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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尔坏坏地笑了。
她就是一张嘴巴不饶人,还以为他不了解吗?
“是吗?你有想过另谋发展吗?”他埋进她耳后凝脂细致的敏感部位呵弄。“那么,刚刚是谁口口声声想当丐帮夫人、想和我一起去街上卖花的?”
她的俏脸蓦地红了。
“对呀!谁?谁?是谁?好奇怪,我怎么没看见?”她故意左顾右盼,跟他装傻。
然而装不了多久,他面露浅笑地吻住她,深深切切,吻得她无所遁形。
游移的唇瓣滑上肌理晶莹的颈项,碰触到他送给她的珍珠项链,微微泛黄的色泽显示出年代久远。浑圆珠链的中央是一颗造形非常奇特的菱形珍珠。
他握在手中把玩。
“我忽然想到,你从来不和我谈起你的父母家人。”她好奇地打量他。“难不成你和孙悟空一样,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怎么?丑媳妇急着想见公婆了?”他笑谑,腰际猛地挨了她一记龙爪手。“哎哟!”
“说我丑?掐死你。”她扑向他,皮椅被两人的体重和冲力弄翻了,他们同时滑向地毯上。
温道安先着地,以免她受伤,然后顺势翻转欺在她身上。
瞟见他眼中骤亮的火花后,她马上明了他想做什么。
“没想到除了奸诈狡猾之外,你也挺性好渔色的。”她软绵绵啃啮他的下颚。
然后,媳妇和公婆的问题完全被抛诸脑后了……
***
久违不见了。
墨玮坐在餐桌旁,不好意思直视另一端的妹妹。
没办法,谁叫她的男友把砚琳的男友给“铲除”掉了!即使砚琳神色如常,与她和云开有说有笑的,她依旧打心眼里觉得对不起她。
“多吃一点。”她殷勤地夹一筷茭白笋进砚琳碗里。“呃,小琳,你最近好像满常和温大哥在一起的?”
“是呀!”砚琳埋头苦吃,没功夫多话。
“那他……他最近好不好?”
“好呀!”砚琳依旧没收到姊姊的讯号。“老姊,你的手艺有进步,这锅红烧牛肉做得真好。欧阳大哥,还是你命好,有我老姊在旁边就可以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
“对呀对呀!”云开洁白的牙齿快快乐乐地咬进牛肉里。“她昨天炖了一锅猪脚,简直香闻十里,我半个小时就把它们全都吃光光了。”
两个人开始兴高采烈讨论起她的手艺来了。
“杜砚琳!辛云开!”她的懊恼从脚底冲上脑门,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摆。
他们怎么能装出没事人般的和谐模样?
“干么?”两人都搞不懂她为什么突然生气。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温大哥了。”以前他时常会顺道过来探看她们有何需要,即使她们搬来和云开同住后,他也会三不五时过来一趟,然而这回她起码有一个星期没见到他,都快担心死了。
“那你就去他家找他呀!”两人再度互望一眼。如此简单的问题,用得着生气吗?
“再不然,下个星期六有个经贸商业晚会,瘟生找我一起去。”砚琳扫视姊姊和准姊夫。“欧阳大哥应该也会和你一同赴会吧?到时候你就可以看见他了嘛!”
她为之气结。这两个人好像同时少根筋,不明白她的顾虑似的。
“不理你们了。”她推开椅子,力道之猛险些令椅子翻过去,狂风般刮进起居室。
“喂喂喂,她又怎么了?”他开始紧张起来。在外面呼风唤雨是一回事,然而回到心爱的玮玮面前,他往往缚手缚脚的,没辙啦!
“我乐意帮你解答迷津。”砚琳绽放甜腻腻的笑容,大手板摊到他鼻端前。“只要两千。”
“又要钱?”他几乎喷血。“道安那里还不够你赚?念头又转到我头上来!”
“还敢说?你暗坑我未来夫婿,我还没跟你算帐咧!”她斜睨他,一副“要不要随便你”的表情。“给你三秒钟,三秒钟后自动涨价一千。”
放高利贷的人都没她这么狠心!
