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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有“四海酒吧”的霓虹灯招牌映入了新宇的眼帘。
新宇在那里顿了一下,长长地深呼吸。下决心找到这里来,已经历了两个多月的时间。这是一段矛盾、烦恼、痛苦的时光。也许是再也不能忍受那种痛苦,那是无底的痛苦的隧道。再不从那个隧道中走出来,也许永远都要受那个痛苦的折磨。
新宇迈向酒巴的双腿,重得似乎灌了铅似的。
也许是时间尚早的缘故,酒巴里还冷清清的。只在一个角落里,有一对男女像刺猬似的对坐在那里。除了那一对刺猬,其他的座位都空空荡荡。
新宇站在空荡荡的大厅里不知所措,一个女子幽灵般地走近了新宇。是那个在梦里都折磨他的中年女子。
“有请。我说过,会有这么一天。”
虽然夜色尚早,这个女子已经喝了些酒。
“我来找你,是想听听,你要跟我说什么。”
“先到那边坐下来再说。”
那个女子指着吧台边的座位说。新宇走到那个位置上坐了下来,新宇觉得移动身子还是那么异常的沉重。坐到新宇对面的那个女子,起身说道:“稍等片刻,怎么也得喝点儿酒吧。”
“不,我不想喝酒。”
“坐在这儿,也有可能不舒服,怎么能没有酒呢?”
那个女子向着新宇笑了一笑,不紧不慢地走向厨房。新宇感觉不到在她的那个诡谲的笑里,究竟是隐藏着多么可怕的事实。
新宇经历了百般折磨,终于下决心来找这个女子。从那时开始,焦虑的心让新宇坐立不安。现在他一个人在等那个女子,等她拿酒过来坐在自己的对面,讲述自己想知道又怕知道的事情,这使新宇倍加焦虑不安。他哆里哆嗦地点着了烟,慢慢地吸进去,又长长地吐出来。吸了有三四口的时候,那个女子才又回到了新宇对面的座位上。
新宇匆匆忙忙地把烟给掐灭了,不至于一定要这样,是自己无意中采取的举动。
女子有所疑惑地问道:“你是因为我才掐灭的烟吗?”
“并不完全是……”
“你不必为我这样。我们之间还不是讲究这些礼节的关系。”
女子的嘴边又露出了诡谲的笑。新宇没觉得哪里不舒服,上次见面时也是这样,从这个女子身上感觉到的,倒是些朦朦胧胧的亲切感。
新宇再一次深呼吸,郑重开口道:“我想,我不得不来到这里。你说的那些话:‘要想知道你究竟是谁,你就来找我。逃避现实的生活也可以算是对自己的罪过。’这些话始终在困扰着我。我想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你又为什么这么跟我说。”
女子没有马上回答,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新宇。女子脸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酒意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
“上次你找我的时候,你说你认识我,但是你并没有说怎么认识。既然是你来找我,还说认识我,又不告诉我,你拿我当什么?有这么耍人的吗?”
新宇的语气似乎是在提出强烈的抗议。这时,服务生送来了啤酒和果盘。
女子先给新宇斟满了酒,接着又给自己斟得满满的,举杯说道:“我们先喝一口。”
关于喝酒的建议,新宇没有直接反映,只是凝视着女子,无言地催促着她,让她先回答自己的问题。她自己喝了半杯酒,慢慢地把杯子放下来说道:“你既然这样找上门来了,我也就不用再犹豫了。”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没有接着讲。新宇觉得烦躁,举杯一小口又一小口地喝着啤酒,等待着她的下文。
女子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开始用严肃的表情看着新宇说道:“你不是问过我是谁吗?论血缘关系,我是你的姨妈。”
新宇愣了一下,把酒杯放了下来。
“刚才,你是不是说了‘姨妈’?”
“是的,我是你的姨妈。因为我是你生母的妹妹。”
“我还是理解不了。到现在就知道在釜山有我一个姨妈,至于另一个姨妈……”
新宇像是自言自语,接下来是吞吞吐吐。
“我不是说你的养母,我是说,你的生母就是我的亲姐姐。”
第二部分:兴奋的情绪两个女人的面孔
这次新宇的嗓门也变粗了。
“你在说什么呢?什么养母、生母的!”
“顾名思义。现在的妈妈是你的养母,而不是你的亲生母亲。”
新宇铁青着脸,似乎是嚎叫般地喊道:
“你说,现在的妈妈不是我的亲生母亲?”
“说这些话,我也觉得很累。可又有什么办法,这些都是事实。”
新宇很不客气地拍了一下桌子,猛然起身大声说道:“你胡说什么!你要见我,就是为了说这些无聊的话?”
可是那个女子毫无动摇地、稳稳当当地举杯饮酒。
新宇用怒火般的目光瞪着女子,也许是燃起怒火的氧气不足,自己又慢慢地坐回到原来的位子。调整了一会儿呼吸,开口说道:“好,那我问你,你所说的我的亲生母亲,她现在在哪儿?”
