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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责难任狂没有听进耳里,因为适才路过的几匹马上,传来的对话飘进了他耳中。
他毫无愧色的拉起自家义弟的手,兴致勃勃的告知。
“这康城今晚要选拔花魁,咱们也去瞧瞧!”
“你……”斯凝玉来不及开口,任狂便拉着他上马而去。
白玉般的面颊微染薄红,活了十六个年头,这是斯凝玉头一遭踏进青楼。
这康城花魁的选拔,向来由城里的青楼轮流举办,今年轮到“玉钗楼”。
此刻玉钗楼里的姑娘,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艳若桃李,飘逸的薄纱将玉体勾勒得曼妙诱人,浓浓的脂粉味从一进门便充斥在鼻息间。
真正令他局促不安的是,这些姑娘与上门寻欢的男客之间毫无忌讳的打情骂俏,轻浮的举止与粗鄙下流的调笑声一一飘入他耳里。
他连忙眼观鼻、鼻观心,努力稳住浮动的心绪。
任狂收回四处张望的眼,回眸便发现身旁的人低首垂目,好笑的出声揶揄。
“嘻,玉弟,瞧你这副模样,好似八风吹不动的入定僧人。”
“我不喜欢这种地方。”他蹙眉。
“我也不甚喜欢,那些姑娘身上的脂粉味太呛人,不过既然来了,就见识一下再走吧。”说罢,忽然垂首在他颈间深嗅了几口。
“你做什么?”斯凝玉身子微往旁倾,不愿与他太亲密。即使两人已结为异姓兄弟,他还是不习惯他不时便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
“还是玉弟身上的气味好闻。”
心头陡然一跳,他脸上仍力持镇定。
“莫非大哥的鼻子有问题,否则眼前美女如云,香粉扑鼻,怎会觉得不好闻?”
任狂嗤笑一声,“这里姑娘虽多,但我看来看去,还是觉得玉弟顺眼多了,倘若玉弟是女子,我定娶你为妻。”
闻言,斯凝玉猛然一震。
“其实纵使玉弟是男子也无妨,自古龙阳之癖也在所多有。”
听到这儿,斯凝玉悚然而惊,心知以任狂的心性,绝对说得出做得到,不禁冷汗涔涔的暗下了个决定—无论如何要尽速摆脱这个狂人,否则……他的清白恐堪虑。
见他脸色陡变,任狂扬眉轻笑。
“玉弟别担心,为兄目前还没打算真要效法古人,行那龙阳之道。”
他该放心吗
忽然人群开始喧腾起来,随着丝竹之音奏起,十来位女子莲足款款的从二楼依序而下,就见一位比一位美,一个比一个艳,看得众人目不转睛,议论纷纷。
“我认为还是‘芙蓉坊’的玉桃姑娘最美。”
“不,我觉得是‘销魂居’的诗云姑娘才真正才貌兼具。”
“我看应该是‘沉月坊’的雪姬会夺魁。”
玉钗楼里顿时充斥着一片嘈杂声。
慵懒的眼光朝前方十人打量须臾,任狂笑问身旁之人。
“玉弟,你觉得何人最美?”
他摇首。“都很美。”前方十名各具风情的窈窕佳丽都是一时之选,与适才楼里的那些庸脂俗粉不同,看得他眼花撩乱,无从评比。
这样的地方果然是销魂之窟,若非他是……恐怕也会把持不住自个儿而心旌动摇、难以自持吧。
“玉弟觉得她们美?”任狂长指托腮,一派无聊。
“嗯,那么大哥觉得何人最美?”
他懒懒的目光在十人脸上淡淡瞥过,无趣的收回眼神。
“我觉得……还是我的玉弟最美。”盯着斯凝玉的眸光微露思索。唔,莫非他真的对玉弟生起了不寻常的情愫,所以不论怎么瞧,都觉得还是他最顺他的眼?
斯凝玉一愕之后,倏地板起脸,“我身为男儿身,岂能与这些姑娘一起比较,大哥不要侮辱人!”
