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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认识你是谁,我就认钱,限你三天……”
“……”
“……”
去你妈的吧,不是要钱吗,我就是不给了,成亿万富翁了也不给,我叫你天天催,催你妈了个巴子!我在心里暗骂着,去街上随便吃了点东西,之后趁房东不注意,将行李打成背包,捆扎得既结实又标准,就像战士肩上背的那种。
行李是房东家的,我背起来钻进大街溶入人流中。我觉得行人皆在看我……看什么看,老子就是偷东西了,谁敢把老子怎么样?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这是背包,要是炸药包的话我他妈今天非当董存瑞不可,让你们看,再看全把你们炸死……
想着、想着我就乐了。想起今天是发财的日子。我要去编辑部领稿儿费。有了钱先租个豪华宾馆住住,从此再不受房东的气。我是作家我怕谁呀,手腕子一抖,就有钢崩儿往下落,跟马路边儿的乞丐有啥两样儿?他大爷的,管他呢,反正我这作家是当定了。
招手唤辆的士,我简短的告诉司机——《青春弄潮》编辑部。于是司机带着我在这个城市里兜起了圈子。我也懒得理他,不就几个臭钱吗?才懒的跟这种人计较!这么想着我闭上眼睛,迷迷乎乎又去了另一个世界。
也不知过了多久,司机才把车停住,喊:“醒醒,醒醒,到了。”
又说:“五十八块二,给五十五块算啦。”
眼前已是青春弄潮编辑部。我说:“别介呀,您也怪不容易的给您一张儿不用找了。”说着给他张一百的,不待找钱起身下车。那人三孙子似的连说谢谢谢谢。可我还没走出几步,就听他低声骂了句:“这年头,傻B还真多!”
我听到了只装没听见。心里话了,还不定谁傻B呢,那张钱你若能花出去算你丫有本事!
那钱我已在兜里装几个月了——假钞,总没机会使出去!这次居然派上用场,也算是除暴安良吧?管它呢,反正也就那么回事儿,爱咋着咋着吧。
我急步走到编辑部大楼门口,看门老太太这次没拦我。我跟她打了个招呼:“阿婆,我上去了啊,回头请您吃冰淇淋。”
老太太横我一眼没说话。
六 乱侃一气
六乱侃一气
二楼编辑室。还是那几个人。但和我上次来时情形不同,这次一进门他们就给了我个笑脸儿。我也就乐,心想有门儿,我的字肯定是被相中了。
果不其然,一位面有菜色年纪不大的女编辑主动给我让座儿,还冲了杯茶递过来。我说:“甭客气,咱谁跟谁呀,您就只当我这是回家了。”
“你的字儿真好,我们都看了,认为不错。”她说。
“是么?既然你这么一说,那可就别怪我受宠若惊了呵!”
那女编辑抿嘴儿一乐。正要说什么,前天接我稿子的那位阿姨说话了:“小伙子,你过来,到这儿坐。”
“我就不坐了,您是长辈是老师我站着聆听您的教诲就行了。”
“坐吧,坐吧,你背上背的那是什么,先放下来,背着多累啊。”
“不累,就这么背着吧,一会走时也方便。”
……
几句话,就跟那几位编辑混了个见面熟。
那位收我稿子的阿姨姓李。她旁边的中年男子姓游。给我让座冲茶的女孩儿叫红梅……
“小威,你的作品很有感染力,”李阿姨指了老游:“就连我们这位最不动声色的游老师,读了你的作品也差点落泪呢!”
“是,我们都被你的文字感动了,”红梅凑过来:“让我们看看您被老虎咬伤的那支胳膊行吗?”
我赶紧用手捂住袖子:“别,别,别,那会吓坏您的。”
“不要紧,让我们看看嘛。”红梅好奇,一定要看。
我在小说里的确写过一段自己偷猎老虎的故事,但那只是随便一写,又哪会真有其事?我无奈,心想这事解释起来也怪麻烦,恰好这时右胳臂上正长着个疖子,流着脓,挺恶心人的,于是便把右臂往前一伸:“看吧,吓着了可别赖我!”
