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古色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真男人不哭泣-第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万亨如被人当头浇了一盘冰水,“我未婚妻本应今日抵达,她叫林秀枝。”

服务员见他不似说谎,生了同情之心,“旅客名单本属保密……”

她发觉这个可怜的人双手在抖。

她低头查看,“没有,没有林秀枝。”

“这是她飞机票的复印本。”

服务员在电脑前查了半晌,抬起头,“她退了票,没有登机。”

“什么?”

“先生,你未婚妻根本没有上飞机。”

周万亨不能相信双耳。

她到什么地方去了?

耳边嗡嗡晌,他一个人琅烛回到酒店,天色已暗,无限欢喜变成了灰,他大惑不解,秀枝去了何处?

他拨长途电话到她家,电话接通,一把男声冷漠地说:“这里没有姓林的人。”立刻挂断。

他又打到莫太太处,电话号码早已取消。

开头,周万亨怕林秀枝生了意外,到了这个时候,他知道一切分明经过蓄意安排。

他回到利物浦时面色十分可怕。

周父惊愕地问:“人呢?”

万亨说出过程,他语气出奇地清晰冷静。

万新听毕,惨痛地抬起头,说了两个字:“骗婚!”

周太太叫起来,“不可能。”

万亨疲倦地用手擦脸,“我想去睡一觉。”

忽然之间,他像是老了十年。

他把自己关在新房里。

布置全是新的,柚木双人大床、红色的百子图被面、镶金边的穿衣镜:新人却失了粽。

她骗他。

周太太敲门:“万亨,出来说话。”

万新却道:“让他静一静。”

周父铁青着脸,“我去找朋友商量一下。”

他在唐人街算是有点势力。

周太太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了一会儿,忽然哭出声来,“我两个儿子好命苦。”

万新不禁好笑,他还是第一次听说男子也会命苦。

万亨累极而睡。

过了一会儿周父回来。

周太太红着眼,“找得到人吗?”

周父摊摊手,“除非叫苏格兰场帮着找。”

“人去了何处?”

“托人查过了,她将飞机票换了早一日的一三七号班机,换句话说,早已抵涉。”

周母膛目结舌,“这是什么意思?”

周父顿足,“蠢人,她利用证件入境,匿藏起来,人海茫茫,我们何处去找她算账?她有了身份,可以居留,可以工作,更可领取福利金。”

“哎呀。”周太太呆住。

万新也愕然,“真没想到这名女子如此藏奸。”

“一开头就立心骗我们,你这个笨妈竟未察觉,”周父叹口气,“那样容貌的女孩子,真的会嫁到炸鱼薯条外卖店来?你猪油檬了心,你吃屎。”

周母放声大哭。

“别吵了好不好?”

万新忽然说:“请私家侦探把她找出来讨还公道。”

周父冷笑,“那得花多少钱?”

万新气馁。

“法律上他还是周万亨的妻子。”

“正确,叫万亨立刻办离婚手续,不然被她坑死,以后再婚是重婚罪。”

周母呜咽,“是我害了万亨。”

“奇是奇在万亨这次居然会听你安排入谷。”

周母拍案而起,“我明白了,连媒人都是骗子,怪不得一下子失了踪。”

周父又叹气,“一塌糊涂。”

一家人都没有睡,第二天周母喉咙沙哑发痛,病了。

周父忙着去龙凤酒家退酒席。

周家静了下来,只余周家豪跑来跑去踢皮球,那孩子生命力强,短短时日已恢复健康。

万新问:“损失多少?”

周太太没精打采,“财物也不要去说它了。”

万所说:“我知道万亨把这些年来的节蓄全给了她。”

“什么?”

“约有千镑左右。”

周母心痛到极点,又落下泪来,“全是我的错。”

“知人口面不知心。”

“这林秀枝真是桃花嘴脸,羯子心肠。”

“妈,你平常也挺精明,马嘉烈想问你要一条金项链你始终不肯。”

“你还提那个人作甚。”

万新呼出一口气,“偏心呢。”

周母铁青着脸,“你说什么?”

