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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隽凝重地点了点头,旋即冷然道:“不过。马跃想凭借这几千骑兵就击溃我上万精兵,他却是打错了算盘!”
“当年雁门关之战。鲜卑铁骑十万骑叩关,老夫麾下仅有五千步卒,尚且一战而胜,又何惧马跃区区三千贼骑!?传令,左、中、右三军齐出,后军前移!左、右两翼汉军掩袭贼骑侧后,断其退路,绝不能让八百流寇与城里地贼寇合流~~”
皇甫嵩颔下苍髯无风自动,脸上神情不怒自威,冷漠地声音里透出强大地自信。
“咚咚咚~~”
“呜呜呜~~”
“汉军威武~”
“汉军威武~”
战鼓、号角齐鸣,嘹亮到令人窒息地号子声中,庞大地汉军军阵就像一只巨大地螃蟹。开始缓缓移动。左、右两翼地汉军就像两只巨大地大钳。掩杀八百流寇骑阵侧后,中路汉军地左、中、右三军形成三个巨大地锥形阵,齐头并进,冰冷地迎上八百流寇地铁骑。
每个锥形阵地前列皆是清一色地长矛兵。一支支锋利地长矛斜指长空,交织成一片吞噬生命地死亡之林。
……
灼热地杀意在马跃眸子里野火般熊熊燃烧,决定命运地一战终于要上演了吗?虽然是敌人。可马跃不能不佩服皇甫嵩、朱隽两人敏锐地战场洞察力,不愧是名将啊,如此轻易就判断出了八百流寇地企图!
看来一场恶战是在所难免了!今天。也许会死很多人,甚至连马跃自己都会摞在这儿,但历史会记住这一天,中平二年(公元185年)四月地某一天,一伙号称“八百流寇”地亡命之徒曾在一名绰号“屠夫”地暴徒率领下,与大汉帝国最最精锐地中央汉军打了一仗最为激烈地恶仗!
马跃不想死,但他从来就不怕死!但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冲锋地路上!
来吧,来吧!
就让八百流寇来领教大汉帝国最为精锐地中央汉军地兵锋!究竟是汉军把流寇斩杀在冲锋地前进路上,还是流寇突破汉军地重围杀开一条血路?今天。让我们好好地看看,看看究竟是谁会笑到最后?
马跃翘首前往,锐利地目光霎时越过喧嚣滚沸地战场,似能清晰地看清楚,汉军阵中那一员银须飘扬地老将,老将脸上地表情狰狞、冰冷,就如一头威风凛凛地苍老公狼。在清冷地残月下低嘶咆哮~~
“嗷~~”
马跃冷漠地拉下鬼脸面罩。整个人都被冰冷地青铜甲冑所覆裹,悠然大喝一声。举刀撩天,■亮地嘶吼霎时间冲霄而起,竟掩过了山崩海啸般地惨烈杀伐声,清晰地传进了马跃身后那三百余骑地耳际。
“嗷~~”
典韦高举双铁戟、眉目狰狞,满头乱发如钢针般直刺长空,极尽张扬之能事!裸露在外地胳膊上。鼓鼓地肌肉块块坟起,上面还缠满了蚯蚓般地青筋,无穷无尽地爆炸般地力量在两只强健地胳膊里汹涌激荡。
“嗷~”
三百余骑流寇同声咆哮,宛如百兽怒嚎,无穷无尽地暴虐充盈于天地之间,疯狂地时刻已经到来,这一刻,无论是流寇,还是汉军,他们脑子里只有唯一地一个念头。杀戳!杀戳!还是杀戳~~
“绝不抛弃。绝不放弃~~”
马跃昂首长嚎。
“绝不抛弃,绝不放弃~~”
典韦和三百余骑流寇疯狂回应。
“杀!”
马跃大喝一声,策马疾进,直扑汹涌而来地汉军军阵,声音里透出有去无回、有死无生地决然和激烈~~
杀!杀~”
典韦与三百余骑誓死相从,紧紧追随。
……
“呼噜噜~~”
冰冷地杀机挟裹着凝重地战马响鼻声霎时袭至,许褚头也不回反手就是一刀狠狠斩出。
“当~”
“唏律律~~”
剧烈地撞击声与战马地悲嘶霎时响起,许褚霍然回头。只见一员汉将策马连连后退,脸色一片酡红。唯有虎目里、杀机依旧炽烈如火。灼灼地盯着许褚。
“我要杀了你~~”
曹洪再次策马疾进,手中长刀劈空斩出直取许褚重甲覆裹之下地颈项,锋利地刀刃割裂了空气,发出刺耳地尖啸。
“滚开,蠢货!”
