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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女-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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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她有妹妹才六岁!”

“每个妹妹都不是同一父亲所生。陈太太,外边有些人品流复杂到不能置信,你要当心这位王银女。”

我仰起头看着天花板,可怜的女孩。对于银女我还有什么要求?

“大部分资料来自福利署的姜姑娘,姜姑娘手头上的个案对王银女的调查很清楚。”

“怎么会?”我说。

“她是失踪少女,她母亲去报过案。”李先生说。

“多么不负责的父母!”

那李先生平板的面孔又露出一丝笑容,似乎见怪不怪地说:“社会的错。”

我也忍不住笑了。

他们两个人告辞。

我进房去看银女,她正熟睡,买来的新衣撒了一地。

她是真睡还是假睡?有否窃听我们的对白?

我并不打算以贼那样防着她。我以不变应万变,她把我屋子拆掉都不要紧,至要紧的是她要把孩子生下来,我把这个目标认清楚,却好办事。

这四个多月的时间,说易过而不易过,只好见步行步,过一日算一日。

我坐在沙发上,时间总是会过,总会瓜熟蒂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凄凉地笑了。

若果我与陈小山有个孩子,何必伤这种脑筋?孩子……这些生在红尘中折堕的孩子,许多许多,都听天由命,如飞絮飘落,生命是一种漫无目的浪费。

司徒荐来的中年女佣准时来上工。她是一个伶俐壮健的中年妇人,黑裤白衣,看上去令人舒服。

什么都替我安排好了,我这一生充满因利乘便而发生的事,学业、事业、婚姻,从来不需要自己动脑筋,学校与家庭教育把我训练成模式里出来的淑女人才。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我都得控制我自己,依着轨道走到终点,不得出错。

小山的去世是第一个意外。

银女的出现是第二个意外。

我跟朱妈说:“看牢她。”

朱妈点点头。

我抓起手袋出门去。

第一夜总会在最繁华之地,华灯初上,不夜天在黄昏呈一种蛋白色,雾重,被刚刚的霓虹光管映得一片迷蒙。

我不是没有经过这种地方,但从来不加以留意。

夜总会设在地牢,门口摆设着七彩相片,有守门的印度人持鸟枪而立。

我随音乐声拾级而下。

会内侍者向我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坐下,叫饮料。

我问:“莉莉安周小姐在不在?”

女待应说:“今天刚刚在,她在后面写宇楼算胀。”

“我想见一见她,我姓林。”我付女侍以小费。

她说:“好,请等我。”

有一两个女孩子在酒吧边打来打去笑闹。

年轻而美丽,大胸、蜂腰,皮肤紧绷,而银女不过是她们其中一名。

我呆呆地看着她们,一个个穿着薄料子的晚服,品味比许多参加大型舞会的名媛为高。说什么仪态学问气质,换了我做男人,我也会被这种野性的美所吸引。

我呆坐半晌,适才的女侍过来问我:“周小姐问你有什么事。”

我说:“私事,请代为通报。”我又付出小费。

我再不谙世事,也知道财可通神。

女侍嫣然一笑,翩翩走开。

我呆半晌,咱们这些良家妇女实在对自身估价太高。

看看这个温柔乡,还不是红牌阿姑,已有这样的风情。

又过半晌,女侍过来说:“周小姐请你进她的办公室,请跟我来。”

我尾随她背后。

夜总会后面别有天地,装修得中规中矩的写字楼格局,女侍敲两下门,替我推开门,示意我进去。

我进去。

有一个年轻女子坐在粉红色的办公桌后面,正在抽烟,见到我,便上上下下地打量我。

“请坐,林小姐。”她说。

我有点好奇地打量她这写字间。妈妈生还要办公桌?做些什么?她背后还有同色的书架子呢,零零落落地搁着几本书,一并的粉红色。互相行注目礼之后,我说:“我找莉莉安周小姐。”

她抬一眼眉,“我就是莉莉安。”

“你!”我惊呼。

莉莉安周是个厉害的妈妈生,应是四五十岁的老虔婆,怎么会是她?她扁扁的面孔眉清目秀,不过二十五六岁光景,她有什么资格做妈妈生?

