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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动弹了,让它动弹一会子,再放回水里,遇上不动弹了的,没旁的法子,捏出来炒着吃呗!
折腾了两天一夜,总算剩下一小半好的,停雨送去给杨广州卖了。姚三三一算,好嘛,损失了三十多块钱。
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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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三三在数钱,数呀数呀,数得眉开眼笑。
姐猴出的时间不长,前后也就一个月的样子,渐渐就越逮越少了。姚三三靠着收姐猴,开始是按着本钱收,几天之后本钱充足了,就每天晚上收三千个左右,再多她也不能收了,杨广州给她带到埝城去,也不容易,他每天收到半夜,自己也要收好几千个,怕他带不了。
加上姊妹三个自己逮的姐猴,这个月里,她们居然挣了473块零几毛钱。
“这老些子!三三,你脑子太钻了,一下子挣这老些钱哎!”姚小改看着钱,也在眯着眼笑。
“不对二姐,这些钱,是咱们三个人一起挣的。”
“我觉着三三越来越精灵了,胆子也大,以前我都不敢跟咱奶还嘴,还有三婶……”姚小疼心有余悸,“三三就不怕。”
“大姐,咱们就不能怕。尤其是咱奶,她不是专门看不起咱家,嫌弃咱都是女孩吗?咱就过得要强点,偏不能叫她轻看,谁也不能欺负咱们。”姚三三趁机给两个姐鼓劲。女人,就是自己要有奋斗意识。
姚三三觉着,她两个姐就像柴草,不是不能燃烧,在张洪菊的影响下,逆来顺受惯了,缺的是引火的火苗。
三姐妹围坐在一起,激动得不行。473块,对她姊妹仨来说,简直就是想都不敢想的数字了。
要知道,九十年代初期,普通老师、医生的工资,也才就一两百钱呢!刚毕业到政府单位上班的大学生,都只有一百几十块钱的基本工资。
然而,事业单位工资低,却不代表九十年代初钱不好挣,经济发展还是很快的,九十年代初,生意却比现在好做多了。
一下子挣到这老些钱,以至于三姐妹都不敢说出去。三个人悄悄约定好了,有人问,就只说挣了几十块钱,谁都不能往外说,还认真地拉了勾勾。然后就忍不住雀跃着,商量着这钱怎么花——
小疼:先留足三百块钱,给三三上初中用。
三三:不用,姐,我听老师说,要是不住校,不交住校费啥的,初中学费一学期用不了一百。咱家到学校就六里路,我不住校。
小疼:你总得买本子买笔,总得花钱吧?再说还三年呢!
三三:那也用不了。咱往后还能挣更多钱呢!
三三:逢集咱就去赶集,一人先买一件夏天的衣裳穿。
小改:对,夏天衣裳换的勤,咱都不够换洗的。
三三:再买点肉回来吃,咱都好几个月没买过肉了。
小改:对,买点五花肉。光是肥的没法吃,光是瘦肉也不好吃。
…………
姐妹三个,激动得都睡不好觉了。
“叫我说,咱得好好感谢人家杨家兄弟俩,收姐猴挣钱,为啥那老些人都不能收呢?找不着路子,没摩托车,没法子送,即便有摩托车,你烧油还要钱呢!这些钱,咱都省了。”姚小疼思索着说。
“那,怎么感谢?”姚小改说。
“怎么感谢?”姚小疼问姚三三,“三三,你说呢?”