万新冷笑一声。

“刚才帮你赎回儿子,一日五餐养在家中,天天看医生,费用全归我,怎么又怪我偏心?”

周万新泄了气。

周母气得脸都黄了,“我怎么会知道两兄弟要的全是逃妻!”

周父苦苦哀求,“好了好了,别吵了,去看看万亨是正经,他关在房里一天一夜不知怎么样。”

万新这才想起兄弟,上楼去拍门。

“万亨开门,你不致于自杀,快开门。”

他说的也对,只是房内无动静。

“万亨,你与她不过数面之缘,速速忘记此人,重头开始。”万新便劲敲门。

门搭一声开启,万亨站在门口。

万新闻到一阵酒气,地板上滚看空啤酒罐。

万新讪笑:“何必为一个女骗子自暴自弃。”

万亨不出声。

“幸亏走得早,我比你惨得多,现在我还得独力带大孩子。”

万亨忽然轻轻的说:“她们根本看不起我们。”

“什么?”

“你看我的劳工手,自小拣鲍鱼时已为豪壳割伤,你再看我双脚,上好皮鞋穿三天便变形,一天站十多小时侍候人客,收拾冷饭菜汁,惹得满身油腻,谁会真心想与我过一辈子。”

他骨嘟骨嘟喝啤酒。

万新低头不语。

万亨平静地说下去:“斯文漂亮的好女孩子不是没有,学堂里多的是,来买小食,谢前谢后,从来不当老华侨是次百姓,可是在街上同她们打招呼,她们往往愕然,一离开炸鱼薯条的柜抬,再也无人认得我。”

万亨平时不爱说话,今日真有感而发。

他倒在新置的双人床上。

“所以母亲要带我回乡娶亲。”

“你本可反对。”

“我一直不从。”

“可是你看见了她。”

万亨叹口气,“是。”

“她一定是个美女。”

“在乎你喜欢怎么样的女子。”

“是一见锺情吗?”

万亨答:“是。”他泪盈于睫。

“我陪你去报警,然后单方面申请离婚。”

“不。”

“你说什么?”

“也许,她会回来。”

“这种女子,回来也不再要她。”

“我决定回去调查。”

“别浪费时间。”

“不到黄河心不死。”

“下一句是到了黄河来不及,万亨,这是一个明显的骗局,你醒来即无事。”

万亨摇摇头,啤酒泡沫自他嘴角冒出来,他的痛苦不似做作,“我要亲自去看个究竟。”

“万亨,人海茫茫,如大海捞针。”

万亨只是傻笑。

他一瞌上眼便看到那张雪白晶莹的脸,她轻轻同他说:“万亨,我感激你。”

她本来是他生命中的转捩点,他会为她发奋图强,努力向上,可是她骗他,把他扔入无底深渊。

过两日,周万亨乘飞机回去寻找逃妻。

好友刘志伟陪着他四处奔波。

找到林秀枝兄嫂之处,门打开,面目全非,早已搬走,并无半句留言,再去找媒人莫太太,家人说她回乡探亲,不知所踪。

志伟说:“万新说得对,去报警吧。”

万亨摇摇头。

志伟说:“你这就不对了。”

“她若要与我分手,律师会联络我,我便可知她下落。”

“你真傻,这分明是累斗累,这个女人多深沉,过些日子,她拿到护照,反咬一口,告你遗弃。”

万亨想一想,低声说:“不会的,她不是豺狼虎豹。”

“你仍然迷恋她。”

“或者是。”

“万亨,你打算怎么样?”

“我不知道,我不想再回到炸鱼薯条店去,那种工作做久了会发疯,你看他们一落班,就往赌馆里跑,就是企图以疯制疯。”

“那么,到伦敦去。”

万亨摇头,“那有什么用,换汤不换药,不见天日,做得肺捞,并无善终。”

志伟知他自卑自怜到极点,不知如何劝解。

半晌他说:“荣叔衣锦还乡,大排筵席,广宴亲友。”

万亨听说过:“是你当兵那个表叔吗?”

