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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粮队?”王渊神色一动,说道,“莫非是阎温大人派出的运粮队?”
穆萨汗道:“大人,要不要发兵解救。”
王渊道:“就怕这是马屠夫地诡计。”
穆萨汗道:“能有什么诡计?”
“报~~”王渊正犹豫不决时,忽有小校疾步入帐,大声道,“长史大人,敌营中突然杀出数千骑兵,一路杀奔南边去了。”
穆萨汗道:“大人,这一定是马屠夫接到急报,派兵增援去了。”
“这~~”
王渊还是犹豫不决。
穆萨汗急道:“大人,快发兵救援吧,再晚就来不及了,阎大人派兵运来的粮食和肉食就该落到马屠夫手里了。”
“好吧。”王渊咬了咬牙,厉声道,“阿里布率两万骑兵进攻敌军大营,牵制住敌营中地步兵主力,不令其出营救援。阿姿古丽率一万骑兵留守大营,穆萨汗点起两万骑兵随本长史往南接应运粮队,不得有误。”
……
往南五十里处。
两支军队正在激烈
杀”。
数百辆牛车首尾相接,连成圆形防御圈,千余步兵缩在牛车后面负隅顽抗,牛车阵外,三千余骑乌桓狼骑分为数队、前后相接,正在围着打转,绵绵不息地怪叫声中,不断地用骑弓往中间射箭。
徐晃身披普通凉州小校地布甲,就像一尊冰冷地雕塑立于阵中。
根本不用担心乌桓人地箭会射到身上,这些乌桓狼崽子地箭术真不是吹的,射了半天的箭,自己的部曲居然没有一人被误伤。在徐晃身边,却是一番无比诡异的景象,数百名身披布甲(汉朝郡国兵地装备)地羌兵俘虏被反缚双手,跪了一片。
每名羌兵俘虏身后,都站着两名凶神恶煞般地并州精兵,这些并州精兵同样披着代表郡国兵身份的布甲,手中赫然捏着数支锋利地狼牙羽箭,一个个眸子里都流露出狼一样的狰狞。对于这些身经百战、杀人如麻的老兵来说,杀个人跟踩死一只蚂蚁没什么两样。
“噗。”
一声闷响,负责瞭望的亲兵从高高的牛车上跳了下来,向徐晃道:“将军,来了!”
“嗯?”徐晃霍然转头,手搭凉篷往北方张望,问道,“只来了主公的军队,还是连西域胡人都来了?”
小校道:“都来了,西域胡人正在追杀主公的军队。”
这会功夫,徐晃以及身边的将领都已经看到北方地平线上有烟尘滚滚扬起,隐隐约约间,有两支军队正在前追后逐、杀成一团。
时间差不多了,也该送这些杂鱼上路了!
徐晃眸子里霍然流露出一抹令人心悸的冷焰,从牙缝里崩出冰冷的一句:“竖旗,动手!”
一名亲兵迅速竖起了一直横倒在地的大旗,正在防御圈外来回驰骋的乌桓狼骑兵见到大旗竖起,立刻就绰弓回鞘,纷纷擎出弯刀径直往中圈的牛车阵冲杀过来,倏忽之间,天地间便响起了惨烈的杀伐声。还有不绝于耳的兵器撞击声。
当然,更多的还是绵绵不息地惨叫声。
当徐晃高举的右臂冷然落下时,牛车阵中的并州老兵们便毫不犹豫地将手中地狼牙箭恶狠狠地扎进了那些跪在地上、双手被缚、毫无反抗之力的羌兵俘虏身上!杀戮。令人窒息地杀戮,不及片刻功夫。数百名可怜地羌兵俘虏便已经全部倒在了血泊中。
没有一名俘虏幸免于难。他们不是被刺穿了咽喉。就是被刺穿了胸腹,许多人身上插了至少三支箭,甚至还有嗜杀成性地并州兵残忍地将利箭从羌兵俘虏的眼球刺入,锋利的箭簇生生戮穿整个颅腔然后从后脑突出。
绝大多数俘虏并没有立即死亡,都倒在血泊中哀嚎挣扎。但是最终。他们中间将没有人能够幸存!因为他们很不幸地成为了贾毒士毒计中的筹码。贾毒士从来视人命如草芥、不知怜悯为何物。甚至比马屠夫还要心黑手辣,又怎会怜惜这数百羌兵战俘的生命?
