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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我知道呀!”小玉米从容不迫的说:“反正建康离扬州很近嘛,也不差这几天的时间是吧!再说你们两人孤男寡女结伴同行,是会遭人非议的,我看我还是陪你们一起走的好。”
“照你的说法我还应该感谢你麹!”项远给她一个大白眼。“谢谢你替我们设想得这么周到,是吧!”
“唉,不要客气了,小事一桩,小事一桩。”小玉米看着紫嫣,笑容满面的说:“紫嫣,现在有我和项远在,我向你保证这一路你都会很平安的,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
“你们真的要陪我到建康吗?”紫嫣看看项远,再看看小玉米,然后她握紧小玉米的手,又感动又激动的喊:“谢谢你们,我真的是太高兴了!小玉米,谢谢你,还有……”她把目光转向项远,诚挚的说:“项远,谢谢你。”
项远以他的微笑代替了他的回答,他们彼此默默的看着对方,仿佛这一刻再多的言语也是多余的了。
是夜,项远端着几盘小菜和一壶酒,来到了紫嫣的房间,他没敲门,只先在门外轻声地喊:“紫嫣,你睡了吗?”
门很快地打开了,紫嫣一身白衣翩然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项远,是你呀!”
经过十来天调养生息,紫嫣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过为了能使她早日康复,项远和小玉米通常都是白天轮流来照顾她,陪她聊天,晚上则尽量不来找她,要让她早些安睡。现在她见到项远拿着酒菜主动来找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惊讶。
“我还以为你睡了呢!”项远笑着说。他见紫嫣还站在门边,他问:“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吗?”
“不,不是的。”紫嫣支支吾吾的说:“这么晚了,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怕……”“怕让人知道了不好是吗?”项远是个大而化之的人,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这样好了,前面有座凉亭,我们到那里去坐吧!”
“好哇!”紫嫣拿了件外衣披上,跟着项远走进凉亭。
“来,我敬你。”项远端起酒杯举向她。
“我也敬你。”紫嫣以茶代酒回敬他。“谢谢你这几天对我的照顾。”
“看样子你的伤差不多全好了,”项远见她脸色不再苍白,而且还可以又说又笑的陪他吃菜喝酒,心中甚感欣慰。“我看,再过两天我们就可以动身到建康去了。”
紫嫣脸上原有的笑容很快地不见了,她放下手中的酒杯,一副凝重的表情。
“怎么了?”项远讶异的问:“难道你不想去建康?”
紫嫣很快地摇了摇头,她说:“不是的,建康自然是要去的,只是我怕……”“你怕?”项远看着她,猜测的问:“你怕知道自己的身世?”
“是的。”紫嫣吞吞吐吐的说:“长久以来,我一直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但是离这天的日子愈近,我的心就愈彷徨、不安,而且害怕知道事实的真相。”她紧紧的看着他,痛苦的说着。
“我常常在想,万一我知道了我亲生的父母是谁,我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他们呢?或者,我应该去找他们和他们相认吗?我可以这么做吗?他们当年遗弃了我,他们还记得有我这个女儿吗?”
“紫嫣,你听我说。”项远轻轻地按住她放在桌上的右手,温柔的说:“你现在毋须想这么多。我们这次去建康,找不找得到那位老孙还是个问题,就算找着了也不见得能从他口中得知你父母亲的下落。船到桥头自然直嘛!你现在担心这些问题也于事无补。”
“我知道自己想太多了!”紫嫣勉强的微笑着:“你说得对,现在担心这些是于事无补,一切还是等找到老孙再说吧!”
