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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羽:北极圈失去了地平线-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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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是这样的,那天杜牧跟李白一块喝的酒,喝着喝着忽然下起雨来,本来李白也想做这么一首诗来着,可是他那天喝高了,所以叫杜牧钻了空子……”
“哈哈哈,闻昕你怎么那么贫啊……哈哈哈……”没等我说完,方明笑的花枝乱颤的,叫我厌恶。
“你怎么那么没劲呐。”我自己已经不能很好的控制那些愤怒的情绪了,忽然就变了脸,歪着脑袋看着方明,尽量让自己的眼睛里放射出凶恶的眼光。
方明被我忽然的转变吓了一跳,赶紧闭了嘴,正色对我,问到:“我怎么了?”
“你说你怎么了?你说你怎么了?”我的声调提高了许多,惹得周围的人都将“不满”的情绪夹杂在眼神当中,传递给我。
方明愣了,我掏出手机摆到她的面前,一条一条的给她看,“你也该差不多了吧,发过了一轮我不理你也就算了,你怎么第二轮又开始了……我告诉你方明,你可千万别误会我是怕了你……”
“冤枉,冤枉,这是天大的冤枉啊闻昕!”方明连忙对我摆手,“这绝对不是我干的,我没必要这么干呀。”
我“……”找了半天仍然没有找到下一句我该说什么,只好瞪大眼睛等着方明继续往下说。
“我有必要这么干吗?”
“除了你我再也想不出来还有谁对我这么仇视了。”我喝了口茶,顿了顿接着说到,“要说咱俩多多少少也算有点关系吧,你肚子里怀了我哥的孩子,况且我彻底跟陈亮划清了界限,就说我是为了闻铁军这么做的,那是我自己的事,最起码你提的要求我全都答应并且做到了吧,你何苦这么毁我!”我忽然没有了怒气,转成了苦口婆心的劝说,与我以往做事的风格大不相同。
方明都快哭了,皱着眉头一个劲的跟我摆手,“真不是我,陈亮的问题上我始终认为我追求爱情谁也说不出来什么,我承认对闻铁军的感情不是认真的,但我也没有要求他对我负责对不对?充其量你说我不择手段拿闻铁军这个孩子要挟你离开陈亮,可是对自己想要的东西本来就应该不择手段,这是生存之道……除了这些,现在我想得到的东西已经差不多到手了,我有什么必要再降低人格去做诋毁你的事呢!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
我听着都不像方明说出来的话,不过她说的一句话我很认同,对待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得不择手段,这的确是最基本的生存之道,没办法,谁叫我们生就在这样一个弱肉强食的时代!
我狐疑地看着方明的脸,心里想着,如果不是方明会是谁。
“你还不相信我?”她瞪大了眼睛凑近我的脸,“这么着吧闻昕,我发誓。”说着她做了一个标准的宣誓动作,伸出右手的三根手指举到太阳穴的地方,严肃地向我说到:“如果是我方明干的,就让我出门遭遇车祸……”
“得了得了,跟农村妇女似的。”我将方明的举起的手指打了下来,“不是就不是,我就是问问,也没说就非得是你……不过,你说谁会这么干啊,对我这么了解,对我们单位的情况了如指掌,连我同事的手机号码都知道的那么清楚……”
“你得罪人了。”方明肯定的说。
我望向窗外,雨越下越大,路上的行人开始用一切能放在头顶上的东西挡雨,最滑稽的是有个遛狗的家伙将他的狗举在头顶上,四条腿死死抱住他的脑袋,仿佛是带了个帽子似的。
“你还是不相信我?”
“方明,你那天跟闻铁军疯狂亲嘴的时候……那个时候你心里想到陈亮了吗?”
