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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所有权
鲍金东要表白。
鲍金东不知道该怎么表白。
不是鲍金东嘴笨,是他……之前压根就没想过要表白。他还需要表白吗?
在鲍金东的意识里,那就是“我的心意你都懂,你的心意我也都明白”,一切都是顺理成章、无需多言的事情。
他俩谁跟谁呀?还需要说那些肉麻的虚话?
可是,眼前这事儿给鲍金东敲了个警钟,他要是不跟这小丫头明确所有权,万一她年纪小心意不定,夜长梦多怎么办?
万一再有个误会啥的怎么办?
所以,鲍金东在心里酝酿了半天,打了几个版本的腹稿,还是觉着……别扭!鼓了半天劲儿都没说出口,最终他自己憋不住笑了。
“小丫,我应该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姚三三莫名其妙。
“就是……我要是跟你表白,我应该怎么说?”
“你……”姚三三简直无语了,忽然又有了踢他一脚的冲动。
事实上姚三三也这么做了,她羞恼之下,抬脚就踢了过去。鲍金东的小腿上又挨了一脚,然而她两只手还握在他掌心里呢,就在这同时,他双臂微微一用力,就把人拉进了自己怀里。像是只为了困住她不再挨踢似的,他就这么倚靠着草垛,抱着她,看着她微微地笑着。
“哎你别生气呀,我这不是……”鲍金东抱住三三,顿了顿,干脆拉开自己棉袄的拉练,把那小丫头塞进自己怀里,把她两只手也塞进自己棉袄里,居然像个老太太揣小宝宝似的,把棉袄衣襟努力往外拉了拉,几乎把她整个人揣在他怀里了。
“小丫,你看啊,你放在我怀里,正正好。”鲍金东轻声诱哄着。
天色黄昏,这还没天黑呢,叫人看见了还不羞死?姚三三别扭地动了两下,放弃了。那家伙人高马大身体壮,揣得紧紧的,暖暖和和的,她根本动弹不了。并且那个怀抱,也没有任何突兀和排斥,根本就是再熟悉不过的感觉。
很安心。
“三三,你看啊,这要是旁人踢我一脚,凭他是谁,就算她是女人,我保证立马给他一拳头,可要是三三踢我,我就觉着理所当然,踢得怪舒服的。”鲍金东怀里抱着喜欢的人,感觉晕陶陶、轻飘飘的,似乎整个人都膨胀了,然而心里却格外地踏实起来。
“三三,你看啊,天经地义咱俩就是一对儿。你早就装在我心里呢,扎了根儿了。”
“三三,你反正还小,我还有一年的兵要当,你等我明年回来,我陪你一起挣钱,一起创业,然后订亲,结婚,过日子,给我当媳妇儿,我保证一心一意疼你,一辈子都疼你。”
“哎,小丫,你不说话,那你就是答应了啊!”
这是……表白?根本就是不容拒绝地通知一声。姚三三额头贴着他胸膛,有点无奈地想,算了吧,想让他说些更浪漫好听的,根本就是赶猪上树。
见姚三三不吱声,鲍金东也不追问,便理所当然地认定表白成功了,所有权已明确。他便安心地抱着怀里的人,享受这充实踏实的美好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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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黑了下来,仍旧是一轮新月,村庄里的灯光星星点点亮了起来,小风有点冷,鲍金东紧了紧怀抱,心安理得地抱着姚三三不肯放手。
“咱回家吧。”两人饭都没吃呢。
“我还没抱够呢。”
“你……流氓。”弱弱的嗔怪。
“瞎说。我只跟你耍流氓,旁人请耍流氓我还不搭理呢!”
