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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簸中一顿,唯羽感到扛着她的人突然停住叫,他的同伴喝了一声:“什么人!?”
有一个声音,低缓沉静道:“把任姝娴留下。”
唯羽只觉得这个声音耳生,不敢指望是来救她的。听到先前那人“你,你……”两声,便咕咚似有重物落地再没了声响。
那个低缓的声音又起,“你呢,是放下人,还是和他一起死?”
扛着她的人身子一震,唯羽便感到自己腾了空,被重重甩在地下,人跑了。
唉唉——不知道贵重物品轻拿轻放么……
屁股被跌得剧痛,一丝光亮透了进来,装她的袋子被挑开——唯羽微微眯了眼睛,看到眼前一个三十年纪,清瘦隽秀的男子站在袋前,神情间隐隐倦怠,却遮不住眼力的冷冽孤傲。
他看了眼唯羽,微微皱了眉。
“不是任姝娴?”似自语了一句,视线在唯羽脸上稍稍驻留,便漠然移开。“……我应该见过你……你是臧云山庄的人?”
唯羽搞不清这人来历,不敢胡乱开口,只点点头。
那人的眉似又轻轻皱了,转瞬缓去,神情间只一片冷漠。手指一弹,唯羽还没有看清他怎么出手,手脚绳索便已断开。他淡淡说了句:“你自己回山庄罢。”转身欲走。
唯羽只看一眼四周,满眼陌生的林子,地上一个黑衣死人横在那里,想来是刚刚被他杀的那一个,不禁打了个哆嗦,硬着头皮叫住他:“哎,先生……”
没有理睬。
“公子!大侠!!穿青色衣服那个老男人!!”
终于驻足,淡淡回头问:“还有事?”
“呃……”唯羽吞了吞口水,她不是故意要那样叫的……“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人并未转身,淡青色的长衫裹着削瘦身材,风姿卓卓。仍旧只侧了脸淡淡道:“臧云山庄向西,轻功不过半日路程,若走路回去大约两日。”
唯羽立刻苦了脸,她要怎么回去啊~~~
“那个,大侠……可不可以请你先带我下山……”
他冷冷的眼神让唯羽心里越发没了底,可是在这荒山野林的,她也没有其他办法啊。
未料那人竟转身过来,看了唯羽片刻,沉沉的声音很低,很轻,却无端的感到压力:“……你不记得我?”
唯羽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人道:“没想到有人对差点把他杀了的人,还能这么客气……”
——差点杀了!?唯羽脑中一个闪光,惊道:“病,病,病书生?”
她可不会忘记这个名号,那些个日子躺在病床上沈惊涛起码念叨了10次,孟荷念了不下20次,翠翠最少念了50次……
病书生依然只眉眼淡淡一扫,如远山的剑眉,却如寒冰的眸子。
“想起来了?不用怕成这样,我也没打算伤你一个小丫头。那日是你自己送来我掌下,算你命大不死……不过,今日我也没有义务送你回去。”
“等一下啊!”唯羽看他又要离开,只能急忙起身拉住了他的衣袖。这个时候管他是谁,若要她一个人在这林子里,还不等走出去,不被狼吃了也得饿死。
病书生瞥见拉住他衣袖的那只手,眼中一瞬间闪过冰冷的杀机,只瞬间敛去。
“抱歉……”唯羽慌忙松手,“那我只跟在你后面,行吗?只跟到下山就好……”
病书生淡淡瞥了她一眼,漠然地说了句:“随便。”转身先行。
早先唯羽也听了不少,关于病书生的不好惹,亦正亦邪性格孤傲冷僻,今天见了,就他这个样子,果真是舅舅不疼爹爹不爱的。
病书生的脚步很快,明明人长的那样一副清瘦样子,脚下却毫不含糊。唯羽勉强跟着,得了口气儿问:“你们为什么这么多人都要找姝娴?”
病书生微微侧目,冷道:“她偷了我一样东西。”
“……那其他的人,也是为了这个东西?”
