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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起床刷牙洗脸,医院里的味道总是让她不习惯,手里的动作不由加快数倍,然后迅速把自己收拾妥当以后,马上就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
走出好长一段路,才想起自己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包括包包、钱包和家里的钥匙。没钱打车,回不了家到不了君临,甚至也吃不了早餐,她一边想一边懊恼,可是脚下却丝毫未停。
外面的光线已经非常强烈,深秋的阳光虽然不比盛夏,可是也非常刺眼,她一边用手挡着阳光一边跨出了医院大门。走到一个拐角处,忽然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鼻端嗅到薄荷般的清凉气息,在清晨的空气里弥漫着,让她陡然一惊。
没来得及说抱歉,那人已经稳稳扶住她,平静地问:“没事吧?”
皖宁不由抬起头,冷清寒的脸在阳光下白的近乎透明,可是仍然掩不住他眼角下方的一圈青色。看来昨晚无眠的人并不止她一个。他打量了她一眼,“你怎么出院了?”
她知道他虽然生气,可到底是舍不得她的,可最后她却只是“哦”了一声,然后说:“又没什么病,为什么要费这个钱?”
“反正有人替你付钱。”
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两人一起呆住。冷轻寒眼神闪烁了一下,低声说:“皖宁,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皖宁摇摇头,问他:“有没有带钱?借我点。”
他愣住,然后问:“你要钱做什么?”
“吃早餐,坐公交。出来的时候太急,手提包和钱包都没带。”
他“哦”了一声,说:“我的车在那边,我载你去吃饭。”
皖宁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便利店,“不用了,我去那里随便买点就好了。你借我点钱就好。”
“走吧。”他直接拖起她的手,径自往前走,他的车就停在不远处。皖宁几番挣扎无果,只好任由他去。
坐在车上,睡眠不足的疲倦让她闭上了眼睛。冷轻寒侧头看了她一眼,她的脸色青白暗淡,眼下已经有了淡淡的眼袋,仿佛休息的很不好。
他还记得那时他们初次相遇,柔光照在她脸上,那时的她有一双清亮水润的眼睛,眼下还有可爱的卧蚕。还是青葱少年的他看着那汪盈盈碧水,心头似被春风般温柔的手轻轻拂过,荡起无数涟漪。
可如今她是这样疲倦,再也不是那个沉静明澈的少女,而他也不再是那个阳光爽朗的少年。他待她的心一如从前,可有些东西他一直无能为力。
他想起他们第一次在西华见面的时候,他几乎不认得她。她很不安,新手上路的忐忑充斥在一言一行,可是她还在逞强,还在对他微笑,甚至竭力讨好他。他忽然感到非常愤怒,不仅仅是他不愿意看见她这样委屈又笨拙的表情,最重要的是她竟然完全把他当一个客户看待。不,是一个陌生人,因为她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哪怕是作为一个客户,她也没有上心地去好好地去事先了解他。她还是和从前一样,对于她不关心的人事,总是尽力不尽心。
他更为之震怒的是她竟然在林中桓手下做事,甚至还为他前来跟自己谈业务。那他凭什么让他们如愿?于是他口不择言,用自己能想到的最刻薄的话来羞辱她。她果然被成功激怒,最后甩手而去,从前的沉静已然不见。他在她走后又开始懊恼,试图在空气里寻找她留下的痕迹。但其实根本什么都找寻不到,因为她身上一向很清淡,从来不擦香水。
☆、第二十九章 (2)
他一直觉得一切都是一场梦,春梦无痕,可他心里知道不是梦,他许久不曾悸动的心再次变得鲜活有力,他许久不起波澜的眼睛再次变得炙热明亮。
