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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想说什麽可能会惹我生气的事?」
亚克看著她又沉吟半晌,而後毅然地道:「我们又有任务了。」
「真的?那太好了!」水伶一听,就立刻兴奋了起来,好久没出去活动筋骨了,她都快觉得自己似乎要进入更年期的阶段了呢!
「可是……」
「可是?」
亚克又迟疑了一下—随即才像下定了决心。
「这次我不想让你去。」
很奇怪的,水伶倒是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发飙,反而是在颇觉意外地挑高了眉宇之後,随即平静地发出疑问。
「为什麽?」
「因为你弄断了冯伟的脚,我相信黛拉一定会趁这次任务时想尽办法要杀了你!」
「吱!就这样啊?来就来嘛!谁怕谁啊?」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可是,如果是在任务进行当中她来找你报仇的话,我担心……」他突然噤声,而後换了另一种说法。「我担心她会为了报仇而不顾一切的捣乱,这样恐怕会影响到任务能否圆满达成。」
水伶皱眉。「唔……这样说起来嘛……你顾虑的也满有道理的,那……你认为该怎麽办才好?」
「我希望这次的任务你不要参加。」
水伶注视他半晌。
「那下次呢?是不是也会用同样的理由叫我不要参加?还有下下次也是吗?下下下次呢?下下下下次呢?或许往後的所有任务都可能会是这种固定模式,不是吗?」
亚克无言的默认了,水伶也跟著他沉默了好一会儿。
「亚克,我还是你的搭档吧?」
「当然啊!我们永远都是搭档,不是已经承诺过了吗?」
「好,既然是搭档,当然要一块儿出动才对吧?」
「可是,水伶……」
「不要说可是,亚克,」水伶立刻打断他的话。「这世界上已经有太多的不确定了,如果每一个都要去认真在意的话,不久以後,大概我们连呼吸都不知道该怎麽呼吸了,那不如乾脆不要活算了。」
「水伶……」
「话说回来,」彷佛没听到他的话似的,水伶再一次强行打岔进去。「如果我没有去的话,你们的人数不是会又一次的比不上对方吗?要是因此搞砸了任务,不是弄巧成拙了?」
亚克深深地注视她良久。
「水伶,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眼睛为什麽会变化吗?如果你愿意放弃这一次的任务,就给我一次机会试试看这一回能不能抓到黛拉或是冯伟,这样等我回来的时候,我就告诉你我眼睛的秘密,好不好?」
水伶闻言,也凝视他许久,之後,一抹怪异的光芒迅速在她眸底飞掠而过,跟著,她突然放弃了坚持,一口答应了。
「好,等你回来一定要告诉我喔!」
$※$
从1585年开始,法国国内开始了「三亨利之战」,各方首领分别是国王亨利三世吉斯公爵亨利和波旁家族的亨利。表面上看起来,这似乎又是一场家族王朝之间的权势战争,但事实上,这却是属於宗教派别上的征战,而受苦受难的依然是百姓。
为了王朝贵族、为了宗教势力,连年的战争、数不尽的死伤。直到1584年3月22日,亨利四世凯旋进入巴黎,长达三十多年的胡格诺战争终於得以进入尾声了。
巴黎郊外——
「希恩,任务达成。」
「有任何问题吗?」
「我想……」亚克盯著前方横排的黛拉、冯伟和另外三个同伴。「应该算是有一点吧?」
「一点?多大一点?」
「唔……这个嘛……」亚克瞥向两旁的萝娜和卓和。「事实上,我们两边人马正对峙著。」
「耶?你说什麽?」
「我说我们两边的人马对上了。」亚克若无其事地低头瞄了一下身上的血迹。「而且,没有一个人是完好如初的,每个人都多多少少贡献出一点鲜血出来滋润贫乏的大地。」