她立刻脸红了,尴尬地看着我,不知如何是好。
“真的,方明,我跟你说真的呢。”我看了方明一眼之后又把脸转向窗外,试图在满大街行走的在雨中无处可逃的行人当中寻找一些乐趣,我发现当一个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所袭击的时候总是很快就能调整心态坦然面对,好像那些出门的时候忘记带雨伞如今淋成落汤鸡一般的行路人,这可能是我们人骨子里的东西,从我们祖宗们还住在树上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说话啊,你就不能坦率一点?”我又把脸转向了方明,期待的眼神等着她的回答。
方明不看我,她轻轻叹了口气,说到:“迟大志追求我的时候,我想,他要是陈亮该多好……跟闻铁军……那个时候,”我猜她是不好意思说“亲嘴”所以用“那个时候”来代替。“那个时候,我一直在心里想着陈亮的名字……对了,”她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碰了碰我放在桌子上的手,“对了,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迟大志其实不怎么喜欢我的,他可能觉得我跟你的性格有点像……其实他是个好人,我也对他有过好感,如果他是真心对我的,可能我也会爱上他了……只可惜啊……”她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悠然的端起了茶杯开始喝茶,一边喝茶她一边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呃,呃……我来之前你一定喝酒了。”我也喝茶,看了她一眼之后开始翻看手机里的短消息,心里咒骂着那个给我造谣的流氓,“妈的,难不成是小沈跟我开玩笑?”我暗自想着。
“你听我说话了没有?”
“听着呢,迟大志不可能喜欢我,要喜欢他早喜欢了,还等到今天!”我对方明的话不屑一顾。
方明还是轻轻叹了口气,“唉,我说你是当局者迷!迟大志有一天喝醉了,错把我当成了你,抱着我哭了很长的时间……那天陈亮也在,醒了之后陈亮还问迟大志,迟大志也说,‘我要是喜欢她早喜欢了,还等到今天’!他自己说他确实叫错了,陈亮信了他的话,呵呵……可我是女的,他骗得了陈亮可骗不了我……”
“行了,你还是赶快回去写稿子吧,我不耽误你了。”我不想听她在说下去,这样的话听多了容易变得花痴,就算不变花痴,也会让我的心中感到烦乱。何必呢,活着都挺不易的,何必自己给自己找一些容易伤心的借口!
方明有些诧异的望着我,指着外面提醒我:“下雨呢。”
“我打车走。”说着话,我叫伙计来买单,方明抢着付钱,我没跟她争执,我从心里觉得她为我花钱是应该的。
我们分别的时候我的眼光划过方明的肚子,她的小腹被牛仔裤紧紧的勒着,平坦的就像一个煎锅的锅底。我犹豫着该不该就她肚子里的孩子问题再跟她聊上两句。
“你这裤子……太瘦了,看起来紧绷绷的。”最后我说到。
方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腹部,笑了笑,挥手替我拦了一辆出租车。
我回到家,迟大志收拾好了房间,拿着一包饼干站在窗户跟前吃了一地的残渣。雨下的越来越大,我被淋的实实在在,换了拖鞋钻进了厕所去洗澡。
洗过澡,换上干净衣服出来,满屋子弥漫着一股子中草药的味道,我寻着味道找到厨房,迟大志正拿着勺子起劲的在奶锅里搅动着一锅深褐色的液体。
“你这是干嘛呐!”我捏着鼻子走过去闻了闻,“这要是夏天就好了,能熏蚊子,连苍蝇都能叫你给熏死。”
迟大志嘿嘿地笑着,告诉我,这是可乐姜,就是把姜块放到可乐里煮,能驱寒,预防感冒。
我身体好,已经不记得上次感冒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在客厅里,我端着迟大志给我盛的满满一碗的可乐姜,捏着鼻子喝了两口,他坐在我对面看着我龇牙咧嘴的样子笑的几乎邪恶。
我忽然想起方明不久以前说过的话,于是很认真的跟迟大志商量,我说:“要是我嫁不出去了,你能将就着娶我当老婆吧。”又喝了一口倒霉的可乐姜,我皱紧了眉头裂着嘴又补充了一句,“应该没问题吧,按说咱都这么熟了……”
迟大志连忙摆手,“不行,不行,打从我十八岁那年我妈就警告过我了,她老人家说你这家伙太物质,要是我娶了你,她就跟我断绝母子关系……”
我听迟大志说话很投入,不自觉地长大了嘴巴。他好像也感觉到一些什么,躲闪着我的目光,继续说到:“我就是打一辈子光棍我也不能娶你!”声音听起来异常坚决。
“切,”我轻蔑的撇了撇嘴,“就你这样的男的,我跟你说实话吧迟大志,我要不是看在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面子上,我都懒得跟你一块在大街上走路,丢人!”
