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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老五问道:“表妹,下步棋咋走?”
小玉站起身,咬牙说:“斩草就要除根,去县城找朱明轩把账彻底算清!”
“好嘞!”麻老五一挥手喊了声:“去县城!”
麻老五的人马刚撤出朱家寨,在村口就和朱明轩的人马相遇了。说来也真是奇怪,朱明轩的右眼皮跳了一整天,到了傍晚只觉得心神不安,魂不守舍,觉得家里要出点啥事。他忽然想到土匪会不会趁着他家里办丧事之际来打劫?他禁不住打了个冷战,思之再三就带着警察局几十号人连夜往家里赶。大老远他就看到了冲天大火,心里叫了声:“不好!”急令人马跑步前进,赶到村口时正好和麻老五的杆子相遇了。
起初,朱明轩并不知道是麻老五的杆子,那冲天的大火把村里村外照得通亮,火光中小玉先瞧见了朱明轩,怒声骂道:“朱明轩你这个驴熊,杀我爹妈和我兄弟,我要以血还血!”
朱明轩也瞧见了小玉,咬牙切齿地叫骂:“徐大脚,你个婊子客,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小玉还要骂,麻老五拦住了她:“表妹,甭跟他磨牙了,打狗日的!”便命令开火。
朱明轩哪里肯示弱,急令还击。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当下双方交战的枪声响得如同爆豆一般。两下实力相当,但都摸不清对方的底细,加之天黑,双方只是打枪,并不敢贸然往上冲。
渐渐的东方露出了鱼肚白色。麻老五的人马惯于夜战,眼看天要放亮,麻老五不再恋战,大手一挥,带着人马撤了。
朱明轩带着人马进了村子,朱家大宅院已化为灰烬,一片狼藉,烧焦的尸体发出难闻的臭味。朱明轩看着如此惨景,顿足捶胸地哭喊:“麻老五,徐大脚,我朱某人不杀了你们誓不罢休!”
……
麻老五这次偷袭朱家寨虽然没有打死朱明轩,但血洗了朱家,总算给小玉出了一口恶气。小玉没有食言,回到盘龙山的当天晚上就睡到了麻老五的炕头。麻老五迫不及待地去解她的衣扣,她伸手拦住了,泪水流了出来。麻老五一愣,不高兴地说:“咋,你反悔了?”
小玉摇头:“我不反悔。”
“那是咋了?”
“朱明轩还没死。”
麻老五说:“我当是啥事呢,你放心,我们做了夫妻,你的仇就是我的仇,我一定杀了他。”
小玉躺倒在炕上,闭上了眼睛,任凭麻老五为所欲为……
奶奶的故事很是精彩,可我心中犯疑惑,忍不住问道:“婆,徐大脚的这些事您是咋知道的?您在给我编故事吧。”
奶奶笑道:“这些故事我编不出来,都是徐大脚闲时给我们讲的。”
“是徐大脚给你们讲的?!”我更是疑惑不解,眼睛瞪得有鸡蛋大,看着奶奶。
爷爷从嘴里拔出烟锅嘴,嘿嘿笑道:“你婆当年是徐大脚的亲兵哩,外号红刺玫,名气大得很。”
我惊愕了,嘴巴张得比眼睛还大:“这是真的?”
奶奶不置可否,抚摸着我的头莞尔一笑,满脸的慈祥,没有丝毫的匪气。半晌,她说:“还听不听故事?”
我迭声说:“听,听,听。”
“听我的故事?”
