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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为子渊眼中那一丝丝的轻蔑,激动了我潜藏深处的傲骨?
有道是大智若愚啊。
在这深宫当中,愚点笨点才不遭人忌。
我先前不是装得很好?
为何他淡淡的一句话竟让我前功尽弃,满盘皆输!
只因为潜意识之中我不想被他瞧不起。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懊恼!烦闷!
用手捶着床,我不知道该如何发泄。
“娘娘,您身子不舒服吗?”小莲轻轻地走过来,温柔的手搭上我的额头,顿时给我带来一阵清凉。
“头好热。”
是的,不止头热,整个脸颊也似火般发红。
把她冰冰凉凉的手按在自己滚烫的双颊上,不觉舒服了许多。
心,也慢慢平静。
也许,嫣然该就此消失。
从此,我就安安份份地做我的纪青玉,青鸾宫的辰妃吧。
就让这一天,在记忆中淡忘吧。
可惜老天偏偏不让我如愿。
如果。
如果没有那一天,
如果他不再出现在我面前,
那以后的整个故事,将不会再发生。
日子慢慢地过去,我的心情一天天平复。
直到那一天——
我正在帮小莲画她的第二十一幅肖像,外面突然传来拖得长长的太监尖细的嗓音。
“三殿下——求见辰妃娘娘。”
什么?
手一颤,小莲快完成的脸蛋上顿时多了一撇长长的胡子。
脸色瞬然变得苍白。
“小莲,说我身体有恙,不见。”
小莲却是一脸的惊喜交集,整个傻了一般。
“三、三殿下?三殿下如何会来?”她喃喃地。
我忍不住朝她屁股上轻轻踢了一脚,“还不快去。”
“噢,”她如梦方醒,不解地看了我一眼,出去传话。
我一下子跳到床上,立刻放下帐子。
古代还是有好处的啊,一年四季都可以锦帐低垂,
只要帐子一放下,床上的人是活是死,是病是好,是男是女,是单个还是成双,外面的人通通看不见。
屏住呼吸,我竖起耳朵倾听外面的动静。
“三、三殿下,娘、娘她、她……”小莲结结巴巴的声音。
这丫头,真没出息,见了子渊的风采连话也不会说了吗?
小莲咽了口口水的声音,“娘、娘她昨儿着了凉,身子不适,正在安歇,不、不便相见,请,三殿下改日再来吧。”
唔,不错,乖乖小莲,谎话说得真溜儿。
子渊,你快快打道回府吧,改日也不要再来了。
却听到子渊温柔的语音悠长而感性地响起,
“子渊正是闻听辰妃娘娘有恙,特意送来高丽进贡良药,祈望娘娘贵体早愈。”
我几乎可以看到他嘴角那抹捉挟的微笑。
小莲啊,你可千万不要被他给骗了,快快打发他走路吧。
“啊,三殿下真有心,”小莲感动至极的声音,“三殿下请稍等,奴婢这就去禀告娘娘。”
惨了!
子渊,你的魅力还真是没法挡啊。
连对我忠心耿耿的小莲都瞬间被你收服。
我恨恨地想着。一面把一方罗帕撕作两片。
一片塞住鼻孔,一片盖在嘴上。
求人不如求己。
小莲既然挡不住你,只有我自己想办法了。
“娘娘,”小莲跑进来。
“唔,”我从鼻子里重重哼了声,“请三殿下进来吧。”
“三殿下,娘娘有请。”
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型影影绰绰地立在帐前行礼。
“臣儿子渊恭请辰妃娘娘凤体安康。”
还是那么清朗柔和的语声,听在我耳中却好似晴天霹雳。
臣儿?!
他居然在我面前自称臣儿?
我顿时张大了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
我是他父皇的妃子,他自然该如此称呼。
只是,这一声称呼突如其来,我却不能不如此震惊。
半晌,我才回过神来。
捏紧了拳头,放缓了语调,轻轻吸了口气,再慢慢吐出来。
“三殿下不必多礼,请坐,小莲,给殿下看茶。”
听听!多么浓重的鼻音,有耳朵的人一听就知道染了多么重的风寒。
这样你要是都能听出来辰妃和嫣然是一个人,我跟你姓!
子渊啊,还不快快离开,小心我传染给你啊。嘿嘿嘿嘿。
小莲送上茶来,又轻轻悄悄地换了一盘香,房间里顿时缭绕着一阵淡淡的芬芳。
静悄悄地。连吹口气儿的声音似乎都听得到。
他端坐桌前,似乎正在品味那杯雨前龙井。
谁也没有说话。
他不言,我也不语。
啧,和我比耐性啊。
我干脆闭上眼睛养神。
你坐着,我躺着。看谁的耐性好过谁。
心里轻轻地哼起歌来:难以抗拒,我难以抗拒,难以抗拒你容颜……
停!打住!立马换歌!
