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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玥-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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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鸨一听不禁拧起黛眉,这刘爷不是知晓她卖艺不卖身吗?又怎会有此要求?何况依红儿的性子也绝不可能见他。
“你放心,我只想跟她喝酒聊天罢了,不会逾矩。而且你只需跟她说我有她要的珠子,我想她会见我的。”像看出了老鸨的为难,刘妘开口安抚她。
见他说得如此有把握,老鸭也只得半信半疑的照办,转身往后院去了。

原本拒绝见人的红儿,在听说刘妘手上有她遍寻不着的珠子后便急切的应允。这鸳鸯 十一年来从不离身,一直是她珍视的宝贝,前几天不知遗失到哪教她乱了心弦,而今有人宣称东西在他手上,她当然要见他一面好将珠子讨回来。
她拉着裙摆急急忙忙的往前厅走去,她的心静不下来,除非鸳鸯 完好的回到她手中,因为它代表了一段美好的回忆。
这十一年来,她一直渴盼再见那位带给她温情的大哥哥一面,但始终无法如愿。后来她面对颠沛流离的生活,即使被卖到了青楼,她依然将鸳鸯 带在身边。
这几年的孤独让她更怀念刘妘,虽然她完全不记得他的名、他的长相,但那一份记忆却清晰的盘据心头。
那是她这一生仅有的甜蜜呀!
曾几何时,单纯的怀念一日一日的点滴聚拢,竟在不知不觉中变成无尽的相思。
推开门,她跨越门槛,还没看见他的面貌便急切的出声询问:“我的珠子呢?”
“姑娘,你未免太急躁了吧。”刘妘笑容可掬的抬起头看她,再次被她的美貌震撼住。脸颊消肿后,她的脸蛋显露着艳丽的姿容。他不由得盯着她那芙蓉似的脸蛋发愣,没料到当年的小女娃出落得如此动人。
花映红与他对望了一会儿,想起他就是那夜坐在纱帘前与玉萍儿调情的男子,一股气窜起,她转身想离去。
她最厌恶这种好色之徒,如今要她和他共处一室,她是绝不肯的。
“怎么要走了?你不是来讨索你的珠子吗?”
“像你这种好色之徒说的话恐怕也是诓骗人的。”
“姑娘这话有失公允,有道是食、色,性也!管子也说过好色非恶之极。何况你身处青楼更不该藐视客人,我们这种好色之徒可是你们的衣食父母。”刘妘优闲饮酒的模样让她更加气恼。
他说这话分明是在嘲讽她。
“哼!下流之辈还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你们这些人不但娶妻纳妾,还流连烟花巷,只为满足你们的淫欲,将女人当成男人的玩物又给自己找借口!”
瞧着她那气呼呼的模样,刘妘不禁更心疼她流落风尘。
“好了,红儿姑娘,你就别气了,我们见面可不是为了争论男人上青楼是否罪大恶极。”说着,他从怀中掏出鸳鸯 晃了晃,她急躁的伸出手想夺回珠子,却被他轻巧的闪开。
“你——”
“好一对戏水鸳鸯呀,红儿姑娘,你一直不肯接客又如此宝贝这珠子,难不成这是你的定情物?你跟某人私订终身?”
刘妘调侃的言词让花映红不自觉的红了双颊,虽说这鸳鸯 并非什么定情物,但这些年她确实对他思思念念呀!
朝朝暮暮、暮暮朝朝,她一直渴盼着再见他一面,渴盼着再享受一下他的温柔相待。
是她痴心妄想吧,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又沦落到青楼,今生怕是无缘与他重逢了。
何况年岁既长,容貌已变,即使相见恐怕也不相识了。
只是她的心就是无法沉寂,好想见他呀!让这么多年来的心酸可以得到抚慰。
她的父母相继过世,兄嫂又残忍的对待她,这世上如果还有什么是她所期望的,大概就只剩下他一人了。
只是人海茫茫,她去何方寻觅他呢?恐怕只有带着无尽的怅然走完这一生,真是愈想愈心酸。“红儿姑娘?”
她落泪了,为什么?