“往后我们给他捞乌拉牛,就不要钱了吧!再说,每次送姐猴去,都是我在那儿等着拿钱,我就帮着杨二哥干活,他还经常说白使唤我了,要给我发工资呢!”姚三三说着笑起来,“没关系,你两个也不用多想,感谢也不在一时,咱心里有数就行。”
等到逢集,三姐妹果然去镇上赶集了,割了两斤肉,买了好几样零碎的小东西:小圆镜、扎头花、一排子黑发夹,一把新菜刀,姚三三的新书包;姚小改喜欢上了一个手镯,看着很好看,也不知是塑料的还是琉璃的,才五毛钱,姐妹仨都买了,好玩。
姚小疼寻思,两个妹妹平时就没买过吃食,便做主买了两斤烤排,三三喜欢吃。桃子、香瓜一样买了两斤。
姐妹三个,高高兴兴往集市东头走,布市和衣裳市挨着边,三姐妹商量着,到底是买成品衣裳呢,还是扯布做呢?扯布做实惠,买成衣漂亮。
“买成品衣裳吧,扯布做还费事,找裁缝做,也要手工费。”
姚三三一说,两个大的都同意,就一块去买衣裳。三个女孩都没去搭理裙子,那裙子不实用,干活不方便,不如裤子,裤子入了秋也能穿,裙子就不行了。每人买了条合适的裤子,三姐妹买的一样,都是蓝色的。
姚三三先给姚小疼看中一件水红的褂子,拿着叫她试,姚小疼往身上一穿,果然漂亮,衬得她脸蛋粉嫩粉嫩的,买了!
姚小疼又看好一件太阳红带白色圆点的褂子,叫姚小改试穿,姚小改却没看中。
“我不喜欢颜色太亮的。”姚小改自己挑中了一件蓝绿色的,姚三三看了一眼说:“不好,老气,颜色也不正。”
最终姚小改选了一件葡萄紫的小褂。她总是喜欢那些冷一点的颜色。
轮到姚三三,可就由不得她自己做主了,两个姐意见一致,给她挑了一件西瓜红的褂子,领子连着两条好看的飘带。她自己看不着穿上的效果,总觉着太鲜艳了。
“换一个耐脏的颜色吧……”
“就这个好看。”两个姐根本不听她的,买了。那时候物价也便宜,像这样的夏布褂子,也就几块钱。
三个女孩快乐地像什么似的,买了东西,高兴得不得了,叽叽喳喳像小鸟似的。
经过一个摊子,三姐妹都停住了。满架子小童装,小宝宝的,稍大一点的,顶多也就是七八岁的吧。
“大姐,那件粉红的小褂,小四穿一定好看。”姚三三的声音里有着一种低落,她重生回来两三个月了,姥姥家远,还没见着四妹呢。
“大姐,买了吧,小四肯定喜欢。”姚小改也说。
“嗯,买。”姚小疼便叫摊主:“把那件粉红的小褂拿下来我看看。”
褂子胸前绣着花朵,很好看,布料也软和,姚小疼跟摊主谈了价,买了下来,想了想,干脆又挑了一条粉红的裤子。从摊子上离开,姚小疼低声对两个妹妹说:
“咱去找家商店,买点饼干蛋糕啥的,咱三个,都去看看小四去!”
☆、第26章 姚小四
姥娘家离得远,隔着四十多里路。这一天,三姐妹步行六里路到镇上,搭了一趟班车,下车后又步行了七八里路,终于在小傍晌时候来到了姥娘家。
张洪菊是老二,娘家还有一哥一弟,都是最普通的农民,家境都算不上多好。三姐妹为了走这一趟,又花了些钱,给姥娘做了件衣裳。姥娘家除了小四,还有表弟表妹,她们又特意多买了些吃食。
推开门,姚三三首先看见一个小女孩坐在院子里,跟前放着一个盆,正低着头在搓洗衣裳。姚三三一眼就认出,那个是小四。
小四身旁地上放着一张席子,席子上趴着个三两岁的小娃娃,手里揪着树叶玩。
“小四!”姚小疼先开口喊了一声,小四搓洗衣裳的动作停了停,抬头看看她们,小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小四应该认得她们,只是,不熟悉。
姚三三看着那张安静的小脸,心里忍不住就一阵发酸。在那年代当地的农村,像这样被藏起来喂养的女孩,哪个村找不到几个?
张洪菊躲在邻县一个小镇子生下了小四,姚连发一听又是个女孩,就重重地哀叹一声,抱头蹲在门口,半天也没说一句话。小四是五更天出生的,当天下晚,便叫姥娘抱走了,一口奶都没吃过。
吃着米汤和小迷糊长大的小四,如今已经八岁了,瘦瘦小小,安安静静,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默默地看着她三个姐姐,她没说话,反倒站起身来,飞快地跑进屋里去了。
屋里随即走出来一个年老的妇女,看见三姐妹,稍稍一愣,然后就绽开了一个笑容。
“姥娘。”
“哎,是你三个丫头子,今天怎么都来了?”姥娘推推小四,说:“快去,你姐来了,不认得吗?”