还没等我想好换哪首歌,他终于忍不住悠悠开口了。
“娘娘,昨儿听说您贵体微恙,今日子渊特意送来高丽所贡上品人参,望娘娘笑纳。”
“殿下费心了。咳咳。”
听说?你哪只耳朵听说?
我这些日子一直没病没灾,身体倍儿好,吃饭倍儿香。
几个月前纪青玉病得要归天的时候,你怎么都没见来冒个泡呢?
这会儿倒巴巴的送什么人参来,不是黄鼠狼给那个,呃,娘娘拜年吗?
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扯入正题。
“嗯,哼,那个……”他吞吐了半天。
想让我接话把儿啊?没门。闭着眼睛,我哼都不哼一声了。
“不知,不知娘娘身边可有一个叫嫣然的丫头?”好嘛,开门见山,够直接。
“咳咳咳咳。”这几声咳嗽倒是货真价实。“嫣然?这个……”
正想撒个谎骗走他,却见他忽地站起身来,走到梳妆台前,拿起张纸。
糟糕。刚才给小莲画的画儿。匆忙间居然忘了收起来。
唉唉,运气真背。
“嫣然?就是那个会画画的丫头?”努力把声音弄得沙哑。
“啊?”是小莲。
“咳咳咳咳,小莲,风有点大,来帮我掖掖帐子。”我及时出声,制止了她那声惊呼。
小莲快步过来,隔着帐子,我使劲捏了捏她的手。她好象明白了什么,微微点头。
“正是。”声音低沉,但我仍是听出一丝惊喜。
咦?他还找我做什么?让我就此消失不好?
“那丫头啊,咳咳,帮我煎药去了,殿下找她何事?”
“呃,听说嫣然妙擅丹青,尤肖人物,所以子渊特此上门想请嫣然帮子渊绘上一图。”
又是听说?你是招风耳啊。
“哦,那丫头要到未时方回,太医说那味药需煎四个时辰,不能离火。”看你还不走?
“无妨,如此便请娘娘转告嫣然姑娘一声,明儿午时我在居荷苑品荷亭相候。”
“明日——”我还未想好理由,他便打断我。
“明日嫣然姑娘若还有事,也无妨,子渊日日在居荷苑相候,直到嫣然姑娘有空前来为止。”
他站起身来,深深一揖。
“此事就拜托辰妃娘娘了。娘娘请安心休养,子渊就此告辞。”
挥挥衣袖,他居然就这样走了。
“小莲,送殿下出宫。”
你——你——
混蛋!居然敢要胁本姑娘!
握紧了拳头,我咬牙切齿地挥了挥手。
怎么办?怎么办?
我都快窒息了。唔。丝巾。
一把把鼻子上的丝巾扯下来,狠狠地摔在地上。
去?不去?
刚才他说的那什么该死的骗鬼的理由啊?帮他画像?早八辈子就给他画过了。
可是,他为什么还要见我?为什么还要找我?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不让我从
此把他们彻彻底底地抛在脑后!
本来,我已经决定要让嫣然从此消失了。
子渊,你何必又来惹我?
我又该拿什么样的心情去见你?我又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对待你?
你可会知道,多见你一分,我便多一分危险吗?
我的心会一步步沦陷,直至,万劫不覆。
明天,要不要去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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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linn和青青的意见,两人相处一室确实不合宫规,写的时候过于顺手没有在意,
现在我已经改过。希望大家继续多提意见。再次感谢看文的朋友们。
第十章
“娘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小莲,她也是这深宫中我唯一一个可以吐露心事的人了吧,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真的把她当成自己的姐妹一样,而这事,原本我也不想瞒她。
叹了口气,我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小莲。只听得她张大了嘴巴直吸气。
“啊,娘娘。原来三殿下今日便是来找你。”
“是的。”我皱着眉,该如何是好呢?
“可是,可是……”她又惊慌又担忧的看着我。
我知道她要说什么,这事对身在古代的她来讲,是有违伦常大逆不道的吧。
“可是他并不知道我是他父皇的妃子,他只以为我是一个宫女。”我闷闷地说。
“但是,但是……”
“我知道,以我的身份,不该再与他相见。可是,我明日若是不去,他必还会来青鸾宫,若是一旦让他识穿,这后果……?倒不如我去见他一面,索性与他做个了断。”我忽然下定决心,抬起头来。的
“该,该如何了断呢?”