“是呀,就让它顺其自然吧!”项远按紧她的手,诚挚的说:“紫嫣,你放心好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和小玉米永远是站在你这一边的,相信我。”
紫嫣抬起头来与他的目光相触,后者俊美的脸上流露出让人可以信赖的眼光,不知怎么地,她发觉到自己的脸正微微的发热,她垂下头避开他那对柔得可以醉死人的眼睛,当她的目光移到桌上时,才发现自己的右手早已沦入他温暖的大手里了。
“你……你的手……”紫嫣羞怯的说。
“手?哦,对不起。”项远慌乱的收回自己的手,失笑的看着她。
“项远,你这次出来就是为了到扬州去找容儿的吗?”为求冲淡这令人尴尬的气氛,紫嫣赶紧转个话题。
“不是的,”项远急急否认。“我是出来走一走、散散心的,谁晓得一出燕京就碰到了小玉米,所以才会走在一起的。”
“你说你是出来散心的?”紫嫣用同情的眼光注视着他。“我想容儿和我师兄的事一定带给你很大的打击吧!”
项远轻轻地摇摇头,他淡淡的说:“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我早就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是吗?紫嫣怀疑的看着他,项远愈装出一脸的不在乎,那就表示他还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因为她是过来人,这种心情她也曾经有过。
那个时候的她一直默默爱着赵繤,直到容儿加入了秦家班。当她知道赵繤和容儿两情相悦时,她就默默的退出,成全他们。这件事除了她的师父秦慕风知道外,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了。
和项远不同的是,她并没有像他陷得那么深。她很认命,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她不会去强求,她自始至终都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好像“失恋”这件事不曾发生在她的身上一样。
但是,事实上有一段很长的时间,她每晚都躲在自己的被窝里独自饮泣,心中暗自淌血。她也恨过容儿,恨过赵繤,但是她最恨的还是她自己。她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为什么和赵繤相处了十年却始终抓不住他的心。还好这段过渡时期只有短短一、两个月,到最后她终于能坦然的面对这个事实,不但这样,她还反过来撮合他们这对有情人,当一次红娘,也由于这使命,让她彻底从这段对赵繤的感情中得到了真正的解脱。
“怎么,你不相信?”项远投给她一个无可奈何的微笑。“就算我不能把容儿彻底的忘掉也不行哪!他们已经成亲了,我总不能破坏人家的家庭吧!”
“我想你不会那样做的,”紫嫣深深的看着他。“因为你是个正人君子,君子是不会夺人所爱的。”
“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项远听了很是高兴,原来在紫嫣的心目中,他项远还是个“正人君子”呢!想到这里,他不禁要替容儿感到惋惜,连紫嫣都能看出他的为人,为什么她就看不出来呢?容儿舍弃他去选择赵繤,这是她最大的损失啊!
“紫嫣,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他突然想起一件搁在心里很久的事,他想从紫嫣口中得到答案。
“可以呀!”紫嫣笑看着他。“你要问我什么呢?”
“这个……”项远支支吾吾的说:“容儿她……她婚后的生活过得可好?”
“很好哇!”紫嫣照实的说:“她和我师兄每一天都像热恋中的恋人一样,他们俩幸福恩爱的样子,还真教人羡慕呢!”
“是吗?”项远说不出来现在他心中有什么感觉,他想紫嫣不至于会说谎来欺骗他,那么容儿现在真的是很幸福麹!他一方面替容儿感到高兴,可是另一方面又感到有些落寞、空虚。
“我师兄在三个月前开了一家小武馆,”紫嫣继续说:“你知道的,赵繤武功高强,如果只是要他下田去工作的话,那岂不是太埋没人才了吗?所以在容儿的提议下,他们开了这家‘至武堂’,一方面可以继续研习武功,另一方面还可以招收些学徒,赚些钱,这份工作对我师兄而言,是再适合也不过了!”
