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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千年之续红线-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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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没有半分希望的!”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他……为什么不能是书生……”
唯羽突然无力,身子一软,阿月放开了她,跪倒在地上。
“唯羽……我早替病书生看过相。前半生众叛亲离,一生注定孤舟离岸,再无姻缘。我先前不是没有察觉你对他渐生情谊,只是你们本就无望,你也一路向山庄返回,哪怕多几天,让你放纵一下也罢了,可是终究要有个了结。唯羽,忘了罢。”
“不能忘……我忘不掉啊!”掩住的泪仍旧从指缝间流淌滚落,撕裂的声音从胸口崩发……
其实,是喜欢他的。不曾承认,不敢去想,可是,却是喜欢他的。
即使,知道书生不过是古板,不过因同住一个屋檐而要娶她,可是,心里其实是高兴的。
书生羿,书生羿,在一起的每一天都那么快乐,快乐到不敢多想一点,不敢去想未来。
书生,你可曾爱我,可曾喜欢过我半分?
即使从来没有,却也是爱上了你,爱了,为什么,为什么却根本没有那个命在一起……
胸口好痛……纠结在一起绞成了支离,可是书生,书生……
那个冷冷淡淡的书生羿,那个会害羞的书生羿,那个偶尔会有着一片宠溺的目光的书生羿……仍记得,那日,他淡淡说:等我送你回臧云山庄之后,跟你家人提了亲,你跟着我,可好?
书生羿,你可知,回了山庄我们便是分离,可如今……这般境遇也已不是你我能够掌控。
书生羿,是不是我们从一开始就不要相遇比较好?
为了我,你了受重伤,失了手札,最终仍是孤单一人……是不是你不要遇见我比较好?
可是,我却那么高兴遇见了你……
这千年前的世上,只有你一人是真心对我好的。沈苍澜,沈惊涛,爱的都是朱羽君,只有你一个……无论你爱我与否,都是全心待我好的……
书生,遇见我,是不是你走了霉运,可是遇见你,我却是那么幸运……
“唯羽,”阿月轻轻拍了她的肩,“我们走吧,不要在这里久留。”
她仍未动,只静了片刻,“阿月,我不想回山庄。我没有心情去面对山庄里的人……难道没有其他的办法,确定下谁是陈颀吗?”
这颗心,恐怕已经不起再一次波动……
“我很怕……怕我会忘了陈颀……”
阿月静静站在她身边,轻声说:“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唯羽回过头来看着他,阿月继续说:“我一直在等……若有一个人能够出现,便能确定谁是和朱羽君缘定三生的人。——就只有这千年前就任的月老。”
唯羽微怔,阿月解释道:“如今的我无法使用神力,找不到月老所在。但是姻缘变动,月老却不能不管,朱羽君死而复生,你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来到这里所认识的每个人每件事就必然可能引起姻缘动荡……迟早,他会来探个究竟。可是,我没法确定他什么时候会来。”
唯羽似无意识的点点头,眼神只是空洞,仿佛心神却不在这身体里。
“阿月……你陪我四出去走走,好么?”
阿月略一沉吟,点点头。
“好,你暂时散一下心,换换心境也好……只要还在我能力支撑的期限内,我也会尽量延长你的时间。”
唯羽浅浅的对阿月笑,似笑,也非笑,淡若幻境……
第二十六章 花散里1
    很多个清晨醒来,都在恍惚间有一瞬间回到那个早晨的错觉。
身边的人略略单薄却有力的臂弯,和身上干净的清爽草叶气息,混着一点点皂粉味儿……
那皂粉味儿,却是因为每次替他洗衣服,洗到后来都总也清不干净那皂粉,就那么晾了……思及此,忍不住轻笑,随即而来的,却是载着满满失落与思念的现实。
为什么仍清晰记得那个早上的幸福,那个人,却已不在身边。
唯羽昏昏沉沉起了身,阿月正端了水盆推门进来,走到床边伸手探了探她的头。
“怎么这么早醒了?还有点热,再睡会儿吧……”
唯羽摇摇头,“不了,我又没有不舒服……我们今天往哪里走?”
