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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咱光关好门也不行啊,他在外头胡说八说,就算他进不来,癞蛤。蟆爬脚面上,不咬人他膈应人啊!”
“那你说怎么弄?”姚小疼咬着嘴唇问。
☆、第17章 就赖你
“那你说怎么弄?”姚小疼咬着嘴唇问。
“叫我说,明天咱姊妹三个,找三婶去!”
“找三婶?”姚小改迟疑了一下说,“三婶毕竟不是王流氓,你总不能也拿镰刀砍她,就三婶那张嘴,你说也说不过她,骂也骂不过她,真要闹开了,她跑外头颠黑倒白,还不定怎么胡说八道呢,外人不知里人事,闹出去也不好看。她是大人长辈,咱们三个小丫头,咱能拿她怎么着?”
“咱不砍她,咱也不骂她。”姚三三黑亮的眼睛忽闪着,微微拧着秀气的小眉头,想了想,忽然就笑了。
“大姐二姐,明天早上咱们一块去,你两个看着我,我干啥你俩就干啥,咱就想着法子呕她,我还就不信了,磨不倒她!”
“你又想什么鲜点子?行吗?”
“哎呀姐,你就听我一回吧。”姚三三心里盘算着,她们爸妈才走几天,王小莽就来了,要说三婶子嘴里没走过话,有人信吗?
她三个小孩,兴师问罪?跟她讲理?哪那么容易!别说三婶后头还有怕女人的三叔,和偏心眼的姚老奶了。
三姐妹收拾了睡下,屋子小床少,她三个人,一直都挤在一张床上,这天晚上免不了辗转反侧,都带着三分担忧。不知是不是真怕了,王小莽当晚没有再来。
姚三三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她感觉到身边的动静,迷迷糊糊睁开眼,便看见大姐已经起来了,脸色似乎不太好,肯定是一夜没睡安稳。
“天亮了?”姚三三翻身坐起穿衣裳,床那头姚小改也醒了,打了个呵欠,也穿衣起来。
“亮了。”姚小疼叫醒两个妹妹,寻思着三三上学,她得去弄早饭了。“今早上喝糊糊?还是烧点菜汤?”
“今早上?”姚三三笑笑说,“今早上别弄饭了,我领你俩找个吃饭的地方去。”
姚三三说的“吃饭的地方”,就是三婶家。三婶的房子跟姚三三家隔着两条巷子,姚三三拉着大姐二姐一路来到三婶家,就看到三婶正好在弄饭。
“三婶子,你弄饭呢?”姚三三主动打着招呼,“你多弄点,咱姊妹三个都还没吃饭呢!”
三婶子站在锅台边愣了愣,有点没反应过来,自从上次被姚三三戳穿鬼话,叫姚小疼拿笤帚打走了,她就没到姚三三家里去过,姐妹三个见了她,心里有气,也都不怎么说话,忽然这样跑到她家来,毫无芥蒂的样子,这是要唱哪一出?
三婶正在烧锅,手里拿着一把子挂面,一时就定住了。
姚三三说:“三婶子,你不知道,昨晚上咱家招贼了,有个坏种在外头拍门,泼皮无赖的,吓得咱们一晚上不敢睡,这不,天一亮,就吓得跑你家来了。”
姚三三见三婶站着发愣,便主动过去给她锅底下塞了把草,她揭开锅一看,锅里水已经开了,姚三三从三婶手里拿过挂面,搁在锅台上,瞅见旁边小筐子里有鸡蛋,随手就拿起来往锅里打,嘴里还数着,一二三四五,打了五个荷包蛋,自己动手烧起火来。
三婶子一听,不难猜到是王小莽来惹事了,她多少有点心虚。人要长着一张贱嘴,果然会惹祸的,她头几天见着王小莽,顺嘴就跟王小莽说了姚连发两口子不在家的事情,这王小莽一听,就剩下三个丫头在家啊,还能不起歹意?
如今看看三姐妹一副“不赖你赖谁”的样子,三婶忽然就有些不妙的感觉了。
“那你……你三个,到我家来干啥了?”
“三婶子,看你说的,我们爸妈不在家,我们三个遇上事,不找叔叔婶子找谁?这不就跑你家来了嘛!”
