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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儿在林梢-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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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家里有阿司匹灵吗?”

    她冒火了。从床上一跃而起,她恼怒的说:

    “我没有病!我告诉你,碧槐刚刚来过了。”

    他一把握住了她的双手,把她那双小手紧阖在他的大手之中,他在床沿上坐了下来。苦
恼的,悲痛的,不安的,而又忍耐的望著她。“好,”他咬咬牙。“显然你决不肯放松这个
题目。我们之间,从一开始,碧槐就在穿针引线,她始终在冥冥中导演一切。我明白了,我
无法躲避她。那么,就让我们来谈谈碧槐吧!她今晚来过了?嗯?你见到她了?”

    “是的!”她肯定的说:“她穿了件白纱的衣服,唱一支好凄凉的歌,她要我逃开
你!”

    “逃开我?为什么呢?”他耐心的,柔声的问。“我不知道!你告诉我!你是危险的
吗?你是可怕的吗?你的爱情会扼杀一个人的生命吗?你告诉我!”

    他大大的震动了一下。瞪著她,他默然不语。

    “你告诉我!”她大声吼叫了起来:“不要再骗我,不要对我花言巧语。碧槐是怎么死
的?你说!你告诉我!心脏病?她真有心脏病吗?”他面如死灰,眼珠黑黝黝的闪著光。他
紧闭著嘴,脸上遍布著阴郁和矛盾。“告诉我!”她更大声的叫:“说实话!她害的是什么
鬼心脏病?什么医生给她诊断的?她怎会有心脏病?”

    她那凌厉的眼神,她那咄咄逼人的语气,使他再也无从逃避了。他徒劳的挣扎著,挣扎
在一份看不见的凄苦和无助里。终于,他哑声的开了口,声音古怪而沙哑:

    “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你不要管!”她继续吼著:“只告诉我,她是怎么死的?怎么死的?她从没有心脏
病,她和我一样健康!她不可能死于心脏病!你还要继续欺骗我吗?你还不肯说实话吗?她
是怎么死的?”他注视著她,他的脸色更灰败了,他的眼睛更深邃了。他用舌尖湿润了一下
嘴唇,然后,像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他从嘴里迸出了几个字来:“她是自杀的。”她一下
子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倒在枕头上,她听到自己的声音,突然变得又柔弱,又无力,又苍
凉:

    “那么,传言都是真的了?她确实死于自杀了?她——”她陡然又提高了声音:“为什
么会自杀?”

    他不语。“为什么?”她厉声的,固执的问。

    “还能为什么?”他的声音像来自深谷的回音,绵邈、幽冷、而遥远。“我们之间闹了
一点小别扭,我不知道她的性情会那么烈,我们——吵了一架,她就——吞了安眠药。等我
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一点小别扭?”她问,唇边浮起了一个冷笑。“什么小别扭?例如——你另外有了女
朋友?”

    他再度一震。“不!”他本能的抗拒著,像被射伤了的野兽,在做垂死的挣扎。“不,
请你不要问了!丹枫,请你不要问了!已经过去了,你让它过去吧!”“不行!”她从枕上
抬起身子,半坐在床上,紧紧的盯著他,坚定的,有力的问:“我要你说出来,你们闹了什
么别扭?有什么别扭会用生命来赌气的?你说!你说!是什么别扭?是什么?”他转开了
头,不看她。他的声音喑哑、低沉、激动、而不稳定。“好,我说!”他忽然横了心。豁出
去的,被迫的,很快的说:“为了一个女孩子,碧槐认为我移情别恋了!”

    “那个女孩子呢?”她继续追问。

    “嫁了!”他大声说:“嫁给别人了!你满意了吗?”

    “满意?我当然满意!”她冷笑著。“原来那个女孩也不要你了!原来,你也一样失恋
了?原来——负人者,人恒负之!”

    他咬紧了牙,额上的青筋在跳动,他的呼吸急促,眼中布满了红丝。他不看她,他的眼
光停留在那台灯上。灯光照耀之下,他的脸色像大理石,他的嘴唇毫无血色,他的眼珠黑而
迷蒙,阴鸷而深沉。她的手挣出了他那双大手,她用胳膊轻轻的挽住了他的脖子,她低声叹
息,悠悠然的说:

    “你何必瞒我?你何必欺骗我?如果你一上来就告诉我真相,也省得我在黑暗里兜圈
子。”她轻轻的,柔柔的,把他往自己身边拉,低而甜蜜的说:“过来!”