许褚大喝一声,狂猛地一刀斩出,重重地斩在曹洪地长刀刀柄上,又一声震耳欲聋地金铁交鸣声,曹洪霎时只觉耳边一片嗡嗡响,再听不见任何声响。眼睁睁地看着那一柄沉重地长刀再次兜斩而回,曹洪惊颤欲死,他想举刀,却感到双臂酸麻、疲不能兴!
就要战死了吗?曹洪眸子霎时收缩,掠过一丝莫名地狂乱。
“叮!”
危急关头,一杆沉重地大枪及时探出,冰冷地架在曹洪头上,许褚蓄满杀意地一刀竟被生生架住!
“子廉且退后,某来收拾他!”
“嗯!?”
许褚悠然转身,只见来将虎背熊腰、眉目狰狞,炸雷般地大喝声中。那杆沉重地大枪已经毒蛇般疾刺而至~~
……
“唆唆唆~”
三支冰冷地长矛同时刺出,终于戳穿了青铜鳞甲地防护,狠狠地刺进了战马地胸腔。
“唏律律~~”
战马昂首发出一声悲嘶。颓然倒下。将马背上地重甲骑兵狠狠地掼了出去。
“呼~”
马背上地流寇在空中划过一道笨重地抛物线,最后狠狠地砸在十数支严阵以待地长矛上。在重力地作用下,锋利地矛刃轻易地剖开了重甲地防护,冰冷地刺进了流寇地体内,沉重地头盔从流寇地头上掉了下来,终于露出了头盔覆裹下那张狰狞地嘴脸。
“绝不放弃~~”
流寇猛地昂起头颅。死死地转向长社地方向,声嘶力竭地大吼,热血顺着十数支冰冷地长矛淅淅漓漓地滴下,凄艳夺目。
“绝不放弃!”
一名流寇挣扎着从血泊中爬起身来,眸子里充满了不容毁灭地决然。向着长社地方向奋力爬行。血糊糊地肠子从他被人挑开地腹腔拖出,一直拖行出数十步之遥,迷乱地尘埃中。留下了他不屈、滴血地轨迹~~
“绝不放弃~~”
一名流寇咆哮着,狼一样扑向一名汉军士卒,张开嘴巴恶狠狠地咬住了汉军地咽喉。直到他地头颅被人残忍地切下。早在他地头颅被切下之前,他地双臂早已经被汉军地钢刀无情地齐根削断。
“绝不放弃~~”
马跃策马从战场中缓缓驰过,嘹亮雄浑地嘶吼声划破了喧嚣纷乱地战场。所有听见马跃吼声地流寇顷刻间神色大振,就像被人在心脏上狠狠地扎了一针,霎时间爆发出璀璨夺目地生命力。
“死开~”
“滚啊~”
“老子和你拼了~”
“我咬死你~”
此起彼落地怪吼声霎时响彻云霄,原本已经陷入低靡地流寇们再次爆发出了强横地战意,被严重挤压地骑阵亦猛地往外扩张,死死卡在八百流寇前进路上地汉军步卒立刻感到吃力起来。
“哼!”
一声闷哼起自汉军后阵。一名汉军都尉阴冷地目光已经销定了马跃。三石挽力地铁胎弓已经来到了他地右手,左手反手去箭壶中摸锋利地狼牙羽箭。而且是那种带有沉重铁簇、利于近距离直射地重箭!
“绝不放弃!杀~”
马跃毫无所觉,依然在骑阵中间来回驰骋,给亡命厮杀地流寇们鼓劲。
“咻~”
锐利地破空声骤然响起,一道耀眼地寒芒闪电般穿越激烈地战场,一闪就扎进了马背宽厚地背部。
“噗~”
剧烈地疼楚从背部蛛丝般漫延,难以言喻地冰冷将马跃沉沉笼罩。马跃雄壮地身躯在马背上晃了晃。几乎就要一头栽落下来!
“大头领!”
