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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来，她第一次正面面对他的怒火，而且，她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
因此她只能默默忍受。
真是残不忍睹——不，是惨绝人寰呀！
扼，太夸张了。大概上跟何湘琪相处久了，她也染上了那种“夸张”的生活态度。当然，她将这种态度隐藏得很好，就算心里嘀咕了大半天，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她在清理房子。几乎每天都清理房子，整个房子都是一尘不染的，所以他的动作可以归”为无用功。
本来依她的计划，今天她应该到“俱乐部”里去的，但……
唉，不提也罢。
真不明白，一向将情绪隐藏得很好的齐枭魄为何会变得如此……浮躁！
如果她做错了事，他大可以直接跟她说。莫名其妙地被“惩罚”，她很窝火耶。
平常，她好歹还能撑着回到房间再瘫下，今天早上，她几乎刚出他的房门就再也站不起来了——韧力一留、意志力一流的幽灵杀手居然也有“破工”的一天。
可恶，现在别说去俱乐部了，来年做家务她都地咬牙硬撑。
不酸、不痛、不累、不想睡——连坐都不想坐！
她拼命让自己坚强、坚强、再坚强。
终于还是撑不下去了。
她将手中的抹布一扔，整个人软绵绵地瘫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微微有些急促地喘着气。额头已经覆了一层薄汗。
稍稍伸了一下腰，整张脸顿时都皱了起来。
痛苦的神经使她不经意地呻吟出声。
老天，她宁愿被打一枪。
再动了动四肢，她的呻吟声更大了——好酸、好痛、好重、好难过、好想睡……
忽地，她手表上的小绿灯亮了起来。
她怔怔地呆了五秒钟——杀了她吧！
不情愿地蹒跚爬上楼，打开门。齐枭魄正坐在床上用他的电脑，看见她进来，随手将电脑置于床边的柜子上。
“你刚才在做什么？”
“清理屋子。”
“哦？还有力气做这种事，是因为我还不够努力吗？”他双手环胸，一向平板的双眸竟散发出邪魅的光芒，似乎戏谑，眼底却有隐隐的怒火——他的火气可还没消呐。
灵幽正在解衣扣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我忍，我忍，我忍！“主人在生气？”灵幽替他盛好饭，置于他面前，口气很“不经意”。
齐枭魄好象没听见，漫不经心地举箸夹菜。
“身为一流的杀手，拿枪的手是不能抖的，你明白吗？”
她瞥了一眼他的手——确实很稳很稳。
“明白。”
“那么，灵幽，请问你的手为何抖得如此厉害？”
灵幽暗瞄一眼自己微微颤抖的手，一向平静无波的眼眸迅速闪过一丝恼火。
为何？
因为现在是晚上八点！
她没有瘫在他床上全靠意志力的支持！
“请问，主人是在生气吗？”不管他是不是在生气，总之她是有点生气了。
“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齐枭魄反问。
我怎么知道你！
灵幽努力稳住打颤的双腿。
挺住！无论如何她都要挺住！
“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没兴趣对着一头吃竹子的动物吃饭。”她的熊猫眼很明显。
“是。”灵幽转身，迈步。
“啪啦啦！”
灵幽双腿一软，反射性地伸手去抓支撑物，结果满桌的饭菜随着桌布的被拉扯而掉落地上。
灵幽，曾经一流的杀手灵幽，居然因为“意志力不够坚强”而跌倒！
“灵幽，请问你在生气吗？”还提着筷子准备夹菜的齐枭魄沉声问。
“没有。”灵幽讷讷地回应。
“那你为何罚我不准吃饭？”
“……”
第六章
第六章