“昨天听说附近有一条街,叫‘花散里’,聚集了很多歌伶舞姬和戏团,想着你喜欢凑热闹就跟店小二打听了地方,我们今天去看看。”
“嗯。”唯羽脸上绽出模糊而天真的笑容,她喜欢热闹,因为热闹,可以忘记寂寞。
“花散里”,听起来有一点点落寞。
洗漱过下楼吃了早饭,四处逛了逛才向花散里去,白天的花散里有一些清静,若到晚上恐怕又要热闹许多。
阿月走在身边,仍旧一身月白长衫纤细身姿,黑柔的发,白玉的颊,月下嫡仙般。偶尔有路过的人都被看丢了魂去,猜测这是哪一家新来的伶人。
唯羽看看他,突然起了玩心。
“阿月,我们四处游晃了好些天,总这么着也不太好……找个地方安定下来如何?”
阿月犹不知身已渐入险境,只看见唯羽似乎心情很好,也没有意见。
“也好,你想住在哪里?若是喜欢这个地方,就在附近找个房子……”
“不必找房子了。”唯羽眼睛眨眨,里面有细小光芒闪动。“我们……也作乐人好不好?可以省房租,还有银子赚……”
“唯羽……”阿月揉揉额角,轻叹了口气,“你可知道乐人在这个时代是什么身份?”
“有什么关系么?我们又不是为了讨生活,大不了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就跑路好了,有你在嘛。”眼睛眨眨,眨眨。
阿月无奈,算了,只要唯羽高兴就好了。
兴冲冲的拉着阿月钻入一家开门较早的乐馆,拽过看门小弟就问:“你们这里招收员工不?待遇怎么样,福利怎么样?一个月工资多少?”
看门小弟手里还拿着打扫的扫帚,晕晕乎乎的愣在了哪里。
阿月轻轻咳了两声,拍拍唯羽的肩,示意她到身后去。他迈前一步,浅笑嫣然,“这位小兄弟,请问,东家在吗?”
看门小弟张大的嘴巴忘记合上,傻傻的看着阿月,哈拉子一地。
美,美,美人哎~~~~
“谁?谁说外面有美人!?在哪里!?”
一个女子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一路踏踏踩着摇曳步子走得飞快,后面跟着年轻的声音追着:“哎,衾花姐,等等……”
等?开什么玩笑,她衾花在这花散里开了“沉鱼坊”这么多年,哪一家来了新人她不摸得一清二楚,若有美人进门而漏过了,她这沉鱼坊九白当了花散里第一家!
入了前院步子一停,衾花一眼望见阿月,顿时倒抽一口气,险些没缓过来。
“衾花姐,衾花姐,你冷静点……”身后的年轻女孩扶住她,衾花抚了抚胸口,吸气,呼气,冷静。
精神一振两步跨到阿月身前,“这位小哥可是这街上的人?可已投了哪家乐馆??”
“未曾……”
阿月话音未落突见眼前女子眼中噼啪似有电光,灼灼得怕人。
衾花两手一握阿月得手,“小哥就留在我乐馆如何?”
“等等,衾花姐,咱们乐馆不是一向严苛入馆新人的技艺,您还未……”身后的女孩提醒着,衾花腾一只手出来挥了挥,“不用,不用。”
——就这容姿,还要什么技艺,音痴都没有问题!
还死拉着阿月不肯松手仿佛就怕他飞了,阿月苦笑,找机会插了话进来,“这位可是衾花姐?我还有一位同伴……”
微侧了侧身让出后面的唯羽,衾花看到唯羽时微微一愣,松了阿月得手。
“这位姑娘……你不是……”
唯羽怔了片刻,看着这个有些眼熟,风姿艳丽的女子,突然想起她就是那日在街上被无赖缠住,书生羿出手相助的人。一时间也有些怔锺。
衾花看看唯羽,又看看阿月,问:“怎么,那位武艺高强的相公没跟你在一起?”
心里猛地一刺,阵阵的痛。原本满载的兴致转眼黯然,唯羽低头并未答。衾花虽疑惑着,那日分明见得那位相公对这姑娘的宠溺,却竟然没有在一起。但在风尘多年,也是什么事情没有见过?便不再提。
“来来,先到里面来。”引了两人进去。
“翠翠,倒茶来。”吩咐了身后的年轻女孩,唯羽却是听得一愣,“翠翠?”
“是啊,她叫翠翠,怎么了?”
