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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珞省略了尾音,转过头望了窗外。
毕竟不是那么融洽的关系。装着什么事儿都没有似的,俩人就这么对坐在一起,这已经令人新奇。
是惠琳约的玫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只是觉得有必要见一次面,见了面也许就有话可说。玫珞也没怎么拒绝,乖乖地同意了会面的要求。
“最近过得怎么样?”
玫珞淡淡地笑着回答道:“成天在家呆着。天天玩儿,也真是无聊的事儿。”
“你那么有能力,找工作不应该成问题……”
“关键在于心。到一个新的环境重新开始,可是这颗心总是那么不尽人意。我想,要不再继续深造。”
“那也不错。”
惠琳又把头转向了窗外。经历了短暂的沉默,这回是玫珞先开口说道:“新宇他还好吗?”
玫珞的表情显得那么不自然。
“他还好,身体也很健康。”
“那倒也不错。”
玫珞的声音细得几乎听不到说的是什么,随即把目光停在了桌面上。新宇他也不是在遥远的什么地方,也就在开车30分钟的距离。新宇他为什么会关在那里,玫珞想都不愿意想。玫珞只知道自己在想他,想得快要发疯,为了去见他,有多少次出了门儿又返回。
惠琳喝了一口咖啡。她知道,自己应该说点儿什么,可又不那么轻易地说出口。身上又传来了刺激五脏六腑的疼痛感,不久前开始,间歇地发生这种疼痛。
“哪里不舒服吗?”
玫珞看着愁眉苦脸的惠琳说。
“啊,不,我没什么。”
惠琳仓皇地回答着,又端起了杯子。过一小会儿,慢慢地放下杯子,讷讷地说道:
“其实……我有件事儿想问问你。”
“你说吧。”
“不当之处,还望你多多谅解。”
“听你那么一说,我倒觉得好奇。”
“哦,玫珞你觉得……新宇他真的是想害你,故意惹出那场事故的吗?”
“……”
“我很想听你亲口说,你真的是那么想的吗?”
“真新鲜。那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也是早已结束了的事儿。”
玫珞冷冷地答复着,接着就把头转向了窗外。可是,现在动摇的情绪,宛然露在了脸上。
“我不那么认为。在你确认新宇的故意与否之前,我看这个事儿不能算结束。”
惠琳的声音不安地颤抖着,身上的疼痛也愈加深重。目前,正常的呼吸都已经感到困难,大脑也眩晕得看着玫珞成了叠影。惠琳暗暗咬紧牙关,尽力掩饰身心的疼痛。
“你希望从我这里听到什么?那是不堪回首的回忆,彼此都忘掉不是更好吗?”
“你告诉我一句话就行。这有那么吃力吗?”
玫珞的脸色变得异常不安,猛然一拍桌子,把桌上的杯子震倒了。
第九部分:晴天霹雳分不清哪是菜哪是饭
“你这个人可真累。要是想说这些话,以后你就不要再找我了。虽然我成天在家里呆着,也不愿意无聊得接受你这些质问!我先走了。”
玫珞提高嗓门儿留下最后一句话,转身出了咖啡屋。惠琳紧紧闭上眼睛,吃力地喘着气。
“哪儿不舒服吗?你的脸色很难看。这些,我来吧,你进去休息吧。”
惠琳向孙女士辩解道:“我没事儿,妈妈。我天天干这些,有什么累的。”
“你吃好了吗?”
“那当然。我吃得很好。妈妈,您就坐那儿呆着吧。”
孙女士无可奈何地坐在了餐桌上。
“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这里里外外的,让你操了多少心……”
惠琳不好意思地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最近可能是瘦了点儿。”
“即使是没有胃口,你也得吃好,吃的事儿可马虎不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惠琳你得保重身体。为了那里的新宇,你也得挺住才行。”
“你放心吧,妈妈。我很健康。”
事实上,惠琳的内心非常焦虑。间歇的疼痛已经持续地发生,而且,疼痛的强度也与日俱增。可是她忙得不得了,连到医院检查的时间都抽不出来。从学校下班后又得跑去看新宇,还得时不时地抽空来看两位老人。
今天是早早过来给两位老人做晚饭。她觉得浑身上下犹如灌了铅似的,但是为了不让老人们看出来,惠琳只好咬紧牙关忍着。惠琳想,自己给这两位老人带来了莫大的痛苦,即使是一生给他们作牛作马当奴隶,也不能弥补心灵上的欠债。可是,就连站着都觉得吃力。惠琳手心捏着冷汗,硬是咬牙挺着,咬得牙根都生疼。
惠琳面带微笑,甜蜜地跟孙女士说道:“妈妈,你帮我看看这个沙锅的咸淡如何。”
“这么快就好了?”