那个女子没能直接回答,只是望着虚空叹着气。
“你的亲生母亲早已不在人世,生你的时候就……”
刹那间,新宇的眼睛猛然睁大,随即脸色也变得朱红。
“你是让我相信这些?”
“这不是你相信不相信的问题。你再不愿意相信,事实终归是事实。”
女子仍然望着虚空说了这番话,可是,对于新宇来说,每一个字都像锋利的匕首,直接刺进了他的心脏。心脏里的热血通过血管、也通过被刺开的裂口,涌向了全身。
新宇咬紧了牙关,忍受着剧烈的痛苦,终于开口说道:
“你要见我,就是为了说这些?就是为了说这些无聊的话题?”
“我也很矛盾,很累。是一直闭口到老呢,还是重新打开闭了二十多年的口呢,何去何从,我也是非常矛盾。”
“如果这些都是事实的话,你为什么才跟我说?到现在,我一直过着很平静幸福的生活。现在提出这些话题,你的居心何在?”
新宇的嗓门又开始变高。相比之下,那个女子似乎是早已料到这些,像训练有素的演员似的,以异常冷静的姿势坐在那里。
“我想,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事儿迟早会揭开。即使是我不说,迟早会有那么一天,你自己也会弄明白。一直到现在,让你一点儿都没有察觉,美贤姐也真不简单……”
那个女子好像自嘲似地说着,给自己的空杯子斟满了酒。紧接着又喝掉半杯酒后,看着新宇说道:“过一阵儿,我要去美国。就要离开这里,就想起了死去的姐姐。她生了你这么个儿子,可竟然连一次也没有听过叫她一声妈妈。我一想这些,就觉得她真可怜,又觉得她很委屈……所以,我决心要告诉你。我那可怜的姐姐,她倒希望我永远不提此事。可是,就这么着,我怎么也离不开这片土地。反正是迟早会被揭开的事实,倒不如让我亲口……”
新宇又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扯着嗓子说道:“够了!什么是真实,什么是假象,我告诉你,我的母亲只有一位。那就是现在在家里等我的那位母亲,这就是事实,你听懂了吗?虽然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目的找我说这些无聊的话,现在我劝你,停止!至于你说些什么,我根本就听不进去。”
女子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不好意思,你看着办吧。卸掉了二十多年的包袱,我可是觉得轻松多了。”
“我希望你满足于目前的这种轻松,请你不要再提这件事儿了。在这之前说过的话,全当我没听见。还有,你和我之间,不会有再次见面之类的事情发生。”
新宇用灼灼的目光瞪着女子,起身匆匆离开了酒吧。
新宇来到了大街上,毫无目的地徘徊在茫茫的夜色之中。刚才是头痛得要爆炸,现在可能是连爆炸的技能都丧失掉了。
新宇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走出了多远,看到前面有个夜市就走了过去。他买了瓶烧酒,三口两口就喝光了,大脑变得越来越浑浊。他边喝着酒,边时不时地摇头,怎么也消不掉对那个女子的怒火。那个女子,连眼睛都没眨一次,竟是说妈妈不是亲生母亲。
“她既然说妈妈不是我的亲生母亲,她有什么权利?她有什么意图?她为什么要说这些?”
新宇对于中年女子的怒火在胸中燃烧。似乎是酒水就能够灭火似的,新宇一连喝了几大口烧酒。可是,那个中年女子又以另一种面孔出现,继续折磨着新宇。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觉得不怎么陌生,具有说不出的亲密感觉。不过,让新宇更加痛苦的是,最近一段时间,从妈妈那里感受到的无形的距离感。无论新宇喝多少酒、无论新宇怎么摇头,并不陌生的中年女子、具有无形距离感的母亲——这两个女人的面孔,越来越觉得鲜明。
第二部分:兴奋的情绪试图拥抱孙女士
在痛苦中,向新宇逼近的是黑暗,他只能用绝望来迎接这无尽的黑暗……在这个痛苦和绝望面前能做些什么呢,什么也做不了。接二连三地喝着无聊的酒,倒是弄清了一件事情——受埋怨、受诅咒的人,并不是那个中年女子,而是自己!
新宇早已酩酊大醉,感觉迟钝,理智就更谈不上了,他随时都可能倒下去。孙女士扶着新宇嘟囔道:“这孩子,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新宇,是我。”
新宇摇晃着身子,若不是孙女士在旁扶着,他也可能埋怨这个地怎么这么不平。他眯着眼睛,呆呆地望着孙女士。
“在哪儿喝了这么多酒?”
新宇用无神儿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孙女士,磕磕巴巴地说道:
“妈,妈妈……”
“怎么了?哎哟,这个酒味。”
“妈妈,你是我的妈妈,没错吧?”
“什么?你在说什么呢?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新宇干笑了两声说道:“你知道我今天都听到了些什么吗?说你不是我的妈妈。”
“什么?”
