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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兽女孩-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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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而美?想到吃了它老让自己整个早上泛胃酸,她立即在心头打了个X。

那么,饭团、豆浆,还是面?

眼光望着一家又一家的店面,她的眉心越锁越紧,脚却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前进才好──

手脚发麻地蠕动了下,陶之毓不甚安稳地蹙起浓眉,隐隐闻嗅到空气中不同于消毒水、淡淡的食物香味,他缓缓睁开好看的双眼,望向站在窗边观看风景的纤影。

「小眉。」闻到食物的气味,他便知道她来了。

窗边的身影明显一震,郎月眉缓缓地转过身来。

由于光影由窗边射入,让她的脸庞在背光的情形之下,形成一层淡淡的光晕,让他看得不是很清楚。

「不要叫我小眉。」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不懂得自我保护的小女孩,她长大了、成年了,不再适合这么幼稚的称谓。「陶先生,随便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就是不要叫我小眉。」

陶之毓不喜欢这种疏离的感觉,一点都不喜欢。

「为什么?」

「不是任何事都该有合理的理由。」她浅浅逸出一声轻叹,很快地消散在空气中。

就像她,她不喜欢柳荷醇,郎京生却硬塞一个后母给她,造成现在她连接近人群都有问题;她能问郎京生为什么不顾她的意愿地反其道而行吗?不能,因为他是长辈,而小辈是没有权利质问长辈的任何事,所以她只能接受。

现在,她不喜欢有人再提起那段灰色的过往,所以她拒绝接受「小眉」这声叫唤;她不认为自己有错,毕竟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不想面对的过去,这只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罢了。

定定地望进她的脆弱,陶之毓困难地动了动身躯,不再钻研那个问题。「你可以帮我个忙吗?我需要坐起来。」

「你想上厕所吗?要不要我扶你?」郎月眉离开先前的位置,为他将床铺摇高,细心地问了句。

「你肯为我服务?」似笑非笑地挑起眉尾,他淡淡地揶揄道。

不知怎的,郎月眉自动想歪了。

或许是他的笑涵义太深,或许是自从知道他就是那个男孩之后,心境上莫名其妙的起了变化,竟让她怔楞当场,瞬间潮红的脸蛋娇艳如花,瞧得他微微失神。

「你……我没别的意思,是你这样……不太方便……」所以她才好心地想扶他一把。

「是啊,被你撞成这个样子,我的确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做。」佯装无奈地叹了口气,黑眸却泄漏出顽皮的光采。

「呃……」怎么搞的?她怎么老往「那个方面」想?难不成她变成色女了?她踟蹰地对他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双手顿在半空中不知所措。

天!上苍怎会派个如此困难的任务给她?难道是因为小时候她欺负他太过,所以他长大了便化身为复仇天使,专程来找她要债的?

不对啊!当年她并没有提出任何要求,而且所有的行为全部是他应允的,她实在没有理由偿还这段过往的亏欠。那么,该怎么解释目前的混乱呢?她都茫然了。

「小眉?」不管她答不答应,反正他就是坚持要如此喊她。「我看你还是好心地扶我一把吧!」

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老实说,他这副模样就算想逞一时之勇也逞不起来,恐怕不小心还会变成狗熊,看样子还是仰赖她搀扶一把才是上策。

「嗯?喔,」她讪讪地深吸口气,努力压下心头那股复杂的情绪,小心地将他搀扶下床,一路往洗手间走去。

陶之毓见她有些失神,故意将身体的重量全压到她身上,竟也没见她有任何反弹,于是他乐得轻松,直至洗手间门口。

「你要不要跟我进来?」不适应她收起利爪成了温驯小猫的模样,陶之毓蓄意使坏地闹她。「或许我在「某方面」也需要你的帮忙。」

轰~~

再明显不过的揶揄炸红了她的脸,她懊恼地狠瞪他一眼,不怀好意地将他推进洗手间。「休想!」

赶忙稳住摇晃的高大身躯,陶之毓在临关上门之际,还叨叨絮絮地碎碎念。「哎哟!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也不想想我是为了谁才成了这副德行……」

郎月眉脸红心跳、虚软无力地背靠着墙,借着墙面来稳住自己微颤的双腿。

不该是这样的,这种氛围太过亲昵,远远超出她能接受的范围……她不该让局势持续混乱下去,但,她该怎么做,才能遏阻这乱七八糟的情势蔓延开来?