孙女士尝了两小口汤,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真好吃。”
惠琳还是那么小心翼翼地说道:“爸爸口轻,我怕他觉得咸。”
“你爸爸也喜欢这样辣乎乎的沙锅。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这些?这年头,年轻人大多吃西餐,很少有人自己做着吃。你还真行!”
惠琳的表情这才明快了许多。听到孙女士的热情赞扬,惠琳觉得沉重的身子轻了许多。
餐桌上摆好了饭菜,孙女士扶着李世焕社长入座。扶李世焕社长的任务仍然是孙女士的份儿,惠琳现在还不敢靠近他。
“这是新鲜的明太鱼沙锅,是惠琳烧的。辣乎乎的又爽口,真吊胃口。”
李世焕社长不冷不热地看了一眼惠琳,舀了一勺汤喝了起来。
“怎么样?好吃吧?”
孙女士急着问了一句,李世焕社长还是那么不冷不热地点了点头。不用他赞扬好吃,只要他不把碗筷扔出去,惠琳已经是觉得谢天谢地了。
李世焕社长默默地吃了几口,忽然转头盯着惠琳看了看。惠琳正往杯子里倒水,意识到李世焕社长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吓得心都快要跳出来。
“你……不……吃……饭……吗?”
惠琳懵了,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孙女士急忙笑着说道:“爸爸让你吃饭呢。手头上的活先放下,你也过来一起吃吧。”
“你们先吃吧。我待会儿再……”
“你别固执了,快点儿过来坐吧。”
惠琳也无可奈何地坐到了孙女士的身边,李世焕社长看着惠琳点了一下头便开始热衷于他的晚餐。惠琳第一次跟两位老人同桌就餐,这对目前的惠琳来说真是激动万分。
“你不用拘束,吃吧。不管别人说什么,这已经是你的家了,惠琳。”
惠琳仍然没有动筷子。这一回李世焕社长又看着惠琳说道:
“快……点……吃吧。”
“是,爸爸。”
惠琳这才小心翼翼地吃了起来,眼前是一片模糊,分不清哪是菜哪是饭。
第九部分:晴天霹雳尽可能地治疗
孙女士那望着窗外的目光久久未能收回。她无力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新宇他也许会那么想。逼得急了兔子也爬树……”
“……”
“逼得再急,再气不过也是,怎么会有那种想法……又不是别人,我家的新宇怎么会……”
“你说什么呢,妈妈?”
惠琳两眼发呆,孙女士转过脸看着惠琳说道:“我不相信我家新宇会那么做。可是,又一想,新宇他也许会有那么个想法……”
“那么,新宇他真的恶意地把玫珞……”
孙女士又大幅度地摇了摇头。
“不会是那样的。我家新宇是什么样的孩子……”
“妈妈,新宇他不是那种人,那是一场失误。当时,玫珞也醉得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我也相信新宇,他绝对不是做那种事儿的人。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有一些杂念。”
“妈妈……”
惠琳未能接着说下去,只是咽了一口苦水。她觉得眼前的孙女士有些陌生,她是新宇最尊重、最敬爱的母亲,这样的人怎么可以对新宇有那样的想法呢?
“家属没跟你一起来吗?”
惠琳一直在以绷紧的心情注视着医生的脸色,这会儿却睁大了眼睛。医生的这句话变成了晴天霹雳,毫不留情地击中了惠琳的大脑。
最近一些日子,她一干点儿活就觉得吃力,就连去跟新宇会一次面都觉得是负担。那也一直回避着医院。一想到医院,就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好像这个不祥的预兆一直等待着她似的。为了回避那个不祥的预兆,惠琳也就一再推延去医院检查的时间。但也不能永远推延下去,首先是与新宇的会面成了问题,最起码的,会面的时候自己应该保持必要的身体状态。
从打迈进医院的时候开始,不祥之感占满了整个胸膛,以至呼吸都有所困难。就这么提心吊胆的时候,听到医生的第一句话便是“家属……”
“我是一个人来的。”
惠琳的声音低得似乎难以辨认音节。医生为难地摇了摇头:“我希望能把家属请过来……”
惠琳气沉丹田提高嗓门儿说道:“我的家属现在不好请。你就把诊断结果告诉我好了。”
医生说:“你为什么现在才来?”
“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你的身子都已经这个样子才来医院,实在是理解不了。”
“身子都怎么样了?”
“癌症又复发了。肝脏的相当一部分已经被侵蚀,而且,已经开始转移到骨髓。”
“那么说……”
惠琳已经无法再接着说下去。大脑里第一个想到的是新宇。癌症又复发了,而且,已经转移到了骨髓。可是,将来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惠琳觉得根本就不用关心那些。惠琳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影现着新宇的面孔。
“你得马上办住院手续。”
惠琳吓了一跳,慌忙反问道:“你说什么,住院?”
“那也不能就这么放弃。虽然已经很晚了,但我们肯定会全力以赴。”
“治疗结果说不清楚,是这个意思吗?”