我连忙控制我自己,沉下气来。

脱节了,我坐在象牙塔里,与外界完全脱节,被原有的传统思想影响:家庭主妇一定是胖胖的,欢场女子一定是狐狸精,大学生是纯洁的。

正象电影版本的红楼梦必然把王熙凤塑造成一个阴沉的中年妇人,而实际上王照凤死的那年,不过二十三岁半。

我真笨。

我即刻道歉,“原谅我有眼不识泰山。”

莉莉安笑起来,她说:“这位女士找我有何贵干?我们素昧平生。”

啊,出口成章,弓经据典呢。我怵然而敬,可笑咱们良家妇女永远认为风尘女子俗不可耐,目不识丁。此刻莉莉安周的姿态比一般公关小姐还高出许多倍。

我不能忘记“梅吉莉”这美丽的艺名也是出自她的手笔。银女——梅吉莉,这位妈妈生简直已具才女雏型。

她笑口吟吟地看着我。

我说:“周小姐,你这么聪明,一定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你是一定记得的。”

她收敛了笑容,轻轻叹口气,不置信地问:“你也是来找丈夫的?”

我说:“周小姐,你猜对了一半,的先生刚去世不久。”

“啊。”她放下一半心,知道我不是来跟她找麻烦的。

“他生前常来这里。”

周小姐说:“这位太太——”

“我本人姓林。”

林小姐,”莉莉安周改了称呼,“人已经去了,还追究什么呢?”

我淡淡地笑,“他在生的时候,我都不追究。”

“我相信你,”莉莉安周点点头,“一眼看就知道你是一个高贵的女人。”

我苦笑。

她点起一支烟,“你先生叫什么名字?”

“陈小山。”

“嘿!”她的香烟自嘴角掉下来,“是他!”

印象那么深刻,好极了!

“陈小山是你的丈夫?”她杏眼圆睁瞪着我。

我点点头。

“象你这样贤淑斯文的女人,怎么会嫁给他?”

我微微笑,“这个故事吗,足有二十年长。”

“是,我知道他故世了,是他的朋友说。”莉莉安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我问:“你同他,有不寻常的关系吧。”

她反问:“陈小山同城里哪个女人没有寻常关系?”她狠狠咬着牙。

我忍不住说:“我。”说完看着她。

莉莉安周瞪着我,噗哧笑出来。“陈太太,我佩服你,我喜欢你,你这次来到底有何目的,我都会帮忙你。”

“谢谢你。”我是由衷的。

难得她有识英雄重英雄的感觉。

我说:“我想知道,你这里是否有一位小姐,叫做梅吉莉?”

“她!”莉莉安吸进一口气,“是,她在这里做过,后来给我赶了出去。”

“为了她同你枪男人?”我试探地问。

“咦,”她转过身子来,挺挺胸,“你还真知道得不少呀。”

我笑笑,“我只想知道,梅吉莉同我的丈夫,是否有一度很接近。”

她把两只手臂撑在那张粉红色的书桌上,凝视我,“陈太太,如果你不是那么斯文高贵,我真怀疑你有心理变态。”

“你怎么可以将你丈夫的风流债,拿出来这样子谈。”莉莉安说。

风流债。

我默然,她说得再正确没有,我的态度大方得失常。

她凶猛地吸一口烟,看得出情绪很受波动,我心中忽然灵光一现,明白了一大半。

我静静地说:“那个男人是陈小山,梅吉莉与你争的男人是陈小山。”

“你终于明由了。”她神经质地笑出来。

莉莉安转身为自己斟了一杯白兰地,大大地喝了一口,“你还想知道什么?”