陶之毓因为担心她又胡思乱想,很快便解决了生理需求并简单地梳洗一番,随即拉开洗手间的门。「嘿,你准备了什么东西给我吃?」他就怕自己玩笑开得太过火,不小心把她给吓跑了。

「啊?」郎月眉心口一提,没料到他的动作这么快,拍了拍心口才有办法开口。「皮、皮蛋瘦肉粥……」

「YES!」他早上最爱吃的餐点就是中式的,不论豆浆还是粥,他一律照单全收。「你越来越了解我了。」

他的话让她倏地红了脸,她越来越不了解自己身上所出现的异样反应。「哪、哪有?」

陶之毓故技重施地顺着先前的方式,再次将身体的重量全架在她身上让她承担,等到好不容易在病床上落坐之后,他又有了新的要求。

「欸,我手不方便,你可不可以喂我?」无辜地眨着眼,他看起来真的很像一个无助且需要帮助的小男孩。

郎月眉惊骇地退了一大步,小手不经意触碰到病床上为病人设计的移动式餐桌;她聪明地将餐桌推到他面前,完全没内疚感地将粥品放到桌上,细心地摊开免洗盒盖,然后将免洗调羹递到他手上。

陶之毓撅了撅嘴,可怜兮兮地低喃道:「没有同情心的坏女人!」

郎月眉被他的神情逗笑了,原本过于严肃的脸庞漾起笑靥,让整间病房似乎也为她的笑而发亮起来,而她却毫无所觉。

「你应该多笑的,严肃的表情一点都不适合你。」陶之毓吃粥的动作很快,却也没忽略她脸上每一分神态。「我一直没忘记你小时候的笑颜……」

「我该去上班了。」带点惊慌和无措,郎月眉赶忙打断他的话,起身背好自己的皮包,做出准备急着赶去上班的模样。

「小眉。」他当然知道她在逃避,也不舍她又将离自己而去。

「陶先生,我说过请你别再叫我「小眉」。」她几个跨步走到病房前,在门前停下脚步。「医生有没有说你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陶之毓慢条斯理地喝了口粥,吞咽后微耸了下肩。「不知道,可能还得要一、两个礼拜吧?!」

郎月眉咬了咬唇,坚决地迈开脚步离去。

陶之毓紧盯着她远去的纤细背影,沈稳的黑瞳泛起坚定的眸光。

无可否认,他们之间隔着将近二十年的空窗期,但有些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被遗忘或抹去的,就像她还记得他,而他也从没忘记她的事实。

当时年纪太小,加上父母亲的拦阻,害得他们分离了二十年,失去彼此的音讯和任何联络的可能;但现在不同了,他们都已经成年,都有为自己行为负责的责任

和权利,再也没人可以阻隔他们相聚。

她想逃是吧?

既然她想逃,那他就追!既然分离了二十年后他们还能在阴错阳差之下重逢,他有信心,这回,她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第四章

郎月眉快疯了,在经过两个礼拜之后,陶之毓即将可以出院的此刻──

这个男人八成是牛皮糖转世,她从没见过这么「卢」的男人,从来没有!

「为什么我得这么做?」她的眼底写满惊恐、她的声音满布凄楚,仿佛他正述的事是件恐怖至极的事,比夜游坟场还可怕!