“不对,是左臂,”红梅纠正:“您小说里说的是左臂。”
“那是小说里写错了,不信你看啊?”我把右胳膊往上一捋,红梅吓的一声小叫,赶紧把脸扭向一边。
我乐:“吓着了不是,不让看非看,伤疤难道还有美丽的?歌儿听多了吧——岁月给你留下的伤痕,足以让你刻骨铭心……”
另一位青年男编问:“不对呀,你的伤不是三年前落的吗,现在还没好?”
“您是没被老虎咬过,虎牙有毒,咬着了就不容易好,而且我这是交叉感染,得了败血症,不然像我这样一个大好人才,能堕落到卖字为生的地步吗?唉,没办法,我急等钱用,我得花钱看病不是?”我信口雌黄,嘴里跑起火车!就把那个叫红梅的听得一愣一愣的,直拿一种很怪的眼神儿看我。
于是我问她:“看我干嘛,是不是觉得我这人特可怜?”
“不,不是,我觉得你很坚强。真的,你比海明威强多了。他虽冒充了一辈子硬汉,但临了还不是一颗子弹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而你就不同,你是真正跟死神搏斗的英雄!”
“都什么呀?我才懒得跟死神较量呢。如今科技这么发达,听说又有了‘克隆’人的技术,顶不济我把我的细胞献出来几个来,无性繁殖,没几天就能克隆出一大堆的我……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先写份遗嘱,吩咐科学家特意给你克隆一个我,要不要?”
“行啊,”红梅一笑:“那就给我克隆一个吧,我会把您当小弟弟一样养大的。”
“没问题,咱还可以让那些科学家在我细胞里添加些叶绿素……有了叶绿素,就不必麻烦你每天给我做饭吃了,我只需每天晒几个钟点儿的太阳,喝些水,吸收些你呼出的氮气和二氧化碳,小风儿那么一吹,一晃眼我就长大了,到时候我可以帮您扛煤气罐子,帮您搬蜂窝煤什么的。”
红梅问:“那你的脸不会变成绿色儿的吧?”
众人大笑。
有人说:“看,这就是作家,想象力多丰富!”
……
李阿姨几次想说话,都被我们的玩笑打断了。她又张了张嘴,恰这时另一位青年男编辑问我:“嘿,嘿,兄弟,你在黑社会里救出的那位叫晶晶的女孩儿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我找她好几个月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和红梅年纪相仿的一位苹果脸姑娘问:
“黑社会里的人是不是很阴险,冷酷,总以杀人犯法为乐事?”
“不,其实他们挺真,顶纯,最讲义气,穿着打扮朴素大方……他们也读书,有些还是高级知识分子,他们也有七情六欲,谈起恋爱来也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兜里都准备条小手帕,鼻梁上的眼镜儿少说也二三百度,他们歌儿唱得好舞跳得棒,喜欢张学友,孟庭伟,还爱读李清照……梳洗罢独倚望江楼,人比黄花儿瘦,欲上层楼,凄凄残残凄凄的,当然,更多时间他们还是喜欢泡在网吧里。”
游老师皱眉:“您说的是黑社会?我听着怎么这么别扭,跟说我儿子似的!现在的年青人可多是这样。”
我乐:“我这只是打一个比方,我的意思是坏人脸上也不贴字儿,哪儿那么容易分辩出来?”
“这小伙子说得也是,老游你还记得你那个栏目里报导的那位当代活雷锋吗?李阿姨问。
“记得,记得,那是典型,是楷模。”
“还楷模呢,衣冠禽兽,进去了,盗窃,强奸,披着人皮的狼,无期徒刑!”
