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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嫁过去不好,我们为人父母,心里也过不去不是?”
继棠皱一皱眉头,没有出声。二夫人娇笑一声,对燕夫人道:“大姐这话说的,好像信不过我似的。你可别忘了,萱儿怎么样都叫我一声‘二娘’,我也算是她的母亲,做母亲的哪里会亏待自己的女儿?”
三夫人结结巴巴道:“那么……我……我也是……”
“你也是,不过你有更好的人选?更好的主意?要是没有,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还想留她一辈子不成?”
三夫人拙于口舌,这时候心跳如鼓,急着想要辩驳,可偏偏话到口边又是说不出来,好不容易憋出一句,偏是绵软无力,“萱儿自然是要嫁的,但也不能草率成事,总得……总得精挑细选吧。”
二夫人笑得更娇,“这妹妹你就别担心了,老爷最会挑女婿,你看看,王爷不用去说他,就说仲宁,要不是被人陷害,这会儿不是封王就是袭爵了呢。”
继棠捋了捋两撇胡子,跟着向三夫人道:“你也是瞎操心,我亏待谁也不会亏待我们的女儿。好了,别再说了,再说,这样的好女婿说不定就要被人抢走了。”二夫人掩口一笑,回身去了。三夫人看他们几乎将这事坐定,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求助似地看向燕夫人。
燕夫人也知道这件事不妥当,深吸一口气又向继棠道:“就算这人果真是好,也得问吉、纳彩、下定不是?这远水解不了近渴,老爷还是再想想吧。”
“不用再想了,这人是续弦,一切俗例从简就是,到时还上账,就算了了一件大事,萱儿知道也会体谅的。”
燕夫人听他说得这样轻描淡写,由此及彼,心里也不由感到凄然,“这怎么说也是件大事,萱儿再体谅,老爷也得亲口对她说清楚不是?”
继棠点了点头,“她这几天还在王府,你明天去把她接回来,好好整顿整顿,一切顺利的话,说不定下个月就能出嫁了呢!”
☆、第134章 赐婚
云萱其实并没有在王府陪伴顺太贵妃,而是在别院。云雅对母家说去了西北,其实也只是同君宜迁到了别院,唯留顺太贵妃一人坐镇王府。接到消息后,顺太贵妃一头推说云萱进宫被太后留住,要燕家三天后再来接人;一头又让人递信给君宜知道。
君宜接到信后怒极反笑,说给云雅听时也是一片冷嘲之色,“你爹还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云雅也是气极,“他从来只想到自己,哪里会顾念到别人?”许是声音大了些,一直在安稳沉睡的暇儿一下子睁开眼睛,扁起嘴巴像是要哭。君宜熟练接过,边哄他边道:“幸好你之前将小姨接了过来,我们还有回旋余地。”
云雅蹙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又不能将她藏起来一辈子。”
君宜一笑,成竹在胸,“你都说父母之言了,我的母后要是想给小姨指婚,可不可以?”
云雅愁眉舒展,“当然可以,可也要有人选才行。”
“人选总会有的,不过要她自己喜欢,你又能放心的,一时之间也是难找。”
云雅抿了抿唇,“我先前以为仲衡甚好,结果……其实别的都好找,难得就是她自己喜欢。”
“事有轻重缓急,我想她自己心里清楚。你先报几个人选给她,总能挑出一个的。”君宜双臂拢成摇篮状,暇儿终于在轻轻摇晃中再一次熟睡过去。
云雅看着他们父子,莞尔道:“如今他在你手里似乎比在我手里更听话。”
君宜勾起唇角,“怎么,吃醋了?”
云雅笑靥如花,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这醋吃得你比我还开心,为什么不吃?”