「你当然得这么做,而且义无反顾。」陶之毓将换洗的衣服塞到手提袋里;他身上穿的、用的,全是住院后郎月眉一手购置,他自然得一件不留地全数带走。

焦躁地在病房里走来走去,郎月眉心情一团混乱。「你不要太过分了喔!我已经照顾你这么久,不应该……」

「你很清楚我接下来得面对哪些难关。」轻轻松松挡掉她的牢骚,陶之毓准备好的理由有一大箩筐。「虽然石膏拆掉了,但我的行动还是不能像以前那样灵活,你当然得到我家照顾我,好弥补你的过失。」

一股火气直往后脑勺冲,郎月眉不经思索地脱口而出。「那万一你一直这个样子呢?那──」突然之间,她猛地住了嘴,只因她惊觉自己的言辞竟是如此的突兀且伤人。

反观陶之毓倒是没有太大的情绪反应,他只是微挑眉尾,扯开极淡的笑纹。「那也不错啊!如果真变成那个地步,你就准备陪我一辈子吧!」

她臊红了脸。「谁……不要脸,谁要陪你一辈子?」因为内疚、因为心虚,更因连她都厘不清的莫名其妙缘由,竟然让她的心跳加速整整一倍!

「她现在还欺负你吗?」他拉上手提袋的拉炼,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句,话题毫无预警地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他也没指名那个「她」姓啥名啥,但她就是知道。

为什么?难道只因他和她拥有共同的记忆,所以清楚地明了?

「怎么可能。」微微按压泛疼的太阳穴,她坚强地挤出笑容。「我不要给她脸色看就不错了,她哪还敢欺负我?」

侧脸看她一眼,他提起有些重量的手提包,左手支撑着提醒她罪行的拐杖。

担心他刚拆石膏的手臂无法承受包包的重量,万一伤上加伤,那更是永无痊愈的一日,她忙伸出双手接过那只手提包。「还是我来。」

盯着她的发旋,他很难控制心头的悸动。「你还是关心我的吧?」

沙哑的嗓音拂过她的耳畔,她微微一颤,双手紧握着那只包包,全然提不起抬头看他的勇气。

「小眉?」明知她的尴尬,他仍忍不住催促。

「你想太多了。」咬了咬唇,她强迫自己忽视那抹流窜在心头那股难解的情绪。「我只是不想跟你绑在一起太久,你不要自作多情。」

「真的是我自作多情吗?」无所谓地耸耸肩,他拄着拐杖推了推她的肩。「走吧,回家去!」

「喂!是你回你家,干我屁事?」她直觉的想撇清。

陶之毓好笑地睐她一眼。「有差别吗?」

「差别可大了!」她气呼呼地拉开脚步,狠狠将他丢在后面,冷血地往外走去。

「这么点小事也值得生气?」陶之毓讪讪地低喃了句,随着她离开自己居住了半个月、感觉冷冰冰的临时住所。

坐在计程车里,郎月眉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象,就在即将到达陶之毓的住所之际,陡地一个熟悉的身影印入眼瞳,立即吸引了她的目光。

似乎感觉到她突如其来的紧绷,陶之毓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窗外,并没有发现太过特别或吸引人的地方,因此他伸手覆住她变得冰冷的小手,关心地询问道:「怎么了?你在看什么那么专心?」

郎月眉没有抽回自己的手。或许是太过震惊,也或许是此刻她需要一双慰藉的温暖臂膀,所以她并没有推开他。

久等不到她的回应,却感觉她的手越来越冰冷,陶之毓不觉回头多看了两眼已往后飞逝的景象;直到计程车转了个弯,停在他住的大楼门口,他依旧什么都没看到。

郎月眉失魂落魄地下了车,却没忘记拿走原本就挂在她手上的手提包,并细心地搀扶陶之毓一把,但是心里却怎么也忘不了那个一闪而逝、风韵犹存的身影……

郎月眉浑然没注意自己何时进入陶之毓的私人领域,更不晓得自己已经占据了他的客房,为的全是满脑子那抹萦绕不去的清晰影像。

为什么「她」会跟「他」在一起?两个人为何会状似亲密地勾肩搭背?

「好了,这个房间就让给你喽!」这丫头到底被什么事情给缠住了?连他得寸进尺地坐在她身边,她都不曾发现?「小眉?」

这其中一定有问题,而且肯定是个不小的问题!

