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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非但中了左威豪的计,还差点上了颜茜儿的床,真是罪该万死!
怎么办?车子都开进了车库,他仍然没想到补救之道。
夜风带来园中玫瑰花的香气,解决了他的难题。
程瑶半躺半坐地靠著枕头,陷入绝望的痛苦中,种种痛苦的回忆相继浮现在脑海, 然而,今天的心痛,不下于她生平最悲痛的日子。
当门口倏地冒出个黑影,从模糊走向清晰的这段距离,她不禁起了一阵痉挛,双手 捂住胸口,像是不能接受他回家了的事实,以及他手里一把茎部染了血丝的玫瑰。在床 灯的照射下,她看见玫瑰的刺嵌进他的手心,叶绿素渗进他的指甲……
“瑶瑶,原谅我。”男儿膝下有黄金,宋展鹏不要了。
她的神经震动了一下,用轻如呼吸的声音说:“去把手洗干净。”
“我错了,我不该听信谗言,伤你的心。”他忏悔道。
“明白了就好。”程瑶既不敢正视他,也没叫他起来。
“我再次错了,千不该、万不该赶你下车,把你弃在路边。”
“反正我平安到家,就没事了。”
“我又犯了这一生最大的错误,竟然想把你从心中排除出去,因而去找颜茜儿解忧 ,可是我没有让这个错发生,我已经中止了和她往来。”
“这……也无所谓。”她的心思乱糟糟的。
“不,有所谓,瑶瑶,我也许不是完全了解自己此刻的心情,但是我知道我现在只 在乎你,别的女人我都看不上眼,我只要你陪伴我。”他挖心掏肝、一派真诚。
“为什么?”她盯著他的黑瞳问。
他的眼神是复杂的、迷茫的、慌乱的,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叹息道:“我现在不是 很清楚,给我一些时间,让我们一起找出答案。”
她愿意等待那个答案,心里隐约感觉到阳光会温暖今年稍后来到的冬天。
“跟我进浴室。”她执起他的手,用微笑来表示她的宽恕。
她把花从他手中接过,立在盛水的澡盆里;又把像个傻小子的老公,手上的刺一一 拔掉,替两手上肥皂,仔细地剔除指缝的绿垢。
他感动地说:“谢谢你。”
“总经理的手,是很重要的。”她娇羞地说。
出了浴室,他遵照北纬三十八度半的画界合约。“我去隔壁房间睡。”
“不用了,我不想外公难过。”她亮出挡箭牌。
他喜上眉梢地问:“那就是说……你愿意在你身旁留下一点小小的床位给我?”
“这是你的床,而我也是你的。”这就是他要的主动、暗示吧!她想。
他把她纤细的指头贴在唇边,压抑的沙哑声音从指缝间迸出,“瑶瑶,你愿意证明 你是出于自愿,没有半点勉强、难过?”
她为难道:“我该怎么做,你才相信?”