“认得。”小四声音很小,“姐来了。”
“想你了。”姚三三不由得伸手揉了揉小四的头发,“给你买了新衣裳,还有饼干。来,你穿试试。”
三姐妹把带来的饼干点心交给姥娘,找出给小四买的衣裳,就拉着她试穿。新衣裳小四穿着稍有点大。
“大了点。”姚小疼说。
“大了明年还能穿,小孩长得快。”姥娘说,“小四,看你姐买的新衣裳,多好看。”
小四理理裤子,拉拉褂子,十分喜欢的样子,小脸上有了些笑容。试穿了一下,就打算把新衣裳脱下来,姚三三就叫她:“别脱了,就穿着吧!”
“去,领你姐姐们进去坐,你姐买的饼干,先去吃点儿。”姥娘叫小四。
小四犹豫了一下,说:“我衣裳还没洗完。”
姚三三进来的时候,特别留意了的,小四洗的,大都是些小孩的衣裳,看上去却不像是她自己的。八岁的小孩,自己学着洗衣裳也是应该,可那一大盆衣裳,小四却洗得像模像样,看来是洗惯了的。
“你去吃饼干,我去给你洗。”姚小改说。
“不用你洗,你姊妹说说话,我回头抽出手就洗。”姥娘说。然而姚小改坚持的端着盆,去井台了。
姚三三把带来的饼干打开,拿了几块给小四。小四接过来,小口吃着。姚小疼就抱起席子上的小娃娃,拿手指头逗引她玩,小娃娃被她逗得格格笑。
“这个是二舅家小贝?”
“是小贝,满两岁了,走路还行,说话还说不清楚。”姥娘说。
“小宝呢?怎么没看见?”小宝是二舅的儿子。
“跑出去玩了,整天玩得欢。”
小宝比小四大了一岁,已经上学了,小四……她上学的事该怎么办?
姚三三就拿了块软乎的蛋糕给小贝,小贝两只小手接过蛋糕,就忙着往嘴里塞,很快就吃得糊满了两个腮帮子。
姚小改把那盆衣裳端去洗了,又一件一件晾好,除了小贝的衣裳,还有八。九岁的男孩衣裳,也有女孩的衣裳,应该是小四的。
“刚到这就叫你干活。平时我得空我洗,今天活多。你别看小四人小,洗衣裳好样的,割麦时候忙,她一个小孩能把全家衣裳都洗了。米汤、糊糊她也能弄,是个巧丫头。”姥娘唠叨着,又问:“你爸妈,来信了吗?”
“没。”
“信也不来一个,也不知道在外头怎么样了。我这个闺女,我都多半年没见着了。”姥娘抱怨。
路远孩子多,关键是姥娘家养着小四,张洪菊走一趟娘家,总不好空着手,因此姚连发是不喜欢张洪菊走娘家的。这原因三姐妹都心中有数,便不愿多说。要说姥娘这大年纪了,养着小四,该有多不容易!
姚三三就掏出给姥娘买的褂子,说:“姥娘,咱姊妹仨,这阵子逮姐猴卖了点钱,给你买个褂子穿。”
“还给我买衣裳?好啊,得了外孙女的益了。”姥娘十分高兴,就把褂子穿在身上,自己转着身子看,问她们:“合适不?”
“合适,姥娘你穿好看。”
三姐妹跟姥娘说了些家常话,姚三三观察小四,总是安安静静地呆在一旁,刚才给了她几块饼干,她吃得很慢,吃完了,拍拍手,就不再去拿了。
“再吃啊?”