“听您的故事。”
“听我的故事还得从徐大脚讲起。”奶奶接着往下讲……
麻老五和徐小玉血洗了朱家寨,不仅跟朱明轩结下了血海深仇,而且也震惊了北原县和乾州专署。乾州专署和北原县悬赏五百大洋捉拿麻老五和徐大脚(通缉告示上写着徐小玉的绰号)。官府的大洋虽是好东西,麻老五和徐小玉的头却更是好东西,几个月过去,官府的大洋还在银行里存着,麻老五和徐小玉吃饭的家伙也都好端端的在他们的肩膀上扛着,并不曾易手。
朱家遭血洗后,朱明轩气恨惊恐交加,回到县城大病了一场。病愈后他心中的仇恨难消,派出密探四处打探麻老五和徐小玉的行迹,寻机要报灭家之恨。麻老五和徐小玉夫妇知道血洗了朱家寨,得罪了官府;又得到消息,官府悬赏重金要他们的人头。此时正在风头上,他们龟缩在盘龙山中按兵不动。盘龙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咸宁专署的保安团和北原县的保安大队都不敢贸然出兵去攻打。朱明轩更是一筹莫展,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朱家一家老少都惨死在麻老五和徐小玉的手里。所幸朱明轩一家住在县城躲过了此劫。朱明轩的老婆生了两个女儿便不再生了,为此朱明轩十分恼火痛心,他想娶个小妾生儿子,可老婆不同意。他只好作罢。现在朱家被麻老五和徐小玉灭了,他说啥也不能让朱家在他的手中断了香火,他做梦都盼着能有个儿子,整天为此事受熬煎,闷闷不乐。他老婆见他一天到晚愁眉不展,便猜出他的心中所想,自思也怨自己没本事生个儿子,干脆遂了他的心愿,讨他个欢心,就主动提出让他娶小老婆。朱明轩大喜过望,把娶妾的风声放了出去,媒人就接二连三地登门给他说亲。他很快就选定一个姿色出众的小家碧玉,把成亲的日子定在了九月初八。
警察局长娶小老婆在北原县城可是个大新闻,城里城外传得沸沸扬扬,一时间成了街谈巷议的话题。
九月初八这天,警察局门前拥满了黑压压的人群,大伙都来瞧热闹,争睹
新娘子的风采。朱家虽说被麻老五和徐小玉血洗了,但朱明轩还当着警察局长,别说朱家的亲朋好友前来送礼祝贺,就是县府的头头脑脑也赶来喝喜酒。警察局的全体人马都出动了,加强警戒,以防不测。朱明轩身穿蓝绸袍,斜披红绸,头戴青呢礼帽,帽边双插红花,笑着脸喜迎宾客,一双眼睛不时地四下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忽然有人高喊一声:“花轿到了!”
众人寻声看去,果然见一顶花轿从东边呼扇呼扇地抬了过来。这时迎亲的唢呐吹响了,鞭炮燃着了,霎时警察局门前热闹得像过大年。一伙讨饭的叫花子聚在门口,挎着破竹篮端着脏兮兮的碗,拄着打狗棍,鹅似的伸着脖子往花轿那边瞅,嘴里不住地乱喊着:“恭喜了!恭喜了!”
朱明轩瞥了他们一眼,皱着眉斥责道:“一边站着去!别挡道了!”叫花子们很不情愿地往后退了退,闪出一条道来。
花轿到了警察局门前,落了地。朱明轩上前撩起轿帘,把新娘搀扶出来。人们争相上前一睹新娘子的芳容,怎奈新娘头顶一个大红花盖头,只能看见她窈窕的腰身和一双秀溜的小脚。
这时有人拿来一个红绸挽成的彩结,一头让新娘牵着,另一头让朱明轩牵着。又有一个穿戴一新的中年汉子,手端升子跑出来。升子里盛的是五色粮食,他抓着升子里的物什朝新郎新娘头上撒去,嘴里唱念道:“一撒金,二撒银,三撒媳妇进了门!”
新娘被迎进了门。县府的头头脑脑以及朱家的亲朋好友也被迎了进去。那伙叫花子也往里挤,其中一个头戴破草帽的壮汉打着竹板说起了快板:
打竹板,连天响
警察局长娶新娘
娶了新娘入洞房
入了洞房种地忙
种地忙,喜洋洋
来年生个好儿郎
……
那叫花子打着竹板说着快板,就进了警察局大院。那个撒五色粮食的中年汉子从里边出来拦住了他。他笑着脸说:“新郎新娘在哪个屋?我来给新房的门上贴张红喜字,大吉大利。”说着拿出一张红喜字。
中年汉子板着脸说:“你没看见二楼的屋子门口挂着大红灯笼吗,红喜字早就贴上了,还用得着你来贴!快走,快走!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
叫花子说:“我还没拿到赏钱哩。”嘴里说着,一双眼珠子直往二楼上边滚。
这时朱明轩从新房走了出来,扒在栏杆上问:“你们干啥哩?”
中年汉子仰头说:“局长,这个叫花子讨赏钱哩。”
朱明轩上下打量了一下叫花子,问道:“你是哪个村的?”
叫花子没抬头,答道:“王家坡的。”
朱明轩又问:“王九老汉你认得么?”
