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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测字摊子!
杜墨玮匆匆经过巷子口,眼角却不期然瞥见巷弄里的孤单老人,和他身前一方小小的木桌。
这种算命小摊在繁杂的台北市随处可见,原本她并不打算多看一眼。可是,就在她正要快步经过的同时,一抹灵机突然闪进她的记忆中——八年前,在台南,为她测字的老人正是他。
多么机缘巧合!
当年,他的一番洞悉波动了她为赋新词的少女心怀。事后,她曾尝试回到相遇处寻找他,老人却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今,事隔八年,她居然在一个极端的尘世中再度与他相遇,是缘?是命?
她向前迈进的脚步突然停住,略微犹豫片刻,终于回首走进巷子里。
“小姐,测字?”老人皱纹松弛的脸上咧出一道微笑,黑色眼珠半藏在垂垂的眼皮之下,看不出精光,视不出智慧,完全像个寻常的昏昧老人。
而这位老人却曾在八年前神准地预测出一件足以影响她终生的大事。
如今,他再度出现了,这代表什么?
杜墨玮的手心开始汗湿。她并不迷信,然而世事衍生的奇妙规则有时却不由得她不信。
“是,测字。”飘渺的声音传进耳内,她倏地发现那个声音确实属于自己。
“请。”
一切举动早已深镌于脑海中。如同八年前一样,老先生拿出一本厚厚的字卡放在方桌中央,挥手招呼她坐在木椅上。
“老伯,八年前您也帮我测过字,在台南。”她试探性地提醒他。
“前尘过眼如云烟,八年前同八年后又有什么分别?”测字老人枯槁的嘴唇略微扯出弧度,显然无意与她谈论前事。“请选字。”
杜墨玮无奈,只好翻开中央的大册子,一个楷体字龙飞凤舞地印出来。
申!
“申……”测字老人沉吟半晌。“小姐,您想测哪方面的事情?”
她深吸一口气,恍惚中有种直接冲撞命运的紧张感。
“测……感情。能否替我测测我男友的景况?”这八年,也该算是没有丝毫长进。
相隔三千多个日子,切切放在心头的,依然是同一件事。
“嗯!请听听愚人拙见。”老人拿出小楷毛笔和白纸,开始连说带写。“‘申’字上下各加两划即为‘重’字。‘重’乃千、里两字结合而成,所谓重重关山、千里之遥,令男友此刻想必人在异邦。”
杜墨玮忍不住惊呼。“是,他确实不在国内。”
“再者,‘申’字乃‘甲’字出头之象。甲在天干中排行首位,所以令男友必定领袖群伦,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而且现在已到了出人头地的时刻了。‘申’字加人为‘伸’,他遇有贵人相助,可以一伸抱负。恭喜你,你的终身大事若能与他结成,富贵不可限量。”
“他……他会不会回来?”她屏息提出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他出人头地也好,没没无闻也罢,她完全不在乎,只希望他尽快回到她身边。
测字老人继续挥动毛笔。“申字去头为‘甲’,去尾为‘田’,所谓‘弃甲归田’;再者,申字去头加二为‘里’,所谓‘回归乡里’,因此,令男友不但会回来,你们两人的情缘仍会接续下去。”
他会回来。
她颤巍巍地深吸了一口午后的凉风。八年前,他也承诺过他会回来,然而年复一年地过去,彼邦却了无他回国的音讯,她已经等得心灰意冷……而今终于有人证实他会回来,即使出于没有任何关联的陌生人之口,她依然衷心感谢。
当一个人看不见任何前景时,唯一能仰赖的也只有这些玄学道理了。
“老伯,多谢您。”她抽出一张百元纸钞放在桌上,起身踏上原来的目的地。
四周景物与十分钟前依旧相同,心境上却飞扬了十万八千里。