    他被催眠似的转头看著她,她那发热的双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眼睛水汪汪的发著光,
嘴唇因热度而干燥,却红得像新鲜的草莓。她眼里没有仇恨,没有责备,没有怨怼,只有一
种类似惋惜的,感慨的情绪。他又惊又喜又悲,不信任似的说:“你不恨我吗?”“过
来!”她低语,唇边浮起一个温婉的、凄然的微笑,把他拉向自己。他俯下头去,感激得心
脏都几乎停止了跳动。他刚接触到她那发热的嘴唇,她就支起身子,鼓起了浑身的力量,对
著他的面颊,狠狠的抽去一个耳光。她咬牙切齿的,悲愤万状的,目眦尽裂的说:“你欺骗
了姐姐还不够,还要欺骗妹妹吗?你以为我也和碧槐一样,逃不过你的魔掌了?你玩弄我,
就像你当初玩弄姐姐。你以为你是什么?你是翩翩佳公子,你是大众情人,你是范伦铁诺!
你,你,你……你瞒得我好苦!你……你这个——你这个——”她浑身颤抖,手冷如冰,气
喘吁吁的挣扎著嚷:“你这个魔鬼!你这个流氓!你这个衣冠禽兽!”喊完,她再也支持不
住,像是整个人都掉进了一锅沸油,又像是掉进一个无底的冰窖,在酷寒与酷热的双重压力
下,她颓然的倒了下去,颓然的失去了知觉。

    似乎经过了几百年,几千年那么长久;似乎火山爆发过又静止了,冰山破裂后又复原
了。她忽而发热,忽而发冷的闹了好久,终于,她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她觉得自己额上压著一个冰袋,四周静悄悄的。扬起睫毛,她对室内望去,
是下午还是黄昏,夕阳的光芒染红了窗子。她微微一动,觉得有人立即压住她额上的冰袋,
使它不至于滑下去。她转过头,于是,她看到江淮正俯身望著她。他面容憔悴,满脸的胡子
渣,似乎一下子老了好多年。他的眼睛因无眠而充血,眼眶发黑,脸色青白不定。带著种畏
怯的、歉然的、退缩的、不安的神情,悄悄的注视著她,他唇边涌上一个勉强而凄苦的微
笑。雁儿在林梢19/35

    “醒了?丹枫,你昏睡了一整天。我请医生给你看过了,你只是受了凉,又受了刺激。
已经打过退烧针,你一直在发汗,我不敢离开。”他咬咬嘴唇:“我知道你恨我,也知道你
并不想见到我。我想,我们之间,一切都完了。我不想为自己多说任何一句话,只请求你允
许我照顾你,直到你病好了。以后,你愿意怎样都可以,我绝不会纠缠你;如果你想回英
国,我会买好飞机票送你上飞机。我留在这儿,并不是不识相,只是,你病得昏昏沉沉,我
实在不放心离开。”他卑屈的垂下眼睛。“假若你现在要赶我走,我马上就走。但是,让我
叫明慧来伺候你,好吗?方明慧是我的秘书,你见过的。”

    她把头转向床里,他那卑屈忍辱的语气使她内心绞痛。她要他离开?还是要他留下?她
感到头痛欲裂,而那不争气的泪珠,却偏偏要夺眶而出。她压制不住自己的呜咽,那泪珠成
串的滚落在枕头上,迅速的打湿了枕套,她一语不发,开始忍声的啜泣。“丹枫!”他凄楚
的,委婉的低唤著。“请你别哭,求你别哭!”更多的泪珠涌了出来,跌碎在枕头上。他掏
出一条干净的大手帕,细心的拭去她眼角的泪痕,又扶正她额上的冰袋。她咬紧牙关,不使
自己哭出声音来。那忍声的啜泣震动了他的五脏六腑,他一下子跪在她的床前,扶住了她那
震颤的头颅。“你到底要我怎样,你说吧!丹枫,求你不要这样折磨你自己。如果你想哭,
你就痛痛快快的哭,如果你要骂我,你骂吧!随你怎么骂,你骂吧!”他喊著说。