趁着她失神的当口,陶之毓起身到厨房冲泡咖啡,并故意将动作拖慢,然后端了两杯咖啡回到客房,摆放在床头柜上。

她还在发呆。

陶之毓淡淡地叹了口气,决定问出个所以然来。

「你到底在想什么想这么久?」虽然明知她不一定会据实以告,但他还是认为自己有必要问上那么一问。「你知道,我很愿意分享你的心事。」

茫然地拾眼看他,郎月眉的眼眶有点红,很明显的还没由震惊的情绪里爬出来。「分、享?」

她迟钝的说话方武,会让人以为她从来不明了那两个字的意义。

「嗯,分享。」拉起她的手,他像在安抚孩子般轻拍她的手背。「不管是甜的也好、酸的也罢,甚至苦的也行,我都可以跟你一起承担。」

郎月眉慌张地抽回自己的手,手背还残留着他手心的温度。「你不要多管闲事。」

陶之毓皱起眉,一点都不喜欢她的拒人千里。「目前只有我可以分享你的心事,像你这样把心事闷在心里并不是件好事,它们总有一天会崩溃的!」

她的唇蠕动了下,终究还是选择闭上。

「如果你不想说,我也逼不了你,但我可以保证,那对你不会是一件好事。」

没有人天生顺遂,连他也不例外;每当他被不如意的逆境绊住时,他也会找寻适当的管道宣泄不平,不然即使是神仙也会受不了。

郎月眉瞪着他。「你太自以为是了吧?」

「会吗?」他扯开笑纹,眸底却不见丝毫笑意,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随你怎么说。」

然后,他便静静地暍着咖啡,黑瞳盯在另一杯不曾被移动的咖啡杯上,那缕袅袅上扬的轻烟,久久、久久──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受不了屋里沉闷的氛围,郎月眉终于出声了。「陶先生……」

「陶先生?多生疏的称呼。」他心里嘘声不断,但表面上却全然看不出来,只因不想让她再缩回自设的城堡。「我记得你以前……」

「拜托你别再提以前的事了好不好?」她苦恼地皱起眉心,双手紧揪着膝上的长裙,不知该怎么让这个男人知道,她现在只需要他扮演倾听者的角色。

陶之毓不再说话了。

他之所以等待这么久,就是为了让她卸除心房,继而与他剖心,因此他断无理由再让她筑起心墙的道理,只能聪明地保持沉默。

见他不再出声,郎月眉清了清喉咙,小心翼翼地张口询问:「你……不喜欢我叫你「陶先生」?」

陶之毓暗叹一声,欲振乏力地摇了摇头。

「那我叫你……「小陶」奸吗?」她犹豫再三,潜意识避开小时候的惯用称谓。

「你干脆叫我的全名「陶之毓」算了。」翻翻白眼,陶之毓实在受不了她莫名其妙的坚持。

「啊?!」她楞了下,认真地思索了两秒。「好吧,既然你认为这样比较好,那我以后就连名带姓叫你,这样可以了吧?」

老实说,陶之毓有种自作孽不可活的悲痛错觉;他仰起头瞪着天花板,浑身无力到了极点。

「你高兴就好。」他低喃道。

「你说了什么吗?」郎月眉听得不是很清楚,因为他的声音全含在嘴巴里,她会听得清楚才怪!

「没什么。」就是因为不想让她听到自己的牢骚,让她误认为自己是气度狭小的男人,所以才故意感叹得那么小声,他哪可能笨得自行招供?「你不是想说什么吗?说吧,我洗耳恭听。」

郎月眉惊跳了下,话临到嘴边又踟蹰起来。「我……真的可以说吗?」问题是,他听了之后会不会认为事不关己,反而觉得她很啰唆呢?

陶之毓无力地往后仰躺,大刺刺地躺到偌大的双人床上。「你可不可以别那 龟毛?再这么耗下去,我看你还没开始讲,我就先睡着了。」她再不说,他铁定会被好奇心杀死!

「你你你……你那么大声做什么?」她撅撅嘴,埋怨起他的语气不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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