「你……在这种时候,你还在唱什麽歌啊?」希恩焦急地叫道。「多少人对多少人?」
「也没差多少啦!」亚克依然漫不经心似的回道。「就是我们三个对他们五个,不过,他们有一个可能不太方便行动,所以只能算是半个吧!」
「我立刻叫水伶过去支援!」
「不!」一听到希恩的建议,亚克的若无其事顿时失踪了,他立刻紧张地站直了身躯。「绝对不要让她来,我不想让她受伤。」
「可是……」希恩迟疑著。「你们应付得来吗?」
「应该可以,」亚克默默地估量著。「虽然的确是有点勉强,但我相信我们可以应付得来的。」
「你确定?」
「我没兴趣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希恩。」
「那……好吧!有任何结果的话,要立刻通知我。」
「了解。」
关掉了通讯器之後,两方人马又僵持了好片刻,黛拉才冷著脸超大声地传话过来。
「亚克,我想你应该没兴趣再打下去了吧?虽然我们消灭不了你们,可是,你们也抓不到我们,彼此势均力敌,再打下去也只有两败俱伤的份,结果,不晓得会被哪位渔翁得利,你说对吧?」
亚克吸了一口气,也大声地回了过去。「你想怎麽样?」
「不怎麽样,只要……」她侧眼往旁边注视著冯伟的断肢处。「只要你们把那个可恶的地球女人交出来给我,我们就可以分道扬镳,下次见面再下次算帐了,如何?」
亚克哼了哼。「办不到!」
黛拉神情一沉。「为什麽?你宁愿现在就来打个你死我活吗?」
亚克微微一哂。「首先,她曾经救过我两次命,我怎麽可能把她交出去呢?第二,她是我们的同伴,或许你可以变节,但我们并没有兴趣学你背叛同伴。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因为水伶她是我……」
他突然止住!随即又说:「反正我没有半个理由可以把她交给你,却有绝对不可交给你的因素,所以,死心吧!」
黛拉双眼一眯,脸色更加阴沉。「亚克,我想,你心里应该有数吧?要是认真打起来的话,我们这边的人数可是占赢面喔!别看冯伟行动不便,可他只要静静的在一旁等待时机,随时都可以给你一记致命的攻击的。」
亚克面无表情的直视著黛拉。「黛拉,你以为这是十九世纪的美国西部吗?你以为这是两个人面对面比枪决斗的时刻吗?你以为我们会呆到傻傻的站在这里让你袭击吗?」
他轻蔑地摇摇头。「亏你也是战士,居然说得出这种幼稚的话来。人多又如何,一旦开打,双方便会先行避开来,最危险的是冯伟才对吧?不方便行动的他大概只能躲在某个地方,只希望别让敌人找到他,哪还顾得著伤人呢!」
黛拉的神情瞬间大变,旋即瞟了冯伟一眼,暗示他先行躲开去。看在眼里的亚克仅是无所谓地瞄了一下,就大概能猜测得到冯伟会躲到哪里去了。
「你的意思是准备开打罗?」黛拉大声问,特意引来大家的注意力,希望对面的人不会注意到冯伟的偷溜动作。「如果我同意双方就这麽各自离去呢?」就算她再不甘心,为了冯伟,她还是可以暂时忍耐一下的。
「很抱歉,黛拉,就算你不想打也不行,我有理由必须在今天至少把你或冯伟其中之一抓回去,希望你先有个心理准备。」
「为什麽?」黛拉抗议地大叫。「为什麽你一定要见到伤亡?」
「为什麽?」亚克冷笑。「那就要先问问你自己,为什麽一定要我交出水伶了!」
黛拉咬了咬牙。「是她害冯伟残废的,我为什麽不能找她报仇?」
「如果不是你们那边三个人同时攻击她,她会下手那麽狠吗?」亚克厉声反驳。「难道你要她束手就死吗?如果是那样的话,为什麽不叫冯伟先束手就死?一切都是由他开始的呀!」
黛拉窒了窒。「可是……」
「即便是你,你有那个资格说别人有什麽错误吗?为什麽不先问问你自己?你是个变节的女人,居然还敢在这儿跟我大放厥词地高声辩驳?」亚克嘲讽地撤了撇嘴。「再怎麽说,你也只不过是一个是非不分、黑白不论的愚蠢女人而已,你根本没资格说什麽报仇!真要说的话,是不是应该先让我来说:我要惩罚你这个叛徒呢?」