他坐在床边,拍了拍大腿,挑逗道:“来,坐在我腿上,替我宽衣解带。”
她顺从地跨坐在他腿上,原本垂地的两腿,被他扶起来,夹在他腰际。
“我……我手在发抖。”她拉出他的衬衫,从下摆钮扣开始解开。
“瑶瑶,你要先放松我的领带。”他提醒道。
她不认错地撒娇道:“你不要出声嘛,越说我会越紧张。”怪那春风吹皱了西湖面 。
“等一下,我再不出声可能就断气了。”他岔了气地喘息道:“解领带,不是降旗 拉绳,是将结往下拉。”
当她努力地、困难地褪下他上身的障碍物时,他给了她奖赏的吻,湿热而缠绵的吻 ,也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吻。他那有神奇魔力的手指,在她浑然忘我的昏眩下,轻易除去 她的薄纱,将两人的身子裸裎相对。
月色,已是这般沉静地移到床上,不再需要床灯了。
他体贴她羞涩的第一次,伸手熄灭灯光,让月宫的嫦娥嫉妒世间男女情爱……
〝;云母屏风烛影深
长河渐落晓星沉
嫦娥应悔偷灵药
碧海青天夜夜心〞;
一阵阵窸;窣;的声响,在园中松树间穿梭,拂过绿纱,风满了一室的凛冽时,宋展鹏 冷醒过来。他知觉到昨夜身体的燥热,已自肌肤表面退去,虽然体内仍残留未熄的火烬 ,但抵不住秋天迟来的寒气,宋展鹏寂静无声地拉过盖在她身上剩余的被角取暖。
一只手撑著头,另一只手轻轻扳动她侧睡的身子,使她的脸一览无遗地尽收他眼底 。均匀的呼吸声显示她依然熟睡,从眉宇舒展开来的五官,平和中带了几分羞怯,尤其 是那微启的唇,小巧像樱桃,真让他有一口吃掉的冲动。
猛然间,他压在底处的火烬燃烧了起来,那原始的亢奋又蠢蠢欲动,使他想要…… 不,他不能太自私,初夜的疼痛是需要时间恢复的,更何况他昨晚已经爱了她两次,该 让她好好休息。
黎明要进窗来了,屋里灰蒙的光线也渐渐苏醒,明亮将很快地照到她酣睡的眼睛, 这可能会打扰了她的好梦,于是,他蹑手蹑脚地下床,拉合窗帘。
他伸了伸腰,打了个呵欠,不经意地发出一小声满足的低吼,竟使她睁开了眼。
她意识未完全清醒的眼光看著他,含混地说:“我爱你。”旋即合上眼。
声音虽微弱,可是他听得一清二楚。
我爱你?!这是在对他说吗?他不晓得,心里却无由地狂喜。
房间里,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她一定是在对他诉情,不,他想到了房里虽没 有人,但有鬼魂,她也可能是又想到她父亲,像醉酒的那一晚。
失望和希望在他左右脑叶拔河,使他久久不能行动。
时间似已不早,宋展鹏决定梳洗一番后,到楼下为她端上一桌的早点,插朵白玫瑰 ,给她个惊喜。
洗了身畅快的澡后,宋展鹏一出浴室门,正好和“早归”的宋芸芸错身而过,接著 就听到浴厕内的呕吐声,一声又一声。
吐完后,宋芸芸想绕过顶立如门神的宋展鹏,却被拦住。
他好心地问:“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打电话请张医生来给你看看?”
“没事,是酒喝多了,凉到了胃。”宋芸芸挤出一丝笑容。
他吸了吸鼻子,质疑道:“我没有闻到酒味。”
“刚才吐光了,而且又洗了把脸、漱了口,所以没有味道。”宋芸芸脸色蜡黄,口 气虚弱道:“大哥,我好困,拜托你有什么话,等我睡醒再问,好吗?”
“我说你没有喝酒,是不是吃坏肚子?”他话里有陷阱。
宋芸芸虚与委蛇道:“对,对,对,可能是海鲜不好。”
“芸芸,你诚实的说,到底是为什么吐?”
“吃坏肚子,自然就会吐。”宋芸芸没大没小地说。
“是不是怀孕?”
宋芸芸声势唬人道:“要你管,你又不是我父母,你只是我哥哥,没有资格过问我 的人生。”这种态度,反像不打自招。
他讲道理地说:“爸妈过世得早,长兄如父,我管你是权利也是义务。”
“我的事,我会自己负责。”宋芸芸撇了撇嘴,不领情。
“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你们有没有结婚的打算?”
“我不知道是谁的,你要我找谁负责?”
“你怎么行为如此不检点!”
“说我不检点,你自己呢?跟你上过床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在我之上,不在我之 下,我只不过是避孕措施没你做得好,一时大意罢了。”宋芸芸反唇相稽。
宋展鹏忍无可忍地说:“你跟我比!我是男人,没有你们女人那种后遗症。”
“算老天爷对女人不公平,而我偏投胎成女人,倒了楣,可不可以?”宋芸芸习惯 了哥哥的疼让,已养成目中无人的霸气。
“既然不知道父亲是谁,那就去医院,动手术拿掉。”
宋芸芸呼天抢地嚷道:“堕胎是不道德、令人发指的谋杀行为。”
“现在孩子还没成形,也是合法的堕胎期,不算罪过。”
“我不要。”宋芸芸不见棺材不落泪。
“人工流产是为了你和孩子好,难道你也想赶时髦,搭单亲妈妈的列车?”