唯羽摇摇头,扯出一丝笑容,“没什么,只是和我一个旧识同名,有些……”左右想想却找不到合适的形容,只淡淡应付了“怀念罢了。”
衾花眼睛转一转,“不习惯也没关系,翠翠啊,那以后你就改名……嗯,叫绿绿好了。”
正待转身的翠翠……现在是绿绿,脚下一绊,险些崴了脚。
“衾花姐……”黑线啊,衾花姐这行事作风也忒干脆了吧?
回正题,衾花正了正神色,“姑娘……哦,还未请教称呼?”
“我叫唯羽,这位是阿月。”
点点,继续说:“多得唯羽姑娘上次帮忙,还没有机会好好谢你。既然你们有意投身沉鱼坊,我自然很欢迎,不会亏待了两位。来我沉鱼坊的人,只要我衾花还有一点点能力,必不会让人欺负了去。”
这个唯羽相信,单上次在街上看衾花护着那男童的架势,也知道是个护短的人。
衾花略停了停,继续道:“只是我还不知道,两位可有什么技艺?”
阿月略颔首,谦道:“但凡器乐,大多都懂些。”
衾花点点头,再看向唯羽。
唯羽扒拉着手指头,嗯……琴,不会;棋,不会;书,不会;画,不会。也就唱歌还可以,舞么……嗯,大学的时候参加不少演出,练了一些,过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忘了没有……
衾花额上一条一条挂上黑线,“那个……可以先看一下吗……”
可不要砸了她沉鱼坊的招牌哦……
第二十七章 花散里2
    舞,唯羽只有两种跳得最熟,吉普赛和西班牙风格。
眉头皱皱的拧在一起——这千年前的乐师可会演奏外国的音乐?
阿月似看透她的心思,浅浅笑了,安慰道:“无妨,你需要什么乐曲,我可以试一下,也许会弹。”
“可是我只知道是吉普赛的风格,不记得曲名,而且乐器也……”
两个人凑成一团嘀咕半天,唯羽哼了记得的一小段调子,阿月略一思索,便请衾花姐借了他状似二胡和马琴的乐器。
唯羽拿了手鼓把鞋子一脱,便跳上大厅内所搭的一个台子。
乐声响起,虽不似吉普赛乐器所奏那般野性,却也在阿月手中演奏出另一种热情与妖娆风情,手鼓声声唯羽和着乐曲,身体仿佛自然的记得那些舞蹈,举手投足间尽是那如风民族无束无拘的狂野妖冶。仿佛让人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吉普赛的无尽风情。
衾花姐那一口茶愣是半天没有咽下去,两眼顿时发光——捡到宝了!当即拍板,“去,找人来给阿月把乐器改一下,替唯羽赶订两身新舞衣!明日贴牌上台!”
华衣珠玉,唇朱眉黛。
绿绿替唯羽束着头发,绑上珠串。唯羽盯着铜镜里的那张脸,虽不是倾国倾城,却也颠倒众生,不禁想笑,想来朱羽君这张脸,给她用还真是暴殄天物。
“这样可好?会不会太素,试试那件桃红怎样?”
唯羽瞥了一眼那件扎得她眼晕的艳红衣裙,斩钉决铁:“不要。”
绿绿耸耸肩,把首饰盒子一收,“好了。”
唯羽转了头,轻声唤了她:“绿绿……对不起。”
“嗯?”满目的疑惑,却不知唯羽为何。
“都是我害你还要改名字,我也不知道衾花姐会这么突然……”
“没事儿,”绿绿笑笑,似毫不在意,“反正我原本翠翠那名也是衾花姐随便取的,翠翠绿绿的,还不都一个样。这风月花馆的,有几个人还记得自己真名是什么啊,敢明儿个估计你的名字也得改了呢。”
“啊?”唯羽失声惊叫,就衾花姐这翠翠绿绿的水平,可别也给她随便一个,她可不要叫花花红红!
还顾自沉浸在对于自己未来花名的担忧之中,听到绿绿惊奇的声音:“小玉川儿,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回头看见那个站在门口不进来,也不离去的男孩子,十三,四岁年纪,清秀小脸让人垂涎欲滴,眼睛却如小兽般戒备而与人保持着距离。
唯羽自然是记得这双倔强的眼睛的,问:“你叫玉川儿?”