可他却不想再见她,但她即使再不情愿,却又三番五次地前来打扰他。他明知道一切都是命运,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尽在林中桓的掌控,却他却又甘愿沉溺。他对那株*上了瘾,缠绵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戒得掉?但只要看到那株*,他就会不可抑制地想起她身后的那个人。他觉得自己像是跌进了一个噩梦,他多年平静的生活被搅得天翻地覆不得安生,所以他终于决定不再见她。他讨厌束手无策的感觉,他讨厌自己一看到她就会心软的感觉。
他总是想了又忘,忘了又想,周而复始,困坐愁城。
可是,今天她却是真正的回来了,当林中桓打电话告知他的时候,他第一反应不是狂喜,而是不敢置信。以前他臆想过很多次他们的重逢,但现实让他将微弱的希望一点一点地碾碎,于是他以为这辈子她都不会再回来。
事到如今他已经不知道一切是开始还是结束,就像他不知道他是欢喜还是悲哀。
皖宁发现自己又做梦了,梦里有人很温柔地注视着自己,那么眷恋,甚至有点小心翼翼。他的手极轻地抚着自己的脸,像是怕把她惊醒似的,更像是怕打破一场梦境。可是,她却真的醒过来。
这不是梦,她看到冷轻寒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温暖的手掌还贴在她冰凉的脸上。她感觉像是被烙铁灼伤,忍不住偏了偏头,眼神闪躲。
他还是她熟悉的冷轻寒,但又不是她曾经熟悉的冷轻寒。她不喜欢这种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发生微妙的变化。
冷轻寒将她的举动尽收眼底,很快就垂下了手,默默拉开车门走下去,在皖宁怔忪间他已经迅速绕到另一边帮她开门。他一手撑在她头顶等着她下来,然后另一只手则迅速而轻轻地握住她的,她出乎意料地没有挣扎,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可她已经不想再去想了。
她没有胃口,让她更为难受的是身边的他全程默默的注视,让她简直如芒在背很不自在。他选了一家很普通的中餐厅,点了很多东西,但她只吃了一小块面包,喝了点牛奶。
吃完早点,皖宁说要回君临,冷轻寒深深地看着她,“你还要回去继续上班?”他心里的话是“你还要守在他的身边?”
她说:“我东西落在公司了,钱和家里的钥匙都在那里。”
他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车子很快在初秋艳阳高照的柏油马路上一路疾驰。
冷轻寒本想送皖宁上楼,但被她坚决地拒绝了,她竭力微笑,“放心吧,我决定辞职了,以后我会彻底离开他,离得远远的,再也不会犯傻了。”
他怔住,半响才说:“你说真的?”他的声音竟然在颤抖。
她点点头,然后转过身,边走边朝后面挥挥手,“你回去吧,我会*好我自己的事。”
目送她进了电梯,慢慢消失在视线里,他才缓过神来,继而转身离去。
君临还是那样忙碌而有序地运作着,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去而有所改变。但她踏进公司的第一步时,就受到了四面八方的眼光迎接。他们齐齐停下了动作,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她苦笑了一下,原来自己这么受人瞩目,甚至比以前还要来得汹涌,真是讽刺。一个小职员竟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为全民关注点,真是不容易。
走进销售部,也不可避免地受到同等待遇,只有杨御风迅速跑上前来,抓住她的手,担忧地问:“你没事吧?昨天我看林总像疯了一样地抱着你下楼,你没看到那副样子,简直像要杀人。”
这下所有的人眼光变得更为意味深长。
皖宁感到尴尬,强颜欢笑地说:“没事,我就是有点疲倦,医生说没有大碍,只要平时多休息就好。”
杨御风也笑,像是完全放心下来,“没事就好,你不在一天,我总感觉像是少了什么。现在你回来了,我们又可以一起苦乐年华了。”
皖宁一把拉过杨御风,“我有话跟你说。”
杨御风疑惑地看着她,但还是一声不吭地跟着她一路去了洗手间。
关上门,皖宁看着杨御风,轻轻地说:“御风,我要走了。”
杨御风的表情很奇怪,眼神变幻了好久才问:“为什么?”
