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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军点了点头,道:是我老婆给我打的电话,让我一定一定劝劝你,回家别跟李萍动手……
吴天亮看着郑军,突然笑了,笑得郑军一愣。
吴天亮探过头去,道:你说心里话,你爱你老婆吗?
郑军:你什么意思?
吴天亮:你说,爱,还是不爱?
郑军:我老婆跟我结婚十几年了,我从没有对她说过我爱她。刚结婚的那会儿,她还老问。可我一次也没有说过,说不出口。这些年,她跟我钻山沟,给我生儿子,洗衣服、做饭、照顾我……我还真离不开她了。你说,我不爱她爱谁?
吴天亮:要是再遇到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你换吗?
郑军想了想,道:我怕是舍不得。
吴天亮:那你就是真爱她。我劝你等一会儿回家,你就告诉你老婆,说你爱她!
郑军:这话,让一个大老爷们儿说,总觉得太拗口了。哎哎……这怎么变成你来劝我来了?我和我老婆也没啥事!
吴天亮:我和李萍有啥事?我和李萍也没啥事,你劝什么?
郑军一怔,看着吴天亮,笑了。
疼疼老婆去!
郑军端起酒杯来,对吴天亮道:那就干了这一杯,回家,
夜更静寂。李萍依然坐在饭桌旁在等候着……
院门响。李萍起身,开亮了门口的灯,照亮了吴天亮进家的路。
李萍将房门打开,迎着吴天亮进来。
吴天亮进门,看着饭桌上的饭菜,道:你还没有吃啊?对不起,老郑非拉我去喝酒,忘了打电话告诉你了。
李萍:哦,我还炖了蘑菇汤……
吴天亮:是吗?那你热一热,我喝一碗!醒醒酒!这个老郑,哪天我非把他给灌醉了不可。下棋他能赢我,喝酒他可赢不了我!
李萍给吴天亮斟上茶:你先喝茶,我去给你热汤。
吴天亮:好好,热完我陪你吃!以后啊,过了七点我要还不回来,就别等我了,你先吃!
李萍端着汤锅进了厨房,将汤锅放在炉灶上,却迟疑没有点火,有些失神地在想着什么……
郑军回到家,靠在床铺上,双脚耷拉在床铺下,郑嫂正在给他洗脚。
郑嫂不无担心地道:老吴真那么说的?不会和李萍动手?……男人遇到这事,可都忍不住的!
郑军端详般地看着郑嫂,神情有些异样。
郑嫂:我替李萍担心呢……
郑军还是那般神情异样地看着郑嫂。
郑嫂察觉到了,可却疑惑地:咋的啦?你、你看啥呢?
郑嫂还以为自己的脸上怎么了,下意识地抬起衣袖来擦了擦。
可郑军还是那么端详着她。
郑嫂:我脸咋的啦?你看啥呢!
郑军笑了,笑得郑嫂更加不知所措。
郑军道:老婆……我想说一句我、我我我……我爱你,可可……说不出口啊!
郑嫂大愣。
郑嫂看着郑军,突然大笑起来,笑得跪在地上前仰后合,碰翻了洗脚盆,那盆洗脚水也给碰洒了,满地流淌着……
郑嫂起身将郑军扑倒在床上。
郑军:水……水都洒了……
郑嫂:洒就洒了,还顾得了它?!……高兴死我了!我这还是头一回听见你说你爱我!再说一遍我听听!
郑军:老婆……我我我……爱……
那“你”字还没有出口,郑嫂就已将郑军的嘴巴给吻住了……
吴天亮已洗完躺在床上,李萍洗完进卧室,擦了擦,躺在了吴天亮的身边。
床头的台灯,发出朦胧柔和的光。
两人许久无声,静得都能听见心跳了。
吴天亮轻轻地叹出一口气来,道:你都听说了吧?王小毛不仅被取消了保送上学的资格,还被辞退了……
李萍无语。
吴天亮:他要不承认就好了,李书记和老郑都会帮他向铁道部纪检委的人做做工作,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他偏偏死拧,承认了日记本上写的那些,都是他的心里话。
李萍:那……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吴天亮:局里处分决定都上报部里了,还怎么挽回?
停了停,吴天亮又说:可他写的那些东西我不信。年轻人好幻想,好做梦……你也不要去相信!