“你这人不实在了吧,你自己说,打从高中到大学,哪回有女的对我表示好感的时候你不是像看贼似的看着我,你去问问咱班同学,高三那年从江西转来那女的、比咱低两届那个李悠悠,还有国际政治系那系花,叫什么来着……”他拍着脑袋使劲的想,把额头都拍红了才想起来,“对,国际政治系那系花候美丽,那会成天给我洗床单,你忘了,有一回你去找我正赶上候美丽给我送洗好的衣服,路上给我买了仨火烧,人家刚进屋,你二话没说,拿起火烧就给扔楼下了,还差点把一茶缸子糖水泼在候美丽脸上……你都忘了吧你!”迟大志对当年在他面前骚手弄姿的那些小妞印象之深刻叫我咋舌,我早忘记了那些姑娘们的容颜,依稀只记得候美丽同学皮肤白皙,身材高挑,患有严重的腋臭,曾经在食堂遇见过几次,每次路过她身旁准能闻见一股劣质花露水的味道,刺鼻。
迟大志还在喷着口水如数家珍般的向我炫耀当年那些纯情少女,“……还有那个谁,你们英语系的那个方方,中文系大才女媛媛,只要是跟我往来密切一点儿的,她们哪个没挨过你的臭骂啊!”
我继续保持对迟大志的轻蔑,“得了吧你,什么方方圆圆的,几何图形都让你给占全了,你怎么不说三角啊?”确实在我们的大学里有过叫媛媛和方方,方方毕业不到一年嫁给了我们的外教,第二年就上美国去混低保了,媛媛前两年在很流行的一个作家,前年开始文学界铺天盖地的批评她是一个剽窃高手,从此被舆论灭了下去,现在不知道在哪翻报纸找素材呢。
“反正哪个都比你有内涵,你说我怎么就……怎么就没在当时随便划拉一个呢!”他显得很懊悔。
我嘿嘿的冷笑着,提醒他,“迟大志,你怎么把三食堂那个蒸包子的小胖墩给忘了?当年要不是我保护你,恐怕你早被她强奸了。”
说到强奸我忽然想到小的时候我从电视里听说有“强奸罪”,但不知道具体是一种怎样的犯罪,更可笑的是,那个时候我一直称强奸罪是“坚强罪”,我的这种叫法曾笑破无数人的肚皮。
三食堂的小胖墩是我们系主任的一个远房亲戚,迟大志爱吃包子,每次去买包子都夸奖那个小姑娘包子蒸的好吃,一来二去的,小胖墩做包子的时候故意弄几个大陷儿的专门给迟大志留着,最夸张的一次居然她在一个周末给迟大志往宿舍送了七八个比馒头还大的肉包子,迟大志吃完了那顿,听见有人提“包子”两个字就会忍不住打嗝。后来我以迟大志女朋友的身份找那个小胖墩算帐,声称如果她胆敢再次骚扰迟大志,我就把她偷偷给迟大志做大陷包子的事报告给食堂管理员,这才替迟大志解了围。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几个月之后又一次见到那个姑娘,她直勾勾的盯着迟大志,几乎瘦成了一张相片,我看着她的样子直想掉眼泪。
迟大志呆呆的看着窗外好一会,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他转过身来对我说:“我妈说要是我娶了你,她就当没养过我这个儿子。”他又重复了一遍之前跟我说过的话,看得出来,他是认真的,他的表情严肃,眼睛里闪耀着不寻常的光芒,好像他很心痛似的。
“得了,神经病吧你,滚。”我心里忽然变得很乱,两步跑到窗户前揪着他的衣服把他往门口推,“你说什么呢,滚回家找你妈呆着去。”
我说完了这句话,感觉怪怪的,迟大志也愣在那里,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我们愣了一会,他忽然嘿嘿的笑了起来。
我打开门,“滚。”
“干嘛呀闻昕,外边下雨呢!”他往客厅里赖。
“下雨你也滚。”我推他出去,关上了门。
迟大志在门外一边砸门一边喊,“你脸怎么那么酸啊?一句话不对付你就把人往外赶!开门,开门!也不知道你属什么的,怎么这样!”