那孩子并不答话,只突然朝唯羽鞠了一躬转身就跑掉了。
绿绿看着他咯咯笑着,“不用介意的,那小家伙总也是这个样子,一个月也听不得他说几句话的。”
唯羽点点头……衾花姐,小玉川。这些个人总也让她想起那日救他们的书生羿,心下只是黯然。
**********
唯羽不想当“维维豆奶”,也不想作什么:过去的“花散里第一舞姬”曾经的“艳盖群芳国色生香天姿绝色沉鱼一枝花衾花大美人”的传人“衾羽小美人”。
所以她的花名倒取得简单,就叫羽儿。
不理会衾花姐绕在她旁边一遍遍问:“唯羽,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你真的不叫衾羽?咱们衾花衾羽姐妹花联手,夺冠歌舞伎界,称霸花散里……哎哎,唯羽你别走啊……”
唯羽试着衾花特地亲自去监督改样赶制出来的舞衣,缀着绒绒的毛球边儿,有些像《还珠》里香妃的那类衣服,带着浓浓的民族气,风格虽不中却也不远,只少了些野性。
唯羽自己跑去又找了裁缝,修改一番,待见到阿月时他的乐器也已改好,原本似二胡又似马头琴,这回倒不似二胡也不似马琴了。
沉鱼坊内的规矩倒也奇怪,坊内大厅有一面墙,钉了排排钉子,每位伶人的名字都做成一个精致木牌,背面写上招牌曲艺,若人在馆内便挂上牌子,随客人点。
唯羽的舞,在她来到花散里的第二天晚上便已成为压轴,灯火摇曳,舞衣婆娑。
吉普赛人是自由的民族,自由如火,有形而无法扑捉。
那狂野那妖艳,旋转间鼓乐铃声极尽诱惑,唯羽的舞,朱羽君的容姿,像卡门在高傲而妖冶的宣告那一句:喂,你不要爱上我。

转眼如风。

转眼如风,转眼春过。
歌舞升平之中日子过得分外流逝无声,唯羽也渐渐习惯了日夜颠倒的生活,白天蒙头大睡,到了下午才爬起床,洗漱出门拉了阿月在街上逛逛,晚上便在沉鱼坊挂牌。
原本被看好料定大红的阿月因着他的低调,只替唯羽奏乐,而且每次坐于纱帘后并不露面,反而托红了“羽儿”。
仗着有阿月保护,唯羽便享尽了大牌明星的感觉。
阿月便也只能摇头轻叹,“你啊你,朱羽君这一张脸,却让你拿来做这个用途,不嫌浪费。”
“嫌啊,怎么不嫌。浪费都浪费了,还怕多浪费一点么。”无赖似的嘎嘣嚼着糖葫芦,稍稍意思一下递了一下给阿月,“吃么?就知道你不吃,呐,别说我没给你。小玉川儿,给你。”
绕了一圈的糖葫芦塞进了刚好经过的小玉川儿手里,愣愣的拿着那根糖葫芦,看着唯羽跟阿月一边说话一边走远,都不知道这是怎么突然就塞了给他?
阿月总也拿了这个越来越无赖,看似缺心少肺的唯羽没办法。
谁让他现在的原则只有一个:唯羽高兴,怎么着都成。(在现任的月老找上他们之前……)
不想再看,唯羽想起病书生时的伤心,和那心知肚明的绝望。
晚间唯羽哼歌上着妆,作熟了,便不再用绿绿帮忙。
忽然窗户无风自开,卷入的风吹熄了火烛,眼前顿时一片黑暗,手里描眉的笔便一笔横扫画歪了去。
唯羽愤愤地拿了帕子两把抹干净,又要重画!
起身正要去关窗,听得馆外一阵嘈杂,细听了却是在搜什么人。
手还未触到窗户,一个黑影猛地窜入,一只冰凉的手扼住了唯羽的脖子,低低的威胁了一声:“别叫。”
乖乖点头,好,我不叫。
鼻端是浓浓的血腥气,气息沉重,手温冰凉,似乎连站立也有了些困难。
趁脖子上的手稍稍一松,唯羽向那人小腿便是一脚,急急唤了声:“阿月!”(不叫是呆瓜!)
待那人转手间再次袭向唯羽,门无声一开一合阿月瞬间便已无声无息来到房里,将唯羽向后带去。
那人扑了空,身子不稳终于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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