“倦了。”
杨御风迟疑了下,“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你跟林总到底……”
皖宁打断她,“我跟他什么都没有,只是想换个工作环境而已。”
杨御风“哦”了一声,拍了拍皖宁的手,似在安慰她,“这样啊。那你准备去哪儿?我也有一些生意上的朋友,要不要我帮忙介绍?”
皖宁摇摇头,“不用了,谢谢。我现在只想先休息下。”
杨御风说:“那你跟他们说了么?”
“没有,正准备去说。”
杨御风眼睛带着笑,“亲爱的,离开也好,做这一行是很累心。先休息下,再重新出发,说不定你会看到比这更好的风景。”
皖宁终于伸出双臂,用力拥抱杨御风。她不知道这么久以来杨御风是否真心待她,但她始终记得刚来时这个美丽聪明的同性曾带给她的安心和温暖。最重要的是对方身上那种凛然的气质让她向往,明明是一个为爱痴狂的女子,可偏偏又有十分的自矜与骄傲。她的生命是鲜活有力的,她会很爱很爱一个人,可更会好好爱自己。不管遭遇过什么,在众人面前总是光彩照人自信从容,而这一点皖宁自认根本做不到。
不如就让一切好好的来,淡淡的去,
余泽明办公室的门虚掩着,从门缝里看到他正伏在案前奋笔疾书,皖宁轻叩两下,他头都没抬,只说:“进来。”
看到来人,他似乎有点意外,“皖宁?”
到了眼前,她才觉得措辞困难,虽然余泽明看起来总是笑意盈盈平易近人,但她一向是处久了才会放得开,要不就是一见如故。最重要的是余泽明自从第一次见面的神色,总让她觉得他暗藏什么心思,十分怪异。于是她非常直截了当,“余总,我想辞职。”
余泽明闻言放下了手中的笔,困惑地看着她,“怎么做得好好的想辞职?”
“我觉得自己不能胜任这份工作。”
余泽明笑了,“你不能胜任?你看你初出茅庐,就拿下了西华这么一个大单,还说不能自己胜任?我知道初来乍到难免压力大,但既然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就应该好好把握努力拼搏。年轻人嘛,前途一片大好。”
皖宁完全呆住,“您说什么?拿下西华?”她都几乎快忘记了有多久没有想起西华这两个字,自从被冷轻寒冷言冷语地扫地出门后,她就再也没有踏进去一步,又何来“拿下”?
余泽明一脸意外,“你不知道?就在昨天,西华的冷轻寒冷总已经把合同都传真过来了,就在林总手里。”
皖宁脑袋嗡嗡响,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梦境,分不清是幻还是真。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去的,只知道自己门都没敲就走进了林中桓的办公室。
林中桓看见她明显怔了一下,“你怎么出院了?”
她冷笑,“我又没病,住什么院?”
他的脸已经恢复平静,“找我有事?”
她深深地看着他,像是想看进他心里去,“西华的单子签下来了,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他竟然还在微笑,看着她充满血丝却依然清澈的眸子,云淡风轻地说:“昨天你临时出了意外,我也没来得及跟你分享。”
她终于压抑不住情绪,“分享?你是巴不得我早死吧?”
他呆住,不由自主地站起来,“你怎么这么想?”
“你告诉我,我还能怎么想?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没才也没色,凭什么能拿到西华这样的大单?你不要告诉我你喜欢我,,所以你用尽心机地去帮我!你不就是内疚吗?不就是对自己犯的错感到良心不安吗?不就是看我可怜,没爹没妈,就用你的翻云覆雨手来给我点补偿吗?但你又不甘心这样便宜我,于是你坐看我受挫受辱受伤,就是不肯给我个痛快!”