“是啊,是啊!”项远干笑了几声,心里想的却是:“想不到赵繤这小子还有两把刷子,居然开起武馆来了!他要是敢让容儿过得不好,看我不去踢馆才怪。”
“听你这么说,容儿他们的日子真的是过得很幸福,很美满罗!”他酸溜溜的说道。
“没错。”紫嫣看出他的“酸”样了,她笑着说:“项远,人家容儿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了,其实你犯不着嫉妒他们,因为你也可以呀!我相信在这世上,一定有比容儿还要适合你的人的。”
“我也相信。”项远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他感慨的说:“有时候我觉得人生的际遇是很奇妙的,如果那时容儿没有离家出走,如果她没有和赵繤相遇,那我和容儿应该就会在一起了。可是……”他喝了口酒,叹口气的说:“偏偏容儿就和赵繤相遇、相恋了,就当我想挽回一切时,却为时已晚,来不及了!不过……”他再看着紫嫣,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其实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如果容儿没有认识赵繤,那我也不会认识你了不是吗?”
“是啊!”紫嫣低哼着,脸上出现了羞涩的表情。“这都是缘分,不是吗?”
“来,为我俩的再次相遇干一杯。”项远倒掉她杯中的茶水,添上了酒。“就陪我喝一杯吧!”他痴痴的看着她。
“好吧!”紫嫣向他举杯,恳切的说:“我祝你能早日觅得好良缘,早日寻得佳妻。”
“你也一样。”项远由衷的说。
这一晚,他们两个不停的喝酒、聊天。项远事后回想起来,似乎就在那一晚,他终于可以完全地把容儿从他内心深处彻底的连根拔起,过去的种种,在这一晚真的都变成了过往云烟。他感受到这半年来前所未有的舒畅和快活。容儿,这个他爱了十年的女人,从那一晚起,就不再困扰他了。而他也愿意敞开心胸来接纳别人。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在短短的几天里,能这么容易就爱上一个人,虽然紫嫣没有容儿那般美丽,但是她的温和、沉静却紧紧扣住了他的心弦。以前他爱的是容儿的娇媚,现在的他爱的却是紫嫣的柔顺,也许这都是上天安排好的吧!他注定要失去容儿,因为他必定会爱上紫嫣的。
三天后,项远等人准备上路了。店小二把他们的马从马厩牵出来,除了项远和小玉米的马,还有一匹是昨天项远特地买来要给紫嫣骑的。
“紫嫣,这匹马给你骑吧!”项远说。
“给我的?”紫嫣蹙着眉,嗫嚅说:“可是,我不会骑马哩!”
“你不会骑?”项远这时才知道自己有多粗心了,紫嫣一点武功也不会,况且她又不像容儿从小在大漠长大的,练就了一身骑马的好功夫,他应该早点想到才对。
“那这样好了,”他对小玉米说:“小玉米,你就和紫嫣共骑一匹马吧!”
“那可不成。”小玉米说:“我骑马的技术只是一般,如果再和别人一起骑的话,我怕一不小心就把紫嫣给推下马去了!”
紫嫣听到这儿,忍不住笑了出来。“小玉米,你说得太夸张了吧!”
“不,我说的是实话,一点也不夸张。”小玉米暗中朝项远使使眼色,然后正经说:“项远,我看还是让紫嫣和你共骑一匹马好了,紫嫣的伤才刚好,我们都不希望她再受伤对吧!”
“这个混蛋小玉米,说谎还不用打草稿呢!”项远在心里笑骂小玉米,不过说实在的,他还挺满意她这次的用心良苦,看来他这次同意让小玉米和他们一起到建康去,这个决定还真对呢!
“既然小玉米都这么说了,紫嫣,你还是和我一起骑吧!”项远爬上了马背,对紫嫣伸出了手。“上来吧!”
“这……不太好吧!”紫嫣仍在犹豫着。
“没有什么不好的啦!”小玉米也骑上马了。“大家都是自己人,没什么好客气的啦!”
“好……吧。”唯今之计,看来也只有这个办法了,谁教她不会骑马呢!