李萍又默然了。
吴天亮侧过身去,关了台灯,道:睡吧,明天还要下去跑一跑。
幽暗笼罩而下,有一丝月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透了过来,映照着李萍的脸。
李萍躺在那里,禁不住地流下了两行晶莹的泪水……
葡萄架上,已经爬满了繁茂的枝叶,一串串碧绿稚嫩的葡萄挂在上面,煞是好看。
李萍和王小毛就坐在秋天的葡萄架下。李萍知道事情已经无可挽回,她脸色苍白地望着王小毛。
王小毛看着那些碧绿的葡萄,道:姐……葡萄快熟了。
李萍忍着内心的难受,道:是,看着它们长,一天比一天大。小毛,等葡萄熟了,我摘几串给你寄去……
王小毛点了点头,道:姐,明天我就离开这里了,真舍不得……
他抬起头来的时候,露出了他眼里噙着的泪水。
李萍突然心动,一股泪水也涌了上来,盈满了眼眶。
但两人都忍了又忍,没有让眼泪流淌下来。
天渐渐黑沉下来了,但李萍和王小毛还坐在葡萄架下。
王小毛道:姐……天黑了,我就不等吴处长了。等他回来,就说我来是向他道歉来的……虽然我觉得我、我……我我爱上姐没有错,可这会给他带来伤害,会影响他,所以我要道歉……我不是故意要给他抹黑的,也不是故意要让姐难堪,姐……
李萍:小毛,不用说了,姐心里都知道……
李萍的声音哽咽起来。
那我就走了
王小毛站起身来,说:,姐。
李萍也站起身来,道:我去送送你吧,明天就不好送了。
李萍和王小毛一前一后走出小院。
王小毛道:姐,不用送了,你回去吧。
可李萍没回,依旧跟在王小毛的身后,走去。
从家属区到局单身宿舍楼那条小路没有路灯,有些黑。此时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李萍和王小毛向前走着走着走着,李萍忽然听见了王小毛那忍不住的抽泣声。
李萍难受地叫了一声:小毛……
王小毛就站住了,看着李萍道:姐,我从心里舍不得离开姐……
李萍听出王小毛带出了哭腔。
李萍说不清哪来的勇气,一下子把他抱住了。王小毛也顺势把她抱住了。
他哭泣着说:姐,我走了会想你的。
李萍再也控制不住了,流着眼泪说:我也舍不得你,也会想你。
两人紧紧搂抱着,轻轻地哭泣着,最后还是李萍先回过神来,松开手,泪眼婆娑地望着他说:小毛……走吧,别忘了给姐来信。
王小毛也小声地说:姐,你回去吧,我会给你来信的。
说完王小毛就走了,先是走得很迟疑,但后来越走越快。
李萍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模糊,脸上的泪水在无声地流淌着。
王小毛的行李已经捆好了,依然如军人的行李般方方正正。王小毛将那本蓝皮日记本小心翼翼地装进了箱子里,关上箱子,扫视了一眼刘新。
刘新坐在床铺上,看着他。
刘新:小毛……我没有想到你会被辞退……
刘新的嘴巴上,现出一团青乌,显然是被王小毛打得还没有完全好。
那把小提琴已经碎成几段,丢在床铺上。
王小毛过去,掏出一摞钱来,分出一些,丢在了小提琴上,道:赔你的小提琴钱。
王小毛又分出几张钱,丢给了刘新道:还有药费!这下,我就不欠你的了!可你记住,刘新,你是欠着我王小毛的!你会欠一辈子!
刘新慢慢道:我送你去火车站吧。
王小毛:不用!我不想多看你一眼!
刘新:可我要不送你,没人会送你!你让西南工程局的人丢脸了!
王小毛:那我就自己走!