她的话这样掷地有声,尖锐刺耳,他只能选择沉默。她说的对,他是内疚,是良心不安,所以才这样别有用心地去“弥补”。可是偏偏又不甘心受往事的驱逐,他不愿自己这样被动,这样委屈,于是他一边去给予她“恩典”,一边在一旁坐看她在其中辗转沉浮。事到如今,她已知晓一切,那他无话可说。
她最后终于说出口,“我要辞职。”
他又重新坐下去,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桌上的富贵竹。眼下这富贵竹长势甚好,枝繁叶茂,绿意盈盈,十分赏心悦目。这竹子当初还是皖宁精心挑选的,有一个周末他们闲来无事,临时起意去街上溜达。路过一家花店,皖宁一眼相中这盆富贵竹,极力撺掇他买回家,还说一定要比冷轻寒养的更好,顺带分分他的财气。他笑她孩子气,但还是买回家。后来他与她刻意避开后,直接带到了公司,摆放在办公桌上,与自己朝夕相对。
在家的时候她很呵护它,他把它带到了公司也十分尽心,他很欣喜地看见它日新月异地滋生着,盈盈欲滴,满室清逸。
可是再过一段时间它也许就会慢慢变黄直至枯萎了吧,就像有些人有些事来来回回辗转沉浮,终究被岁月满载风尘而去。有些人有些事,终究是留不住的。
☆、第三十章 (1)
窗外有风,轻叩帘栊,婉转回响,像是情人的叹息,又像是谁似远还近的试探。有他轻轻抚了抚经纬分明的枝蔓,声音柔和如梦,就像不是他发出的声音,“你想去哪里?是想和冷轻寒在一起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果然是真爱。”
皖宁的心在抽搐,她不能想起冷轻寒,一想起他,她就会想起昨夜梦里他倒在血泊里对她微笑的样子。他说你真是个傻丫头,眼神温柔而宠溺,仿佛他跟她正在赴一场甜蜜的约会,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脸,直到因为失血过多而昏厥。
她看着那一大片猩红蔓延在肮脏的地面,像是铺天盖地,把她彻底淹没……那样冰凉蚀骨,那样绵绵不绝,她像是掉进了一个不见天日的漩涡,再难看见阳光雨露,欢笑幸福。他说你欠我的永远也还不清。她终于明白为何那个饭局上他为何会对她说那样一句话,他从来就没有忘记过她,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告诉过她,只是将这样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说给她听。他一直在提醒他自己不能遗忘那段时光,即使回忆里沾染了血腥和无望。
她不要再活在那样可怖的梦里,她不要再体会一次伤害他的痛苦。她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利。她看着眼前的男人,语气决绝,“不,这跟他没有关系,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你放我走,从此我们相忘于江湖,永不相见。”
他嗤嗤地笑,“相忘于江湖?孟皖宁,你可知道这么多年我多想忘记你,忘记过去?可不管我怎么努力,你依然还岿然不动地杵在那儿,连梦里都不肯放过我!你以为我活着很快活?我*谁都不爱,可偏偏谁都觉得我欠他,我该下地狱!”
皖宁侧过头,不愿看见他的表情,她竭力控制着自己内心的翻江倒海,终于转过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她又一次推开了余泽明的门,这一次连起码的礼貌都没有顾及到,直接走了进去。正在打电话的余泽明难掩惊诧,转过头看着她,连话筒慢慢滑落都没有发现,“皖宁,你还有什么事?”
皖宁说:“我要辞职。”
余泽明跟电话那头迅速说了句“我回头再打给你”,然后搁下话筒。看着皖宁,一脸为难,“你还是先跟林总说下吧。”
皖宁皱眉,“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你身为销售部总经理,连这点主都做不了?!”
余泽明眼神变得幽暗,完全没有料到皖宁会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简直咄咄逼人。他忍住翻涌的情绪,“照理说,我销售部的人辞职并不需要直接经林总的手。但你不同,当初你是他直接指派过来的,性质根本不一样。”
皖宁感到心浮气躁,“你就当他当初是抽风了,所以才相中了我这个百无一用的无名小卒,现在我主动辞职还能给公司减少损失。”
她对林中桓的态度,让余泽明震惊,他抚了抚额,“你先回去,回头我再给你答复。”
皖宁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前所未有地强势,“不,你现在就给我一个答复。”
余泽明些微的迟钝之后终于发怒,“孟皖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