刘妘呆愣的瞧着晶莹的泪珠滑下她的粉腮,楚楚可怜的模样更显动人,他的心像被什么撞击了下。
花映红伸手抹去泪水,脸上浮现坚决的神情,“珠子还我。”
“这珠子……当真对你那么重要?”他讷讷的问出口。
“比什么都重要,这些年我都是靠着它度过的。”在无数个无人可诉苦的日子里,它成了她惟一的寄托,这不是外人可以体会的。
她的话又让刘妘震惊。当年的无心之举,怎会让她如此的珍视这颗珠子?甚至……他瞧见了她眼里的迷乱。
莫非她动情了?为了他?
“你如此珍惜它,是因为你在乎送这珠子给你的人?”
他一语戳破了花映红的心事,她慌乱的不知该回答什么,只能伸着手想抢回珠子,但还是被他躲开。
“你应已十八了,早过了我朝规定的女子十五而嫁的年龄,难道你打算守着这颗珠子度过一生吗?”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红儿姑娘,红颜易老,你别蹉跎呀!”他必须点醒她,不能让她如此痴愚的度日,否则他会自责,虽然他是无心的。
“我说了这是我的事,我要等他!我想他、念他有何不可?”
“值得吗?”刘妘气急了,不假思索的吼出声。
花映红闻言僵住了。
值得吗?她从不曾想过这问题,她只知道她的心有一处空洞,只有遇见了他才能填补起来,也只有他能为她带来如春风般的温暖。
“我不知道值不值得,但这么多年来,我的心不知不觉为他沉沦。小时候,我常常望着门口期盼他的到来,但他却不再出现,我好失望。后来我变成孤零零一个人,对他的怀念与日俱增,没想到却逐渐变质为相思。但,我甘愿等他,我想念他,这有错吗?”
她失神的喃喃自语,一字不漏的传进他耳里。从来不知有人痴傻至此,而这花映红竟然因为他当年的无心馈赠而走向这执迷不悟的路。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竟让他耽误了一个女子的青春。
而她又是何苦呢?守着毫无希望的期待,孤单寂寞的熬过每个晨昏,她到底用情多深?
他所受的震撼太大了,情不自禁的伸出双臂搂住她,想为她驱散愁思,想为她抚平这些年的相思之苦,不料此举却惊吓了她。
“你这下流鬼,放手!”花映红奋力挣脱他的怀抱,她惨白着脸,忘了要拿回鸳鸯 便吓得逃了出去。
刘妘一时傻愣住,须臾才回神。看来自己真是太鲁莽了,他忘了花映红是个洁身自爱的女子。这下子,她是认定他轻薄了她。
但如果让她知道他就是她苦苦等候的人,那么她会主动投怀送抱吗?
懊恼的瞧着手中的鸳鸯 ,他不禁自嘲的笑出声。这鸳鸯 原该是有情人互赠的信物,他当年胡乱的买了这珠子给花映红,才会招惹今日的一笔胡涂帐吧!

夜已深,刘妘却无法成眠。
辗转反侧许久,他干脆坐起身,披着外衣,想到花园走走。
“爷?睡不着?”在门外闭目养神的李有达听到声响,立即张开眼,却见主子往花园走去。
“你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爷?”
“没事,去吧。”刘妘挥了挥手,李有达只得退下。
月眉高挂在夜空上,散发着银白的光芒,照映在他身上,在他身后迤逦成一条淡淡的人影。
心为何会如此烦闷呢?他一向不是多愁善感的人。
他伸手入怀取出鸳鸯 ,透明的珠子在月光的照射下,更显晶莹剔透,他不禁又想起花映红所说的话。
这些年来,她一直是这样孤独的在看着这颗珠子吗?然后在心里悄悄期待着他的出现?
好奇怪的一种感觉,当他逍遥自在的过着奢华玩乐的生活时,却有一个人默默的对他牵牵念念,而且还痴傻的等了十一年。
这是怎样的执着?又是怎样的一份情?
值得吗?她不后悔吗?
也许她永远也见不到他一面呀!却甘愿为了他蹉跎下去。
他必须承认,他是真的受到了冲击。
虽然他身边从不缺女人,但他清楚的知道她们都是看在他的身份与财富,她们要的只是荣华富贵。
而在这虚伪的游戏里,他可以尽情享受到欢愉却感受不到任何爱情。所以即使他已二十三岁,即使他曾与许多女人亲密的交往,却始终让他的王妃之位悬缺着。
但那个傻女孩却在完全忘了他是谁、不知他的身份的情况下,竟还执着的思念着他。
到底是怎样的心情?他真的无法想象。
以她的美貌,她可以轻而易举的嫁入富豪官史之家,但她却宁愿选择孤独的守候,而那是遥遥无期的折磨,她这又是何苦呢?