王小毛背起背包,提着箱子,走了出去。
刘新听见关门声,浑身一震,慢慢低下了头去……
当王小毛走出宿舍楼时,正有一批新员工在大院内集训。
新员工们穿着统一的服装,正在进行着队列训练,像军人一样。
郑军在队列前:你们都是新员工,虽然穿的不是军装,但是——西南工程局,是从铁道兵集体转业来的,我们将永远保持着军队的作风,军队的纪律,军队的传统!大家跟我一起唱:向前向前向前……
众人一起唱:向前向前向前,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王小毛听着,有些伤感地快步走出了大院……
在那歌声中,王小毛走过家属区。
王小毛好似有感觉一般,走着走着走着,忽然站定,慢慢转过身来,他的眼睛突地亮了——他看见李萍正站在院子里,在目送着他。
王小毛浮出微笑来。
王小毛转身,快步走去。
那歌声已经渐渐隐去了;可王小毛突然间放开了嗓门,大声地唱了起来:
向前向前向前,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王小毛的声音透着粗犷和坚强,也透着悲伤。
李萍站在那里,一直在遥望着王小毛……
王小毛已经快要拐上公路了,可他还在唱着。
路过的人都很诧异地看着他,可王小毛却熟视无睹一般。
忽然,一辆吉普车戛然刹住在王小毛的身旁。
王小毛吃惊地看见是吴天亮下了车。
吴天亮看看他,过来,将他肩上的背包手上提的箱子接了过去,丢到了吉普车后排。吴天亮上车了。王小毛看了看,也上车了。
车上没有别人,就他一个。就吴天亮一个。
吴天亮踩了油门,驾车疾驰而去……
吉普车在公路上疾驰着……
车内,王小毛和吴天亮却都不说话,默然。
吴天亮只是专注地盯视着前方,将吉普车开得飞快……
到了火车站广场,吴天亮才刹住车,跟王小毛下车。
吴天亮将背包和箱子交给了王小毛,看着他,道:王小毛,你曾是我的兵,打起精神来!
王小毛却低下了头去,道歉说:吴处长,对不起……我不会对别人说对不起,但对你要说。你会恨我吧?
吴天亮说:作为男人,我会恨你,但作为曾经的军人,我会原谅我的兵!即便现在我们都转业了,但当过兵的,就不该是普普通通的男人,一生当中走错了一步路,不怕,但不能一错再错!
我是当过兵的男人
王小毛说:我知道,以后不管我走到哪儿,都会记得。
吴天亮说:那就好,快开车了,进站吧。
王小毛看着吴天亮,慢慢举起了手来,含泪向吴天亮敬了个军礼。这是他一生当中最后一个军礼!
吴天亮也举起了手来,向王小毛还了一个军礼!
茂密的枝叶精神抖擞地攀在葡萄架上,心形的肥嘟嘟的叶子在阳光下暖暖地伸展开来,叶脉根根相连,凸凹有致。
连续几天,李萍的心里一阵阵地被揪得疼痛,就像有一只手把心给揉碎,常常在空落的时候不住地流泪。
委屈,为王小毛,也为自己。
对生活一直充满激情,无忧无虑的王小毛怎么能承受住这样的打击呢?他是那么简单而直率,有了自己这个姐姐是那么掩饰不住的愉快;他是那么活泼而勤快,往返于郊区果园与小园之间,帮自己种葡萄;前几天他还坐在葡萄藤下日日刻苦地学习,吃着姐姐给做的饭菜,充满感激的笑脸……
现在,一切都没了,而自己的心也好像一下子空了,为什么不能让这种愉快的生活多停留下来?为什么不能让王小毛帮自己圆了大学梦?为什么不能等他带自己去看海?
王小毛走后的第二天是个周末,大丫回来了。大丫在葡萄架下朗诵着课文。李萍正在后院修剪着葡萄的枝蔓,那一串串葡萄还没有熟,绿茸茸,李萍剪着剪着就走神了……
王小毛在葡萄架下道:以后我叫你叫姐,行吗?
王小毛在葡萄架下道:姐,葡萄快熟了……
王小毛含泪哽咽着道:姐,我舍不得离开姐……
李萍冷也似的战栗了一下。
客厅的门被敲响,大丫急忙起身道:爸爸回来了……
大丫跑去开门。
李萍收回思绪,在精心修剪着枝蔓。
大丫打开了门,进来的并不是吴天亮,而是刘新。
刘新提着一大兜子新鲜的葡萄,对大丫道:大丫,我是刘叔叔,你认识吧?你阿姨呢?
大丫指了指后院:阿姨在剪葡萄……
刘新:剪葡萄?