“好好好,算我怕了你。”他乖乖付出两千块顾问费。一时之间非常同情温道安相中她,非常庆幸自己爱上墨玮。
不过……他想到此刻正在起居室里生闷气的女朋友,又觉得自己的命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去。
“听仔细喽!”砚琳鼓动她的生财工具——三寸不烂之舌。“我老姊是个追求安定的人,天性又念旧,所以你和瘟生决裂的关系难免会让她心里不舒服。一边是自己的情郎,一边是于自己有照顾之恩的大哥,她两者都不想疏远,这该如何是好呢?唉!”唱作俱佳地说完,不忘故做哀凄地长叹一声。
“嗯!”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没有啦!”
“啊?”他有一种上当的感觉。“你光靠几句话就骗走我两千块?”
“姜太公钓鱼。”她乐得飞飞的,飘出餐厅。
云开抬头仰望天花板,极端希望老天爷能够突然来个天赐神迹之类的,启示他为何堂堂辛云开会被杜氏两姊妹吃得死死。
唉!先去安抚老婆大人要紧。
他摇头叹息,走出餐厅,在房里找到她。
墨玮坐在床上,怀中搂着宫崎骏的卡通造型动物——黑猫GG,眼光停在墙上翻拍放大的合照上,影中人是他的父母辛堂和温瑞欣。当初之所以放大这张照片是出于她的授意,她坚持他不可忘本,他也只好依了她。
“玮玮?”他坐在她身畔,将娇弱的柔躯紧紧地、密实地搂进胸怀。
“……”半晌,她微叹。“我不喜欢这样,原本四个人相安无事的,为何一定要弄成这步田地?”
他心中充塞了一堆答案。
因为从八年前介入这一切开始,他们便不由自主地卷入黑色的漩涡!因为他也挡着温道安的路,即使他不出手,温道安也不见得会手下留情;因为外面的世界并不全然如她想像这般美好!因为他只要她无忧无虑地过日子,把所有烦心的事交给他。
对于最后一点,他显然失败了。
“公归公,私管私。私底下,我们和道安还是好朋友!”他柔声向她保证,轻吻着她的发丝。
“自从我们的生命和‘复天’扯上关系后,凡事变得好复杂,人们不再彼此信任。”她终于说出心头的恐惧,抬眼情切地恳求他。“答应我,将来无论环境如何改变,你仍然要以‘欧阳云开’的本质来对待我,好不好?”
她眼中的畏惧拧疼了他的心。
“傻玮玮,我不会改变的。”他不断吻着她,同她提出最深切的承诺。“永远永远不会。”
她柔柔喟息,钻进他怀中寻求着足以安定一切慌乱的温暖,品尝心头重新落实的慰贴。她并不敢着想太多,只冀求他全心全意的对待,两人坦荡踏实地交融。
“嗯哼!对不起哦,打扰一下。”砚琳从房门口探进来。“我要去公司找瘟生了,你们有没有什么事要交代的?”
墨玮微微推开他。
“没有。早去早回,别一天到晚缠着人家,温大哥最近想必很忙。”
“忙?有我在他才忙,我不在的话他就轻松了。”砚琳非常有自知之明。
她的眼珠子一转,溜到墙上的照片。由于以往没机会进来云开的卧室,这是她首次看见他父母放大的合照。
“翻拍出来的效果还不错嘛!”
咦?她蓦然间注意到相片中人的衣饰,下巴差点掉下来。
以往的小格照片看不太清楚,如今放大成四十寸的规格,许多小细节巨细靡遗地显现出来。
而温瑞欣……
“怎么啦?”墨玮呆呆望着妹妹怪异莫名的表情。
“她……那串珍珠……”她指着温瑞欣颈上的饰物。“跟我的项链好像哦!”
简直一模一样!
“究竟是什么东西?”云开有些懊恼,他和墨玮亲热得好好的,两情正浓,又被“砚琳牌电灯泡”中途打断。
“你们看!”她从领口撩出那串圆润晶莹的珍珠项链。“这串和照片中的项链像不像?”