“现在的状态,有点儿太……”
医生吞吞吐吐地说着,咂了咂嘴。
“不要想那么多了。我们先尽最大的努力尽可能地治疗一下,其他的事儿到时候再说吧。”
惠琳不好再说什么。医生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尽可能”的范围是什么,可能以外会发生什么……其实,医生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惠琳已经再清楚不过了。她始终想回避的那个不祥之兆究竟意味着什么,惠琳也非常清楚。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呢,从医生的角度,他也只能那么说。
第九部分:晴天霹雳撕心裂肺的思念
大脑里又影现出了新宇的面孔。也许,此时此刻,他正在迫切地等待着自己,盼望着自己的到来。
“我们得先控制癌细胞的继续扩散,刻不容缓,不能再耽搁了。必须先住院。”
惠琳慌忙打断了医生的话:“我不能住院,医生。”
“你这是什么话?”
“需要治疗的话,我会配合。但不能住院,医生,现在我的情况比较特殊。”
医生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惠琳:“人的生命是最可贵的。哪怕是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决不能放弃。”
“你让我干什么都行,我就是不能老躺在医院里。”
“现在已经不是磨蹭的时候了,也许明天就会突然恶化,可不能再当儿戏。”
惠琳精疲力竭地摇了摇头:“那也没办法。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马上要做的事情还有一大堆。”
惠琳哀求似的低下了头。
雨夹雪被散乱的风带到屋檐下,地上有人喜欢下雨,因为雨水能滋润万物生长;有人喜欢下雪,因为白雪能净化污浊的空气。但没有任何人会喜欢现在的天气,雨里夹着雪,除了阴冷、湿滑以外,谁知什么时候会晴天呢?
大街上人人都打着雨伞、穿着雨衣。惟独惠琳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在大街上慢慢地走着,她没穿雨衣,没打雨伞,听任寒冷的暮冬之雨从头洒落到脚。她的眼神直勾勾的,看不出她冷、她饿,她有心事,也看不出她要走向哪里。
惠琳忽然非常想看望新宇,想得她有点儿忍受不住。这是撕心裂肺的思念,思念得呼吸都有点儿困难。忽然觉得腿上无力,连站着都觉得吃力。她吃力地把身子靠在了路边的树上,上半身全部依托在冰凉的树干上,脸上淌着两股热泪。这是长时间积压在心里尚未来得及喷发的热泪。
“上帝……我不怎么认识你,可是,我只能跟你说。上帝,我恨你。你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在过去的时间里,你从我这里拿走的还不够多吗?你如果想拿走我仅有的全部,我也可以给你,包括我的生命,我也心甘情愿地奉献给你。可是,现在不行。最后,我恳求你,我虽然不知道还能活多长时间,但是,就在这段时间内,你也得给我个健康的身体,为了跟新宇会面,你必须得这样。我现在还有许多该做的事情,请你再给我点儿时间吧,上帝……”
过路的人们向惠琳投过了疑惑的目光,惠琳却久久未能抬头。雨夹雪已经变成了豆大雨点,无情地拍打在惠琳的身上。
第九部分:晴天霹雳一副忧心忡忡的脸
惠琳好像犯了重大的错误似的低着头,闵龙九轻轻地拍打着惠琳的肩膀:“想得好,我也正在想跟你商量这件事儿呢。”
“对不起,爸爸。我还没跟你商量就……”
“你说什么呢,早应该那样。你看现在有多忙,把你一个人分成十份儿也不够用,再教学生,实在是太过分了。这段时间,你得注意点儿身体,好好休息吧。”
惠琳仍然不敢正面瞅闵龙九。
惠琳已经无法继续教书,刚才已经向学校递交了休假申请书。她知道,属于自己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就这么点儿时间,仅为新宇一个人所利用也不够。
死亡又一次降临到惠琳的面前。害怕得浑身发抖头脑眩晕的时候,也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她很想在爸爸面前和盘托出如实相告,然后,把头埋在爸爸的怀里尽情地哭一场。可是,连这也不可能。惠琳也很清楚,这么大的事儿,连爸爸都不告诉,绝对是自己的过错。但那也没办法,因为她已经没有再可以浪费的时间了。
惠琳想,爸爸的命运也怎么这么苦,犹如在茫茫的大海上遇难的人似的,他将要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人。
“对不起,爸爸。真的对不起你……”
惠琳忍不住涌上来的泪水。
“你跟老爸说什么呢?什么叫作对不起?你说的是,没跟我商量就向校方递交了休假申请吗?”
“请你原谅我,爸爸……”
闵龙九虽然还蒙在鼓里,仍然是那么亲切地拍打着惠琳的肩膀。
桃花的花蕾已经长得拇指那么大了,随时都可以绽开。风雨连绵的天气也早已变得晴空万里。虽然早上的风还有些冷意,但是鸟语花香的春天已经到了。
惠琳感谢苍天,又一次让她感受到温暖的春天。可是,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