“他退了役,现在曼彻斯特开了一间酒馆,叫友谊万岁。”

万亨纳罕,“他如何取得酒牌?这牌照可不会胡乱给人,更不曾发给华裔。”

“他服过五年兵役。”

“怪不得。”

“万亨,这是一条出路。”

万亨心一动,可是接着犹疑,“好男不当兵。”

志伟讪笑,“无家底无出身,只得一双手,既不甘心在唐人街孵一世,又自称好男,不肯屈就,兄弟,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番话如当头棒喝,万亨发了一会呆,然后心酸地说:“这么说来,穷家子需以性命来换取出身。”

志伟笑,“你不穷,但不甘服输,就只得拚一拚。”

“志伟,你有大智慧。”

刘志伟嗤地一声笑,“不敢当不敢当,你为一个女子疯狂,才看不清这浅白的道理,快回去吧,林秀枝再也不会回来,你在英国几个大埠多走走,反而有可能碰到她。”

周万亨与好友话别。

再回到伦敦,已是隆冬,时近圣诞新年大节,下好大的雪。

万亨并不怕冷,可是不知怎地。他伺楼看身子,不想挺胸。

他没有寄仓行李,可是看到行李运送带附近站看华裔妇孺,自动过去帮忙。

年经力壮的他迅速提起大箱子,碰碰数声,扔到地下,一用力气,精神即来,周万亨乐于日行一善。

一位太太抱着婴儿说:“是那只棕色的箱子,不错,谢谢。”

到了街上,冷空气一吹,他又伤感起来。

身后有一把声音说:“多谢你拔刀相助。”

万亨诧异,转过头去,看到一个年轻女子,她背着背囊,身段高佻,圆面孔,笑容甜美。

有吗,他有帮她吗?

她解释:“现时已经很少男士肯帮妇孺做事了。”

万亨不作置评,只是赔笑。

一看就知道她是学生,穿着很考究的便装,可见家境不错。

她伸出手来,“曹慧群,伦大经济系,你呢。”

周万亨忽然笑了,他们老以为人人都是大学生,不容置疑,毋需商榷。

他与她握手,“周万亨,利口福饭店。”

曹慧群先是一愣,然后笑弯了腰。

计程车来了,万亨替她拉开车门,温和地说:“顺风。”

她也扬扬手,“后会有期。”



  







真男人不哭泣3





寻妻不获,周万亨一个人找到酒馆,坐在一个黑暗角落,喝起啤酒来。

女侍替他斟酒时笑说:“圣诞快乐。”

“圣诞已届?”

“还有两天。”

离开酒馆已是黄昏,寒风凛例,他朝市中心走去,街上行人拥挤,都是出来搜购礼物的人潮。

这是西方人的世界,周家始终未能融入,多年来他们管他们在农历年放炮竹舞狮子,身在胡,心在汉。

大百货公司橱窗摆满应节活动装饰,驯鹿拉着圣诞老人雪撬,彩色灯泡闪烁亮丽。

万亨打了个酒隔,拉起外套领子。

他小心翼翼走过马路,生怕滑饺。

就在这个时候,最可怕的事发生了。

起初万亨根本不知是什么事,只觉背后好似被人大力推挤,他摔得老远,跌在地下。

面孔碰在雪地上,也不觉疼痛,接着,隆轰轰巨响,好似一列火车开过,震耳欲聋,地面颤抖起来。

世界像是倒塌,无数砖块玻璃碎为糜粉,雨般朝他身上撒来。

万亨魂不附体,两手抱在头上,尽力保护自己,电光石火间,两个字闪过他的脑袋:炸弹!