云开和墨玮一起凑过去研究比对。
嗯,真的非常相像,尤其珠链中央的菱形珍珠相当罕见,几乎仿照不来。
云开取下她的项链把玩,发现中央珍珠左侧的一小颗微缺一角。他心念一动,从抽屉里找出放大镜对照温瑞欣的饰物。尽管翻拍之后效果不若原版清晰,然而在图中相同的地方仍然依稀可以看出相同的瑕疵。
“这——这两串项链其实是同一条。”他讶异地看回砚琳。由珍珠的色泽来推断,这条项链绝非仿冒品。他母亲的饰物怎么会传到她身上?“项链是谁给你的?”
“是……是瘟生送我的。”砚琳迷惑地眨着眼睛,一时之间还不太能反应过来。
“温大哥?”墨玮忍不住叫出来。
“对,他还说——”砚琳猛地倒抽一口冷气,想起他送出这串项链时,脸上专注慎重的表情和附加的解释。
不,不会的,不可能……
“他还说什么?”两人异口同声追问。
“他,他说……”砚琳无助地凝望姊姊和姊夫。“他说,这是他生母留给他的唯一遗物。”
云开脑中轰地一响。
相同的念头在电光石火的一瞬间窜过他们脑海。
倘若温道安所说属实,那么,他和温道安——
他和温道安竟然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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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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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晚间,“来来饭店”因为经贸晚会的举行而热闹非凡。数十部豪华名车滑入门口车道,气势直追金像奖颁奖典礼。
云开的座车就在距离饭店约莫十公尺的地方擦撞上前方的宾士。
“该死!”他捶了下方向盘。这辆车十分钟前就驶入他前方车道,两车的方向一直相同,看来对方有八成的可能性也是晚会的参加者之一。
下了车,一个穿着司机服饰的中年人已经等在受到擦撞的煞车灯旁边。
“先生,是你撞到我们,不是我们撞到你哦!”司机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国语,礼貌还算不错。
云开也不想多和他们争辩,隔着黑漆漆的车窗对后座车主点头表示歉意。
“这是我的名片,”他掏出小卡片递给司机。“有任何问题可以直接联络我和保险公司。”
司机立刻拿着名片敲敲车窗,窗玻璃摇下一小道缝隙,名片马上消失在车内。等了两分钟,对方似乎没有下车的迹象,他不耐烦了,直接抄下相关的资料交给司机。
“对不起,我赶时间,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我先走一步。”他搀着墨玮走回座驾。
最不耐烦和这类拖拖拉拉的人打交道!要不就下车谈清楚,要不就一拍两散、各走各的,谁有那么多美国时间等他们摆足架势?
就在他们正要坐进车内时,司机突然出声唤道:“辛先生?”
他们回头,终于看见宾士车门缓缓打开,一位六十来岁的年长男人跨出门外。
还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
墨玮瞧见对方的相貌,隐约觉得他的脸型与某个她见过的人长得非常相像,一时之间却又讲不出来是谁。
年长男人的身材瘦瘦高高的,可能只比云开矮个一、两公分,衣饰华贵,看得出来处于长期养尊处优的生活环境中。
“辛云开?”他的声音隐含着一股莫名的急促。“你是‘复天’的辛云开?”
“是的,您是?”云开脑中晃过数十个人名,最后确定自己未曾见过他。
年长男人微微失神了一会儿,枭眼紧紧盯住两个小辈,其中荡漾着极端复杂的神色。过了半晌他才送出自己的名片。
“亚诚集团董事长——陈云”
陈云!
墨玮轻抽一口冷气。
陈云,辛堂下堂妻的大哥,为什么这些人不断地出现?为什么不能清清静静地过日子?