三婶张着嘴,瞪着眼睛,半天没接上话来。
荷包蛋熟得差不多了,姚三三把挂面放进锅里,拿筷子搅了搅,再一烧开就熟了,她招呼两个姐说:
“大姐二姐,去屋里拿碗啊,吃完了我还得赶紧上学呢!”
姚小疼、姚小改脸皮薄,姚三三可不管这个,她是小孩不是吗?三婶子能把流氓无赖往她家里引,她今天就赖这儿了,就是要跟三婶磨邪添堵了,怎么地?姚小改这会子也琢磨出味儿来了,就麻溜地进屋拿碗。
姚小改一进屋,迎面遇上三婶家的闺女姚红霞,姚红霞这会子才刚刚起床,蓬头垢面,擦着眼屎,看见姚小改问了一句:
“二姐?你来咱家干什么?”
“干什么?我有家不敢回,往后就住在你家了。”姚小改说着招呼她,“红霞,你赶紧洗脸吃饭,这么晚才起来,你不怕迟到?你再磨蹭就叫三三先吃了,她可不想迟到。”
姚小疼站在锅屋门口看着,忍不住就想笑,这个三三,还真是什么歪点子都能琢磨出来!姚小疼见两个妹妹都自顾自地忙碌了起来,反倒把三婶给晾在一旁,便走过去对姚三三说:
“三三,我来盛饭。”
姚三三把筷子和碗递给大姐,转身就进了屋,对着床上睡懒觉的柱子说:“柱子,起来吃饭,快点,锅里一共五个荷包蛋,五个小孩一人一个,你不起来,你那个我替你吃了啊!”
三婶子看着三姐妹自顾自地盛饭吃饭,站在那儿脸都要气青了,冲着盛饭的姚小疼叫道:
“小疼,你这几个丫头,怎么跟鬼子进村似的?脸皮还真厚,哪有这样的?”
姚小疼还没开口,姚三三就抢过来说:“三婶,看你说的什么话,你说谁脸皮厚?你不整天说咱都是自家人吗?再说了,咱姊妹三个,昨晚遇上坏种了,我一说,三婶心里头肯定就有数,咱三个小孩反正没人护着,往后就指望你跟三叔了。”
“你……你这关我什么事?你不能找我呀!”
“我爸妈才走了几天,坏种就来了,三婶子,你要是没说,他一个外乡人怎么能知道?坏种是你引来的,我不找你,我找谁?”
姚三三几句话说得三婶一口气憋在嗓子里,整张脸都要扭曲了。姚三三说完,不再理她,一手端一碗面条就进了屋,往饭桌前一坐,招呼两个姐:
“大姐二姐,赶紧来吃饭,挂面这东西,沤烂了就不好吃了。”
柱子还赖在床上磨叽,姚红霞一头乱草似的头发,也没梳,胡乱洗了一把脸,也凑到桌子上吃饭,她刚要坐下,姚三三就支使她:
“红霞,你家腌的萝卜干呢?去端一碟子来,配着挂面吃。”
“你凭什么使唤我?”姚红霞木着一张包子脸,没动。
“就凭你碗里的面条是我煮的,是我盛的,你啥都没干!要不你别吃。”姚三三一把夺下姚红霞的饭碗,凶巴巴地说:“去不去?”
姚红霞被姚三三目光一盯,有点怵,只好撅着嘴,去舀了一碟子萝卜干端来。
三婶还跟个木桩似的站在锅屋门口,两只眼睛使劲地瞪着屋里的三姐妹,眼睛蹬得跟斗牛场上的公牛似的,却没人理她,姚三三要的不就是这效果吗?瞪眼睛又不能把人怎样,气死她正好!
姐妹三个正吃着饭,姚三叔拎着个小桶回来了,看样子一早浇园去了,看见三姐妹坐在桌子前吃饭,就露出了十分意外的表情来,问了一句:
“你三个丫头,今天怎着来了?”
“来吃饭啊,三叔,有些事你得问三婶,咱姊妹三个,遇上坏种了,吓得一夜没敢睡,往后就只能呆在你家了。三叔,你家往后就五个小孩了。”姚三三十分认真地对三叔说。
“怎么回事?”姚三叔问自家女人。
“你问我,我问谁去?谁知道她三个小丫头惹了什么事?一大早晨就赖上咱家了,这不是讹人吗!”