这时候,李萍闻声过来,看见是刘新来了,那神情一下子就冷了下来,道:你来干什么?
刘新有些愧疚地说:我来,看看嫂子,哦……知道嫂子愿意吃葡萄,我特意去东郊农场买来的,是大棚里的葡萄,熟得早。
李萍厉声道:谁吃你的葡萄?你快拿走!拿走啊你!
李萍愤怒得已经失态,浑身还在哆嗦着。
刘新好似也有些害怕了,道:嫂子你你、你别客气,别客气……
刘新放下葡萄,逃也似的就走,
李萍愤然地抓起葡萄追了出去。隔壁的郑嫂已经被惊动出来了,隔着篱笆墙。
刘新尴尬地往小院外走去,李萍提着葡萄追出门,道:快把你的葡萄拿走,别恶心我!
李萍将那兜子葡萄摔向了刘新的怀里,刘新给接住了。
郑嫂急忙过来,劝道:李萍李萍……小刘不懂事,你就别跟他计较了。
李萍:他不懂事?那他怎么懂得害人?
刘新张张嘴巴,想说什么可又说不出了。
郑嫂把李萍给劝进了屋里。大丫看着愤怒的李萍,有些怕怕的。
李萍愤然难平地回到葡萄架下,郑嫂道:外面的闲言碎语本来就多,你这样对刘新,又不知道该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了。
李萍:难听的话不是已经有了吗?我还怕什么?谁爱传就传去!
这时候,刘新愧疚地又回来了。刘新:嫂子……
李萍:你怎么又进来了?啊?谁让你进来的?!别叫我嫂子,我不是你的嫂子!你给出去!出去!
刘新:嫂子……你先别急,我今天来是特意向你道歉来的。王小毛的事,伤害到了你,这怪我。怪我当时太冲动了,没有考虑周全。可我不是成心跟嫂子过不去。嫂子你就原谅我吧。以后家里有什么活,我来干。
李萍:我用不着你!更不会原谅你的,一辈子都不会!你伤害我倒先不说,你把王小毛一生都给害了,你知道不知道?你怎么那么狠哪你?
刘新:我也没有想到他会被辞退……
李萍:你这没有想到那也没有想到,那你想到了什么?就想到要把王小毛踩下去你好去上学?
刘新:……
李萍:自私!无耻!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我不想看见你!快出去,从我家里滚出去!你永远别再进这个家的门!
这时候,吴天亮回来了。
吴天亮站在厨房,看着愤怒的李萍和尴尬不已的刘新,无语。
刘新低着脑袋,离去了……
李萍扶着葡萄架,突然忍不住地哭了,哭得委屈而又悲伤。
郑嫂和吴天亮都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了……
大丫疑惑地问:爸爸,阿姨怎么哭了?
吴天亮抚摸着大丫的脑袋,无语。
夜晚,郑军家内,郑嫂吃着饭有些失神。郑军看看她,奇怪地问:你怎么了?
郑嫂:李萍今天发火了,对刘新发火了。我这还是头一回看见李萍发火。看她发火的样子,我才知道她心里在疼。
郑军:心里在疼?
郑嫂:你是男人,你不懂。
郑军:啥懂不懂的?你也相信李萍和王小毛有关系?
有关系才会心疼?
郑嫂:说你不懂就是不懂!他们非得
郑军:没有关系那还心疼啥?
郑嫂:女人的心常常会疼!针扎似的疼!上回宝盖山塌方,看见那五个小年轻死了,我就心疼得受不了!我跟他们有啥关系?啥关系也没有,可该心疼还是心疼!
郑军:两码事!现在不是说的李萍和王小毛嘛!
郑嫂:王小毛就这么灰溜溜地被赶出了西南工程局,李萍能不心疼吗?她前两天还跟我说过,她欠下王小毛了。我把话撂这儿,她要不大病一场才怪呢!
夜里,李萍躺在床上,咳嗽着。吴天亮从她的腋下抽出体温表来,看了看,道:发低烧,37度9。去医务所看看吧?
李萍:不去,家里有药。
吴天亮:是药三分毒,自己哪能瞎吃药。还是该去查一查,让大夫给看看,开点药。
李萍忍住了咳嗽道:我要去看病,不知又要传出什么闲话来了。
吴天亮:我都不怕,你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