“我也不知道,只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吧。况且我还不知道他找我到底何事,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我咬咬牙,“明日过后,嫣然必会永远消失。”
“娘娘,这,可是罪犯欺君哪。”小莲的脸色和我一样雪白。
“我知道。”虽然我满脑子的现代意识,虽然我不在乎什么辈份伦常,但我现在毕竟是身在深宫,是皇帝的妃子,我不是什么幽灵鬼魂剑仙侠女,我不会轻功法术奇门遁甲,出了事可以逃之夭夭,我只是一个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人,这事要是一旦传到皇帝耳朵里,明日等着我的就是三尺白绫了。“我还不想死。”
“那明日?”
“明天我会去的。”我抓紧她的手,“小莲,你一定要帮我。”
“娘娘但有所愿,小莲万死不辞。”她伏身下拜。
愁肠百结的我还是忍不住被她逗笑,一伸手拉她起来。“小莲,我只要你给我勇气。”
六月的午后,空气懊热而干燥。
换上小莲为我准备的白绫短衫青纱长裙,对着镜子我又照了照。小莲今天特意为我挽了个
双鬟,发上系了两条细细的缎带,一张清水芙蓉脸什么也没擦,连我最喜欢用的绛红唇今日都未用。
“娘娘放心,您这样出去谁也认不出您来。”
呵呵,这个我倒不担心,我担心的是一会要见的那个人。
如果没有遇到子晋,如果没有为他作画,如果如果……如果这一切都没发生该有多好。
居荷苑别来无恙。
刚跳进苑门,便被满眼蓬蓬勃勃的接天莲叶所眩惑,原来清澈如泉的池水已覆上了层层叠叠的绿叶,点点缀缀的红荷。池中心的那座小亭,静静地立着一个白色的身影。
风拂过他白色的衣衫,远远望去,便宛如一位离尘出世的谪仙。
他正背对着我,似乎在凝视着什么。听到我缓缓走近的声音,他并未回过头来。
我便也静静地站着。池面的清风阵阵吹来,带来无比清新的荷的气息。
他忽地轻轻地道,“爱莲之说,诚不我欺也。”
我微微一愣。什么?
他轻轻地背诵,“予独爱莲之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什么意思?看他一路背下去,我忍不住冷冷地打断他。
“三殿下召奴婢前来,只为了听殿下背书?”
他转过身来,静静地看我,“若人也能如莲一般,不染尘泥,岂不是好?嫣然姑娘,你说是吗?”
“殿下便如这池中白莲一般,高高在上,孤芳自赏,自是纤尘不染。”话一出口,我又后悔万分。
他一言不发地看我,平静的眼波我看不出他的心思。
“奴婢口无遮拦,望殿下恕罪。”不妙,这可是爆发前的宁静?
低下头,我不敢再看他。
良久,他终于低低地叹了口气,喃喃地说,“什么时候,你对我才会如对子晋那般自然相待?”
我不语。还是少说话为妙,沉默是金。
今日的他,好象有些不同呢。
没有了那日的咄咄逼人,语气如三月的春风般柔和,好似一池温柔的春水,向我静静地包围。
“殿下召奴婢前来,可有要事?”我不由地放软了语气。
“那日,你可怪我?”他忽然说。
“奴婢怎敢怪责殿下。”
“嫣然,”他忽地欺到我面前,“抬起头来,看着我。”
他的话语有一股让人无法抵抗的力量,我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他。直视他如白莲般清纯无比的脸。
他的神情异样地严肃,好看的嘴角一丝笑容也无。
“不要再自称奴婢,在我心里,你,不是奴婢!”
“殿下。”心突突地跳。
“不要叫我殿下,叫我的名字!我很想听你叫我的名字。”他的声音那么低沉,似呢喃,又似轻咛。“那日,听子晋脆生生地喊你姊姊,你那样自然地回应,你可知道,那一刻,我有多么的嫉妒。”他轻轻地别开脸,“从来没有人那样对待过我,用那样的声音叫过我,我嫉妒子晋对你的依恋,我嫉妒你对子晋的亲近。你用那样温柔关切的眼神看着他,却没有用那样的眼神一分一毫的来看我!为什么?我只想听你真真切切的回答我,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子晋清纯得象山间的泉水,和他在一起我只觉得亲切自然,不由自主的便象姐姐一般去宠他,逗他。而你,却象大海般深沉,我看不透你,摸不清你,你让我感到神秘莫测,危险万分,让我只想逃开你。
话到口边,我却说不出来。
“殿下,奴婢只是一小小宫女,对殿下的风采自是仰慕万分……”
“够了,为什么你还要拒我于千里之外?为什么不可以象对常人那般待我?”
“只因殿下不是常人。”
他忽然不再说话。
空气胶着般的沉默。
他缓缓转过身去,背对着我。良久。
“我欲向辰妃娘娘要你来服侍我,你意如何?”他的声音回复了一惯的柔和冰冷。
“不。”万万不可。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