叫花子说:“认得,我叫他叔哩。”
朱明轩“哦”了一声,说:“给你赏钱。”扔下一块银洋来。叫花子伸手去接,把草帽掉在了地上。他急忙捡起草帽扣在了头上。朱明轩笑了一下,对中年汉子说:“讨饭人怪可怜的,你带他到厨房再给他拿点吃的。”
中年汉子答应一声,又对叫花子说:“还不赶快谢谢局长。”
叫花子说:“谢局长大人赏钱。”没再抬头,跟着中年汉子去厨房,边走边四下乱瞅,好像把啥东西丢在了警察局大院。
这一切都被朱明轩瞧在了眼里。他望着叫花子的背影,嘴角挂上了一丝阴鸷的冷笑……
奶奶讲到这里,用针去拨灯花。我着急起来:“那个叫花子是谁?是不是麻老五?”
奶奶笑着说:“别急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甘蔗甜也得一节一节吃。”
那个说快板的叫花子正是盘龙山的杆子头麻老五。
麻老五自从有了压寨夫人后,便把山寨事务交给二头目彪子管理,整天价和徐小玉寻欢作乐。他三十多岁了才娶上了媳妇,而且媳妇年轻貌美,是他心仪已久的女人,他实在是太高兴了,一天到晚都在偷着乐,黑脸上的麻坑也平展了许多。可徐小玉没个笑模样,一张白格生生的俏脸板得像刚浆过的白粗布。时间久了,麻老五也乐不起来了,问小玉到底是怎么了。小玉恨声说:“朱明轩一天不死,我就一天高兴不起来。”
麻老五为了讨她的欢心,就说:“你别不高兴,我就豁出去这一百多斤,也要宰了朱明轩那狗日的为你报仇雪恨。”当下派出几个探子下山去打探朱明轩的动静。
不多时日,探子报上山来,说是朱明轩要娶小老婆,日子定在了农历九月初八。麻老五和徐小玉闻讯大喜,都认为这是消灭朱明轩的大好时机,带着人马悄悄下了山。麻老五闯荡江湖多年,历经风雨,粗中有细。他怕朱明轩有诈,把人马隐蔽在县城附近的一个山沟里,亲自进城去打探虚实。九月初八这天,他扮成一个叫花子混进了警察局大院,摸清了情况。他回到山沟跟小玉把摸到的情况说了一遍。小玉大喜过望,当即就要带人马进县城。他急忙拦住说:“这会儿进城很容易暴露目标走漏风声。晚上再进城不迟,今晚夕是朱明轩的洞房花烛夜,有道是连(交媾)在一起的狗不咬人。到时候看我咋收拾那狗日的。”小玉觉得他说得很在理,强按心头怒火,耐着性子等天黑。
夜幕终于垂下了。上弦月刚刚落下地平线,天地间一片混沌,麻老五和徐小玉带着人马进了县城去偷袭警察局。警察局门口昏暗的灯光下两个岗哨背着枪,边抽烟边聊天,没有发觉危险正在悄悄降临。麻老五正想上前收拾掉岗哨,小玉一把拦住他,摆了一下手,示意越墙过去。
麻老五带着人马绕到后围墙,架起人梯越过墙而入。小玉俯在麻老五耳边悄声问:“朱明轩住在哪里?”她报仇心切,恨不能一把就擒住仇人。
麻老五低声说:“在前边的二楼上,跟我来!”他白天已查看了警察局大院的情况,此时带领人马绕过后花园来到了前边的大院。大院黑糊糊的一片,那座二层小洋楼在大院中央孤零零地耸立着,没有一星灯光,也没有半点声息。小玉咬牙切齿地说:“我要亲手杀了朱明轩那个狗东西!”抬腿就要上楼。
麻老五一把拦住她:“别急,我咋觉得有点不对劲。”
“咋不对劲?”