唉!情字难解、情关难破,看来他也茫然了。
第三章
五年多前,洛阳太守花崇礼被数名属下联合检举贪渎,在罪证确凿下,花崇礼被削去官职,家产全数充公。过没多久,花崇礼便自杀身亡,其妻不久后也病殁,花家的两个儿子皆懦弱无能,只能靠着卖书画挣点钱财勉强度日,而花映红被嫂嫂强卖入青楼。
这是刘运派李有达赶赴洛阳探访的结果。
花崇礼是他父亲的好友,出事后,他父亲还曾面圣为花崇礼请命,因为他怎么也不相信好友会贪赃枉法。
但最后还是徒劳无功,因为告发者提供了太多的证据。
就这样,花家家道中落,演变为今天的下场。
刘妘听完李有达的探查结果后,一个人拧眉沉思着。如果当年父王的看法正确,花崇礼确实是冤枉,那他是否该插手管上一管,为他翻案还他一个清白?而这或许是弥补花映红的一个法子。
不过,这仍需从长计议,目前最要紧的还是让花映红脱离妓户,免得再被无赖骚扰。
“爷,赖大人来了。”
“请他进来。”
过了一会儿,赖文甫在仆人的带领下走进大厅。
“王爷,你找下官有事?”赖文甫拱手请安,不敢稍怠的立即请示着。
“坐吧,别客套了,你我交情就省了这些繁文缛节吧。”
“是。”赖文甫一听也放松心情,在一旁的位子坐了下来。
“文甫,今日请你过来是有件事相托。”
“王爷,只要有我可以出力的地方,我绝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的话让刘妘摇头笑了出来,“阿谀奉承的话就省省吧,你又不是认识我一天两天了,会不知我不喜欢这拍马屁的功夫吗?”
赖文甫尴尬的搔了搔脑袋,斯文的脸庞立即染上淡淡的红晕。
“你尚未娶妻,有个女人我想交托给你。”
“啊!”
赖文甫一听吓得站起身,他以为王爷找他来是有要事相议,结果怎么……要交托他一个女人?是不是被王爷玩腻的女人?
哎呀!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呀!
赖文甫眉头皱得死紧,心里慌得紧却不敢说出来。
“你别紧张,她是个美若天仙的女孩,你见了肯定会迷恋上她。”刘妘边说边拿出怀里的鸳鸯 交到他手中。“她的名字叫花映红,我要你带着这颗珠子去柳翠楼与她相认,然后为她赎身。”他把事情简略的说了一遍。
想了几天,刘妘决定不再耽误花映红的青春,他相信以赖文甫的相貌品行应该值得托付终身,由他假冒自己前去与花映红相认,继而娶她照顾她一生,这样他心里的歉疚或许就可减轻。
“王爷……这样妥当吗?”这好像是一场骗局,他该答应王爷加入这场骗局吗?赖文甫有些犹豫。
“有何不可?她原是太守千金,不幸沦落烟花地,为她赎身也是善举一桩,何况你尚未娶妻,我只希望你能善待她。”
“既然王爷这么说,那我就去试试看。”也好,娶个娇妻行个善举,一举两得,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坏处。
赖文甫点头答应刘妘的建议,决定带着鸳鸯 去与花映红相认。想到即将有个妻子为伴,他不禁咧嘴傻笑。
见他终于答应,原该是心头一颗大石落地才是,但刘妘却感受不到松口气的畅快,反倒更加烦闷。
为什么呢?这无名的慌乱因何而生?
难道他这么做错了吗?