“灵幽，好久不见哦。”宋学茵的脸红扑扑的，使她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
“很忙吗？”灵幽放下东西，熟练地开始洗菜。
将豆角放进锅里翻炒，宋学茵保持着开心的笑：“还好拉。如果实在忙不过来，我会记得叫你的，你别担心会被我炒鱿鱼。”
“这可说不定，你一天到晚都在炒菜，哪天兴致一来，炒那么一两道鱿鱼也不稀奇。”话音落下去，说话的人这才钻进了厨房。
“死小楠，就你的嘴巴最损！”宋学茵笑骂。然后对灵幽说：“灵幽，她是我新请的帮手，何小楠。”
何小楠倒抽一口气，明亮的双眼顿时散射出崇拜的光芒：“你就是大嫂？你真的就是大嫂？我听周杨说你也在这里工作，还不相信呢。真的就是你吗？你就是传说中的大嫂？！”啊，她真的是太幸福了，居然可以与传说中的大嫂同处一室，说出去一定能让别人羡慕死。
灵幽感觉有一豆大的汗珠从自己的额际滑落。
“你还是叫我灵幽吧。”她微笑着，以轻柔的嗓音说。
“啊，没想到我们的大嫂是如此的平易近人，这实在是令我太感动了！”何小楠夸张地做了一个捧心的动作。
她是不是日本动画片看太多了？
灵幽用疑惑的眼光看向宋学茵，后者却以古怪的眼神在看她。
干嘛？
灵幽莫名其妙。
“大嫂，您能不能给我签个名？”何小楠将脸凑向灵幽，一脸的希冀暴露无余。
“啊？”太夸张了吧。
“小娜，你误会了，我不是什么大嫂。”灵幽尽量维持谦和的微笑。
何小楠的脑瓜一时转不过弯来：“大嫂说什么？”
“我说，我不是什么大嫂，你还是叫我灵幽吧。”
“我认错人了吗？”何小楠顿时一脸的沮丧。
灵幽只能苦笑：这个问题，她也回答不了呀。
“那么，你真的不是大嫂吗？”何小楠还是不死心。
“不是。”
灵幽话音未落，周杨进来了。
“大嫂。”她向灵幽打招呼。
空气似乎凝固了三秒钟。
“周杨，她就是大嫂吗？”何小楠一头雾水地问。
“是啊。”
“可是，她刚才说她不是。”
哦？
周杨将目光转向灵幽。
灵幽竟莫名其妙地慌了心——这事千万不能让主人知道。
所以……
“你是我们的大嫂吗？”周杨问。
“……我可不可以保持沉默？”灵幽讲了一个好冷的笑话。
“明白。”周杨点头。
“可是我不明白啊。”何小楠依旧一头雾水。
“你们可以叫我灵幽。”灵幽不厌其烦地再次自我介绍。
“你叫灵幽？那你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
何小楠话没说完，她的衣领就被周杨一把揪住。
“走吧。”
“去哪里？”
“和我一起去送外卖！”
送外卖还要人陪？！
“菜焦了。”灵幽淡淡地提醒宋学茵。
“哦。”宋学茵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将报销的菜倒掉。
“灵幽。”
“恩？”灵幽开始切菜。
“你是她们的大嫂？”
“……”
“那你就是整个蓝焰的大嫂罗？”
“学茵，你不是那种会三八的人。”
“你的笑话很冷。”宋学茵对她的“威胁”表示不屑。
“蓝焰的老大叫齐枭魄，对吗？”
“恩。”
“唔，我也不是那种会三八的人，只是因为我的客人都是那些人，所以我才有一点点的了解……听说，他是一个传奇人物……”她偷偷地瞄了一眼灵幽，灵幽则回了她一个不置可否的眼神。
传奇人物？大概吧。
管别人怎么想呢。
“那次就是他打电话给我，让我去给你送汤和饭吧？”
“我不知道。”
“他好细心的。要什么汤，汤里要多加什么料，汤的分量要多少，都交代得很清楚，还特意吩咐我将东西送进屋——那时你是不是受伤了？”
“……”
“他一连让我送了半个月的饭菜，让我赚了好大一笔钱——我就是靠那笔钱站稳了脚跟的。”她和灵幽也是在那半个月里慢慢混熟的。
“是吗？”灵幽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是啊。因为他额外拨了好多钱给我——他说那是小费。可是那小费未免也太大手笔了吧？”
“哦。”灵幽依旧兴趣缺缺。
宋学茵索性仍下工作，转身专心地与灵幽聊天。