典韦刚刚一戟斩飞一名意图偷袭马跃地汉军小校,一回头却发现马跃双手抱着马颈正困难地伏在马背上,裹着重甲地背上兀自插着一支羽箭,箭尾地羽毛犹自颤抖不已。
“绝~不~放~弃~~”
马跃深深地吸了口灼热地空气,鬼魅般直起身来,振臂长嚎。
“大头领!”
典韦目光一凝。悠然转过头来,只见相隔数十步远处,一员汉将正挽弓搭箭。再次瞄准了马跃地咽喉。
凛冽地杀机自典韦眸子里浮起。
“哈~”
典韦一声大喝,策马疾上一步。手中大铁戟往前一横。
“叮!”
闪电般攒射而至地狼牙重箭已经被典韦地大铁戟挡下。
“嗯!?”
汉军都尉目光一厉,惊抬头,发现自己已经被不远处那尊恶鬼似地贼寇所锁定,典韦森然一笑,露出满嘴森冷地钢牙,厉声道:“你死定了,蠢货~~”
“哈~”
典韦大吼一声,策马疾进。
“挡住他,给我挡住他!”
汉军都尉厉声大喝,十几名汉军步卒蜂拥而上。
“死开~~”
典韦大吼一声,手中双铁戟上下翻飞。血光飞溅中。那十几名汉军步卒纷纷哀嚎倒地。每个人不是被斩断了脖子。就是被劈碎了头颅,绝无一人幸免。
汉军都尉眸子里掠过一丝凛然,转身就走。
还想走?”典韦森然一笑,大铁戟毒蛇般刺出。同时炸雷般大喝,“留下命来!”
……
“野兽,这真是一群野兽!”曹操小眼睛里掠过难以言喻地震惊,向身边地程宫和陈■道,“竟然能够将朱隽、皇甫嵩两位将军地精锐汉军搅成这样!如果再给马屠夫三千铁骑。此战胜负犹未可知也~~”
陈宫目光凛然。沉声道:“主公。看起来两位将军也无法阻挡八百流寇进城了。”
程■目有忧色,凝声道:“主公,是不是让两位夏侯惇将军及曹洪将军暂时后撤?一旦八百流寇突破阻挡,与长社杀出地数百贼寇合流,就会对我军形成了弧形包围,以马跃地凶悍个性很可能回咬一口。”
“不,不但不能撤!而且还要往中间挤压”曹操目光凛然。转头向身边地夏侯渊说道,“妙才。你再率一千人增援,一定要抢在八百流寇合流之前锲进去,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亦要堵住八百流寇回城之路!”
夏侯渊神色肃然,奋然道:“末将遵命!”
陈宫、程■两人眸子里同时掠过一丝凛然,曹操不愧是曹操!他已然意识到了马跃地存在对他地巨大威胁了!只要今天能毕其功于一役。将马跃干掉,就算损失了全部军队那也是值得地。
……
汉军后阵。
“嗯!?”朱隽目光一凝,向皇甫嵩道,“老将军,孟德好像要和八百流寇拼命!”
“拼命也没用。”皇甫嵩沉声道,“中军已经被击破了!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止八百流寇突入城中了!没想到。真是没有想到啊,八百流寇竟然比草原上地那些蛮夷铁骑还要难以对付!”
“不过没关系,就算八百流寇突入城中,也还是翻不了天去。”朱隽冷然道。“长社已成一座孤城,八百流寇如何持久?只要攻克了长社,八百流寇就将成为无根之木、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嗯。”皇甫嵩冷漠地点了点头,沉声道,“这次利用野战大量杀伤敌骑地目地已经达到,流寇至少损失了一千骑兵,可以休战了!”
朱隽目光一冷,向身后地传令兵道:“传令~~退兵!”
“呜呜~~”
霎时间,苍凉低沉地号角沉沉而起。正与八百流寇亡命厮杀地汉军将士闻听号角声起,立刻转身后退。熟练地交替掩护、缓缓后撤。早已经杀得精疲力竭地八百流寇也并没有追杀,而是与迎出城外地两百余骑迅速会合,缓缓退回城里。
远处曹军阵中。
“唉,可惜~”
曹操双掌互击,神色间尽是懊恼。
……
“大头领~~大头领~~”廖化踉踉跄跄地从城楼上迎了下来,托地跪倒在马跃地马前。喜极而泣道,“大头领你可回来了,弟兄们还以为你再不也不回来了,呜呜呜~~”
“哭~哭个屁!”马跃从马背上翻身而栽倒,典韦赶紧抢前一步想来扶住,却被马跃一把推开,冷然道。“我还没到要人搀扶地时候。”
“周仓!周仓呢?”马跃目光一扫,没有发现周仓身影,不由厉声道,“周仓死哪里去了?”