“什么?”老游睁圆了眼睛。
“晚报上登出来了,有照片儿,有介绍,”李阿姨环视众人。于是又扯到了强奸犯的事儿上。
好一阵白话。最后那位姓李的阿姨才对我讲:“小伙子,咱们还是先说正事儿吧,”她顿了顿,接着讲:“你的作品很有特色,我们准备给您发个专号儿”——我大喜,冲李阿姨拱手,冲众人拱手,连说谢谢。哪知李阿姨却突然把话锋一转:“但是呢,我们争求了一下胡主编的意见,他说像你这样有才华的青年应该大力扶持,但若扶持不得法,很可能把你宠坏了。因此呢,我们暂时只能发表你那首干净、简捷、同时又充满智慧和张力,只用了七个字儿就表达出一种超绝意境的那首超短诗。至于你的小说,我们建议你再深挖一下主题,扣紧时代主旋律,同时……”
“啥?”我突然感到胸中一闷:“个爸妈的,七个字的短诗能值几毛钱?你们这不是白让我空欢喜一场嘛?”
姓李的那娘们一笑:“小伙子,你别急,这事还有个商量,说心里话,你的小说的确不错,我们真的准备给你发个专号。但这期不行,这期已经排满了,我们刊物小,每期只能容纳十三万字,而且还有两万字的广告,还要连载一位成名作家80万字的长篇小说——作家丁睛,你听说过吗?”
“何止听说过,铁哥们儿,细高个,长头发,眼睛细长,下八字眉,显着特阴郁,特深沉……先把他的撤了,没关系,有意见让他来找我,看我不狠涮他丫的几把。”
“不对吧?”
“那还有错儿,不就台湾武侠名家古龙的弟子么,那厮小时候也是个流氓,打架斗殴踢寡妇门儿挖绝户坟,啥缺德事他都干过。”
众人大笑!
笑声中,只听一人说道:
“我就是丁晴。”
七 虚惊一场
七虚惊一场
我回头,见一女的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
那女的30来岁,个挺高,细皮白肉怪文静的,茶色眼镜儿,方方正正一张特号的脸,头发盘在头顶……一看,认识。我说:“闹半天你也叫丁晴啊,前几天不是胡主编送你下楼的么?那天下着雪,你一身红装,火焰儿似的格外醒目,新鲜动人,”我停了停,观察她的表情,她笑了,于是我接着说:“跟雪地上的火狐狸似的,神秘面充满诱感!”
那女人听不出好赖话,把一双眼睛迷惑的望着我。我只得补充说明:“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海特,她写过一首描述雪地女子的诗,就用火狐做的意象,读过吗?”
“读过,读过,”她一副很电懂的样子:“我最崇拜海特了。她是一位非常感性的诗人,她的诗能给人一种震撼,一种灵魂的冲击!”
“是么?”我不怀好意的窃笑。丫真傻B一个,海特跟本就不是什么诗人,而是一位研究动物性冲动的生物学家!靠,居然有这大号不懂装懂的作家,也就难怪咱们中国人拿来不来诺贝尔了!
我在心里一声轻叹!
旁的人似乎对丁晴也不怎么感冒。只是淡淡的跟她打个招呼,然后就又聊起我的小说。
“李老师,不然咱们先把小威的散文《邀请南方》登出来吧,那篇散文真美,有种人在画中游的感觉,温馨亲切……再说也不过三千字,版面稍微一调整就放下了。”那位苹果脸的女生跟李阿姨请求。李阿姨好像是这些人里的领导。
“但让我说呢,还是那篇《逼出一种美来》更为出色……”红梅说话了。她20岁左右年纪,面色有些苍白的黄,未施粉黛,体质似乎有些弱,所以那细瘦的身材便使她更显了一种弱不禁风。她讲话时总有一种笑容,是从眸孔深处漾出的那种,给人的感觉很怪,凄凄清清的,就仿佛一株植物,亭亭玉立,幽幽开在空谷。
红梅话未说完,另外一位青年抢过话头:“不对,让我说嘛,其实最能代表作者个性的是他的自传,最能体现作者思想的是他那篇以狗为主人公的《哈利少校》——依我看,《哈利少校》简直可以跟鲁迅先生的《阿Q正传》媲美!