“我属咸带鱼的,怎么了?就是脸酸!”我在屋里跟他嚷到。
这么僵持了一会,迟大志重重的在门上踢了一脚,悻悻的说了一句,“没劲!”滚蛋了。
我站在窗户的地方往楼下看,迟大志小跑着冲出了楼门,一直跑到十几米远的一棵大榕树下才停下来,转过身向楼上看了看,看到我站在窗户前,他扯着嗓子向我喊:“嗨,闻昕,给我扔把伞下来,这雨下的忒大了。”
我犹豫了一下,抓起一把红色的雨伞扔到了楼下,他捡起来,撑开,裂开嘴对着我笑了笑,转身走了。
我长久的矗立在床前,一直到那个红色的痕迹走出院子,溶入人流,从我的视线当中消失。
“神经病。”我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句之后钻进被窝去睡觉了。
晚上,也不知道几点,迟大志给我打来了电话,我没开灯,周围一片漆黑。
电话里,迟大志的声音带着一些疲惫,他沙哑的对我说,闻昕,我认真的跟我妈谈了一次,她死活就是不同意,不过你放心,我有信心说服她。
我还没有完全清醒,一时间不明白迟大志在说什么,等到我想明白之后,对着电话的听
筒大吼了一声:“你有病吧!”然后重重的挂了电话。我坚决不能容忍迟大志对我的这种戏弄!
雨还在下,雨滴好像很沉重的样子,从万米的高空一滴一滴砸下来,砸的外面的树叶子啪啪做响,或许,也让它们感到生疼。
我忽然很感到很伤心,好像没有缘由,就是为了伤心而伤心。忽然很想大发白,和着雨滴的节奏落下泪来。
哭总是会让人心里不快的,即使在掉眼泪之前我还没有想清楚是为什么哭,但是在眼泪流下之后总会莫名其妙的就找出一万个理由,于是哭起来总是觉得欲罢不能。这是我最近一段时间的体会,十分深刻。
我想,迟大志的妈对我评价是她发自内心的,尽管我历来对长辈们的评说不屑一顾,但偶尔回想起少不更事的年纪里经历的往事常常会暗自惭愧。
大学三年级的时候,纪峰和我一起到迟大志家过周末,吃过午饭,迟大志的母亲从家里拿出一块做衣服的料子带迟大志去裁缝店给他做衣服,我和纪峰死拉活拽,他母亲都坚持要去,迟大志在他母亲的面前向来是不敢造次的,无奈,我和纪峰只好陪他同去了。
当时是下午,我们三个年轻人簇拥着一个貌似老年的知识分子出了王府井地铁,一上来就被通道里一群讨饭的团团围住,那年好像某个南方省份遭遇了水灾,地铁、商场、居民区里都能遇到讨饭的灾民,与现在的乞讨者不同,他们可能确实遇到了困难,不光要钱,馒头、剩饭之类的东西也能让他们感到欢天喜地。
遇到第一个讨饭的,是个老太太,满头的白发,脸上流露出旧社会一般的悲苦,她拄着一根棍子颤巍巍地走到我们面前,缓慢地伸出一只手来,眼中毫不掩饰的企盼,喃喃自语似的嘟囔着“家里遭了灾,行行好,好人有好报……”我向来是不信这些的,本来打算跟纪峰迟大志一起去看一场电影,不想却要到裁缝店去浪费一个下午的时间叫我的心里一直感到有些憋屈,所以,当这个老太太一心希望得到我们施舍的时候,我毫不留情的将怒气撒给了她。
“让开!”我不客气的对她大嚷,“让开,没有,没钱,也没吃的!”我走在前面,跟她僵持着,“让开,听见没有!没钱,没钱,我再说一次,没钱!”
纪峰拉我的衣服,并且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钱给了她。
老太太得到了施舍,连声感谢,并且迅速的离开了。
我大声的数落纪峰,怎么数落的我已经忘记了,大概的意思就是说在我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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