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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虹下奔跑,脚下朵朵盛开的水花。我们扑到水里,我顺势把莲衣抱在怀中,二人含情脉脉地凝视。
我用手拈起莲衣唇边沾着的一缕长发,莲衣轻轻闭上眼睛,显得乖巧而俏皮。我想让她脱下浸湿的衣裳,莲衣不让我看她,背过身解开衣襟,接着拿过我的手抖颤地藏在她的衣裳下面。
我理直气壮地把手向上抚去,于是终于知道了什么叫作“香软”。虽然莲衣没有我看到的蓝心月的“香软”那么饱满蓬勃,可是它们现在毕竟真实地捂在我的手中。我贪婪地抚摸着它们,尽情享受着那种新奇的柔软与坚韧,快活得无法形容……
忽然,我的耳畔响起龙轩的啜泣声。我恍然睁开眼睛,不知何时,龙轩正用双臂环拢住肩头看着我发愣。
第八部分:皮肉生涯沉重的梦魇
我从不相信一把小巧的刀能护住一个弱女子的贞操,但事实上,曹云已经败在这把匕首之下。
曹云忍着巨痛坐在床边,这张床已不是曹府里白小酌的床,而是秦淮河边风月舫里铭儿的床,就连曹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来到了铭儿的屋子。此刻,他望着胸前紫黑的血渍还仿佛淹没在一个无头无尾的梦里,他想不明白那个柔弱妩媚的女子怎么下得了这般杀手?其实他的心如明镜,只是不愿意相信。
他一定觉得胸前伤口的痛无法和心里的痛相比,虽然这两个地方离得很近。但他需要一种痛,甚至想让它愈演愈烈。他知道,当这种痛发挥到一种极致,他就能从一个沉重的梦魇中脱颖而出,他是个被利刃剖开了胸膛的人,为了呼吸更多的新鲜空气,不惜献出自己的阳寿。这毕竟是一种解脱,他如释重负。
铭儿猛地推开门进来,故作惊讶地走到曹云近前看着伤口,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天呐,将军,谁把你伤成这样?”
曹云惨笑道:“我需要,痛得越烈越好!”
铭儿慌乱地轻捏着他的衣襟看伤势,曹云把她推开。
“我曹云解脱了,我如释重负,我很开心。”
“你是说白小酌?她怎么这么狠?”
“贱人用刀扎的,这倒让我另眼相看。我现在很感激她,这一刀让我如梦方醒,我知道怎么做了,这一刀来得很及时。”
“冤孽啊,将军,我去找药来。”
铭儿刚要走开,曹云突然痛得大声叫起来,额上浸出汗水。
“曹将军,你要疼得忍不住,你就……”铭儿没有把话说完,而是看着曹云脸上痛苦的表情,慢慢张开胳膊把他抱在怀里。曹云痛苦地把头扎在铭儿的怀里一动不动。
“闭上眼乖乖的。”铭儿轻轻抚摸着曹云的头,“将军,感觉好些了吗?”
曹云额上的汗水不断,含糊地说:“好……好多了。”
铭儿狡诈一笑:“女人的胸脯……也是一剂良药,曹将军没有听说过?”
曹云没有回答,仿佛已经睡着,也可能沉浸在痛苦和温柔的双重折磨中。
铭儿说得没错,女人的胸脯也是一剂良药,只不过它的药性更温柔,更具有杀伤力,它在让人减轻苦痛的同时,也让一颗心没有提防地脆弱到了一种极顶。
曹云长时间双目紧闭贴住铭儿的胸脯,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流下来,而铭儿软软地伸开柔臂合身将他揽在怀里,眼神之中有着一丝愉悦,仿佛此刻被她拥着的不是一个挣扎在疼痛中的伤者,而是一位能够给她带来某种希望的神灵。
铭儿是位智者,不会轻易放走任何一个希望。她知道神灵不会在人间轻易出现。她的手软软地揽着曹云,心里却恨不得在他身上打成一个死结……
第八部分:皮肉生涯想占人家的身子
本来说好在莲衣醒来的时候会第一眼看到我,我食言了。
清晨,莲衣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趴在床边睡着。她低头发现了我,愣了片刻伸手轻轻抚摸我的肩头。莲衣的手被我捂住。我睁开眼睛发现捂着莲衣的手,急忙松开。
我不好意思地说:“莲衣,你醒了?好些了吗?”