病书生不答,算是默认。唯羽虽也好奇,可是不想惹这个瘟神,也不敢问是什么值得这么多人来抢。
似乎对于唯羽的识趣还算赞赏,他看她一眼,嘴边淡淡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意,“任姝娴也算精明,逃跑的路上被沈苍澜救走,就巴上他躲进了臧云山庄。她以为躲在里面别人就没有办法么。”
唯羽一惊,并没有逃过病书生的眼,似笑非笑的问:“你又是臧云山庄什么人,肯为沈苍澜挨那一掌?”
唯羽怔了片刻,她算什么人?挨那一掌的是朱羽君,不是她……
心下有些茫然,只喃喃道:“什么人……到底只是个外人……”
在山庄里,披着朱羽君的外壳没有时间感受的惘然便一层层涌了上来,病书生见她神情暗淡下来,也不再开口,只默然行路。
第十五章 病书生2
只初春,风里仍然寒意阵阵,唯羽是从山庄里被掳了出来,身上衣衫单薄顶不住夜里的寒气。
向火堆靠得近一些,再近一些……病书生不易察觉的皱着眉,她若再继续靠近就跟着火里的烤兔子一个下场了。
拿起旁边生火时脱下来的外衫丢给她,病书生并不认为自己又亲切到会脱下衣服给她穿,只是放着也只放在那里。
唯羽几乎要傻在那里,机械的接过,披上。……也许,病书生也不像别人说得那么冷漠。
火力的兔肉烤好,病书生用刀割了递给唯羽,自己几乎没吃多少。闲来摘了片叶子,在唇边缓缓吹起了草笛……凄冷冷的调子,幽幽在夜里环绕。
唯羽偷偷的看他,削瘦的身子,苍白脸色,长发黑而顺直,五官俊秀只是冷冷的让人难以靠近。
正出神,草笛声突然停了。病书生并没有看她,自折了折草叶,淡淡说:“一个姑娘家,可以这样盯着男人看吗?”
呃……虽然唯羽是不在意啦……不过好像被一个大帅哥这样说,也蛮丢脸的……
她含糊的笑笑,低头啃她的兔肉。
病书生仍只淡淡的,似笑非笑,自拨了一下火堆添了干枝,便靠着树背对唯羽躺下,也不再理睬她。
唯羽脑中慢慢的转着,其实……以病书生的功夫,轻功下山,便不用在这山上过夜了吧……
嘴里的兔肉吃着也没有味道,又嚼了几口便吃不下。
想着病书生那凄凉草笛,似要把心底的悲哀一层层全部翻搅起来,只搅得心里一滩浑浊。
她被人绑走,山庄里一定乱成一团了吧?不知道惊涛会不会急疯了,阿月大概也会担心的吧……说不定,翠翠又在碎碎念她给人添麻烦呢。
发生了这样的事,心里竟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至少不必在山庄中,面对着众人小心翼翼的尴尬。
究竟,她对沈苍澜,是喜欢了,还是个错觉,连自己也还没有弄明白……
一阵咳嗽声打断了她,病书生仍旧背对着,似乎已经睡着,身子因为咳着而有些颤动。
唯羽赶忙脱下他的外衫,轻手轻脚的挪过去,替他盖在身上。早先也发现病书生的身体不光清瘦,似乎也有不是太好,偶尔便会轻咳。
盖好了,又轻轻挪回去。并没有发现背对她的人,一双眼睛似若有所思并未合上……
夜风清冷,唯羽打个哆嗦,环视着黑暗的四周。
先前病书生未躺下时还不觉得,现在却害怕起来,总好像着山林的黑暗中隐藏着无数眼睛……她原是不信鬼的,可是见了阿月以后,什么都信。
唱着歌给自己壮胆,前日在山坡时便发觉,朱羽君的嗓音是极好的,清悠顺畅。她低声唱着,不敢高了声音,怕吵到病书生。
一盏离愁孤单伫立在窗口
我在门後假装你人还没走
旧地如重游月圆更寂寞
夜半清醒的烛火不忍苛责我
病书生枕着自己的手臂,视线似看着很远的地方,又似没有焦点。静静听着唯羽唱,眼中氤氲,却没有了寒霜,只是凄凉。
一壶漂泊浪迹天涯难入喉
你走之後酒暖回忆思念瘦
水向东流时间怎黱偷
花开就一次成熟我却错过
一阵寒风吹过,唯羽蓦地住了口。本来是想要壮胆才唱,可是清悠的嗓音在这寒冷的夜里,似又似无的夹着风声,反而更让人害怕。
不唱了……睡觉!