“陈小山是不是眼梅吉莉亲热过一阵子?”

“是的。”她回答得很直接。

“是什么时候的事?”

“没多久。”莉莉安说:“约莫半年前。”

“他们一直有往来?”

“去年十二月,圣诞节,陈小山自跟我在一起。过年的时候,我已经发现他跟梅吉莉的事,这小妞没义气,我把她自垃圾堆里拣出来,提拔她成材,好不容易培养得她看上去有个人的样子,她同我来这一招。”莉莉安恨恨地说:“我沉不住气,便轰她走,从我这里出去,通行站不住脚,近三五个月都没有看见她,不知她如何。”

我点点头。

我想知道的也不过只有这么多。时间上很吻合。莉莉安忽然苦笑起来,她说:“其实她傻还可以原谅,我傻就不可原谅。在陈小山眼中,我们算什么?

为了陈小山,值得吗?”她象是对我倾诉。

我不响。

莉莉安与刚才的镇静简直是两回事,她说下去,“后来我才知道,只要崔露露一来香港,他便绝足‘第一’,我实在太傻了,我有这憧憬,我还以为……”

她用手指抹一抹眼角,拾起头来,“人家崔露露是大歌星哪,我拿什么同她比,今天见了你,更证明我妄想,女人……女人真可怜。”

我说:“谢谢你,周小姐,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说你自垃圾堆把她拣回来,那是什么地方?”

她摆摆手,“我累了,陈太太,我们已开始营业,改天再说吧。”她很颓丧地说。

我不怪她。

“再见,周小姐。”我站起来预备离开。

“陈太太——”她叫住我。

“你是不是认为我很可笑?”她神经质地问。

“你指哪一方面?”我反问。

“曾经我以为陈小山会娶我。”

我问:“他暗示过你?”

“没有,是我痴心妄想。”

我摊摊手,“嫁与他,又有什么滋味?说到可笑,我岂非比你更可笑。”

她凝视我,“陈太太,你是个了不起的女人,我想交你这个朋友,有什么事,你下来找我。我替你摆平。”她拍拍高耸的胸脯。

“谢谢。”我转头离开。

她派人一直送我到门口。

我不会以为她爱上陈小山,她只不过想找一个归宿,但是她选错了对象。

不但是她,连崔露露都同样失败。而银女,她毫无意识地要与莉莉安斗争,在她简单的心目中,赢得莉莉安就是赢得全世界。

这么多女人,为着不值得的男人,闹得丑态百出,肠穿肚烂,如一群扑火的灯蛾,焦头烂额,万分凄惨。

到家,朱妈正服侍银女吃晚饭。

见到我,银女说:“你回来了。”

我疲倦地笑,“是的。”靠在沙发上。

“你去出诊?”她天真地问。

我摇摇头,“不,我休假,我出去找朋友。”

“过来吃饭。”

“银女,我要带你到医生处检查。”我尽量把声音放得很柔和。

她万分不愿,过一会儿她说:“你为什么不替我检查?”

“我没有仪器。”

我说:“我陪你到朋友那里去,你放心,从头到尾我会陪着你。”

她想了很久,点点头。

我松一口气。

她坐在我身边,“不吃饭?你看上去很疲倦。”她仿佛很关心我。

我笑了,“你对我不错呀。”

她认真地说:“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

我有点感动,拍拍她的手,“我吃不下,你去吃,朱妈做的饭菜还配你胃口吗?”

她点点头,“很好,如果这是我的家,我说什么也不离开。”

“我希望你把这里当是你的家。”我看着她。

“如果你真的是我姐姐——”她很冲动。

我说:“把我当成姐姐好了。”

“但是至多在半年后,我还是会离开这里,又开始流浪生活。”

“我会安置你,让你有一个自己的窝。”

她静默。

“相信我,银女,在这一段时间内,你必须相信我。”

她回到饭桌去。

问铃响,朱妈去开门,进来的是司徒律师。

我连忙迎他入书房。

他压低声音,“你去过第一夜总会?”