她怯怯的把手交给了项远,只觉得身子一轻,才一眨眼的功夫她就稳稳的坐在项远的身后了。
“坐好哦!我们要出发了。”项远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
“出发!”小玉米一马当先冲了出去,项远的马不甘落后也立即跟了上去。
紫嫣紧紧抱着项远的腰,风声在她身后呼啸而过。
“紫嫣,你还好吧!”项远回过头来看她。
“我很好!”她大声回应着他。
“现在还怕吗?”他又问。
“不,不怕了!”紫嫣被他这么一问,好像真的就不怕了。因为有项远在前面保护着她,她觉得只要有他在,她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第三章
扬州。
在一条不算热闹的街上,三个月前有一家名叫“至武堂”的武馆热热闹闹的开张了。这是一座相当大的宅院,前面有一个大厅和三个房间当做练功的地方,虽然才新开张三个月,这家小小的武馆就已经招收了不少的弟子,大厅上随时可见到有人在练功,从早到晚热闹得很。
大厅的后面另有一座花园和一个房间,这里没有前面那样热闹,尤其是在这午后的时分,更显得格外的安静。
在花园的一角,有一位美貌的少妇懒洋洋地倚在一棵大树下。她深蹙蛾眉,深深地叹了口气。
“容儿,好端端的叹什么气呢?”走进花园的是一位身材硕朗、眉清目秀的年轻人。他走到爱妻的身旁,望着她愁眉不展的容颜问道。
“唉!”容儿又叹了口气。“无聊!太无聊了嘛!”她唉声叹气的说。
“既然你觉得无聊的话,那咱们到大厅去和大家一起练功吧!”赵繤牵了她的手就要走,却被容儿挣脱,她推开他的手,嘟着嘴说:“我才不去呢!练那个什么功嘛,又痛又累人的,就算我再怎么无聊,我也绝不会去练那些鬼玩意的。”
“可是,你不是说练功很好玩的,什么时候又觉得不好玩啦!”赵繤有趣的看着她。
“本来就不好玩嘛!”她抱怨的说:“又是劈腿,又是拉筋的,还要蹲那酸死人的马步,只要用想的我就累死了,打死我我也不练。”
容儿从来没有想过习武是一件这么困难、这么痛苦的事。她向来最崇拜那些武功高强的人了,尤其是她的丈夫,当初她之所以会倾心于他,主要都是因为他那身超凡的功夫。
所以他们俩成亲之后,她极力地游说他开一家武馆,那她也可以顺便把他的功夫全部都学过来。没想到这回她踢到铁板了,练功夫完全不像她想像中的那么简单、那么好玩,单是一些最基本的入门功夫就让她哀叫连连的了,而且这也不是一蹴可就的,必须天天练习,练个三年五载才可练出点成绩来。
天哪,三年、五年耶!不要说三年了,她不到三个月就想放弃了。她何苦逼着自己做这种又“痛”又“苦”的事呢!反正她只要安安稳稳的做她的武馆夫人就好了,武馆的事就交给赵繤一个人去做就行了。
可是一旦放弃了练功,她的日子却变得更加的难捱了!以前的她好歹还是个郡主,无聊的时候随便抓个奴婢过来出气也是不错的,闲着没事的话就到宫中,或别的王府去走动走动,联络一下感情。
可是,现在她不再是郡主啦,而且还成了别人的妻子。无聊的时候,她只能欺负赵繤而已,其他那些来习武的学徒,她才不敢招惹他们呢!万一不小心惹恼了他们,给她来个过肩摔怎么办?他们可不会像赵繤一样怜香惜玉的。谁教她已经嫁人了,行情跌到谷底了。
“繤哥哥,你带我出去旅行好不好?”她软声哀求着。“对了,我们可以去杭州找我娘他们哪,人家长这么大了,还没有看过西湖长什么样子呢!”
“不行哪,容儿。”赵繤伸手过去揽着她的肩膀,抱歉的说:“咱们的武馆才刚开张不久,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处理,等这里一切上了轨道,我再陪你去西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