“对,我会养他。”
宋展鹏问:“你今年才二十一岁,自己那是个半生米饭,拿什么养孩子?”
“家里有钱,可以替我请保母带。”宋芸芸早有打算。
尚宇文气呼呼地出现。“我不容许。”
程瑶也闻声下楼。
“你已经成年了,要对自己负责,别惹了事后,就把麻烦往家里丢。”尚宇文说。
“外公,我是您唯一的外孙女。”宋芸芸加重“您”的尊敬。
“我和展鹏就是太宠你了,打你开始读书到现在,就不停地为你的不负责任收尾。 ”尚宇文心痛地说:“结果你楼子就越捅越大,这次再纵容你,不知道你还会做出什么 骇人听闻的事?到时候我和展鹏花再多钱,也保不住你。”
“外公,他可是您的曾外孙,如果您要,将来孩子出世可以过您的姓,为您传宗接 代。”宋芸芸城府很深。
“我没那么迂腐,也不要来路不明的后代。”
宋芸芸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拒我的好意于千里之外?”
程瑶开口劝道:“芸芸,你还年轻,可以从头再来……”
“我的事不用你管,少摆一副大嫂的样子,我才不认你。”
“芸芸,你不认她是你大嫂,我也不认你是我的外孙女。”尚宇文劈头就骂。
“我恨你,这个家有了你出现后,我的地位一落千丈,你满意了?”宋芸芸对程瑶 的敌意,深不见底。
宋展鹏看不惯地说:“芸芸,你自己做错事,扯上你大嫂干嘛!”
“就是她,外公不疼我了,连一向最爱我的哥哥也开始讨厌我了,我恨死这个霸占 我地位的女人,也恨你们……”宋芸芸胡乱放矢。
“芸芸,你在胡说些什么?!”宋展鹏?的一巴掌打下去。
“你打我!从小到大你没有打过我,就为了这个女人,你打了我……”
“是你咎由自取。”尚宇文铁面寒心。
“有什么好希罕!我就不信没有你们,我会饿死。”宋芸芸转身跑开。
“芸芸,你回来。”宋展鹏想追。
尚宇文摇头,阻止道:“让她去,再留她,早晚会害死她的。”
宋芸芸离家数日,宋家上上下下在尚宇文的命令下,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冷静过后,宋展鹏也体谅了外公的心情,没有去找芸芸。因为,芸芸的所作所为可 以说是他一手造成的,从小芸芸要什么,他给什么,不敢怠慢,可能是兄妹差十一岁的 缘故,他把她当心爱的玩具在溺爱,养了她一身的刁蛮。
她第一次使坏,是把同学新买的铅笔盒踩烂,原因是同学不借她看,她生气了;在 他那时候看来是小事一桩,赔给那小朋友好几个进口铅笔盒,小事化无;后来芸芸有恃 无恐,陆陆续续带一些同学的家长来家里索赔,终于在初中因月考要偷看隔壁同学的答 案被拒,居然当下把人家考卷撕毁,学校也因她记过已满,而开除了她,于是外公就让 她转学到国外,挫挫她的气焰。
天高皇帝远的美国,使宋芸芸如脱缰野马狂奔,拿著学费游遍各地名胜,累了、腻 了,就大大方方地回家,没两个月的时间,居然肚子大了起来,还有脸说不知道孩子的 父亲是谁?