当云雅将消息告诉云萱时,云萱并没有意料之中的焦急,只是默然,良久,才抬头看一眼云雅道:“大姐姐替我选一个吧,我都听大姐姐的。”
云雅深深看她一眼,摇头道:“萱儿,若是你要别人为你选择,今天这件事也不用大费周章,但凭爹和二娘去做主了。”
“这怎么一样呢?我知道大姐姐绝不会因为几两银子将我卖给人家的。”她看着云雅时,身子有轻微的颤抖,就像秋天梧桐树上的树叶,随时都会被风吹落,掉入泥潭。
云雅伸手,轻轻拥住了她,像是拥着自己的孩子,“我不会,但是要选一个能同你白头偕老的人,我也做不到。”
被她拥着,云萱的身子虽然不再颤抖,声音却依旧发颤,“大姐姐,我也做不到,这些人……这些人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真的都是一样的么?”云雅稍稍松开她一些,看住她的眼,“人或许一样,心呢?谁对你最有心,谁或许就是最好的人选。”
云萱惘然。云雅没有再多说什么,抚了抚她的发,转身离去。半天,云萱也站起身,木然朝门外走去。别院新修,用的都是红泥树篱,遍植花草,一派山水田园景色。顺着石子小道,云萱一直走到了锦鲤池边,粼粼波光,还有水中忽隐忽现的金芒,都教人移不开目光。她怅望许久,转身刚要走时,迎面走来的正是那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身影。躲闪不及,她低下头行礼道:“大姐夫。”
君宜早已把那晚的事抛在一边,望着她自然道:“小姨也来看这些鱼儿么?”
云萱点点头,“鱼儿……鱼儿比人自在得多。”
“也是在这一方池子里罢了,”君宜背负双手,望着那些鱼儿道:“到了外面,它们一样也有很多烦恼。”
云萱的声音更涩,“那也比人强,人在这一方天地中,都有着无尽的烦恼。”
君宜侧首看她,“小姨是有感而发?”
云萱自失地一笑,“我的烦恼,大半都由大姐姐和姐夫你替我解决了,余下的那些,是我庸人自扰而已。”
“你这样的庸人自扰,你姐姐和我都曾有过。”
君宜的目光清澈坦然,令得云萱情不自禁地探究,“你和大姐姐……大姐姐不是一直很好么?”
君宜微微一笑,“有那么一段时候,我们两个都在犯傻,互相绕圈子,现在回想起来,的确是庸人自扰,自寻烦恼。”
云萱垂下眼帘,“姐夫的意思,是说我也是自寻烦恼?”
“你这样聪明,一定不会像我们两个一样走很多弯路,”君宜目光柔和,就像看着自家小妹,“一个最有心的人,你一定会找到的,是不是?”
第二天一早,太后指婚仲衡和云萱的消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继棠已经几宿没有睡过安稳觉,听见这一消息,原本布满血丝的眼底更是红得怕人,“这是怎么一回事?你说!”燕夫人全然不知情,听见他这一句更是懵在原地,“我不知道,太贵妃只说萱儿进宫陪伴太后,没说别的呀。”
“没说别的,怎么会突然为她指婚?一定是你去的时候同人说了什么,连同那贱人一起捣鬼!”继棠一生气,顺太贵妃也成了贱人。
燕夫人脸上变色,“我连太贵妃的面也没见到,只有那位沈嬷嬷出来同我说了几句,如何能同人捣鬼?”
“不是你还会有谁?我那厢连聘礼都已谈妥了,这边突然来个指婚,要在从前也就算了,这会儿唐家家财散尽,徒留个空壳,还能有什么好东西送来?”继棠越想越气,“不行不行,这儿女婚事得我们做主,什么时候轮到别人了?你去宫里说,就说我们已经为她订了亲,她们说的不作数。”
燕夫人结眉,“我哪里进得了宫?再说太后指婚,也是对我们家的恩典,要是说不答应,太后一生气,万一……万一拿我们都去治罪怎么办?”
继棠也知道太后金口一开,这婚事就断无再改的道理,只是煮熟的鸭子又飞了,一口气实在难以下咽,“你怕被人治罪,倒不怕我被人砍去手脚?告诉你,那些人说了,要是再不还钱,就要……就要拿你们去抵债!”