唉,净是些呢喃的傻话。
鲍金东先发现的情况,果然是站过岗放过哨的兵,他轻巧地挪动了一下,从草垛西侧挪到了南侧,很快便看见一个身影跑了过去,后边还一个跟着追的。
后边的身影追了上去,拉住前边的,小声说着什么,后边的身影甩开他,继续直冲冲地往前走,就这样追来赶去,从鲍金东跟姚三三躲藏的草垛旁边经过,直到……亲上了。后边那个似乎是硬抱住人家姑娘,强吻上了。
就在三三跟鲍金东不远的地方,两个人吻在了一起。
鲍金东兴趣盎然地悄悄伸头看着,啧了一声,姚三三赶紧悄悄推了他一下,示意他别出声。目测最多十五步远呢,这要是被发现了,大家都别做人了。
看样子,鲍金来白天相亲的事,果然是惹恼了燕子,一路赔罪解释不成,居然用这招!眼看那边吻得越来越火热,这边姚三三却屏息凝气,紧张得要命,也尴尬得要命。
这大场,果然是个不寻常的地方,谁想到草垛边还躲着两个人呢!
微微的月光下,就见那两人拥抱亲吻着,开始那燕子还抗拒呢,后来就顺服了,好半天两个身影才分开,鲍金来搂着燕子的肩膀,一起往前边走了。
“啧,这小子!”鲍金东嘀咕,这个金来色胆够大啊!他咋就没敢呢?还是没舍得?他忍不住低下头,用下巴摩擦着姚三三的头发,贴着她耳朵小声说:“看见没?那才叫耍流氓。”
姚三三感觉一张脸已经发烧起来,情境太暧昧火热,她赶紧推开鲍金东,绕着草垛悄悄溜掉。鲍金东几步跟上她,拉着手一起走在月光下。
有些事儿,他不是不想,不是不敢,而是……不能急。就像最心爱的东西,你要留着慢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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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三三那晚上回去的时候,姚小改已经上床了,她坐在被窝,正在绣鞋垫。以前姚小改几乎每天都会绣鞋垫,她是把这当作了一种闲暇时的消遣。然而这两年姚小改也开始忙碌了,生活充实起来,便不经常绣鞋垫了。
姚三三悄悄溜进屋,姚小改抬头冲着她一笑,那笑容里有着一种了然,姚三三不禁有些窘色。她在二姐床边坐下来,拿着二姐绣鞋垫的花线理着玩。她扫了一眼二姐绣的鞋垫,花样居然是蓝白相间的格子,很亮眼,却又很简洁,不带旁的色彩图案,估计是二姐给自己绣的。
“想不想绣一双?”
“不想。你绣好了我就拿来垫,反正咱俩鞋子差不多大。”姚三三说,她前一世也是擅长绣这东西的,现在她却觉着千针万线的,非常浪费时间,有这工夫,还不如做一些更有用的事情。
“你不绣一双送人?”姚小改笑着问。
“我送谁呀!”姚三三说,却不免不好意思了。
“我说你们呀,既然这样黏糊,不如就订亲吧。”
“急什么。”姚三三有些窘地默认了,“不急。二姐你不是也还没订亲呢吗!”
“你不能跟我比。”姚小改说,“我自己没本事不长进,终究还要挨人欺负,我现在暂时不想找对象。”
“二姐,陆竞波哪会子走的?”
姚三三忽然提起陆竞波,姚小改就沉默了一下,才说:“吃了晚饭就走了呗。”
“他……人挺好的哈。”
“是挺好。”姚小改淡淡地说,“那又怎么样!”
二姐这样剔透聪明的人,陆竞波对她有意思,她果然一直都知道的。只是,她却不像回应。姚三三暗自琢磨,二姐到底是逃避,还是另有打算?
看陆竞波那个温吞性子,碰上冷情的二姐,这两人哪辈子才能有进展呀!
然而姚三三很快发现了新的蛛丝马迹——隔了两天,陆竞波又来了,还是说路过顺便来看看。可是可是,他脖子上那玩意儿是什么?
姚三三要是没看错的话,那条白色毛线的围巾,是二姐亲手织的,二姐织了她自己围的。
幸好是十分普通的针法样式,陆竞波一个大男人围着,也不会显得别扭,趁着他灰色的呢子外套,倒也搭配。
姚三三盯着那条围巾看,姚小改也盯着那条围巾看,并且姚小改心里呕的要死——
那天晚上陆竞波吃了饭要走,天冷刮风,张洪菊便去给陆竞波找了件黄大衣挡风,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张洪菊顺手把姚小改的围巾拿去给陆竞波暂时围着了。
姚三三跟小四,围巾都是鲜艳些的,起码不是男人适合的颜色。只有姚小改一向喜欢冷色和简单的白色。姚小改宁愿相信,张洪菊是无意顺手,她总不能拿小四那些粉粉嫩嫩的围巾给陆竞波用是吧?