“大院静得有点奇怪呀。”
小玉不耐烦地说:“有啥奇怪的,黑天半夜的难道你要大院里唱大戏不成?你也太婆婆妈妈了。”
麻老五说:“我就怕朱明轩有诈,那狗日的是狐狸托生的……”他话音刚落,就听一声锣响,四下里亮起了灯笼火把,把偌大的院子照得亮堂堂的,如同白昼一般。
麻老五和小玉惊得瞠目结舌,头发都竖了起来,一时竟不知所措。这时就听有人高声喊道:“麻老五,徐大脚,你们的死期到了!”他们夫妇闪目疾看,只见朱明轩站在二楼上冲着他们呵呵冷笑。
原来,朱明轩在娶小老婆的同时设下了一个圈套。他料定麻老五和徐大脚会趁机打劫的,就故意把动静闹得很大引诱他们上钩。几天前他就派出了许多便衣暗探窥探麻老五的举动,果然麻老五夫妇闻讯下了山。他暗暗得意,悄悄设下埋伏,只等着麻老五夫妇往里钻。他原以为麻老五夫妇会趁着
新娘花轿进门之时来打劫,却出乎意料之外,麻老五夫妇没有来。他很沮丧,正在新房里生闷气,忽听大院里有人说快板,便出了屋扶住栏杆往下看,只见一个头戴破草帽身坯很壮实的年轻叫花子在说快板。他心中犯疑,这么年轻壮实的小伙子怎的去讨饭?他就故意问叫花子认不认得王家坡的王九老汉。叫花子说认得,还说他叫王九老汉叔哩。其实他是随机瞎编的。他看出了破绽,便扔了一块银洋赏叫花子,叫花子仰脸接钱时把草帽掉了,一张麻脸让他瞧了个清清楚楚,当下他就明白这个年轻叫花子就是麻老五。他本想当场抓了麻老五,转念又一想,麻老五肯定是不放心前来打探虚实,自己设下这个圈套不易,干脆放长线钓大鱼,到时候来个一网打尽。他佯装不知,让穿便衣的中年汉子带麻老五去后院伙房去拿吃的。果然麻老五中了圈套,晚上带人马来偷袭警察局。
最后的女匪 第四章(2)
朱明轩冷笑道:“麻老五,徐大脚,我在这里等候你们多时了!”
麻老五青了脸,吼了一声:“撤!”
可是已经晚了,四下里响起了枪声。麻老五抱住小玉就地一滚,躲过了子弹。他推了小玉一把,急道:“快跑,我掩护你!”
小玉不肯离去。这时门口的两个哨兵就要关闭大门,麻老五举枪打死了一个哨兵,另一个哨兵急忙卧倒,随即开了枪,打中了麻老五的左腿。麻老五跌倒在地。小玉吼了一声:“拿命来!”抬手一枪打死了那个哨兵,急忙抱起麻老五,失声叫道:“五哥,你咋了?”
麻老五咬牙说:“挂彩了。”摸了一下左腿,满手的血。
这时就听朱明轩的人大喊:“活捉麻老五!活捉徐大脚!”
麻老五猛地站起身,举枪打死一个喊叫最凶的警察,一把推开小玉:“快走,别管我!”
小玉痛叫一声:“五哥!”流下了悲愤的泪水。
麻老五红着眼睛催促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小玉抹了一把泪水,带人冲出了大门。麻老五跛着腿边打边退。退到大门口,他一手扶着门框,一手举枪射击,凶狠狠地骂道:“狗日的,不要命就来吧!”冲在最前边的几个警察都做了冥间客,后边的人都卧倒在地,不敢往前冲了。
朱明轩眼看着徐小玉跑了,急了眼,大声吼道:“不要活的,往死打!”
一阵乱枪密如雨点,麻老五倒在了血泊之中。他拼尽最后的力气大声喊:“小玉,给我报仇!”
麻老五死后,依照山寨的规矩徐小玉被立为山寨之主。她派人下山打探消息,想摸清朱明轩还有什么举动。第二天打探消息的喽啰回来报告,麻老五的头被割下来挂在了县城的门楼上示众,小玉痛叫一声:“五哥!”哭倒在地。众喽啰慌忙把她搀扶起来。她手指县城方向,咬牙切齿地骂道:“狗日的朱明轩,我与你不共戴天!”
是时,正值晚秋季节。每年秋收之后山寨的匪徒都要下山去吃大户,为过冬和来年春季筹集储存粮食和衣物。所谓吃大户就是抢劫,对象自然是富绅大户。徐小玉虽是女流之辈,却见识过人。她现在被立为山寨之主,就要以山寨的利益为重。虽然她把朱明轩恨之入骨,但还是暂收复仇之心,带领人马下山为山寨筹款筹粮。
奶奶讲到这里,看了爷爷一眼,说:“那时你们部队是不是刚从湖北调到陕西来?”
爷爷略一思忖,说:“对着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