莲衣脸红着把手撤回:“谢谢,祛风止痛丸的药效果然神奇。”
“莲衣,对不起,我……食言了,我昨天说你一醒过来就能看到我,你醒了,我却睡着了。” 我惭愧地说着拿过那个摔跤俑,“哦,这是昨天进城给长公主送香粉的时候为你买的,希望你能喜欢。”莲衣没说话,接过摔跤俑看着,渐渐脸上有了欢喜。
看着莲衣开心的样子,我的心情一下子好起来,我起身走到窗边把窗子推开,脸上立刻抹上一层朝阳的金辉。
“莲衣你看,多么神奇的事情,好像太阳就在屋里一样。” 我快活地闪开窗子,让莲衣看铺了一地的阳光。阳光不仅铺在地上,也镀在我那些研香的玉盅之上,玉盅闪着温润的光芒,仿佛它们空着的时候也散发诱人的奇香。
莲衣看着眼前的一切,开心的笑容像个顽皮的孩子。
“莲衣,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条小溪吗?我陪你走走吧?”我讨好地说。
“明天吧,我今天……不想走那么远的路。”
“好,等你身体恢复的时候再去,我们玩个痛快。”
莲衣听话地点点头。我兴奋得有些忘乎所以,几乎跑着开门出来跳下台阶。
我在外面开心地大声喊叫:“莲衣,你什么时候教我《鹧鸪飞兮》?我想替你用箫声问候那些鸟儿,问候这片竹林。”屋里没有莲衣的声音。
“你没听到我的话吗?从今天起,你教我吹那首曲子,我教你研香,怎么样?”
莲衣依然没有反应,我正疑惑地准备进屋,莲衣突然出现在门口,她似乎显得很无力,斜倚在镂花门框边,用异样的眼神定定地看着我。
“莲衣,你……怎么了?”我奇怪地问。
“公子,我想知道……如果我们两家没有仇恨,我们现在是……什么样子?”莲衣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莲衣,说实话,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不过我敢确定,如果这个仇恨是真的,你我都不会回避,而且我希望早些了断,这样我们就能在仇恨之后,开始我们的……我们的……亲情。”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欲言又止。
“会有吗?”莲衣盯着我的眼睛。
“有亲情的人,心里是向善的。”我扭头看着东边的朝阳,感慨地说,“还记得那个雨天吗?那种天气是你喜欢的,尽管看不到太阳。而现在天晴了,太阳就在眼前,这也是你喜欢的。”
“天还会再阴的。”莲衣的声音很轻。
“那就把雨和太阳都放在我的心里,你需要哪个,我就把哪个拿出来给你,你说好吗?”我真诚地说。
莲衣没说话,静静地看着我,良久她慢慢闭上眼睛。我清楚地看到两滴泪从莲衣的眼里溢出来,泪滴映着太阳的光芒,在她苍白的脸上闪烁、滑落。
曹云也在这个清晨醒来,刚刚过去的那个夜晚,他一直紧闭双目依偎在铭儿的怀里。铭儿舍不得睡去,脸上一直是胜利者的微笑。
曹云一声快意的呻吟,身体微微动了一下,睁开眼睛。
铭儿轻声说:“好些了?”
曹云慢慢起身,感激地看着铭儿:“谢谢,谢谢你的良药。”
铭儿笑道:“将军,你真让我哭笑不得,这时候还能开出玩笑来,不过,我要奉劝你,以后别招惹白小酌,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曹云恨恨地道:“这个贱人,迟早我要收拾她。”
“这又何必?能饶人处且饶人,放了她,你的心里会敞亮起来。”
曹云痛苦地站起身:“不,她无情休怪我无义。她不是要接客吗?我就让她接,现在想不接都不行。但是,在她接客之前……”
铭儿似乎不满地看着曹云:“你还想占人家的身子?这样有意思吗?”