然而,陆竞波这趟来把黄大衣还了,却似乎忘了归还那条白围巾,自己围着还蛮坦然的。姚小改看着他脖子上的白围巾,总感觉十分别扭。
她是不是该想法子开口要回来?唉!
陆竞波来了之后,没多会功夫,杨北京恰好也带着姚小疼来了。见着陆竞波,杨北京似乎很高兴,而姚小疼不免也盯着陆竞波脖子上的围巾看,甚至还别有深意地瞄了姚小改一眼。
姚小改心里那个呕呀!
重视的大女婿来了,再加上陆竞波来了,姚连发便张罗着叫人弄菜喝几盅。杨北京便被推选出来,去掌勺炒菜了。
回锅肉还没回到锅里去,鲍金东又来了。
这家伙手里拎着一只肥大的野兔子,一路上招摇过市,大大方方就进了姚家的大门。一见陆竞波站在院里说话,鲍金东咧嘴一笑,招呼了一声:“哎,你也来啦?”
陆竞波那天见了鲍金东一回,印象还蛮深刻的,当时他直截了当把姚三三拉走了。陆竞波心里有几分数,便笑着跟他点点头。
“叔,看这野兔子肥不?”鲍金东举着手里的野兔,笑眯眯地跟姚连发打招呼,“三三说想吃,我下了好几个套子才逮住它。”
姚三三总觉着鲍金东每次到姚家来,都跟旁人不一样,脸皮厚,自来熟,有点霸气,有点痞气……反正就是,从不拿自己当外人。
不管怎样,鲍金东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就他这个架势,一般人见了还真不起念再给姚三三说媒牵线。
杨北京正在锅屋炒菜呢,姚小改跟着大姐夫打下手,鲍金东便拎着野兔子钻进了锅屋,跟杨北京探讨这野兔子怎么弄。
“红烧兔块吧。”杨北京笑着说,“你捉的野兔子,你去剥了,拿来我剁。”鲍金东拎着兔子出来,姚连发可能实在看不下去,便接过野兔子,自己去井台剥了。鲍金东也不跟着争,就站在院子里跟陆竞波随便聊了几句,又去看水泥池子里的泥鳅。
“叔,婶子,家里有客,那我先回去了?”
鲍金东这么一说,张洪菊赶忙留他:“哪能走?留下一起吃饭。”
“真哒?还是婶子疼我。”鲍金东笑。姚三三撇撇嘴,给了他一个鄙夷的眼神。其实鲍金东本来还真没打算留下吃饭,可是你看,杨北京来了,陆竞波来了,他不该留下吗?
姚家这一顿酒喝的,叫姚连发两口子说不清什么心情。真不知是高兴还是糟心。
姚连发坐在上首,看着下首陪他喝酒的三个小伙子,杨北京是俊气内敛,陆竞波是斯斯文文,鲍金东则是健硕英挺,个个都是出色的很。
你要说高兴吧,杨北京是自家大女婿当然没的说,可那陆竞波根本还不知道什么个意思,有谱没谱的事儿;再看那鲍金东,明摆着的事情,可也还没订亲,名不正言不顺的。
真不省心!姚连发心里嘀咕。
菜一上齐,姚家的闺女们便在姚三三的带动下,都大大方方上桌吃饭了。说什么男人喝酒女人不上桌,如今在姚三三思想里根本就是个狗屁规矩,不理也罢。就只有张洪菊还没上桌吃饭,忙着给他们张罗茶水饭食。
姚小改匆匆吃饱饭,便起身离开了,小四急忙吃饱了去上学,很快桌上就剩下姚小疼跟姚三三两个女的了,张洪菊进来时,忍不住说:
“你两个丫头,要吃赶紧吃,别耽误他们喝酒。”
“没耽误啊!”姚三三十分无辜地说。在她自己家里,凭啥男人喝酒,她就不能上桌吃饭?张洪菊的老思想,真是不好改。
鲍金东对杨北京做的红烧泥鳅喜欢上了,一边吃,一边夹了块兔肉给姚三三碗里。以前鲍金东在家时,两人一块出去,也时常一块吃饭的,给三三夹菜,不过是很习惯的事情。姚三三自然不觉着有什么,那野兔肉香得很,吃呗。可桌上旁人看着就不一样了。
这小子,嚣张了吧?