“我这是在称赞你。”他邪魅的俊容凑近他的脸,一本正经的开口,“我瞧你真的是比那些姑娘还美上许多。”
“你……”
“师父,那个小子在那里!”三名甫踏进玉钗楼的男子,眼尖的瞥见坐在楼内的任狂与斯凝玉,立刻排开楼内拥挤的人潮,拔出手中的武器,朝他们飞奔过来,准备一举将两人擒下。
顿时之间,在玉钗楼内引起一阵惊乱与哗然。
任狂气定神闲的伸出两指,轻松自若的将朝他劈来的一柄大刀刀刃给夹住。
“啧啧啧,也不瞧瞧这里啥地方,这么多人在这儿,你就不怕误伤无辜吗?”他接着讨好的朝斯凝玉露出一笑,“玉弟,你说对不对?这些人真蛮横,不由分说拿刀就砍来,真是残暴。”
“……分明是你先去招惹他们的。”斯凝玉小声嘀咕。
眼见那三人一进门便动武,惹得惊呼声四起,他轻叹一声,朝怒气冲冲的三人一抱拳,“前辈,刀剑无眼,有什么事咱们出去再谈。”
“一出去,只怕你们就逃之夭夭了吧。”为首的老者,一双沉怒的眼紧盯着两人。
“玉弟,你瞧,我上次不还手,他们竟把咱们当成软弱无能之辈了,这次你可不许再把我拉走,让人以为咱们贪生惧死。”任狂说着,拉起他几个纵身,人已来到楼外一处僻静之所,静候天星帮三人追来。
“你不要再惹事。”斯凝玉正色的出言警告。
“你瞧见了,此刻可不是我惹事,是他们找上我。”人家好端端的坐在玉钗楼内欣赏花魁选拔,是这些人自己送上门让他解闷的。
“若非你抢了他们的掌门令牌在先,他们又怎么会追来?待会要好好向他们道歉,再到湖里寻回那枚令牌还给他们。”
看着他一张一阖的兀自说着话,那红润的双唇仿佛诱人的樱桃,让任狂有如鬼迷心窍似的倾身啄吻了一口。
斯凝玉霎时化为木石,惊愕得动弹不得。
第二章
唐突的浅啄义弟一口后,任狂若有所思的伸指抚摸着自己的唇瓣,再盯着因过于震惊而傻住的人儿,喃声说道:“感觉还不差,甜甜的,宛如在饮蜜汁,再尝一口好了……”正欲再凑上唇,却见天星帮那三人已经追来。
“臭小子,立刻将本门令牌归还,老夫尚可饶你不死,否则别怪我出手不留情!”为首的老者大喝。
这时斯凝玉已回神,心音急速跃动,怦怦撞击着他的胸腔,他羞怒得涨红了双颊,眸中两簇怒焰窜烧,不敢相信自己遭遇了什么。
直到一片殷红的血雾在他眼前喷溅,才惊回他混乱的思绪,赶紧扬声喝道:“住手!你想杀死他们吗?”
“这些人活着也无益于世,不如死了干净。”任狂嗓音隐隐透着一丝煞气,一掌震飞其中一人。若他们光明正大与他较量,他倒不至于萌生杀意,但这三人方少竟使出卑鄙的技俩想趁机暗算,所以他才会下重手。
“啊,师父!”另两名身负重伤的天星帮弟子见状,气愤难消,奈何自顾不暇,实在无力过去探望师父的死活。
今早,这小魔头趁着天星帮内乱成一团,出手夺走令牌后便逃之夭夭,由于双方未曾交手,他们怎么也没料想到,这姓任的少年武功竟如此之高得,即使他们师徒三人联手也无法力敌,三人当下心生畏惧,只怕今日要魂断此地。
斯凝玉连忙奔过去查探对方的伤势,发现老人虽伤重,但还不致丧命,抬眼瞥见眼露杀气的义兄,他温言出声。
“若非大哥抢了他们的令牌在先,又怎会招惹上他们?请大哥手下留情,放过他们吧。”
难得他软言相求,任狂眸中煞气立消,只是冷眼瞪向三人。
“既然我玉弟开口替你们求情,就姑且饶过你们,还不给我滚!”