防御圈外。几千乌桓狼骑兵正挥刀往牛车上砍得热闹,而牛车阵内地并州兵则像木头似地,目瞪口呆地看着乌桓狼骑兵在表演,不时会有没咽气地羌兵俘虏从牛车阵中被扔出来,正砍得兴起的乌桓狼骑兵立刻就会像嗅到了血腥味地野狼一样围过来,乱刀翻飞,倾刻间便将那可怜的羌兵俘虏砍成碎肉。
这一幕,直到西域胡骑“击退”马屠夫骑兵后杀到,才宣告结束。
句突呼哨一声,三千狼骑兵立刻引而远遁,不及片刻功夫,便从并州兵的视野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徐晃伸手在一名羌兵俘虏的尸体上抹了把鲜血往自己脸上一涂,然后换了副心有余悸的表情,匆匆来到了牛车阵前。
……
王渊、穆萨汗率领两万西域骑兵堪堪赶到时,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副修罗血狱般的惨烈景象。许多士兵已经被砍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肠子内脏撒落一地,围成一圈的牛车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夺走他们生命的是那狰狞的狼牙箭。
许多尸体身上刀痕宛然,仍在往外汨汨冒血,想来战死不久。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中人欲呕,许多西域胡人一生当中都未见过如此血腥恐怖的场面,当时就吓得两眼发直、浑身打颤。
看到如此惨烈的景象,王渊心中最后的疑云都烟消云散。
一名满脸血污的小校从牛车后面探头探脑地直起腰来,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王渊拍马上前,大声道:“你们不要害怕,本官是大汉朝西域长史府长史王渊,不是篡国逆贼马跃。”
小校大喜过望道:“王大人?你真是王大人!?”
“正是。”王渊道,“你是何人?”
小校道:“小人方徐,乃是金城阎都尉帐前小校。”
金城太守阎温,都尉阎宏,王渊都是认识的,当时就问道:“阎宏将军呢?”
小校表情转黯,指了指身边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黯然道:“将军已经战死了。”
“唉~~”王渊喟然叹息一声,语气转缓,和声道,“好了,马屠夫的叛军已经被击退了,现在没事了。”
……
洛阳。
十八路诸侯当着天子、太后以及满朝文武的面吵了半天,还是没能吵出个结果来,王允眼看时机成熟,便清咳一声缓步出班,待十八路诸侯安静下来,才接着说道:“老夫倒是有个折衷的提议,诸位大人可愿一听?”
各路诸侯吵了半天没能达成一致,正想找个人来评理,当时就齐声道:“请讲。”
王允道:“袁绍、袁术、韩馥、陶谦四位大人不是德高望重、治地有方,就是惊才绝世、出身名门,而且个个都是战功卓著,讨灭国贼董卓更是替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如果只封一位大将军只恐很难服众。”
袁绍等道:“司徒大人有何高见呀?”
王允道:“四位大人同为大将军如何?”
“什么?”袁绍愕然道,“同为大将军,这如何使得?”
“有何使不得。”王允淡然道,“袁绍大人可为征东大将军,韩馥大人可为征北大将军。陶谦大人可为征南大
袁术大人可为征西大将军,四位大将军皆封列侯。廷镇守四方。可否?”
“这~~”
袁绍手捋颔下短须。一时无言以对。
要说只封个征东大将军。袁绍难免心有不甘,可眼下十八路诸侯互不服气,各自攻讦,已成骑虎难下之势,朝廷这么封赏倒也不失为个折衷的好办法。毕竟。征东大将军位列三公。已经算是位极人臣了。
吵了半天的其余各路诸侯早就有些不耐烦了,这大将军不封。往下的官就更不能封了,正自挂念自己能封个什么将军的诸侯们当时就纷纷附和道:“好,司徒大人言之有理,就这么办吧。”
封了最难封的四位大将军,接下来的诸侯就好办了,不到半个时辰,各路诸侯就达成了一致,公孙瓒封了个平北将军,又替马跃讨了个平西将军,孙坚封了个前将军,袁绍又替曹操讨了个左将军,其余各路诸侯也皆位列将军。
封好了各路诸侯的爵位,接下来究竟由谁驻守洛阳其实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连袁绍、袁术、韩馥、陶谦这四位实力派军阀都不能留在洛阳,而只能替朝廷镇守一方,他们如何还会让别地实力不如自己的军阀留在洛阳?