杨北京只是笑笑,便随手也给姚小疼夹了一筷子她爱吃的菜。
姚连发一边喝酒一边琢磨,是不是该给鲍家露个口风:要么订亲,要么滚,离我闺女远点儿!
旁边屋里姚小改也在琢磨:她怎样把围巾要回来呢?
☆、第67章 姐妹行
感觉姚连发这人的思想,基本还停留在七八十年代,或者说,这么个偏远的村庄,思想意识还是相对落后的。即便是九十年代,当地人对自由恋爱也还是有几分名不正言不顺的看法,那些恋人们好上了,也都是悄悄的,似乎只有订了亲,才能大方来往。
姚连发的想法就是:你俩好,那就订亲,订了亲黏糊些我也不必管。他这样想,鲍家老两口其实比他还要急切,寻思着儿子赶紧跟三三订了亲才好,夜长梦多,挖到篮子里是菜。
两家父母在这个问题上倒是很合拍的,然而两个当事人却没这么想。急什么呀?定不定亲,不过是个形式问题。
“妈,你看,我这探亲假马上就结束了,干嘛非得仓促订亲?我不能委屈了三三,等我明年回来的吧。”
鲍金东探家结束要回部队,姚三三倒是没感觉怎么不舍,似乎他过几天就该回来了。而鲍金东的性子,自然也没那种“折柳伤别离”的小儿女态。
“三三,你不去送我?”
“你家人不送你?”
“我大哥送我上车。”
“他去送你不就行了!”姚三三没良心地偷笑,“我是你什么人呀?我跟着送,你家人一准拿我说笑。”
“哎?你这小丫!”鲍金东捉住她,伸出一根手指,作势要往她脖子里搔,三三吓得缩着脖子赶紧躲,往哪儿躲?最终还不是躲到他怀里去了。
晚间约会的地点,终于不再局限于大场。那天晚上没有风,两个人出了姚家大门,顺着大场往南走,绕过土堰,围着姚三三的鱼塘绕了一圈,不知不觉又绕到了村后的田间小路。
大冷的天,有这劲头的,也只有他们这样的恋人了。乡村里的纯纯小约会,不然能去哪儿?去姚家?三三跟二姐、小四住一个屋呢;去鲍家?三三肯不肯去不说,鲍金东也没有独立的房间。
悲催。
鲍金东悲催的想,怪不得农村里青年男女好上了,就急着订亲;订了亲,就急着结婚,还不是为了能有个地儿腻在一起!
姚三三即便再能干出息,在鲍金东眼里,也不过是他一直护着的那个小丫头罢了。他心里这阵子一直在打算两个人的将来,作为男人,现在的感情,将来的家庭,都必须是他男人的责任。
“明年退伍我就回来了,你乖乖在家等我。”
“你没打算留在部队吗?边疆的兵,听说转志愿兵的机会比较多的。”单纯询问。
转志愿兵,是农村很多人当兵跳出农门的希望。村里跟鲍金东一年当兵的鲍大全,家人已经在外头宣传了,说鲍大全表现好,有机会转志愿兵了呢。
“没打算。当兵就是一种经历,我经历过了,明年退伍了就回来陪媳妇儿。”鲍金东说,三三是个有野心的丫头,她这摊子越铺越大了,他怎么能让媳妇儿一个人留在家奋斗?
鲍金东说着,飞快地给了旁边的杨树一拳,大杨树纹丝没动,鲍金东反身往杨树上一靠,拉着三三两只小手,抬头看看天上已经变圆的月亮,半个月工夫,就这么过去了,咋就这么快呢!
冬夜已深,夜深了天就凉,鲍金东故伎重施,拉开棉袄把姚三三揣进怀里。
“要是能把你装进背包里带走,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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