“我的亲生母亲另有其人,亲生母亲……”
“新宇,你刚才说什么?”
孙女士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她推了一下一直扶着的新宇的肩膀,用颤抖的声音接着说道:“新宇,你再给我说一遍。”
“再说什么呀。那还叫人话吗?那个女人可能是疯了,说你不是我的亲生母亲。”
“新宇……”
孙女士的脸早已变得苍白,连话都不能流利地接下去。
“真新鲜,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开玩笑也不能这样。她居然说你不是我的亲生母亲,真是的。”
新宇挺着摇摇晃晃的身子,伸开胳膊,试图拥抱孙女士。孙女士的脸上毫无血色,紧紧咬住下嘴唇,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对不起,妈妈。我不应该见那样的女人,可能是我也疯了,是我自己去找上门,去听那些无聊的话……”
新宇像说着梦话似的,身子还在那儿摇摇晃晃。
“好了,进屋吧。没那么大的酒量,怎么喝……”
孙女士发呆地看着新宇,这时才缓过神儿似的,把新宇强行推进房间。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新宇拖上了床。新宇却像失去了重心的稻草人似的,摔倒在床上。
“妈妈,对不起。”
新宇的嘴里又嘟嘟囔囔说了一些梦话,不一会儿便呼呼大睡。
孙女士俯视着沉睡的新宇,忽然觉得全身异常地寒冷。好像是在深秋的夜晚,自己穿着非常单薄的衣裳,站在空旷的原野上,受尽刺骨的凉风。
第二部分:兴奋的情绪穿心的疼痛
孙女士站在窗前,也不知她是在望着窗外的什么,已经站在那儿好久了,连姿势都没变,就那么呆呆地站着。
新宇从没见过妈妈这样的表情,吃力、疲倦、痛苦、绝望相互交错的表情。从前的妈妈可不是这样的表情,新宇印象中的妈妈决不是这样的表情。妈妈的表情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慈祥、最值得信赖的表情。可是现在,站在窗前的妈妈,就像一瞬间失去一切似的,彻底绝望的表情。
新宇在想,昨天晚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虽然自己什么也想不起来,但是从妈妈的表情中可以看得出,自己肯定向妈妈说了些什么。可能说了一些使妈妈心痛、终生难忘的什么话。
随着穿心的疼痛,影现出了那个中年女子的面孔。新宇耐不住满心的不快,不由自主地闭着眼睛,咬紧了牙关。
“昨天见到谁了?”
是妈妈的声音,好像是在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
新宇没能马上回答,只是注视着窗前的孙女士。
“是去见她了吗?姜润婷?”
新宇的表情随即变得灰暗。新宇即刻想起了,那个中年女子递给自己的名片,那个名片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姜润婷”。
“是的,我见过了姜润婷。”
新宇讷讷地回答孙女士的话。停了一会儿,孙女士细细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我料想,姜润婷她迟早会这样。在这之前,我应该向你解释一切……”
“妈,你在说什么呢?你是让我相信她的话吗?还让我想起她那些无聊的话有何用?”
等到新宇开口,孙女士把身子转向了新宇。孙女士的视线,落到新宇身上的视线,好像是在遥远的地方传过来似的。
“不对,新宇。姜润婷所说的话,都是事实。”
“你说什么?”
“你见过的那个女子,是你亲生母亲的妹妹,你的姨妈。”
“你刚才说什么?她是我姨妈?我不就一个姨妈,除了在釜山的姨妈以外,我还有别的姨妈?”
孙女士又把脸转向了窗外。茫然地望了一会儿窗外,慢慢地开口说道:“现在还能瞒你什么?迟早会有这么一天,虽然比我料想的早了一些。
“我并没有想永远瞒着你。我是想,等你成家、生孩子,完全能够控制自己感情的时候,也就是我认为成熟的时候,再告诉你这些事实。”
“你到底要说什么?你不要再说了,我也不想听这些。我求求你,真的不要再说了!”
虽然新宇的嗓门高了起来,孙女士似乎不理会他的这些变化。
“并不是你不想听,事情就不存在。现在,你也不是小孩儿。你也该知道什么是真相,然后,你自己去分析和面对现实。”
“真的,请你不要再说了!”
“正像姜润婷所说,我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你的亲生母亲叫姜秀婷,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我和秀婷是高中同学,又同在一个单位上班。非常偶然的,我们俩同时爱上了你爸爸。当时,你爸爸更喜欢秀婷,还没结婚他们就开始同居。就在那个时候有了你。可是,秀婷她身体非常虚弱,在生你的时候,由于大出血,本来就够虚弱的她……”
孙女士回头看了看新宇。新宇背对着孙女士,闭着眼睛不听不闻似的。
“当时,秀婷临终前拜托了我一件事,你猜是什么?”
“……”
第二部分:兴奋的情绪贪婪在作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