最后还是王允提议,封刘备为司隶校尉,镇守洛阳。
刘备手中兵不过数百,将不过两员,对谁都构不成威胁,而且论身份又是当今皇叔、尊贵无比,无论从哪方面来讲,由他留守洛阳都是最合适不过,其余诸侯在互相忌惮、互相妥协之余,也只能接受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
凉州武威,西域军大营。
夜色深沉,军营里却是火把通明、沸反盈天。
军粮刚刚运到,已经好几天不知肉味地胡人顿时蜂拥而至、一阵哄抢,抢到肉干之后便在军营里燃起了一堆堆的篝火,各自三五成群,围着火堆又是唱又是跳,唯一让人有些遗憾地是军中女人太少,少了许多乐趣。
年轻美丽、身材惹火、兼之热情似火地大月氏公主阿姿古丽身披薄薄地七彩舞衣,扭动着纤细的柳腰游走在篝火之间,毫不吝啬地将她动人的舞步还有漫妙的身姿尽情展露给这些西域大兵们。
唯一令人有些失望的是,无论在什么时候,这位公主地脸上都始终覆盖着一方薄薄地轻纱,令人难以一睹芳容,不过只是那对露在外面、碧蓝似水地美目,还有波浪般飘荡的金发,便已经足够迷人了。
许多身材骠悍、性情粗犷又能歌善舞地大兵自告奋勇地跳了出来,就像采花密蜂围着花朵般在阿姿古丽身边围成一团。西域胡人的风欲本来就极为开放,阿姿古丽更是毫不吝啬地将她惹火的娇躯贴到这些大兵身上厮磨,先以她火辣辣的热情将这些大兵迷得晕头转向,然后像穿花蝴蝶般飘然离去~~
……
紧邻西域军大营外的西南角,矗立着百余顶毡包。
与西域军大营中的热闹相比,这里显得冷冷清清,只有十数支幽幽燃烧的羊脂火把斜插在地上,将淡淡的火光有气无力地洒落在寂寂军营里。幽幽的火光下,徐晃还有数百并州精兵就像一头头野狼,潜伏在荒原上。
王渊果然很谨慎,虽然心中已经不再怀疑,可为防万一他还是没有让徐晃这数百并州精兵入驻大营,而是在营外西南角另外立了百余顶毡包加以安置。不过可惜的是,王渊的对手是凶残如狼的马屠夫还有乱国毒士贾诩。
马屠夫和贾毒士当然不会把破敌的赌注全部押在徐晃这数百并州精兵身上。
……
距离西域军大营十里之外,马跃军大营。
三千乌桓狼骑,百战余生的三千河东精兵(死守陇县幸存下来的)还有三千多并州兵,以及四千多郡国兵已经全部集结在营外的空地上,夜空下黑压压一片、鸦雀无声,只有呼号的大风卷过典韦手中的大旗,啪啪作响。
贾诩也罕见地披甲执锐,策马立在马跃身边。
看看天上的星空,贾诩向马跃道:“主公。时辰差不多了。”
“嗯。”马跃点点头,沉声道,“全军出击!”
马跃一声令下。一万多大军就如一道滚滚铁流,向着十里之外的西域军大营猛扑过来。
……
西域军大营。
新月西斜。时间已经接近黎明时分了。终于有体力不支的士兵歪倒下来。躺在地上呼呼大睡,旁边地士兵大呼同伴没用,可下一刻,他们很快也跟着歪倒下来,不及片刻功夫。西域大营内便已经躺满了昏睡的士兵。
王渊听到帐外忽然间安静下来。心中惊奇便出帐前来察看。却发现帐外空地上已经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士兵,更令人震惊的是这些士兵个个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已经是不省人事了,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头。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王渊大吃一惊,回头急问立于帐外地亲兵,那两名亲兵是汉兵,又要护卫王渊的中军大帐,所以并未参与西域兵地狂欢,也没有吃今天刚刚送到地肉干和军粮,所以安然无恙,此时见王渊问及,便答道:“回大人,刚刚还又唱又跳,这会就一个个全躺下了。”
“竟有这种事情!?”