他伏在地上动都不敢动。

数十秒钟过后,他抬起头来,看到了地狱。

爆炸就在百货公司大门附近发生,橱窗已全部粉碎,豪华入口处已变瓦砾,三分钟前兴高采烈的途人此刻躺在地上呻吟,残肢四布。

周万亨若不是忽然决定过马路,恐怕已是其中一具尸体,他浑身钦敛发抖,听得瞥车呜呜声赶来。

身边有人低声呼救:“我的孩子……救救孩子。”

万亨爬起来,扶起浑身鲜血的一个女子,她头部受重创,已失去半边脸。

万亨声音沙哑,“别担心,我帮你找。”

“是男孩……六岁。”

救护人员已开始工作,现场一片慌乱。

可是万亨没有放开那女子,“我去替你找。”

女子轻经说:“谢谢你。”

那小男孩在不远之处,像一只被人遗弃的洋娃娃似躺看,身上无表面伤痕,可是已无生命。

万亨抱起他,走到女子身边。

女子尚有一丝力气,“他无恙?”

万亨听见他自己说:“他没事。”

女子伸手过去握住孩子小手,然后不再动弹。

护理人员走到万亨身边,“先生,你受了伤,请过来检查。”

万亨一低头,这才看见大腿上插看一截断箭似的碎玻璃,奇怪,他一点也不觉得痛,可是忽然浑身乏力,再次蟀倒。

有人自他手中把孩子接过,他一直问:“为什么,为什么。”

替他包扎伤口的女护士忽然抬起头来,冷冷地说:“问爱尔兰共和军。”

那一夜,周万亨在医院渡过。

隔壁床位男子失去左臂,在药物影响下昏昏睡去,稍早时,万亨听见他哭泣。

看护进来巡房,替他注射。

万亨内心明澄一片,再也没有怨恨,适才经过生关死劫,到冥界兜了一个圈子回来,便他明白,他个人的伤心事并不重要。

看护温言问他:“你是炸弹案其中一个伤者?”

万亨颔首。

“算是幸运,只缝了五针。”

“可不是。”

“已是本年第七宗。”

“为何伤及无辜平民?”

“好让政府震惊伤痛。”

“可是,政府只是一个麻木不仁的权力机构。”

“说得真好。”

万亨挣扎坐起来。

看护按住他,“你别动,你失血不少。”

他睡着了。

只有这一个晚上,他没有梦见林秀枝那双大眼睛。

三天后他出院返家。

对受伤的事绝口不提。

周母闹偏头痛,在吃中药。

万亨轻轻在母亲耳拌说出意愿。

周母如闻雷极,失声跌脚问:“你要什么?”

周父抬起头来,皱起眉头,“你又大呼小叫了。”

周太太跳起来,“万亨,你再说一次。”

万亨无奈,鼓起勇气说:“我已决定从军。”周父手中的报纸刷一声落在地上。

他比老妻跳得更高,“万亨你疯了。”

万新在一旁点点头,“他没事,他只是想跳出这破旧的唐人街。”

万亨向哥哥投去感激的一眼。

“当兵多吃苦你可知道?”

万新懒洋洋答:“不曾比终身在餐馆渡过更辛苦。”

周父喝道:“我不是问你。”

周太太放声大哭,“你是中国人,你在英国当什么兵?”

万新冷冷答:“你错了,法律上我们全家是英国人。”

周太太呼天抢地,“天呵,我做错什么事,为何如此报应我?”

万亨这时才出声,“妈,现在又不打仗,当兵亦无危险。”

周父铁青着脸说:“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贝尔法斯特战事何等激烈,你简直去送死。”

“派驻北爱尔兰的机会是极微的。”

“你是中国人,当然先派你去。”

“爸,万新说得对,我们早已不是中国人。”

“什么?”这个字花师爷拍案而起,“你竟达一身黄皮肤都不认了,你生为中国人,死为中国鬼─”万新给他接上去:“可是享受英国福利,已有十多年。”

周父气结,踢翻一张椅子,走了出去。

周家豪看见祖父生那么大的气,以为是他的过失,两岁的他不禁号陶大哭。

周母过去抱起孙儿,抽噎地间:“这个家究竟怎么了,这个家究竟怎么了?”

无知的反应往往最激烈。

屋子里终于慢慢静下来。

万亨对母亲说:“我并非到前线去精忠报国,我只不过想谋求一个出身,军队训练严谨,薪酬丰厚,三五年后退役,可领酒馆执照,那岂不比做炸鱼薯条强。”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