“柯柯口中的‘老大’指的也是齐枭魄吗？”
灵幽拿起菜单看了一下，接过宋学茵的工作，炒起菜来。
她默认了。
宋学茵的思绪渐渐漂远：“真的是他……”
长叹了一口气，她好不容易拉回思绪，转头看向灵幽：“灵幽，你在见我第一面之前就知道我了对不对？”见灵幽没回应，她又不死心地往下问，“是齐枭魄跟你说的吗？”
“不是，他从不跟我说这种事。”
“这种事？”
灵幽投降，抬头：“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我没想知道什么呀！”宋学茵无辜极了，“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事嘛。”她终于还是走过去洗菜、切菜，但嘴巴没停。“我曾受过袭击，所以脑子的记忆有点混乱，还忘了好多的事。”
“我知道。”
“我从昏迷中醒过来，昏昏噩噩地走进小巷，然后救了一个浑身是血、差不多已经死翘翘了的人——后来我听说他叫阿稀。”
“恩。”如果不是有宋学茵，阿稀现在已经死了。
“我把他送进医院后，他的朋友很快就找来了。有人问我是谁，我说我不记得了——你不知道当时他们的表情有多滑稽！”
“然后呢？”
“再后来，有一个叫柯柯的年轻人来问我打算怎么办。我说我想开一个外卖店，不想回家。柯柯用电话跟‘老大’谈了一会儿后，跟我说他可以给我钱、帮我找店面。我问他你们是不是混黑道的，他说是；然后我问组织规模大吗，他说很大；我说，那我就开一个店，专门为你们送外卖吧，他又跟‘老大’汇报了一下，才回答我，好。
居然怎么信任一个陌生人，他们一定是嫌命太长，不想活了。
灵幽利落地将饭菜装好，再炒另一道菜。
“结果我就开了这个小店——居然真的有人来定餐哦，而且我的客人对我还挺客气的呢。开始我还奇怪，这些人不是混黑道的吗——有些人长得还很可怕呢！好几次我在路上遇见流氓，一报出我是蓝焰外卖特送部的，他们就会乖乖放了我，那种感觉好威风哦！”得意啊！
灵幽莞尔，但却没说话。
“前几天我才在无意中听说，是蓝焰的上级下了命令要蓝焰的人‘照顾’我。我想，他们所谓的上级应该就是齐枭魄吧？“
“不只。”灵幽给了她一个模糊的答案。
“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下命令的人就是齐枭魄！”宋学茵坚持。
灵幽沉默，没有否认。
“那么，灵幽，你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他要那样帮我、照顾我？”这是宋学茵最最好奇的地方。
“因为你救了阿稀的命。”
“就这样？”宋学茵瞪大了眼睛，“如果在是真的，灵幽，”她很严肃地说，“齐枭魄大概是我此生遇到过的最讲义气的男人了。”
灵幽将另一份菜装好。“学茵，你丧失了此生大部分的记忆，留在你脑海里的男人并不多。”
意思就是说齐枭魄并不算个什么东西罗？
宋学茵目瞪口呆。
灵幽将东西全部装进外卖箱，提起东西往外走。背后传来宋学茵的嘀咕：“幸好我不是齐枭魄，要不然非被你气死不可。”新囵巷十八号。
昨晚和今天早上炒的菜全都不见了，盘子也已经被洗好置好。
灵幽没有太吃惊——见怪不怪、见怪不怪。
每当他们换一个住所，住所附近的流浪狗流浪猫都会在短期之内迅速变胖。
他大概出去了。
灵幽将新买的菜放置于洗手台上，刚走到客厅，就看见齐枭魄推门进来。
“主人。”鞠躬。
齐枭魄将手了拿的菜交给她：“全煮了。”
“是。”
“要帮忙吗？”
“不必。”
真奇怪，灵幽一点也不奇怪他会问这种问题。奇怪，没事炒这么多菜干什么？
灵幽忙碌而有条理地在厨房了忙着。
门铃响了起来。
般进新囵巷十八号后，他们的生活发生的最大变化是——开始有门铃的加入。
齐枭魄正端坐在大厅的沙发上“闭目养神”，灵幽走出厨房，越过客厅，去开门。
很奇怪，门外居然有四个人。
童玺、何湘琪，还有阿稀和柯柯。