王渊正欲上前察看究竟时,忽然感到眼前一花,身边地一切都开始变得朦胧不清,并且旋转起来,王渊使劲地揉了揉双眼,眼前的景物又渐渐恢复了清晰,只是头脑还是有些发沉,一股烦恶却是在腹中翻腾不已。
心思敏捷的王渊立即就联想到了今天刚刚运至营中的那批军粮和肉干,吃惊之余急向亲兵道:“毒,有毒!今天刚刚送到的那批军粮,还有肉干都有毒!快~~快把它们全部搜集起来、就地销毁,谁也不许再食用。”
“遵命。”
两名亲兵答应一声,正欲转身离去,王渊又道:“回来。”
亲兵原半立定,转身道:“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王渊使劲地捶了捶自己地脑袋,竭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凝声道:“立即吹号,将所有没有中毒地士兵集
,如果本官所料不差,这必然是马屠夫地毒计,接下的大军肯定会趁机前来袭营。”
亲兵答应一声领命而去,目送亲兵离去,王渊感到眼前地景物再次变得模糊起来,头也变得越来越沉。终于,一声闷哼过后,王渊就像一段木头直挺挺地倒了下来,倒地后四肢开始抽搐,嘴角也开始有白沫冒起。
然而~~
没等王渊的亲兵吹号集结没有中毒的士兵,远处苍茫的夜色中便已经响起了悠远绵长的号角声,号角声未息,便有排山倒海般的呐喊声席卷而至。恰天色微明,借着东方天际微微的亮色,负责守夜的西域兵吃惊地发现,黑压压的敌军士兵正如无穷无尽的蚂蚁,从黑暗中冲杀而至。
还没等马跃大军杀进大营,被王渊安置在大营外西南角的徐晃军首先发难。
“唆唆唆!”
刺耳的破空声响过,徐晃将五名守夜胡兵逐一飞箭射杀,几乎与此同时,十数把飞爪已经牢牢地钉在了营栅上,百余士兵围将上来,拉住飞爪的缆绳一阵狠拉,并不是太坚固的营栅便轰然倒塌。
徐晃擎出佩剑往前一引,早已等候多时的八百精兵就如下山猛虎,冲进了西域联军大营,这伙精兵按照预先制定的策略,分成数十小股四处乱钻,一路上看见胡人就砍,看见营帐就烧,看见东西就砸。
不及片刻功夫,大营中便有火光冲天而起,熊熊燃烧的烈火中,许多侥幸没有中毒的西域胡兵正在仓惶奔走、大呼小叫,全然没了章法。就在这个最要命的时候,马屠夫的大军堪堪杀到。
……
洛阳,一家破败的小驿馆。
刘备携关羽、张飞在此暂时安身。
刘备虽然已经被天子认了皇亲,如今已经贵为皇叔,可经历了宦官之乱、董卓专权,以及两天前的西凉兵灾之后,洛阳繁华不再,帝室更是衰微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连天子和太后的一日三餐都需要王允等有权有势的大臣接济。宦官宫女更是被迫出城采集野菜充饥,这种情形之下,又怎可能给予刘备太优厚的待遇?
驿馆庭院内。
刘备正在动作麻利地编织草鞋。俨然就是个卖了多年草鞋的老市侩,关羽也换了身又破又旧地布衣裳。正将一大挑干草从城外挑进院内。在院子角落里小心地放好。又在上面压好石块,以防被风吹跑。
只有张飞袒胸露腹,极不耐烦地靠坐凉席上喝凉水。
“大哥,你编什么草鞋呀,费半天劲编一双草鞋又卖不了两文钱。能顶啥用?”张飞显然对刘备的行为大为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