守着火堆躺下,瑟缩的身体也在疲惫中,慢慢瘫软下来……
**********
醒来的时候那件浅青色的外衫还在她身上,病书生已经熄了火堆,只等着她醒来了上路。
“手伸出来。”他在旁边蹲下来,唯羽赶忙爬起来坐好,乖乖伸了手出去……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明明长的瘦弱无害的模样,可是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就是让人感到压迫。
修长手指轻轻搭在脉上,片刻,便拿了下来。
“看来那一掌已无大碍……鱼肉郎中的医术本也不是虚名,果然不用我多事。走吧,晌午之前应该走得到城镇。”
……为什么那句话,在唯羽听来,似有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在担心她呢?原来病书生也会因为打了人良心不安?
唯羽乖乖起身,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搁在那儿,有点怪怪的……
病书生刚刚说什么来着……
她跟在病书生身后走了很远,才突然问了一句:“鱼肉郎中是谁?”
病书生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的伤不是鱼肉郎中医好的吗?”
“我不认得什么鱼肉郎中啊,我的伤是孟荷……”
病书生淡淡扫一眼,不语。
——鱼肉郎中……孟荷……唯羽立在原地半天,突然暴笑得直不起腰。
孟荷,孟荷,那个脸蛋漂亮到让女人抓狂的孟荷,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嘲笑她……回去以后……渐渐收了笑声,眼角已经笑出了泪。抬手擦了,却又流出来。
草笛声又响,唯羽一愣,吹的却是《东风坡》。
她望着风中翩翩而立,吹着草笛的病书生发愣,眉目儒雅,容貌清秀,却全没了那般凌厉。
只吹了一半,便停了下来。“这首曲子似乎还没有完?”
唯羽愣着点点头。
“若有机会,便静下来,合了器乐你唱完给我听吧。”似乎不变的淡然神色,口气也只是漠漠,却感觉不到先前那般遥远。
唯羽已定在那里,头脑里停滞了,忘记了要答应。
——八卦一定是不可靠的,传闻一定是不可听的!
唯羽在病书生的身上充分印证了这句话。虽然……一开始她也是很怕他……
“哎,书生……”
淡淡皱了眉,凌厉的眼神一扫,唯羽刚开口便又乖乖闭了嘴。
“凶什么凶啊……我又不知道你名字,叫名号也不行啊……”
病书生半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唯羽一怵,那样看她做什么……难道她刚刚又不自觉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
“轩辕羿。”淡淡的,声音很轻。唯羽一乐,凑上去,“那我叫你‘书生羿’!”
“没大没小。”病书生颇不赞同的瞥了她一眼,唯羽立刻抗议,“你最多也就30!我都24了,才比我大几岁啊,装什么老,”
病书生一脸不以为意,唯羽才发觉自己不自觉说了千年后的年龄,说起来……朱羽君最多不满20吧?古时候的人还真早熟……
“呐,我叫唯羽。陆唯羽。”
病书生只是淡淡看她一眼,表示知道了,并未吱声。可是唯羽仍旧很高兴,毕竟,他都肯告诉她他的名字了。之前他不曾说,也不曾问她的名字。
不问,因为没有必要,也没有兴趣知道。
第十六章 病书生3
病书生坐在大石上,看着远远的唯羽气喘吁吁的追上来。
女子脚程太慢,他仍旧是不习惯。
放在唇边的草叶,缓缓吹响,不自觉竟还是吹着昨夜唯羽唱过的那一曲。他怔了怔,停下来,依稀记得那词,
一盏离愁孤单伫立在窗口
我在门後假装你人还没走
旧地如重游月圆更寂寞
夜半清醒的烛火不忍苛责我
一壶漂泊浪迹天涯难入喉
你走之後酒暖回忆思念瘦
水向东流时间怎黱偷
花开就一次成熟我却错过
小小一个丫头,为何唱来,却是如此凄凉一首。
他静静等唯羽跟了上来,全无形象的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的半边石头上,嘴巴上什么都不说,眼睛里全是不满。
病书生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不急不缓道:“你也不用瞪我,若依着你的脚程,再半日也到不了山下。”
唯羽扭头,不理。
病书生自轻笑一下,又将草笛递到唇边,清幽的调子缓缓而起。
“错了。”
“嗯?”他停了停,唯羽道“这里,音错了。”接着轻哼了一遍调子,病书生点点头,试着吹了一遍。
“你为什么唱这一首?”他故作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唯羽一愣,没有想明白他在问什么。他淡淡看唯羽一眼,“难忘吗?”