“鲁迅算老几?”我有点忘乎所以了:“你这不是寒碜我么,也别这么不把我当人看啊,长江后浪催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我若超不过他,早拿绳子把自己勒死了!”
丁晴听我说的邪乎,以为碰到了哪位大名人,于是悄声问红梅:“这人谁呀?”
没等红梅回答,我便抢着说:“外国留学刚刚归来,东方语言学博士,山东大汉莫言是也!”
“莫老师您好,真没想到,您还这么年青呢!”
“不年青了,都40多岁人了,长得扫兴点罢了。”
“他跟你逗号呢,他叫小威。”红梅打断了我的恶作剧。我瞪了她一眼,随即笑了。
年青人说话,上了后纪的人总是听着不入耳。那位貌似深沉一直无语的游老师这时忽然冷笑:“呵呵,年青人,我看你还是省省吧,听我老游一句,想在文化圈混事,你最好先要学会谦虚。”
“是,是,是,可装孙子那事儿它不好学呀,不然游老师您教教我!”我本是开玩笑的。哪知老游却不分好歹,居然恼了:“你”——他的脸瞬间拉的老长!
我一看要坏,赶紧陪笑脸:“老游老游,不,游老师游老师,您可别生气啊,我逗呢,我这人就爱跟人磨嘴皮子,没别的意思,真的没别的意思啊……”
“去,去,去,”老游眉头紧锁:“我们这是办公场所,没功夫跟你闲磨牙!”
“那我小说呢,这次给我发哪篇?”
“你问我,我问谁去呀?这事只有胡主篇说了算,我们这儿没一个人能做的了主!”
“不会吧?我看您就像这伙人里的领导,您总不能因为一句玩笑话就把我枪毙了吧?”
“我到是想,但我没那个权利。明说吧,你的小说能不能上,只有胡主篇一人说了算,你们不是亲戚嘛?那好,你找他去!”
“我跟他,嘿嘿,我那天是说着玩的,跟本就没那么回事。我在这个城市没一个亲人,要说有,那也只能是现认。游老师哎,我看您这人就挺面善的,干脆这样得了,我就认您做个亲戚吧?”
“那辈份呢?”红梅半开玩笑打圆场。
“那还用问,当然是叫叔或大爷了。”
“谁把谁叫?”另一男编辑开玩笑。
我乐:“怎么着都可以,不然咱抓阄儿。”
这下可到好,就连老游也忍不住了,瘦脸一抖,绽出一团牛粪一样的花儿来!“你小子,”他说:“还别说,我还真想帮你,真想好好给你上几篇文章,但我们真做不了这个主啊,不是骗你的!”
其他人也随声附和:“是,真是这么回事,这事只有胡主篇说了算。”
“啥?”我有些晕了:“赶情你们拿我开涮哪!有你们这样儿的吗,还有点同情心没有?我可都跟你们说了,我已身无分文,又得了败血症。我都快死的人了我还在乎个啥?”说到这里,我想起背上那卷铺盖:“得,你们不仁,可就别怪我不义了。看到没,我今天可是背着炸药包来的,小说不给我发是么?那好,咱今儿干脆就同归于尽得了!”
众人不约而同望向我背后的背包。还别说,那东西可能还真有点像电影里董存瑞背的那玩艺儿。于是老游第一个怕了,不及细想,闪身就往墙旮旯儿里躲!余人也是变颜变色的。这下我可来了精神,眼一瞪,随口道:“知道前些时候全国劳模杨素丽那路公车是谁炸的吗——我!我他妈得了败血症反正也没几天活头了,今天你们要是不给我发个小说,不让我出个名露个脸,我就跟你们死一块了我!”
“别别,小伙子您别急,咱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众人边摆手边往后缩。
不怕的,只有红梅。只见她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