三人闻言,也不敢再索讨令牌,连忙跌跌撞撞的离开,此时此刻,得先保住性命要紧。
“玉弟,我听你话放了他们了。”任狂一双炽亮的眸子盯着他邀功。
见他肯听从自己的话罢手,斯凝玉颇感欣慰,趁机又提出建议。
“我们去把令牌从湖里捞出来,归还天星帮。”他举步要走,手腕却蓦地被扣住。
“我听你的话饶过他们,玉弟该给我一个奖励。”任狂脸上透着一抹异采。
“你想……唔嗯……”话未竟,一张嘴瓣猛然覆了下来,夺走他的声音。
任狂仿佛一头兽,恣意啃啮吸吮着他的唇,斯凝玉骇然大怒,想推开他,但他的双臂牢牢的困锁住自己,令他挣脱不得,一时竟无计可施。
任狂在片刻后,又将舌头强行挤进斯凝玉口里,卷缠着他的舌,又吮又咬又舔,只觉得他口里的一切,是那么醉人甜美,莫怪他爹老爱这么“虐待”他娘。
半晌,趁着他双臂微松,斯凝玉奋力推开他。
“你在做什么”他恼怒交加,羞愧得气红了脸。
任狂却笑吟吟的看着他被自己蹂躏得红肿的双唇。
“这种滋味真迷人,等我玩腻江湖后,我要带你一块回无争岛去。”他蓦地宣告。
这个人!斯凝玉气极,一点也不为他的“好意邀请”而感动,他受够了他的轻狂、无礼与恣意妄为,决定再也不要委屈自个儿忍受他了!
他不由分说的拔身跃起,极尽所能施展轻功迅速离去,此刻他唯一的念头,就是将任狂给甩得远远的!
任狂望着他渐远的身影,扬唇恣笑。
“莫非玉弟是想跟我比试轻功吗?为兄可不会输给你呦。”他的身子宛如苍鹰飞掠而起,几个箭步便追上前方的人。
眼见他不疾不徐、悠悠哉哉的跟在自己身边,他慢他便慢,他快他也快,毕竟是少年心性,斯凝玉心里陡然生起一股傲气,就不信自己无法摆脱得了他,一路飞驰,他往树林而去,想藉由林木掩蔽身影。
两三个时辰过后,他力气困乏,回头一瞧,竟不见有人追来,蓦然一喜。
微喘的停步,他背倚着树干歇息,闭了闭眼,唇畔忍不住漾开一笑。
“太好了,待会我就直接上成都。”话落,耳际陡然飘来一记嗓音。
“不是说好了一同去吗?玉弟想甩开我自个儿去呀,这可不成。”
斯凝玉倏然一惊,抬眸,便见树枝上倒挂着一个人,和一张熟悉的笑脸。
“你……”他的声音梗在喉间。
“我看玉弟也累了,咱们找个地方歇息过夜吧。”任狂跃下树,迳自握住他的手腕,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领着他朝前方一条溪边走去。
斯凝玉颓然的任由他牵着走。终究还是逃不开这个人!难道真要等到他对自己没兴趣了才能离开他吗?
可一思及先前他对自己所做的轻薄事,便既怒又窘,无法再跟他相处,自己必须要尽快离开这个狂人才行!
“你在这歇着,我去打几条鱼回来。”将他安置在一颗大石上,任狂走向溪边,不久后便折了回来,手里的一根竹子上串了几尾已经去鳞剖腹的肥美鱼儿。
升起火堆,在鱼身涂上从无争岛携来的几味独特香料后,他分别把鱼串在几根竹上烧烤。
不久,待鱼烤熟后,他讨好的将香气四溢的鱼儿递给脸色欠佳的人。
“玉弟,饿了吧,尝尝我烤的鱼。”
斯凝玉是真的饿了,没有犹豫太久便接过他手里的鱼,才咬下一口,便有些讶异鱼肉的鲜美。
这一路而来,任狂只会惹事生非,两人的吃食全赖自己打理,他没料到任狂竟烤得一手如此美味的鱼,忍不住一口接着一口,不自觉的就吃完了两尾鱼。
“玉弟,吃饱了,咱们一块到溪里泡泡身子吧。”填饱肚腹,任狂笑咪咪的提议。
斯凝玉马上一口拒绝。
“不用了,我不想泡,你自个儿去吧。”
“那溪水很清凉,方才你流了不少汗,泡个水会舒坦一些。”他不死心的继续邀约。
“我说了不想去,大哥想泡就自己去。”扬高的嗓音里微露一丝不耐。
任狂若有所思的睇他一眼,也没再勉强,但却认真的说:“夜深了,倘若玉弟还想再练轻功,明早为兄再陪你,你若是累了,就好好歇息吧。”
听见他隐含着警告意味的话语,似是怕他会趁他泡水之际逃走,斯凝玉敛起眉目,看着他说完便迳自往溪边而去的背影。
将眸光眺向满天星子的夜空,幽然低叹。自己确实流了不少汗,一身黏腻,十分不舒服,也很想净个身,可绝不能与任狂一道泡在溪里!