“不吃了。”小四小声说,“留着给小宝小贝,二妗子说不能吃独食。”
“哎,不能光说话,我得赶紧弄饭。”姥娘说着,叫小四:“小四,你在这跟你姐玩。”
“姥娘,我跟你去帮手。”姚小疼赶紧跟着去了。
姥娘一走,小四就坐在床沿上,安静地玩自己的手指头。姚小改给小贝脱了鞋,抱她到床上玩。小贝吃光了蛋糕,小四就熟练地拿了块小毛巾,给她擦干净嘴。
小贝推开姚小改,挪着小脚,跑过去趴在小四背上玩,两只小手蒙着自己的脸蛋,在小四背后跟姚三三藏猫猫,藏来藏去,乐此不疲的。小贝很爱笑,笑着笑着,口水都流出来了。
姚三三两个舅舅,大舅一家住在村子另一头,姥娘跟二舅住。听说大舅结婚是三间房子,二舅是四间,因为多这一间房子,原先说好了的,姥娘跟二儿子住。
姚三三看这情形,就有几分担心。二妗子为人吧,就是普通的农村妇女,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精明能干,不愿意吃亏。而今姥娘跟小四,等于都是依附在二舅家,二妗子难免生出烦恶来。
况且这里头,也是两方面的事,小四叫姥娘给养,姚连发也没怎么过问,钱更是没给过几回,二妗子有意见,再正常不过了。
姚三三心里正寻思二妗子的事儿,就听到外头说话的声音,跟姚小改赶紧出去一看,果然是二舅、二妗子干活回来了,姐妹几个就忙着打招呼叫人。
“哎呦,多老长时间没来了,今天可算来了一回。”二妗子笑容满面的,瞥了一眼小四身上穿的衣裳,眼梢一挑,就进了屋。
“来就来吧,还买这老些东西!”二妗子看着桌子上的饼干、点心啥的,客气地嗔怪三姐妹,又说姥娘:“妈,我看你新衣裳都穿上啦?他大姑给买的?小四也一身新衣裳,好看。”
“她姊妹仨,逮姐猴卖了几个钱,给我跟小四买件衣裳。你大姐家里困难,我也不想叫她给我买衣裳。”姥娘说话,明显在看着二妗子的脸色。
“闺女给妈买衣裳,天经地义,大姐她不能总拿着穷当理由。你这闺女,等于白养了。”二妗子撇着嘴说。
“你大姐,她也是有心无力。”姥娘给自家闺女辩解。
二妗子眼睛在屋里转了一圈,抱起小贝说:“咱家小贝,还有咱小宝,没记着谁给买过衣裳。人都说姑家鞋,姨家袜,我就每年给娘家侄子买衣裳。咱小宝那个大姑,铁公鸡不拔毛,你说她当姑的,从来也没给侄子、侄女添过一根布丝儿,这大姑,有跟没有一样。”
几句话,说的三姐妹坐立不安。姚三三便暗暗责怪自己,是她考虑不周全,买衣裳没买全了。这个家,不打发二妗子高兴,你就难有好脸色看。
姥娘听这话,脸上有点挂不住,总归是自家闺女,就说:“怎么没买?小宝小贝,一周岁的时候,他大姑都给买过衣裳的。”
“那还不是风俗上应该的?旁的时候,她一根毛都不想拔。她一个小奶孩,丢给我养了八年了,她给我什么回报了?我自家也是两个孩子,养着旁人的孩子,我亏不亏!”二妗子抢白。
姥娘只好说:“她不是穷吗,穷得冒酸气。赶明儿小四长大了,有钱了,肯定能想着你。”
“嗬,指望旁人想着,牙都饿掉了。”二妗子呵呵地笑。那笑声,听在姚三三耳朵里,十分的刺耳。
眼看着二妗子跟姥娘吵嘴,三姐妹走也不是,坐也不是,劝又不好劝,她三个丫头说什么好?左右是姚连发把小四丢给人家的。
三姐妹食不下咽地吃过了晌午饭,就赶紧说要回去了。
“回去吧,路太远,晚了到家天黑了。要没旁的事,你们就不用来。”姥娘说。姚三三知道,姥娘这话是体谅三姐妹的尴尬。
好容易来一回子,都没能跟小四好好说上两句话。姚三三看着小四,她躲在姥娘身后,不喜不忧的,一张小脸还是见不到表情。三姐妹满心无奈,洗衣裳,看孩子,姥姥家这个情形,可以想象小四过的是什么日子了。
然而把小四接回去,她们做不了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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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回小四,三姐妹心里头都发沉,好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