只要他会回来,她的生活便拥有期盼……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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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不该绕路?杜墨玮退回巷子口的围墙边考虑着。可是另一条路得害她多绕上一大圈……
无奈呵!交通法应该明文规定不准流氓份子聚众在巷弄内谈判滋事,以免危害市民通行的安全。
她不想太轻易放弃,再次探头窥伺巷内的谈判人群是否有散去的迹象。不期然间,在六、七名阿飞中看见欧阳云开瘦瘦高高的身形。
欧阳云开和她同年,但由于高一时期曾经休学,现在仍然在台南一中三年级就读,而她已是C大中文系的新鲜人。
不知如何,今年年初,这个二楞子在高中毕业前夕大搬家,租下她家的“独门独栋小套房”,荣任杜家首任房客。不过根据老妹砚琳的说法,他搬家的原因……
算了!砚琳的说法没一次准,只要有钱拿,叫她以人格发誓“三民主义”是毛泽东写的,她也肯干。倒是欧阳云开今天为何被一群流氓围堵,挺值得研究的。
他的骨架子魁梧,站在阿飞之间颇有鹤立鸡群的味道,可惜体重稍微轻了些,整个人看起来瘦骨嶙峋,高高的颧骨显得相当突兀。这类发育中的男生谈不上俊帅美丑,不过可以肯定,他一七五的身高还有一点发展的空间。
“操!找只乌脚鸡来当打手?凭你们两个就想和我们这伙人单挑?阿高,你带种!”为首的流氓不客气地推着欧阳云开身边的矮个子,推得他一连跌出好几步。“看在你还有点胆子的份上,不如这样吧!这场架只要你们两个打赢,咱们的帐就一笔勾销。”
阿高畏首畏尾地走回来,不但汗涔涔,而且接近泪潸潸的地步了。“各位大哥有话好说,我怎么敢找人来打架呢!欧阳是我——”
“不是打手,那就是来挨打的喽!”发话的小流氓嚣张地戳着云开胸口。“喂,小子,你怕他一个人不够我们打,自己送上门来供我们消遣,是不是?”
云开也真沉得住气,额头上连颗汗水都看不见。
“峰哥,没有什么事情是讲不开的,可不可以听我说几句话?”他的视线越过流氓,望向人群外围的高瘦汉子,对方正倚着电线杆吞云吐雾,看也不看他一眼。
那群小流氓看见大哥无动于衷,认为自己的行为得到默许,马上哄笑起来。
“哇靠!你算什么东西?我们峰哥面前哪轮得到你说话?如果凡事靠讲道理就可以解决,我们还出来混什么?改行去教小学生算了。”又是一阵肆无忌惮的轰笑声。
“你们当然可以不讲规矩,可是峰哥呢?”云开轻松自然的模样不像装出来的。“峰哥在这一带好歹也算大哥级人物,你们以为他的名望和地位全靠一双拳头对付我们这种高三学生得来的?若非他比你们聪明圆滑,现在做你们老大的人可能是另外一个。没想到峰哥在你们眼中竟是这般有勇无谋。”
一群小角色霎时语塞。
“妈的,小子,你找死!”开始恼羞成怒了。
一直置身事外的峰哥终于有些反应。
“小子,别以为你的离间计管用,我不是被唬大的。”江峰能出来混自然有两把刷子,不会听不出他激将的本意,然而这番话倒也挤兑得他不能不听听他们的说法。“看在你说话还算能听的份上,好,我给姓高的十分钟。”
阿高千恩万谢的表情直如乍放的昙花,可惜昙花碰上江峰阴冷的表情立刻枯萎。
云开能够了解阿高的忌惮。
江峰的长相并不特别显眼,然而全身上下流转着“非属善类”的气息,配上眼中阴狠冷酷的神采,走在路上的确很容易吓坏“小孩”。
“峰哥,阿高欠钱的事我们自会给你一个交代。不过,有一件事想先请您帮个忙。”云开翻出一道出其不意的底牌。
江峰颇有开了眼界的感觉。瞧这小子年纪轻轻,却处处透着一股子玄机,教人无法按捺下听个究竟的好奇心。幸好他仅仅是个高中生,否则出来抢天下倒是一大劲敌。
“好,你说说看。”
小喽罗们互相交换几个眼光,不明白大哥为何如此好讲话。