因为在弟弟死后,他便顶着斯镇玉之名活着,斯凝玉在世人眼中,早已成为一具枯骨,长埋地底。
他们斯家五代单传,直至自己这一代,母亲才一胎产下两名孪生儿,一男一女,男娃儿便是弟弟,而女娃儿则是现在女扮男装的她。
他们姊弟自幼不只容貌十分神似,连声音都相像得难以辨认,只有娘才能认出他们俩,只是十岁那年,母亲便因病过世了。
三年前,弟弟因贪玩惹事,被父亲罚在书房抄书,但生性顽皮的他,却央求她与他对调身份,要她扮成他待在书房,他则假扮成她的模样,骑着马儿跑出去玩,没料到这一出去竟坠马身亡。
倘若早知当时心软答应弟弟会让他一去不回,无论他怎样央求,她都不会肯的。可是惨事已然发生,无法再挽回。
当父亲得知原委后,为免太君知道死的其实是她最偏宠的孙子而过于悲恸,遂将错就错的要她继续假扮成弟弟,而把他当成是她给埋葬了。
原本爹打算过一段时日后便要向太君禀明原委,然而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爹也愈来愈不敢向太君提及此事。
所以除了爹与侍婢银儿,没人看出她的真实身份,于是她就这样扮成弟弟过了三年,往后也将继续以斯镇玉的身份而活,直到太君百年以后。
心绪紊乱的想着这三年来的往事,她丝毫没发现任狂正朝她走来。
待她察觉时,他已近在她眼前,赤裸着精壮劲瘦的上半身,下身也仅是以一块布巾随意系在腰间,裸露出一双修长结实的长腿狂放的黑瞳散发出一抹灼亮的幽芒紧盯着她。
她胸口登时一窒,面颊发烫,飘开的目光不知该看向哪儿才好,心脏急促的跃动,快得令她怀疑它会就这样蹦出胸口。
隐隐察觉他的神态透着一丝诡谲的危险气息,斯凝玉强自镇定住混乱的思绪,连忙起身想退离他几步。
孰料他的双臂竟霍地撑在她身后的树干旁,将她圈在其中,他身上的狂魅气息拂在她鼻端,令她心尖颤动了下。不敢直视他,她恼怒的低吼。
“你想做什么?”
“那水真的很清凉,玉弟不去泡真可惜。”任狂着魔似的伸指抬起她的下颚,逼她直视他的眼,从她眸中看出惧意,他低笑,“你在怕我吗?”
他的眸仿佛两汪深潭,幽暗得让人瞧不见底,也像熊熊烈焰,欲将人烧融在其中,看得她的心音急促而凌乱,背脊泛起寒意,一时之间所有的声音都被锁在喉头,发不出来。
“玉弟,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双眸火热的锁着身前的人,任狂唇角勾起邪肆一笑。
斯凝玉心头一惊,严厉的警告。
“你若是敢再对我乱来,我就……割袍断义!”
“割袍断义?”任狂一顿,似在思索这句话的意义,须臾,才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听起来似乎很严重,我还是暂且不要惹恼玉弟的好。”他放下双臂,退开一步。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泡完水起身,一瞧见他,身子就莫名发烫,很想抱住他做些什么……
即便玉弟是男儿身也无所谓,他不在乎,就是想要他,对他那股迫切的渴望令他的身子都忍得痛了起来。
不过,他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强要他,因为,他不愿受他憎恨。
这十九年来,除了娘亲之外,他头一次如此在乎旁人的感受。
只是看见他一得自由便立刻避自己避得远远的,宛如把他当成骇人的蛇蝎猛兽,任狂顿感不快。
不过他也没再逼近,只是就着适才他坐过的位置坐下,然后微笑。
“我要睡了,玉弟也早点歇着吧。”
官道上忽然刮来一阵劲风,扬起一片黄沙。
眼前目力所及,皆是一片滚滚烟尘,无法看清前方的景况,斯凝玉与任狂只得在一株树旁勒马暂歇,等待这波尘沙平息下来,再行上路。
前几日为了逃离他,斯凝玉抛下马儿施展轻功离去,最后只是徒劳一场,还是无法摆脱任狂的纠缠,只得又买来了两匹马儿代步。
将马栓在树旁,她倚树而立。
任狂走近她,在她身边轻嗅了下,嘲弄的出声。
“啧,玉弟,你浑身汗臭,我都闻不到你身上那抹淡淡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