    她睁大眼睛,泪珠从她的眼角不断向下滑落,她望著他,透过那层泪雾,直直的望著
他。那被泪水浸透的眸子又亮又大,她微张著嘴,那颤抖的嘴唇良久都发不出声音,好久好
久,她才悲不自已的吐出一句话来:

    “江淮,你看过那么多小说,你不会另编一个故事给我听吗?编一个不会伤害我的。”

    他一下子把头仆进了她的棉被里,悲叹著说:

    “我已经编坏了一个。”

    她伸手□紧了他那浓黑而蓬乱的头发,挣扎著说:“请你给我一个理由,让我能够原谅
你吧!”

    他浑身掠过一阵痉挛。仆伏在那儿,他一动也不动。好半晌,他抬起头来,他那苍白的
脸因激动而发红,眼睛因希冀而发光,声音因意外的希望而颤抖:

    “我有一个理由,”他小心翼翼的说:“但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你说吧!”
她含泪看他,一脸的悲苦和无助。

    “我爱你!”他低沉而有力的说,脸孔完全涨红了,眼睛里充满了狼狈的热情和痛楚。

    她仔细的看他,像在鉴定一个艺术品的真伪。

    “你对几个女孩子讲过这三个字?”她幽幽的问。

    他跳起身子,转过头去,他走向了窗口,站在窗前,他双手颤抖著点燃了一支烟,对窗
外喷出一口浓浓的烟雾。立即,那烟雾就被窗外的暮色所吞噬了。

    室内好静好静,一时间,两个人都不想再讲话。丹枫闭上了眼睛,疲倦很快征服了她,
她又朦胧入睡了。

    模糊中,有人给她盖好了棉被;模糊中,有人把冰袋换了新冰块,压在她的额上;模糊
中,有人轻轻的,叹息的吻著她的额;模糊中,有人低语了一句:

    “丹枫,接受这第二个故事吧,最起码,它比第三个还要好受些!”她太倦了,她什么
都抓不住,她睡著了。雁儿在林梢20/3510

    江浩有好几天没有见到林晓霜了。

    这天早上,他去上课以前,特地绕道到兰蕙新村去。这是新建好不久的一个新社区,每
栋房子都是独立式的小洋房,房子不大,属于那种“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类型,每座房
子的格式几乎都完全一样。有矮小齐腰的围墙,和小小的院落。林家在第一排的倒数第二
栋。

    走到了林家的院子外面,江浩就一眼看到了晓霜的奶奶,她在树与树之间,拉上了绳
子,正在那儿晾衣服呢!那树却是修剪得如亭如伞的榕树,想当初,盖房子的人绝没想到这
特地种植的树木会成为晒衣架。江浩对“奶奶”这个人物,一直有种奇异的好奇,她老而古
板,永远一成不变的照她“旧社会”的方式生活,就拿晒衣服这件事来说吧,江淮就听过晓
霜对她没好气的抗议过:

    “奶奶,你看有几家人把衣服晒在树上?你不会把它晾到后院子里去吗?”“后院子里
晒不到太阳!”奶奶固执的、我行我素的、理所当然的说:“阴干了的衣服穿了会生病!”

    于是,这问题就这样解决了,榕树的命运注定了是晒衣架。奶奶有她的固执,她不肯用
新东西,举凡洗衣机、烤箱、电热炉、冷气机……她都恨。唯一能接受的只有电视,她对电
视永不厌倦,从台语剧到综艺节目,从歌唱到电视长片,她都看得津津有味。而她那对视力
坏透了的眼睛,早已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了,眼镜能帮的忙似乎也很少。晓霜常问:

    “奶奶,你一天到晚开著电视,你看到些什么?”

    “噢,红红绿绿的真好看!”

    “你听得清楚他们唱些什么吗?”

    “听得清呀!”奶奶眉开眼笑的说:“他们唱‘你弄我弄,土沙泥多,泥多搓,揉揉
合……’,他们做泥娃娃玩呢!”