姚三三把饭碗砰地一放,冷冷地说:“三婶,你要真不知道,你赌咒发誓,要是那个坏种的事跟你有关,叫你烂心烂肺烂嘴皮子,不得好死,你敢不敢?”
姚三叔转脸看着女人,三婶子当然不愿咒自己,就恶狠狠地冲着自家男人大吼一声:“看我做什么?你也想逼死我?我给你姚家当牛做马传宗接代,都来逼我了?”
“三叔,三婶子要是真不知道,那就算了。反正咱家爸妈不在家,咱三个丫头,就只能依靠你了。”姚三三小脸上笑了笑,转头对两个姐说:
“大姐二姐,我吃饱去上学了,你两个,今天别下地干活了,那个坏种恐怕还没走,如今说不定就在附近田地里逛荡呢,别再碰上了。今天你俩就呆在三婶家吧,没事看看三婶新买的电视,啥也不许干啊,三婶弄好饭咱就吃,没弄好咱就等着,这毕竟是三婶家,咱不能真当自己家了。”
“行啊,我真不敢下地干活,谁知道庄稼地里会不会钻出个坏种无赖?我跟你二姐,今天就呆在三婶家了。”
姚小疼其实是学不会撒泼的,不过这个事,三三说的还真是实情,王小莽十有八。九还在村子附近,她两个小丫头,经过了昨晚的事,今天哪还敢独自下田?
☆、第18章 你活该
姚三三中午放学,直接就去了三婶家,甚至比姚红霞和姚小柱回去的还早。看见三婶那张气变形的脸,她心情就十分的好。
姚三三仔细想过了,指望她们三个小丫头的力量去解决王小莽,只怕是没完没了,两败俱伤。她们毕竟是小闺女孩,王小莽是个流氓,谁敢粘上靠上一点?跟他斗,就算赢了,也免不了弄的一身腥臭。
她就是打算跟三婶这样呕,既能跟王小莽撇清,又能叫三婶气得发疯,逼的她自己想法子去解决事情。
所以,姚三三脚步轻松地进了三婶家,一瞧,姚小疼跟姚小改果然听话没干活,都坐在屋里看电视呢!
九十年代初,村里有电视机的人家还是少数,三婶不久前才买了个十七英寸的黑白电视机,姚小改津津有味地看电视,姚小疼看着电视,还一边在缝鞋垫,当地的绣花鞋垫十分耗工夫,一双鞋垫,千针万线的,总要缝上十天半个月,何况姚小疼白天要干农活、做家务,也就是抽空缝上几针。
很好。姚三三再欣赏一下院子里三婶那张气得乌青的脸,满意了。
“三婶,放学了,你赶紧弄饭啊?”
三婶子把手里的笤帚一扔,说:“你三个,大白天的不去干活,赖在我家里要怎么着?你自家没有饭吃?”
“你以为谁稀罕吃你家的饭!有饭吃咱也不敢回去呀,要不是有人把坏种引来了,咱姊妹三个,哪能躲到你家里来呢!”姚三三半点也没生气,笑眯眯地看着三婶,“三婶,你抓紧弄饭啊,家里现在有三个小孩要上学,可不能耽误了。炒菜的时候别放太多辣椒,太辣了我不敢吃。”
三婶子肚子都要气炸了,可又半点法子没有,她闺女儿子也上小学,自家人中午也要吃饭,她总不能不弄饭吧?
三婶子出去弄饭,姚三三就悄悄嘱咐大姐二姐:“大姐二姐,你两个记住了,我估摸顶多等到晚上,三婶就得跟咱撕破脸,咱可不能软弱,就跟她硬着缠!”
“嗯,是她先对不住人,咱也不怕她。”姚小疼说。
“擎好吧,她缺德在先,咱三个占着理,看她能怎么着!”姚小改也说。
弄饭,吃饭,姚三三半点都不用客气,三婶憋得脸发紫,好像谁杀了她老子,抢了她钱似。看着三姐妹有说有笑地吃饭,三婶子一顿饭就没怎么吃下去,她这会子真是吃龙肉也不香啊!