黛拉顿时哑口无言。
「别说是我,即使是水伶,她现在已经是贝尔它的工作人员了,所以,她也有资格和义务追捕你,你居然还敢说要向她报仇?黛拉,你不觉得这样真是太可笑了吗?」
「我……我只是忠於自己的感情,这样也有错吗?」黛拉挣扎著为自己辩驳。
「如果单单只是这样,不!你没有错,但是……」亚克无奈地摇摇头。「难道你从来不反省的吗?你为了自己的感情所做的事牵涉如此之广,可是你却只考虑到自己。人性自私是很正常的,可是,也要自私得不伤害到别人,否则,你终归是错误的!」
黛拉沉默片刻。
「或许我是错的,我比你更明白,但是,无论你说我傻也好,说我自私也好,我也已经……不!是我根本无法回头了呀!」
「那麽我们还是必须一战了。」亚克冷酷地说。
黛拉皱眉,略一思索後。
「不,今天不行,等……」
「不用等了,就今天吧!让一切就在今天结束了吧!」
突如其来的声音、得意的语气,从没人注意的角落骤然传过来截断黛拉的休战通告。顿时,众人的脑袋不约而同的朝向同一个方向,下一刻,亚克和黛拉的声音也异口同声的回应过去,只不过内容和语气不一样而已。
「水伶!」惊讶的口气。
「冯伟!」惶惧的呼唤。
就知道她那麽爽快的答应肯定是有阴谋,果然没错,那家伙还是跟过来了!
在瞬间的惊讶之後,又立刻化为满腔的怒气,亚克实在不知道自己是该骂她,还是称赞她才好,因为,就在她身边的橡树前,狼狈的跌坐著适才才躲起来的冯伟,他的双手已被一双特制的手铐桎梏住,只要手铐不取下来,他就再也不能随意的转换时空了。
一见到亚克的满面怒容,水伶不觉心虚地吐了吐舌头,可是,她还是固执的抬起下巴,不服气的为自己辩驳。
「亚克,我知道你在生气,可是是你先忘了,我是你的搭档啊!怎能让你一个人来涉险,而我就一个人凉凉的在家里吹冷气?何况,我来得也没错啊!瞧!冯伟不是被我逮住了?只要有他在手里……」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同时往黛拉那边看过去。
「我想,这件事大概可以就这样结束了吧?就算你真的不骂不爽好了,也得等我们回去再说!OK?」
OK?
既然已经发展到这种情况了!他不OK行吗?
於是,亚克先狠狠的瞪她一眼,再转向黛拉。「黛拉,冯伟已经在我们手里了,你还想反抗吗?」
「你……你们太卑鄙了!」黛拉气急败坏地怒骂。
「黛拉,刚刚我才说过的你忘了吗?水伶已经是我们的人了,她也有资格逮捕冯伟的。而且,是你叫冯伟去躲起来的,才让水伶有机会逮到他,所以,这不能怪她吧?」
黛拉又心急、又无奈的看看冯伟,再转回来时,是已是满面愤怒。
「亚克,你究竟想怎麽样?」
亚克皱眉。「黛拉,并不是我要你怎麽样,而是我的职责是阻止你们,有机会就逮捕你们回去。现在就看你们是想继续反抗,甚至丢下冯伟自己逃走,还是乖乖的束手就逮,让大家都能一起回去贝尔它,一切就看你的决定了。」
黛拉阴郁地眯起眼注视亚克半晌。
「亚克,你知道我们跟你回去後会有什麽後果的,不是吗?我们会被分开、会被限制自由,我们就不可能在一起了!所以,亚克,让我们走好吗?我可以答应你,我会劝服冯伟,劝服他停手,这样可以吗?」
亚克看著黛拉一会儿,再瞥一眼冯伟,然後摇摇头。「不可能的,黛拉!你自己看看冯伟的眼神,他是不可能会停手的。」
「可是我一定会……」
「不,黛拉,如果你能说服得了他,他早就听你的了,不需要等到现在。」
「亚克……」
「不必再多说了,黛拉,你到底打算如何?要打、要逃,或者要束手就擒,赶快决定吧!」
「亚克……」
「赶快决定!」
听到亚克决然而冷酷的语气,黛拉明白,事情已经到了无可转圆的馀地了,她苦恼的看看同伴,再看看冯伟,最後低下头来,陷入两难的沉思之中,久久、久久无法做出抉择……
这……也未免太久了吧?生孩子都不需要花这麽多的时间,她到底是在考虑几百件事啊?