“陈先生,幸会幸会。”云开绽放亲切的笑容,仿佛两人只是初识——确实也是如此,没错啦——以往完全没有过任何恩怨。“看来咱们同路,希望稍后在宴会上有机会和你好好聊聊。”
陈云的唇蠕动了一下,终究没说出什么。
“稍后见。”
直到座车弯进“来来”的车道,两人依然可以从后照镜中看见,陈云一直站在原地目送他们——
***
顶楼俱乐部内,杜氏姊妹站在角落窃窃私语。
“你猜她那件礼服值多少钱?”砚琳指着一位经贸名人的女伴问道,那女人衣服上镶缀的珠宝若兑换成现金,足以养活好几百个非洲难民。
“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见欧阳?”她的心思只放一半在妹妹的谈话上。十分钟前云开告退出去打个电话,至今还没回来。
“没有,一百万。你觉得有没有一百万?”砚琳揉着下巴推敲。
“不知道,我们刚才在路上‘撞见’陈云,而且听说陈霞今晚也来了。”所有上一辈有纠葛的人全齐聚一堂,今晚根本是一场鸿门宴。她紧张得手心冒汗。
“来就来嘛!门口又没挂牌子指出‘亚诚企业’的人不能来。不是我爱说,我敢肯定那件衣服一定超过一百万。”砚琳终于获得结论。“啧啧啧!真恐怖,我苦干实干十年说不定都存不到一百万,结果有人随便出手买件衣服就是这个价钱。”
墨玮使劲瞪妹妹一眼。
“钱钱钱,你别成天想着钱好不好?”简直彻彻底底败给她。“你的脑中就不能装点其他东西吗?”
“可以呀!”她瞥向姊姊。“我偶尔也会想想黄金钻石之类的。”
墨玮为之气结。算了!这小钱鬼没救了,跟她过不去只是自讨苦吃。
“温大哥呢?怎么连他也不见了?”换个谈论对象总该可以激发砚琳的关切了吧!
“他不见了最好,千万别找他回来。”她吓得双手乱摇。
云开身世震荡的余波在一个星期之后依然回绕在知情者的心中。砚琳受了他的千叮万嘱,无论如何别对道安提起这件事,于是她的忠诚在姊姊、姊夫和情人之间摇摆不定,最终还是拗不过他们。
毕竟暂时瞒着瘟生并不会对他造成任何损害,却有助于欧阳大哥查清自己身世的真相,所以她只得当个心虚的闷嘴葫芦。
“为什么别找我回来?”温缓的男中音轻轻松松地询问着。
砚琳叹了口长气。真讨厌,当一个人做坏事或说坏话被男朋友捉到,就表示她该换个男伴了。
“因为我很穷,想趁今晚钓个金龟婿带回家,你若待在身边会坏了我的大事,请问这个解释你满意吗?”
“小琳!”墨玮实在很想将她登报作废。“温大哥,好久不见,最近好吗?”
“当她出去钓金龟婿、留我一个人清清静静的时候,我过得比较好。”侧身避开砚琳踩过来的高跟鞋。
温道安居然学会开玩笑了?真是希奇,看来与砚琳在一起的确对他有帮助。
“嗨!”云开悠游自得地晃过来。奇怪,这两人若非同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便是齐齐蹦出来。
两位女士各自打量自己的男伴,同时想到,自从温道安退出“复天”之后,这是两方人马第一次碰面。
“喂,你们会不会打起来?”砚琳见不得姊姊提心吊胆的表情,索性代替她问了。
“为什么?”云开好玩地问。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骨碌碌的珠眸在他们之间打转。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得着她说?
“仇人?”他挑高眉毛迎上温道安。“道安,我们两个结仇了吗?”
温道安揉着下巴思考了两分钟。
“嗯……就我印象所及好像没有,你说呢?”
姊妹俩以佩服的心态看着他们做戏。这两人睁眼说瞎话的技巧太高超了,她们比拟不上。如果由性格上的共同点来推测,他们两个绝对有可能是兄弟。
“辛先生,又见面了。”四人的小圈圈中插进一个突兀的嗓音。
陈云站在外围向他们微笑。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主动找他们攀谈,会存着什么心思呢?墨玮下意识偎向云开。
“姊,”砚琳偷偷靠过来咬她耳朵。“透露一下,他是何方神圣?来踢馆的吗?身价如何?钱多不多?”
“陈云,欧阳‘名义上’的舅舅。”她传话回去。
“喔!”砚琳若有所思,上上下下地端详对方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