云开微笑着侃侃而谈。“是这样的,阿高有笔小款子被大龙那帮人抢走。听说他们不太好惹,我们只好来找他的克星——峰哥您了。”
大龙和江峰争地盘争得厉害,在台南是出了名的,两帮人常常打得头破血流。
“阿高有钱不拿回洪老大的钱庄还债,被人打劫算他运气不好,我何必替他强出头?”江峰冷笑一声。想挑拨他和大龙斗个两败俱伤?门都没有,看来他高估了这小子的智商。
“峰哥,阿高的钱就是在洪老大的钱庄门口被抢走的。”
几个小喽罗全变了脸色。洪老大那里明明是峰哥的场子,大龙居然直接嚣张到他们头上来。
“老大——”一个小脚色凑上来咬耳朵,被江峰奇寒彻骨的眼神瞪了回去。
“小子,你来说。”冰寒的眼光转向阿高。“给我老老实实地说清楚。如果被我查出来你瞎掰,我他妈的拿刀砍了你。”
“是是是,”阿高当下一五一十地说出原委。“那天大龙堵在钱庄门口,告诉我洪老大已经把场子交给他们照顾,四万块交给他们就可以了,我虽然觉得不太妥当,却也不敢跟他计较,只好回来了,哪知道峰哥今天又来讨钱。”
“老大!”几个手下全流露出愤慨的神色。
洪老大和大龙有勾结?明明收了人家的钱,居然不报备一声,害老大不明究里地找别人麻烦,届时传扬出去,名声受损的人可是江峰哪!简直把他当替死鬼!
“你欠洪老大尾数的二万呢?”他不动声色地问。
“在家里。我平白被抢了一次,不敢再贸贸然随身把钱带着。”阿高偷瞄云开一眼。“这笔款子是我偷领老妈的私房钱才筹到的。”
无可救药!云开暗暗冷哼,若非看在同窗三载的份上,今天才懒得帮这个软脚虾强出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以后他自求多福吧!“峰哥,整桩始末您都了解了,阿高的事还麻烦你多多关照。”
江峰淡然点头。“好,等我查清楚了再来找你们。”
一群凶神恶煞走出巷子。来到巷口时,江峰突然回头。“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阿高还算讲义气,偷偷扯了扯老同学的衣袖示意他别说。一旦被这帮人留上心,难保以后不会惹上麻烦。
云开何尝不知道?目前江峰虽然算不上太“大条”,以他的气势来看,将来的发展想必很可观。少个敌人不如多个朋友,尤其牵扯上道上的兄弟。他心念电转之间已经有了计较。
“我叫欧阳云开,承蒙峰哥看得起,以后还请多多照顾。”
阿高不敢置信地瞪住他。这家伙真的不怕死?
“好,我记住你了。”江峰微微一笑,笑容看不出友善抑或敌视,招呼手下们消失在巷子外。
“欧阳,你不要命了吗?”阿高凑过来喳呼。“初生之犊不畏虎,你不怕他们以后——”
“我只怕你再惹事,不怕他们。”他没啥好气。“还不快走?等人家回来找你喝茶啊?”
阿高赶紧做出一个小生怕怕的表倩。
“是是是,我先走一步。”一溜烟跑得不见人影。
云开望着他跑开的背影,心里骂个臭死。真不晓得自己何苦蹚这趟浑水,应该让阿高被修理一顿才学得乖。
“欧阳?”
他完全预料不到自己会听见这个声音,脚下一个踉跄,几乎跌倒。
“玮玮,是你?”又惊又喜的表情笨憨憨的。
杜墨玮走出藏身的矮墙,开始怀疑刚才所见到的“勇猛欧阳”可能是阳光折射后产生的海市蜃楼现象。
“刚才我全看见了,你好勇敢,在那群人面前居然还能侃侃而谈。”她浅露一抹温柔的笑容。
她不笑还好,这一笑,笑呆了他!
“没有……不敢当……我是……呃……”镇定!镇定!今天是个大好良机,终于让他朝思暮想、神魂颠倒的杜墨玮注意到他,无论如何也要洗雪以往在她面前笨手笨脚的耻辱,给她留个好印象。“我,呃,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你正要回去吗?”他忙不迭点头。“既然如此,我们一定顺路,一起走就是了嘛!何必送来送去的?”