水伶和亚克三人开始面面相觑,就连黛拉的同伴也开始有点不耐烦了,可就在众人的忍耐程度达到最顶点,亚克正想开口催促的那一刹那,黛拉突然朝水伶的方向举起手来……
亚克神情骤变,脱口便吼道:「水伶,躲!」
可他还是慢了半拍,水伶只来得及闪过要害,致命的雷射还是笔直的击中了她……不!是击中了她左手腕上的银盒子,只见银盒子僻哩啪啦地叫了几声後,她就蓦然消失在众人的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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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克蹲下身去捡起那个已经被破坏了的银盒子,仔细审视片刻後,他打开通讯器,还没有开口,那头已经传来希恩迫不及待的声音。
「怎麽样?找到了没有?」
「只找到通讯器。」
「咦?怎麽会?」
亚克继续检视著里头的精密仪器。「时空仪和生命控制器半毁。」
「我就知道,所以,她才会莫名其妙的自动跳到那个时空去,还好监视仪没有被破坏掉,可是……生命控制器……也毁了吗?」
「不,不是毁了,是半毁……不!也不是,应该是……嗯……她好像被生命控制器设定到某个年龄,可是……」
「至少她没有死。」
「当然没有死!是她替冯伟戴上手铐的,除非她亲自替他拿下来,否则,一定要她死了,手铐才会自动解开。而既然冯伟的手铐还在他的手上,那就表示她还没有死。」
「应该是如此,那……」希恩沉吟著。「看得出来是什麽年龄吗?」
「唔……好像……你等等!」
话落的同时,他取出一支类似探针之类的东西开始在损毁的银盒子里挑挑点点的,好半天後……
「知道了!」
「真的?几岁?」
「呃……这个……相当令人困扰的年岁……」
第七章 悸动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晏殊。浣溪沙
蓦然睁开眼,伶雅先是有些困惑地转动著眼珠子打量四周。她怎麽突然跑到这里来了?还有……
这儿又是哪里啊?
唔……好像是病房,可是……她又怎麽会在这儿呢?
她想起身,却觉得身躯有点虚脱,好像机器很久没操作过似的,都生锈了,甚至稍微抬一下脑袋,就有些天旋地转起来了,她不禁阖上眼睛,预备等那阵令人恶心的晕眩感消失後再起来。
可是,在迷迷糊糊的晕眩中,她再次听到似乎自遥远的一方传来的暗码,而这一回,她终於会解读了。
「水伶,我在这儿等你,快来啊!水伶,快来啊!」
亚克!
她再次猛然地睁眼,而且不顾身体的无力感,迅速下床来到衣橱里取出唯一的一件衣服,可一抓著那套既熟悉又陌生的衣服,她不由得停了下来,然後用力地甩了甩脑袋。
是的,她是燕水伶,也是楚伶雅,两个都是她,只是生长在不同的时空里而已。但是,她一点也不希罕这个时空,因为她在这儿没有半个亲人,她是在一岁时被人在某个郊区里捡到後送至孤儿院里的。
难怪在这十六年里,她总是有种她不属於这儿的感觉,可又不知道该到哪里去,原来她是出生在南北朝时代的「古代人」。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