“什么?”燕夫人身子一晃,几欲晕倒。
继棠狞声道:“房契不知所踪,别以为我不知道是谁捣的鬼。老三胆小怕事,能动手的只有你和孙嬷嬷,哼,本来指望着能把萱儿嫁出去,我也不管这房契不房契了,谁想你们又弄这么一出。好,你不仁我不义,明天他们来要人的时候,我第一个把你给交出去!”
燕夫人软倒在地,挣扎着还想去抱住继棠的腿,不让他走,“老爷,我是你的妻子啊!你怎么能……老爷!”“谁让你断了我的财路?你不让我好过,我自然也不会让你好过!”继棠用力蹬开她的手,大步往外走道,“要么你今天就想办法去筹钱,要么你就坐在这儿等人带你走,随你!”
燕夫人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无泪可流,无话好说,只是木然地坐在地上……三夫人进来过,孙嬷嬷也进来过,她们的嘴唇在动,眼泪在流,可是她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不知过了多久,老夫人扶着墙进来,半天,对着她叹出一口气,“是我们燕家对不住你,你快起来吧,明天我自有道理!”
燕夫人愣愣地瞪着她,像是完全认不出她。老夫人又是一声长叹,向刚进门的孙嬷嬷道:“去拿盆水来泼醒她!”
孙嬷嬷面露难色,“这个……”
“这个什么?快去。”
孙嬷嬷拖着腿去打了盆水,又不敢当头往燕夫人脸上浇,只用手弄了一点往她头上淋,“夫人,夫人!”
老夫人用力一打她的手,铜盆一歪,里面的水都倾泻在燕夫人的头脸上。孙嬷嬷一脸惊恐,燕夫人却像是如梦初醒般,“呀”地一声看了看两人,“老太太,孙嬷嬷,你们这是?”孙嬷嬷扶她起来,哽咽道:“夫人,老太太说了会帮你,就一定会帮你的。你别……别再伤心了。”
燕夫人想起继棠的绝情,心中虽痛,但已不如刚才那样锥心,“我……”她转向老夫人,“我没事,老太太不用担心。”老夫人站了这么一会儿已是疲累不堪,找了把椅子坐下,紧喘几口气,“我原本以为这家里家财散尽,他就会收手,谁想到他竟变本加厉,连卖妻之事也做得出来,叫我……叫我如何向燕家列祖列宗交待?如何……如何有脸去见他死去的爹?”
燕夫人抹了把脸,稍作整理后便亲手端了热茶上去,送到老夫人手上,“娘有错,我就更有错了,当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老夫人接过茶并不喝,暖着手道:“以前的事,也别再提了,以后……你我都要看紧些,不能再让他去赌了!”
燕夫人低头,“以后只有老太太能看紧些了,我……我不能了。”
老夫人眉弓一跳,“怎么,你不想留在这个家了?”
“我……就算我留下,老爷也是不想再见我的了,我……我还是走得好。”
“你走,谁能撑起这个家呢?难道靠那个歌姬?”老夫人深深明白燕夫人对这个家的意义,这时候一着急,不由将平日的嫌弃之心都抛在脑后。
燕夫人有些感念,但更多的却是对这个家的无望,对继棠的无望,“我走之后还有三妹,还有老太太,而且走我一个,能还清这笔债务,从头来过。”
老太太脸上沟壑更深,“阿芙,你这又是何苦?”