    晓霜笑弯了腰,私下对江浩说:

    “咱们家的奶奶,是个老宝贝!”

    “你是个小宝贝!”他对晓霜说。

    真的,晓霜在家中,不止是个“宝贝”,还是个“女王”。江浩曾经冷眼旁观过,奶奶
对晓霜的态度,似乎敬畏更超过了宠爱。晓霜和谁都没大没小,对这位奶奶也没什么敬意。
而奶奶呢,彷佛晓霜说的话就是圣旨,她服她,惯她,爱她,为她做一切的事。奶奶不识
字,爱吃甜食,爱耍耍小脾气,晓霜眉头一皱,奶奶就乖乖的溜回她自己的屋里去。奶奶常
怀念她在台中的老朋友,晓霜也陪她回去,一去就好几天不见踪影。江浩始终不明白,她们
的老家既然在台中,为什么要搬到台北来。晓霜对这件事也讳莫如深。奶奶不回台中的日
子,晓霜自由得很,她常常一失踪就好几天,不知道疯到什么地方去了。奶奶也不管她,听
凭她爱怎样就怎样。江浩总觉得晓霜“自由”得过分,自由得连他这种酷爱“自由”的人都
看不顺眼。最初,他对晓霜的“自由”和“行踪”都漠不关心,他知道他们并没有进展到可
以彼此干涉“自由”的地步。但是,近来,他却发现,晓霜的“潇洒”和“自由”已严重的
刺伤了他,他很难再对她的“行踪”保持冷静的旁观态度了。每当他一想到她不知道正流连
在那一个歌台舞榭中,和那一个男孩子在大跳“哈索”,他就浑身的血液都翻滚起来了。他
明知这种情绪对自己是个危险的信号,却身不由己的,一步步陷进这种情绪里去了。

    他已经有五天没见到晓霜了。五天前,他和晓霜一起爬上了观音山的山顶,晓霜站在那
山头上大唱“我现在要出征”,然后,她就不见了。不知道“出征”到哪儿去了?这是她的
老花样,忽隐忽现,忽来忽往,飘忽得就像一缕轻烟,潇洒得就像一片浮云,自由得就像一
只飞鸟——飞鸟,他曾听江淮说过,陶丹枫自比为一只大雁——不,晓霜不是大雁,她是只
小小的云雀,善鸣,善歌,善舞,善飞翔,善失踪。

    江浩站在院子外面了,隔著那做装饰用的镂花小矮墙,他望著里面,把书本放在墙头
上。小雪球正在榕树下打瞌睡,听到江浩的声音,它立即竖起耳朵,回头对江浩喜悦的张
望。江浩对它吹了声口哨,它马上就兴奋了,连滚带爬的冲了过来,它对著他大叫著,徒劳
的想跳上墙头来。奶奶被这阵骚动所惊动了,她回过头来,眯著眼睛,视线模糊的想看清来
人是谁。“奶奶!”他叫:“是我,我是江浩!”他知道奶奶在这段距离中,根本看不清
他。“刚好?”奶奶口齿不清的问:“什么东西刚好?”

    看样子,奶奶的重听已经不可救药了。他大叫著说:

    “晓霜是不是还在睡?”

    “你来收报费?”奶奶问。

    江浩摇了摇头,抱起墙头的书本,他绕到院子的大门口,从上面伸手进去,打开了门
栓,他走进去。立刻,小雪球疯狂的摇著尾巴,疯狂的扑向了他,疯狂的叫著嚷著,往他身
上跳著。他俯身抱起了小雪球,那小家伙立即又舔他的鼻子,又舔他的下巴,又舔他的面
颊,又舔他的耳朵……闹得他一个手忙脚乱。他抱著雪球,走到奶奶面面,奶奶定睛一看,
这才弄清楚了。“是江浩啊?”她说:“你就说是江浩得了,怎么冒充收报费的呢?欺侮我
听不见看不清,你们这些孩子,没一个好东西!”“我什么时候冒充收报费的?”江浩啼笑
皆非。“我问晓霜是不是还在睡?”“是呀!”老太太急忙点头。“是缺水呀!缺了好几天
了,今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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