曹云涩声道:“我不觉得有意思,只是突然来了兴致,我要看看到底谁狠。”
铭儿站起身走到窗边:“将军,说实话,作为一个女人,我现在非常同情白小酌,而且夹在你们中间也很难受,但是这次你吃了亏,我就要偏向着你,所以……我决定再帮你一次。”曹云的眉尖一颤:“怎么帮?说说看。”
铭儿慢慢撩起窗纱,看着窗外的秦淮河道:“你买下风月舫没有几日,不知道舫上的秘密。咱风月舫有一种叫做“三更欢”的迷药,本是用来对付不听话的女人的,哪天我向葫芦瓢讨了来,悄悄放在她的饭菜之中,等药性发作,你再下手不迟。”
曹云听罢高兴地说:“这太好了,明日我上朝面君,后天去长公主府,不知回来早晚,大后天晚上无事,估计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就大后天晚上。”
铭儿做出一副惭愧的样子:“好吧,我就为你做回亏心事。”
曹云用欣赏的目光看着铭儿:“铭儿,以后风月舫的事,全部由你打理。”
铭儿故意淡淡地:“将军……信得过我?”
曹云痛快地说:“当然,你是我难得的知己,你歇着吧,我要去军中。”说完,捂着胸口走了出去。
铭儿并没有送曹云出门,良久,看着空敞的门扉笑了。她笑这世上愚蠢的人太多,她笑一个阴谋会轻易实现。
第八部分:皮肉生涯研香师的梦想
尽管前些天我夜以继日地在掬霞坊研香制香,但也只是解一解柜台上的燃眉之急而已。父亲的病还没痊愈,我制的香眼看也要卖完,父亲万般无奈之下,开始教林蝈蝈研香。成为研香师一直是林蝈蝈的梦想,可是他的鼻子天生闻不见味道,这个问题对他是个致命的打击。
这天吃过午饭,林蝈蝈垂首站在我父亲的床前,手里拿着一本《香韵集》,那是我父亲毕生的研香心得。父亲的脸色很难看,声音也很虚弱:“这件事我想了很久,少爷能在一个时辰之内分辨出二百一十二种香味,而一般人仅能分辨出三十种,就算他不吃不喝拼命研香,也供不上南京城对香品的需要。你从小在掬霞坊长大,研香和制香的路子都熟,闻不到香味不要紧,只要有个帮手替你分辨香味,而你又把各种香品的配料比例熟记于心,同样可以成为一个研香师,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林蝈蝈为难地说:“上哪儿找帮手呢,就算找到了,他要骗我怎么办?反正我也闻不见味道,他要骗我,就等于咱骗了顾客,掬霞坊的牌子就会砸掉。”
父亲诚恳地道:“孩子,这几年我可以帮你,不过你还是要找到一个值得你信任的人,一个和你心灵相通的人。”
林蝈蝈苦着脸:“找这个人太难了,我怕找不到。”
父亲努力笑着说:“成为研香师一直是你的梦想,为了这个愿望,你应该把所有的不可能都变成可能,别让我失望,别让你爹失望。”
林蝈蝈突然说:“老爷,少爷……是不是很让你失望?”
父亲情绪突然低落下来,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虚弱地道:“我让你背的这本书上那些香品的配方,现在怎么样了?背给我听。”
父亲说完闭目躺在床上,林蝈蝈愣了片刻开始在屋里踱步背诵。
“香之提炼分萃取、蒸馏、榨磨和吸附四法,榨磨分冷磨和冷榨两种,蒸馏分隔水蒸馏和直接蒸馏两种。老爷,我背得对不对?”