唯羽这才想起歌词,字里行间满满的失落。
“臧云山庄沈苍澜与朱羽君一对璧人已是众知,当中突然插出一个任姝娴将两人拆散……这其中,却从没有一个陆唯羽。陆唯羽是谁,为何肯为沈苍澜挨那致命一掌?”
唯羽怔怔的,病书生却并不曾看她,好像只是自语一个与她无关的问题,答案可有可无。
他缓缓起了身,拍拍身上的尘土,淡然道:“我们该上路了。”
答案可有可无,可是他承认,他有些想知道。
为什么这个女孩与他先前所见判若两人,为什么她对一个一掌险些让她丧命的人也可以这样毫无防备的亲近,为什么……她说她只是个“外人”,却不惜为沈苍澜丢一条性命?
——“外人”吗……天下之大,他轩辕羿又何曾不是一个外人。
只片刻的出神,病书生突然神情一凛,眼中寒光乍现。
唯羽还未来得及反应,已被一把拉到身后,转瞬间林中跃出几个劲装打扮的男人,周身杀气腾腾。
病书生好似司空见惯,只冷冷“哼”了声。
唯羽知道自己就算再笨也不会看到如此还上要去问问:几位哥哥是路过啊,还是找我们书生羿啊,有什么事吗……呸呸,什么“我们”书生……
正想着却突然听到书生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抬头正看到他微微侧头含笑瞥了她一眼,压低的声音传入耳中:“嘀咕些什么。”
嗄?又被他听到啊……
再转头回去的病书生又是面如寒霜,带着凛冽的凌厉,瞥了眼前的几个人一眼。
“病书生!终给我们寻到你这恶徒,今日定叫你出不了这山林!”领头一人持刀喝道。
病书生剑眉微挑,冷笑一下,“不知阁下是何人,要与在下为难呢?”
对方被书生那毫不放在眼中的态度噎住,竟然根本连他们是谁都不记得。
“少装蒜!我要你拿命陪我二弟一条手臂!”
病书生仍是那不咸不淡的傲慢悠然,淡淡一句:“你二弟又是何人?”
一句话好像踩到地雷,大汉大刀一挥,怒了。
“少给我废话!今日定要你一条贱命!若你肯乖乖把手札交出来,爷我还可以留你个全尸!”
话音刚落病书生突然大笑,满是浓浓的嘲讽,“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手札而来。”
“来”字方毕,他人已突然跃进三尺,一只手突然伸出众人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只觉得视线里数只血红手掌闪过,那领头的大汉已轰然倒地七窍流血。
病书生倏然回身,待众人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早已回到原位单手背于身后悠然而立。
这些武林中人尚且如此,唯羽更是惊讶得如同蜡像,只顾张了O型嘴巴傻傻的看。
一片愤然声起,那些被激怒的人已提了刀剑就杀上来,唯羽一惊,这不是以多欺寡么!?怎么办!?闭眼,捂耳朵,蹲下!
条件反射似的一串动作,听到耳边一声嘲弄的轻笑,人已经被一把拉起抱在略显单薄的臂弯里,瞬间腾了空。
仍旧不敢睁开眼,只感觉颠颠簸簸的,耳边尽是厮杀声音。她给病书生单手护在怀里从围攻里杀出去,闻到他身上淡淡干爽的山林气息,一颗心竟丝毫不觉得不安。
身边声音终于远了,只觉得仍旧腾着空,听得病书生带着些许嘲笑意味在头顶低低的声音:“你那个动作,是诚心要人上去拿你当菜板上的肉砍了?”
唯羽稍稍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隙,见得病书生正抱着她在林中以轻功飞跃,后面追兵渐渐被落得远了。
瞬间伸手,八爪章鱼一样巴住病书生,两旁风景流线般从身边流过。
病书生微微皱了眉头看那两条貌似要勒断他的脖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