何湘琪首先开口了：“灵幽，你在炒菜吗？我在三百米外就闻到香味了。正好我们四个都饿了，多煮点吧。”
灵幽一时搞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只好颔首应承，侧身让他们进去。
阿稀和柯柯见到齐枭魄，都一齐站直行礼：“老大。”
齐枭魄动都没动一下。
“喂，你死了没？”何湘琪就要踢他。
“湘琪！”童玺连忙拉住她。
她满脸不以为然，搞不明白这些人为何都怕齐枭魄，在她看来，齐枭魄也没什么好怕的。
顶多就是一块空会装凶的空壳子罢了。
知道他们有事要谈，灵幽悄悄转身回厨房。
终于明白刚才齐枭魄为什么要她“多煮一点”了，他早就料到会有人来找他。
还好，厨房里的菜足以应付。
齐枭魄住的地方很少有来客，就算是有，也是不受欢迎的“客”。
但这段时间有点异常。
像上次何湘琪就大大方方地住了一个星期。
而这次，一下子来了那么”多客人“，真的很古怪。
童玺坐在齐枭魄对面。“魄，我们已经讨论了五天了，你知道，不是迫不得己，我们是不会来找你的。“
齐枭魄连眼皮都没抬。
“随着玺神的壮大，单靠我一个人的力量是绝对应付不过来的。就算是我还有一开始带去的助手，但我现在需要的是能独当一面的更高层的领导人物，所以……”
齐枭魄没反应。
“所以我这次想多调些人过去。我知道上次调走一批精英已经让蓝焰元气大伤，所以这次我只要四个人。真的，四个就已经够了。”
齐枭魄仿佛已经石化。
“……”童玺向阿稀使眼色。
阿稀是好硬着头皮上。
“老大，我们也明白现在总部总共才有五个人做中枢指挥，如果往外调，蓝焰的处境不会太好。但现在是‘玺神’全球站稳脚跟的关键时期，真的很需要帮手……我们保证，我们会在蓝焰有需要的时候回援的。”
回援？阿稀自己也为这个“福利”而汗颜不己。
让老大答应这个要求真的比登天还难。
因为它实在是太过分、太不知羞耻、太苛刻了！
当初童玺调走一大批人去创立玺神时，齐枭魄已经说过，只允许动那些人，其余人谁也不能碰——特别是“蓝焰灵魂：中的人……
毕竟，蓝焰怎么有都比玺神重要得多啊！
下一个，该柯柯出场了。
“老大，反正现在盟里也挺风平浪静的，用不着那么多人手。我们离开，正好可以让新手上场，得到锻炼……”
风平浪静？真是笑死人了。
当年童玺创办玺神，无疑是捅了蓝焰一刀。这几年虽说在“玺神”的资助下，蓝焰的钱库是增加了不少，但地盘已经渐渐被外界所侵蚀，虽说骨架还在，第一大帮的位子依然很稳，但是眼看自己的地盘一点一点地被侵蚀，弟兄们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特别是这两天，“玺神”要再次挖人的消息一传出去，各堂口皆是摇晃了一下，一不小心就让新建的“沧虎联盟”咬掉了好几块肥肉。低层的兄弟一动摇，都钻到敌营去了。
“沧虎”联盟的意思很明了：你们蓝焰管不了的就“让”给我们，白道由你们作大，黑道我们帮你们收拾。
真是令人汗颜的风平浪静啊！
其实对于蓝焰来说，这个“第一大帮”只不过是用来掩饰实质的外衣，算不得什么核心物件。但问题是：没了这件外衣，蓝焰的本质面目很有可能会暴露——这才是要命的事啊！
灵幽把饭菜端上桌。
齐枭魄似乎打算将石化进行到底。
何湘琪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喂，你不说话就当你同意罗。反正我们还有几位长老都同意了，现在我们只不过是来通知你一声罢了。”
阿稀和柯柯蓦地一惊，背上顿时覆了一层冷汗——妈呀，她怎么连这个也招了？！
童玺连忙将何湘琪拉到身后，防备地看着齐枭魄。
齐枭魄一向不会轻易动怒，但如果有人不小心踩火了他，后果是会很严重的。
齐枭魄豁然睁开了眼。
童玺、阿稀、柯柯面色一震。
“好了？”齐枭魄忽然问。
所有人皆不明所以。
除了灵幽。她微微相礼：“是的，主人。”
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