“妘弟,你又发呆了。”
巍峨的皇城里,两个人影坐在飞檐亭台里对弈,侍女站在两旁,摇着扇子为他们扇凉。
“皇上,失礼了!”刘妘回过神来,看了棋盘一眼,随即落下一子。
一个下午他陪着皇上下棋却频频神游,他从不曾如此,今天却异常浮躁不安。
照理说,他该庆幸的,因为事情照着他的计划进行。
赖文甫没有辜负他的托付,他拿着鸳鸯 前往寻访花映红,当他说明来意,并表明自己就是当年中秋夜与她出游的人时,让花映红震惊得无以复加。
日夜惦记的人终于出现,她高兴得恍若身在梦中,不疑有他的让赖文甫赎了身住进他府邸内。半个月过去了,花映红也许还沉醉在喜乐中,所以完全没有发觉任何不对之处。昨夜赖文甫差人来报,说他已决定一个月后与花映红拜堂成亲。
这样的结果不就是他所希望的吗?为何又觉得心头烦躁纷乱?好似失落了什么。
他到底是怎么了?明明该放宽心的,却……
“你心不在焉,我们就别下了。”
皇上的声音传来,他一愣,才发觉方才神智又游离了。他满心惭愧,连忙起身弯腰赔罪。
“算了,你有心事,我也不为难。这样吧,前两日大宛国进贡千匹良马,你陪我去看看,顺便挑两匹你喜爱的马吧。”
“无功不受禄呀!”
“说什么傻话,别说你我是堂兄弟,光这几年你为我分忧解劳,送你两匹骏马也是应该的。”
“那就谢皇上恩典!”
皇上笑开嘴,起身移驾到马房。
马房外以栅栏围起的一大片空地,放眼望去无数匹的良驹浮躁的嘶鸣奔跑着。
“这些马好像不太驯服。”
“回皇上,可能是还没适应这里的环境,过些日子应该会安静下来。”负责照料马匹的人恭敬的回答。
远处传来吆喝声,引得皇上抬头望去,正好瞧着一名驭马夫在驯服一匹健壮的棕马,却始终无法让狂乱的马儿静下来,它不断的举高前腿,想挣脱绳索的牵绊,丝毫不愿受制于人。
“那匹马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这里就属那匹棕马最为难驯,我们想制服它却一直莫可奈何。”
“喔?”皇上扬眉看了不停跳跃的棕马一眼,转头对刘妘露齿笑道:“妘弟,你去试试吧!”
刘妘有几分能耐皇上太清楚了,汉军能够顺利的征服西南夷,刘妘正确的献计是一大主因。要不是他坚持当一名文臣,他将会是驰骋沙场的一代名将。
不过这样也好,皇上所受的胁迫感会较小,该说刘妘是聪明的,懂得隐藏不教自己锋芒毕露,否则就是陷自己于危险之中。
毕竟皇上的心胸没有如天宽阔,可以容忍比他强势的人存在。
看出了皇上的兴致,刘妘点头应允,李有达立即上前为他撩起衣袍让他的行动不受衣服阻绊。“妘弟,如果降服了它,那这匹马就送你了。”
“是,皇上。”刘妘拿起鞭子,一个飞跃坐上马背。
马匹受惊,愤怒的跳着想将人给摔下来,但刘妘一手紧扯着缰绳,双腿用力的夹紧马腹,整个人稳坐在马鞍上,不教这畜生将他甩出去。
那匹马喷着气,奋力扯断绳索,狂奔起来,努力想将背上那讨厌的人类摔下去。
“好家伙!看来你脚力挺健,那么就让我瞧瞧你的速度有多快!”刘妘邪气的扬唇,举起鞭子在它臀部用力的鞭了下,剧痛袭身,马儿怒气更盛,随即放蹄狂飙。
众人只见一抹黑影快速的闪逝,它的速度让场边的人瞠目结舌,也让刘妘开怀的笑出声。但一个松懈,他被震得身子歪向一侧滑下马鞍,他连抓住马鞍稳住身子,硬是重新坐回马鞍上,让为他捏一把冷汗的众人松了口气。
相斗了一个时辰,刘妘累极却不肯放弃,因为他实在太喜欢这匹马了。
又累又渴却始终摆脱不了背上的人,马儿终于停止奔跑跳跃,乖乖的驯服,任由刘妘扯动缰绳往回走去。
“太好了!这么乖戾的畜生还是被你制服了,我就知道妘弟绝对有这能耐,这匹马是你的了。”皇上乐得大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谢皇上!”拍抚着马颈,刘妘也乐得开怀,他这辈子还不曾见过如此雄健的骏马,所有烦人的琐事也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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