“也对喔!”他尴尬地拨搔脑袋,发现自己又在她面前做了一次白痴。
这个男生真的很奇怪!墨玮满肚子纳闷。他在其他人面前向来四平八稳的,偏偏在她面前老是舌头打结,或是走路跌倒、撞到墙壁之类的。难道她长相如此可怕,把他吓成这样?
鬼丫头杜砚琳的声音蓦然闪进她的脑海——人家欧阳大哥暗恋你好久了,你当真看不出来?
会吗?她偷瞄身旁的大个儿一眼,他正带着崇敬的表情跟随她。由于大他一届的缘故,虽然两人同龄,她却一直认为自己比他年长,现在居然被这个“小男生”暗恋?
天性中腼腆的一面突然发作,她蓦地加快脚步跑开。
“喂,玮玮?”他莫名其妙望着她跑开。又怎么了?他明明规规矩矩地走在她旁边,没有做错什么呀!会不会是他的脚步太快?或是呼吸太慢?有没有可能是衣服穿错颜色?
不管了,他赶紧追上去,但又不敢追得太近,怕唐突佳人。
“玮玮——”于是向晚的台南街道,一双年轻男女展开了他们的情感追逐。
***
“我要买电脑、我要买电脑、我要买电脑!”杜砚琳念经似的晃进姊姊房间。
“去跟爸妈说,别来吵我。”杜墨玮抽出面纸拭掉眼角的湿意,缓缓合上书页,一时之间还无法从杜十娘遇人不淑的悲惨遭遇里脱身。
“老姊,又在伤春悲秋了?”砚琳噗通跳上姊姊的弹簧床。“不是我爱说,这年头像你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林黛玉根本无法在社会上生存。”
她瞋了妹妹一眼。
“你这个超级钱鼠又知道些什么生存之道了?”为了存钱买电脑,砚琳搜括金钱的本事可以称之为“无所不用其极”。在她眼中,“钱”等于“电脑”等于“生存的意义”。至于两个月后的高中联考,自诩为“赛诸葛”的小女生根本不放在眼里。
可能就因为平常太托大了,才会死到临头及时找家教拚命补习,而她的周末家教,哼哼,正是欧阳云开是也。
“来,五十。”丫头片子漾出贼忒兮兮的笑颜。
“何所据?”她可没这么多钱供老妹搜括。
“卖面纸。”砚琳向来留心每个人房里的必需品,一旦谁用完什么,就自愿跑腿代拿,再收取一笔“合适”的跑腿费。
“十元。”她还了一个价。
“三十?”
“十五。”
“成交。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砚琳向来秉持亲姊妹明算帐的原则。
“还怕我赖了你的帐不成?”她没好气地抢白,刚掏出来的铜板立刻消失在饥渴的口袋里。“琳琳,你和欧阳云开熟不熟?”
“熟,干么?你肯接受他的暗恋了?”哇哈哈,她的劝说终于发生效果了。
“小鬼头!不准你再说他暗恋我。”墨玮啐了妹妹一口,娟秀白皙的容颜立时蒙上淡淡红彤。“我只是好奇而已。”
少盖,以前不好奇,今天才好奇?这藉口骗别人可以,想骗倒她“诸葛砚琳”可不容易。但是她不忙着揭穿真相。
“据我所知,欧阳大哥的家境不太好,在高三联考的紧要关头不得不接下我的家教赚外快。”
“哦。”她轻轻点头。
砚琳暗暗偷笑。其实欧阳大哥接家教的目的在于亲近她姊姊,她心知肚明得很。她老姊超级八股的,一辈子没谈过恋爱,更不会去注意小一届的欧阳云开,他只好采取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老招术喽!
“老姊,不是我爱说,”她以口头禅为接下来的宣言揭开序幕。“欧阳大哥人品不错,性格稳重,又不像其他高中生一样毛毛躁躁的。你就给他一个机会嘛!”
“从实招来,你收了人家多少钱来帮他说项?”凭老妹的个性绝不可能做没本钱的买卖,可见其中有诈。
“这是我出自肺腑的诚心谏言。”她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先收了一百五的“订金”。
是喔!砚琳的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