父亲高兴地点头。
“苦柑橘精油,此精油乃榨磨果皮而得,可提炼橙花、橘花和果芽精油三类,也可从此树之花朵以蒸馏法得到,其香味混以辛香、甜蜜、愉悦、凉爽、芳香之香气,闻后有清灵新鲜之感。三月红精香油,三月红有十余种不同之香味,通含蜜、甜、香的甜韵香气,三甜合一,芬芳四溢,属花油之冠,提炼一两三月红精香油需二千两上好的花朵——老爷,真的吗?这也太金贵了。”
“别分心,往下背。”
“哦,七夕织女花,又名夜牛郎,香味如晚间繁花满园之芬芳气息,清幽雅致,此香所制精油一钱需花朵两千五百两,与黄金同重同价。桂花有丹桂、金桂、银桂、四季桂之分,广西、贵州、湖南、浙江、安徽、江苏、湖北一带均有此花生长,取香部位为鲜花,香气以金桂、银桂为佳,丹桂次之,龙涎香……龙涎香……老爷,我忘了。”
“别着急,我提醒你,龙涎香为海洋中一种……”
“老爷,我想起来了,龙涎香为海洋中一种巨兽吞食墨鱼后之排泄物,成团状漂浮于海面及浪潮冲刷过后的海滩之上,形状、大小不一,使用前最少要晾吹三年……”
就在林蝈蝈和我父亲在屋里背诵《香韵集》的时候,林再春在窗前悄悄听着,脸上一副感慨的样子。
只听林蝈蝈说:“老爷,以前我只佩服少爷,没想到你对香品、香味如此精通,现在我也佩服你了。”
“蝈蝈,我并不值得你佩服,你应该佩服……”
林蝈蝈疑惑地问:“谁?”
父亲似乎不愿意说这个人的名字:“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继续背。”
林再春被我父亲的话触动,急忙从窗前走开,他走出老远,耳边依然还有林蝈蝈背诵的声音。
“檀香,檀香油从檀香木屑和枝条中间提取,为黄色略带黏稠之液,此树为寄生,树根吸附于其他树木之上……”
第八部分:皮肉生涯愉悦的冲动
夕阳把竹林染上一层金晖。
我一袭白衣沐浴在金晖里,望着苍茫的竹林出神,鼻息间是一股浅浅的甜味,宛若雨过天晴后某一种菌子的气息,蓬蓬勃勃得令人冲动不已。
这些天,我经常独自在竹林里伫立,独自享受着这种浅浅的甜味,它温暖而神秘,可能是因为莲衣住在这里,它的味道才充满了玄机。我一直在想,这片竹林属于莲衣,我就是老死在这儿也不敢说是它的主人,因为莲衣把这里当成了惟一和全部的世界,可是在她的心里,偏偏一直关着我和她通往亲近的大门。
我不愿意再往下想,怕见到莲衣的时候让她发现我的情绪低落,于是换上一种笑容从竹林向木屋走来。
莲衣恬静地坐在木屋门边,灵巧地用竹刀削着一支洞箫。
我突然不敢往前走,远远地停在竹林边,像欣赏一幅画或是回忆一场梦境一样看着莲衣。这座木屋建成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就出现过这样的情景。她柔柔媚媚地静坐在门边,手中或是捏着一支洞箫,或是什么都没有,就这样坐着等了我很多天或是很多年。她的眼睛一直注视着那条小路的尽头,而我从某个不知名的地方搜香回来,身上沾满了各种奇花的香味。她看到我轻快的脚步就那么会心一笑,慢慢站起来等我靠近。当我走到她的身边,她把纤柔的手伸出来让我牵住,那时候她的手上一定有一枚亮亮的指铃。我快活地轻摇着它,然后在叮咚作响的声音里走进饭菜飘香的小屋。
我喜欢那种响声。每每听到它,会有一种愉悦的冲动。莲衣的手上什么也没有。我要给她买一只银指铃吗?也许会的。我恍惚地遐想着,全然不知莲衣已在看我。
莲衣的声音很轻:“公子,你要在那儿站多久呢?”
我恍然醒过神来向她跑过去:“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