燕夫人郑重地正了正衣襟,屈膝跪倒后向她拜了三拜,“老太太,这是我能为燕家做的最后一件事了,您就让我去做吧。”
☆、第135章 峰回
第二天清晨,燕夫人将家中账本和钥匙都郑重地交给老夫人,老夫人没有接,“你要真想为我们燕家做事,就留下来。”燕夫人还未开口,门外的继棠先道:“她留下来,我拿什么去还债?”看他同二夫人并肩进门,燕夫人一脸惨然,“老太太,我已定下决心,您不用再拦我了。”
老太太看向继棠,恨声道:“阿芙不年轻了,眼睛又有毛病,哪里抵得了债?我看你要卖,不如把她给卖了。”二夫人迎向老夫人的目光,“老太太,人家点名要一个会理家、会收拾的老妈子,像我这种粗手笨脚、帐都不会算的人,他们不会要的。”
“哦,我还以为他们像人一样,就想要个会哄人的妖精呢。”老夫人冷冷地看着眼前颇为尴尬地两人,哆嗦着手又从腰间取下一串钥匙,“那把最小的,对着最底下那个木箱,你去把它开了,把东西拿出来。”继棠没有动,更没有往里走的意思。老夫人皱眉道:“往常这时候你跑的最快,今天怎么不动了?”继棠对着钥匙,没有抬头看她的意思,“娘你统共就剩下两串珠子、一只镯子,预备着走的时候戴的,儿子不敢用。”
“我是想带到底下去,不过你今天都要卖媳妇了,我老太婆还能不拿出来么?”老夫人边说边喘,看着继棠渐变的脸色,灵光一现道:“我那珠子、镯子可从没入过你的眼,你怎么知道?你……你……”“我也是前几天找房契的时候看见的,以为娘是把房契放在里面,所以就打开来看看。”继棠说的理所当然,老夫人则是满心不详,向燕夫人道:“你去把东西拿来。”
燕夫人接过钥匙,去里面转了一圈,出来时面色惨淡。老夫人不用问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揪紧胸口剧烈咳嗽。继棠起身过来,“娘,你……”
老夫人看见他,直愣愣的眼珠子终于转了过来,“你是一点东西都不给我剩下了!”
“我也是没办法,这利滚利的,光送个人过去哪里够?”
“那你就把我送过去,反正你是连媳妇都卖了,卖个老娘有什么要紧?”老夫人抚胸大怮,抓住燕夫人的手臂道,“走走,我给你一起去,这个家没法待了。”
继棠拦住她,“娘,等还了债,我赢了钱就去把它们赎回来。”
“你赢钱?我可说是等了一辈子,也没见你赢过几回钱。”
继棠一边使眼色给二夫人堵住门,一边扶住老夫人道:“您这不是看扁儿子么?儿子总有顺手的那天,到时买大房子给您住,再买十几串珠子,百来只手镯给您……”
他这样的美好描绘,老夫人的耳朵里早已听出茧子来了,因此只是一意要走,正拉拉扯扯间,大门口又是一通猛捶。“燕继棠,还钱!”“没钱就交人!”“再不开门我们就进来了!”一时间屋内人等都静了下来,外面孙嬷嬷也不敢开门,进屋怯声道:“老爷,这……要不要开门?”
继棠不搭理她,只拿眼瞅着燕夫人。燕夫人就觉心里最后一点热意都冰冷下来,推开老夫人的手,出门道:“我跟他们去。”继棠唉了一声,跺一跺脚,身子却是往里转了。二夫人扶着门边,“姐姐,保重啊。”燕夫人不想理睬那张幸灾乐祸的脸,只向哆嗦着手脚的老夫人道:“娘,你身子不好,别吹着风,我会……会好好的。”
说完这句,她扭头就走,没几步就到了大门口,那薄薄的门板似乎已有裂开的迹象,燕夫人一伸手,将门闩打开,面对一群彪形大汉道:“走,我跟你们走。”那群人倒也爽快,将一张条子扔给继棠后,带着燕夫人就往街口走。一路有人指指点点,燕夫人不敢抬头,盯着自己的脚面走了许久,直到四周再没有人声,只剩下风吹长草沙沙声响时,才敢抬头看一眼四周荒凉,“这是……”
她不禁驻步,“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你家里人都把你卖给我们了,我们想带你去哪儿就去哪儿。”
燕夫人眼中一涩,强忍住泪道:“不是说去给人收拾房子,理家么?这里都没人的样子……”
不等她说完,有人从她身后推了她一把,“老婆子话真多,跟着我们走就是。”
燕夫人终于忍不住,边往前走边抹眼泪。想她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当年求亲者络绎不绝,只恨自己挑花了眼,听媒婆说燕家好,公子年少英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