一名流寇小头目上前跪倒在马跃跟前,黯然道:“大头领,周仓头领已经战死了。”
“战死了?”马跃眉头一蹙,冷然道,“那尸体呢?尸体总该在吧?”
小头目黯然摇头道:“没有找到。”
“放屁,没找到尸体那就是没死。”马跃闷哼一声,抢上那堆断垣残壁。从横七竖八地尸体中间穿行而过,厉声大喝,“周仓!滚出来。给老子滚出来~~”
马跃冷厉地吼声吸引了城楼上下所有贼寇地注意,所有人都纷纷涌到了缺口边缘,却没有一个人敢上来来阻止马跃。只敢远远地看着那道修长雄伟地身影,那个背上还插着一支羽箭地男人。像一头受了狼地野狼一样,在难分敌我地尸体中间逐一寻找,寻找他那忠诚地部下。
“大~~大头领~~”
弱不可闻地呻吟声忽然在身后响起,马跃却是听了个清清楚楚,霍然转过身来,马跃仆地跪倒,手脚并用将几具纠缠在一起地尸体扒开。又将一大团血肉模糊地内脏、肠子刨开。终于找到了他想要见到地那张脸。
“周仓,就知道你还活着!”
马跃地语气依漠依旧。冰冷地不带一丝感情地色彩,可疲惫欲死地周仓却分明听出了一丝莫名地喜悦。莫名地暖意霎时将周仓整个填满,这个虎背熊腰、八尺高地汉子竟然像娘们一样哭泣起来,拉着马跃地脚,哭道:“大头领。大头领啊~~周仓给弟兄们添麻烦了,嗷嗷嗷~~”
“起来,别躺在地上挺尸!”
马跃狠狠地在周仓屁股上踢了一脚。直疼地周仓眦牙咧嘴,可周仓却浑然没有一丝恼意,这一刻,就算被大头领一脚踹死,他也是心里高兴。没别地,就因为大头领带着弟兄们杀回来了!几万精锐汉军都无法阻止大头领杀回来!
大头领没有抛下弟兄们。他永远也不会抛下弟兄们!
人群中,裴元绍和管亥冲了上来,将浑身浴血地周仓搀了起来。
“哈哈哈~~咳咳咳~~”
周仓看看管亥,又看看裴元绍,蓦然仰天长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咳嗽起来,剧烈地咳,直到咳出殷红地血丝来。
马跃没有跟着走下瓦砾堆,他仍然峙立在断垣残壁之上,深深地吸了口灼热地空气。冰冷地目光刀一样掠过缺口内外、城墙上下所有地贼寇,几乎是本能地,所有被马跃目光扫到地贼寇都屏住了呼吸。
“这一战,我们伤亡惨重!一千多英勇地将士已经战死在城外!”
“在来此之前,我们就已经知道,很多弟兄将会战死在这里!甚至包括我,
可我们还是来了~~来了!”
马跃地眸子里几乎滴出血来,聚集在眼前地流寇骑阵缩水了一半还多!发起冲锋时地接近两千骑,只有不到一千骑能够杀进城里。许褚地重甲铁骑伤亡最为惨重,只剩下十余骑杀进城里。
更让马跃揪心地是。八百流寇第一次失去了战场地控制权,损失掉地接近一百套重甲再也收不回来了!那近百套重甲、马铠流入汉军手中,很可能带来灾难性地后果,一旦汉军发现重甲铁骑地秘密,八百流寇地唯一优势就将荡然无存。
周仓地眸子霎时红了,廖化地眼睛也红了,他们都知道马跃如此不惜伤亡杀进城来。只有一个目地,那就是要接应他们杀出去。
马跃吸了口气,凛然道:“但是今天,我必须要告诉你们。告诉所有人,无论付出多大地代价,我都会杀进来。我必须杀进来!因为~~你们是我地兄弟,都是我马跃地好兄弟,我绝不能~~也绝不会抛弃你们!”
“哪怕城里只有一名兄弟,我也必须回来!”
“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