用当时市场法律的漏洞——文件上是“政策的优惠”,为通过各种渠道进入中国的各类商品:廉价打火机、服装、玩具、电子元件等等寻找内地的买家,发展自己在内地的代理人或合作伙伴,这个操作当时应该很困难,因为当时的中国,对物流的限制是很严格的,甚至很多地方的地方政府还把批发或零售商人当作“投机倒把”分子,用行政或法律手段进行压制打击,即便如此,张董事长仍然凭借着自己惊人的勇气和能量,艰难的开拓了一块又一块地盘——这个地盘可不是现在的所谓“市场份额”,那是一块又一块饥饿的、真空的、潜力无限的处*女地。这样,张董事长依靠原来的“中间人”角色迅速积累的自己的资本,大禹也从皮包公司变成了一个有资本有实力的正式的“大禹贸易有限责任公司”。
机会永不再来,当时的张董事长就已经明白市场不可能这样永无规律的乱下去,卖方市场和买方市场的失衡只是暂时的,政府也不可能容忍这样的情况继续,他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自己的资金投入,当很多人这个时候涌进这个行业时,他已经很有办法的走通了另一条黑色渠道,这在当时是一种“半合法”的事业,还没有象今天这样引人注目而让政府警惕,于是,淫秽录象带、外国香烟、低级的摩托车、小汽车及其配件等等纳入了大禹的经营轨道——当然,这是秘密的。可以想象,这个利润是什么样的比率,大禹从此由婴儿开始壮大。
即便如此,大禹要想发展成为今天的巨人也是不可能的。
奇迹从某一段时间开始,S市的辉煌成就了中国人的骄傲,那么轰轰烈烈的城市建设也即时进行了,“房地产开发”这个词汇当时在S市就可以和“黄金”划上等号,毋庸讳言,即便S市被划为“经济特区”,但当时浓重的计划管理体制与不可能在段时间转型的政府行政机制给这一行当带来了很多麻烦,这个特点让很多投资者——特别是外资栽了跟头,但张董事长没有,大禹没有——现在的黄副书记当时的位置是“工贸局局长兼特区开发办副主任”,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