这种情形一直到了晚饭后,姚三三饭碗一推,掏出书本就打算写作业,三婶子憋着气说:“你几个,在这赖了一天了,还不走家去睡觉?赶紧走。”
姚三三慢慢悠悠地说:“三婶,那个坏种是昨天晚上来的,越到晚上,咱姊妹仨越不敢回去呀,反正你常说,都是一家人,咱们就是打算在你家住下了。”
“你……你开的什么玩笑!你还真把这当你家了?你该去哪儿去哪儿,我家住不下你三个。”
“住得下。”姚三三仍旧不急不躁的,“三婶,咱三个在这住了,穷家值千金,咱家总得有人看门吧?你跟三叔都是自家长辈,你跟三叔商量一下,今晚上谁去给咱家看门呢?”
“什么?叫我给你看门?你这几个小瘟丫头,少来这一套,你们赶紧给我滚,滚远远的,凭什么赖在我家里?”
“凭什么?三婶子,你种什么瓜结什么果,还不是你自找的?咱们怎么不去找旁人?要滚你滚!到底是谁坏了良心,给咱们引来的祸端?”姚三三半句也不让她,“咱们用不用去找个讲理的地方,说一说谁这么缺德,把地痞流氓往旁人家里引?头顶长疮,脚底淌脓,这种人坏透气了!”
叫姚三三这么一骂,三婶子气得直哆嗦,她手里正在收拾吃完饭的碗,乒的一声,气得咬着牙把手里的瓷碗摔到地上了。
姚三三一看,还摔起碗了?吓唬谁?她干脆也抓起一个碗,使劲往地上一摔,说:“三婶,要摔你使劲摔!我帮你摔!”
谁怕谁呀!反正摔的又不是她家的碗!
“三婶,你继续摔呀?用不用我也帮忙?”姚小改忽然插了一句,三婶这个气呀,一口气差点就没上来。看看地上碎掉的两个碗,又忍不住一阵心疼。这三个丫头,都是跟谁学的?简直就是难缠头啊!
眼见姚三三跟三婶怒气冲冲对上了,姚小疼就对姚三叔说:“三叔,你问问三婶,三婶干啥要这样害我?我们都是你亲侄女,被三婶害的不敢回家,如今还要把咱们往外头赶,你要是不怕被人戳脊梁骂,咱就找家族长辈避难讲理去。”
姚三叔叹口气,烦躁地喝斥了三婶一句:“行啦!你还好意思撵她姊妹仨?你还有点人味儿吗!”
三叔今天一下午在家,从姚小疼、姚小改嘴里,大概也知道了前因后果。三叔历来怕自家女人,起先也听说过王小莽不怎么板正,但丈母娘家离得远,毕竟接触不多,算不上多清楚,再说还就是怵自家女人。如今这么一听,自己女人竟然干出这么下作的事,说媒不成,居然还传了话,把流氓地痞引来了,坑的还是自家侄女,便也觉着脸上发烧了。
姚三叔指着三婶呲吧:“你就整天作吧,你就作吧,你作的四邻不安,一大家子不安生,摊上你这样的女人,我倒了哪八辈子的霉!”
三婶子平时跟男人横惯了,被三叔这样一吼,惊诧地睁大眼睛,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撒泼打滚地哭喊起来。
“我的老天呀,我倒霉遭罪了呀,这三个小丫头,坏了良心了,这是想逼死我呀!我不活了,我死了算了……”
“脚底的燎泡,你自己走的。”姚小改嘲讽地说了一句。
姚三叔重重叹了口气,叫姚红霞:“红霞,你今晚上跟你妈睡,把你床腾出来,给你三个姐挤挤睡,我去给看门去。”
三婶一听,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就往男人身上扑,一边哭一边骂:“你个窝囊废,你还真去给她家看门?你属看门狗的?你不帮我撵她,你还留她在这住,你还让不让我活了?”
“你自己引来的祸,你以为就能撇清了?这个事不解决,你还想过安生日子?”看看三个侄女的架势,三叔心里直叫苦,他真要被自家女人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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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三叔悄悄去找了他二哥,也就是姚二叔,姚二叔听了这事,摇头叹气。
“你说他三婶子,真不是个人玩意!大哥出去了,撇她三个小闺女孩在家,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两口子还不叫村里人骂死!”
“别呀,二哥,你也是她二叔,她三个丫头,如今吃住都赖在我家,我这日子还怎么过?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