不经一事,不长一智,让她受些苦后,也许她会痛改全非。目前他只能这样希望。
程瑶一直不放心,虽然宋芸芸是个惹人厌的小姑,不过,家人总是家人,天大的冤 仇都可以淡忘,何况是误会。
在家丑不可外扬的理念下,程瑶等谬以婕休假在家时,前去探访。
谬以婕开了门,睡眼惺忪地说:“老板娘,大驾光临未能远迎,敬请见谅。”讲完 ,又倒回床上,睡回笼觉。
“日上三竿了,你还睡!”程瑶伸手掀被子。
“你天天都可以好命,我只有今天,你干嘛跑到我家检查起内务来?”谬以婕哀声 叹气,白眼球里数十条血丝横行,可怜极了。
她不为所动道:“陪我聊天。”
“我每天要训练那么多售货小姐,嘴巴已讲得口干舌燥了,麻烦你让它休息一天, 好吗?求求你。”谬以婕四只手指头跪在床上,求饶。
“都没有人和我说话,你行行好,让我的嘴不要长苔,以免成了哑巴。”
谬以婕精神一振,“难不成你和你老公都不说话,那做什么?”闺房事,是她最爱 的话题。
她四两拨千金地说:“别一开口,就那么邪恶。”
“有吗?我听不出来我的问句有啥不对?我问的是你没和他说话时,是在看电视呢 ?还是在看书?这很正常。”谬以婕贼贼地说:“是你自己想到那个地方去的。”
“我是依你平日的为人,才会想歪的。”程瑶学以婕的调调。
“冤枉!明明是你一副作白日梦的样子,好像脑海里想到什么,意犹未尽似的。” 谬以婕在她的脸上找寻到夜晚甜蜜的痕迹。
“我哪有!”她一急,脸红到了云鬓,没得掩饰。
“怎样?感觉不错吧!”
她装聋作哑地问:“什么错不错?”
“看来咱们总经理名不虚传,已经把老婆治得服服帖帖了。”
“你呀!实在该改行去当花花公子中文版的主编,满脑子黄色思想。”
谬以婕笑嘻嘻地说:“真担心我再形容下去,会让你色欲穿心。”
“以婕,我看是你自己先想入非非,然后到了不能自控的地步。”她反讥。
“那你可要小心我……”谬以婕露出狼人的嘴脸。
“少三八。”
谬以婕乘机夺回被单,躺得四平八稳地问:“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有话直说。”
“以婕,你知不知道宋芸芸近来和谁走得最近?”
“女的没有,男的就只有一心想攀龙附凤的左威豪。”谬以婕心细如发丝,只要是 攸关男女绯闻,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没想到他手脚那么快的。”她冷哼道:“早该料到他肯屈就楼管员的目的,是为 了芸芸,他们从第一次见面就已经眉来眼去的通电了。”
谬以婕大胆假设道:“宋芸芸和左威豪这些天没来上班,八成是私奔去了。”
“左威豪辞职不干?”
“不,表面上请特休,我看是去办公证结婚的手续兼度蜜月。”
“生米煮成熟饭,好让外公认他做孙女婿。”程瑶不耻地说。
“然后,以宋芸芸和尚家曾外孙的幸福,要求个高官厚禄,抖起来。”
程瑶激动地说:“我要拆穿他的假面具。”
“你现在拆散他们俩,宋芸芸不会感激你的,而且还有可能把事情搞砸。”谬以婕 分析道:“想想董事长、总经理知道后的反应,再想想宋芸芸的牌气,还有一旁煽风点 火的左威豪,你说这样的场面会不会引起天下大乱?”
“那该怎么办?”
“明天左威豪销假上班,你可以去他的住处劝劝芸芸,不过,她八成听不进去。” 谬以婕的意思是:自作孽,不可活。
“看天意了。”
低沉而漆黑的云压得天空低低的,笼罩著臭氧层破裂的大地,一眼望去,灰暗无边 无际,一副将要下雨的样子。
程瑶来到朱红砖砌的东王汉宫,古意盎然的建筑精典,也是左威豪月租四万元的住 所,现代享受主义者的生活写照──打肿脸充胖子。
宋芸芸以为是钟点女佣,问也没问一声就直接开门。“你来做什么?”一见来人, 手倏地高举在门框上,不欢迎的表态。
“不请我进去坐?”
宋芸芸犹豫的目光,移往程瑶身后,略带著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