我一怔,“好灵通的消息。”

“老李的人看见你进去,”司徒白我一眼,“这种闲杂的地方,你也够胆去探险?”

“我查到了,孩子是小人的。”我说:“那妈妈生证明那一段时间小山的确与她在一起。

司徒犹疑,“这种女人生活很乱,不见得只得陈小山一个朋友。”

“但至少增加了可能性。”我说。

“无迈,你倒是有点办法,老李派了探子下去,给打手轰出来。”

“女人与女人,”我叹口气,“到底好说话些。”

司徒不以为然,“无迈,你怎么跟她们一样。”

“不一样?是不一样,我运气好多了,我生活在一个什么都有的环境中,而她们,她们出自泥淖,堕入风尘。将我放在她们的处境中,可以想象我不及她们一半。”

司徒很讶异。

“不说这个了,”我说:“我还想见一见她的家人。”

“我们有线索,我叫老李那边的人陪同你去。”

“不,不好。”我摆手。

“那么我叫福利署的姜姑娘与你同往。无迈,不得与我讨价还价,那种地方,我决不允许你单刀赴会。”

“呀,”我说:“司徒,你对我这么好。”

他面孔忽然胀红。“多年老朋友,说这些来干什么。”

朱妈敲门进来,“季先生电话。”

司徒看我一眼,“我先走一步,无迈,你自己当心。”

我送他到门口。

银女说:“那不是你的男朋友吧?”

“哦,当然不是。”

“我不喜欢他,他做人闪闪缩缩。”

我哑然失笑,司徒要是听见这样的评语,不气炸了肺才怪,堂堂大律师呢。

我接过电话,季康说:“今天晚上有月亮。我小时候看过一部电影,叫做《没有月亮的晚上》,葛兰主演。了不起的影片,你看过没有?”

我叹口气:“季康,你胡乱诌什么啊。”

“凤花雪夜呀。”

“季康。”

“无迈,出来见见我好不好?”

“不行,我没有精力。”

“无迈,二十多年来,你未曾为自己活过,陈小山已经去世,你应已回复自由身。”

我说:“做完这件事,我便是个自由的人,还有几个月而已。”

季康无奈地道:“我越来越觉得不能原谅你。”

“季康,”我轻轻地说:“不要等我,真的不要等我,不要再浪费你的时间。”

“你这个可恶的女人!”

“季康——”

“一切是我自愿的,好了没有?出来好不好?”

“我实在走不开,你到我们这里来好不好?”

“你现在又不是一个人住。”

我问:“你不能爱屋及乌?”

“太难了,无迈。”

“晚安,季康。”我放下电话。

银女看我一眼,“那才是你的男朋友?”

“也不是。”我微笑。

“你完全没有男朋友?”她不置信。

“没有男朋友又怎样?活不了?”

“你是一个特别女人。”

我抱着沙发的垫子,“每个人都那么说,连我自己都觉得特别起来。去休息吧,明天我们去看医生。”

我带银女全身检查,唯恐她有什么病。

我心中略带歉意。这跟带一只小动物到检疫站有什么不同,自然不相信她。

司徒把我猜得太天真了,而又把银女看得太罪恶。

相熟的医生把银女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她同我说,预产期在九月十一日。

我想,到那个时候,天气应该凉快了。

我问:“产妇没有什么吧?”

“出乎意料的健康,大腿上有些皮肤癣,微不足道,擦几天药就好。手甲脚甲太长,头发要清洗,你可以嘱咐她。”

“胎儿没问题?”

“很正常。”

我忽然好奇起来,“是男胎还是女胎?”

医生笑,“真的想知道?”

我点点头。

“下个月来做素描。”

我笑了。

“记得与她定期来。”

我带银女离开医务所。

“看,就要做母亲了,感觉如何?”

银女说:“我从来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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