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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到达时,林志雄一脸焦急之sè,在天字一号房内来回踱着方步。
“林老板,数rì不见,别来无恙啊。”
“公子,你可来了,我可是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盼来了。”
“林老板莫急,坐下说话,这位是叶先生,其他几位你都见过。”
林志雄和叶梦鼎等人打过招呼忙道:“公子,我和海外签订了味jīng的契约,第一批味jīng很正常,但是第二批却被福州船舶司以违禁品之名扣了下来。眼看交期临近,我能不着急吗?”
“林老板,你和福州船舶司有矛盾吗?”
我曾听文天祥说过,类似味jīng这样的新品,在没有明文规定前,属于可行与不可行之间的物品,其界定权属于各地船舶司,一般而言,纳税后即可,只是税额可多可少,但很少有船舶司会禁止的,除非有着什么恩怨。
“呼延公子,按理说应该不会,我每年进贡给福州船舶司的银两也不在少数,平rì里船舶司上上下下我也都打点到位,这种事情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公子来之前,我也托了不少人前去打探,但这次船舶司的口径出乎意料的一致,谁都不敢透露丝毫消息。我思前想后,觉得唯一有可能找茬的就是泉州蒲家。”
“蒲家?何许人也。”
旁边的叶梦鼎问道:“林老板,你说的蒲家是曾经担任过泉州船舶司监的蒲寿庚家族吗?”
“叶先生,正是。”
叶梦鼎介绍道:“说起这蒲寿庚,也算是我朝的一段传奇了。蒲家乃西域sè目人,其父辈自两广路移居泉州府,从事以运贩大宗香料为主的海外贸易,三十年前,为鼓励蒲氏的中外贸易活动,当时的朝廷还赐给蒲家“承节郎”的官衔。其父死后,蒲家一度中落,后蒲寿庚,蒲寿晟兄弟继承家业,淳祐十年,蒲寿庚担任了泉州船舶司监,蒲家迅速振兴,再次走向鼎盛。”
林志雄道:“味jīng在福建路销售后,蒲家找过我好几次,希望我将海外的味jīng业务转让给他们,我没有答应。我觉得就是因为此事才导致的,那蒲寿庚神通广大,在福建路的官场十分畅通,连福建路陈心书大人也会给其面子,而其兄长蒲寿晟文采出众,善于诗词歌赋,和制置使施大人关系也很密切,所以蒲家完全有能力让福州船舶司扣下我行之货物。”
“蒲家,泉州蒲家?”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第158章 艰难的抉择
正文 第158章 艰难的抉择
第158章 艰难的抉择
正如叶梦鼎之言,蒲寿庚家族的祖先来自西域。据后世考证,来自阿拉伯的可信xìng较高。蒲寿庚亦官亦商,是典型的官商合一,凭借手中的权力可以更大规模地开展香料贸易,并可通过各种“合法”手段攫取利益,增加财富。蒲寿庚于宋末垄断泉州香料海外贸易近30年,“以善贾往来海上,致产巨万,家僮数千。”
当然,蒲寿庚在泉州期间,大力发展海外贸易,使得泉州成为当时东方第一大港,而泉州的税收曾经一度占到整个宋朝的十分之一。
宋度宗咸淳末(1271~1274),与其兄蒲寿晟因平海寇有功,累官福建安抚沿海制置使。后又授福建﹑广东招抚使,统领闽﹑广海舶。后因被张世杰“掠蒲氏海船二千艘,没其货物”,于是在宋端宗景炎元年(1277年初)降元,蒲寿庚降元后,尽杀南外宗室和。元世祖忽必烈至元十五年(1278),蒲寿庚被任命为福建行省中书左丞,同年奉元世祖之命招谕海外,恢复互市,对恢复海外贸易起了一定作用。
因为叛宋仕元,明初还曾明令禁止闽南蒲寿庚后代入仕为官。
这样一个历史人物,在我对宋末的记忆中,却是丝毫没有。如果按照今天的福布斯排名,蒲寿庚家族不是第一也是第二了。其实力之大,自然不是林志雄所能抗衡的。
叶梦鼎接着说道:“福州船舶司监陈淮南也是陈心书家族中人,如果是施宏生,陈心书两位大人的意思,那陈淮南自然得听了。”
“施宏生,陈心书,这两位可是福建路的要员啊。”
林志雄以为我认识他们,心里一喜,道:“公子莫非认识他们?”
我摇摇头:“一个也不认识。”
林志雄失望道:“如果公子也无办法,那我就只好认输了。”
叶梦鼎突然道:“林老板,你去州府衙门上告过吗?”
“去过啊,可是官府不受理,说这是船舶司的事情,他们管不了。”
叶梦鼎本身就是管理官员的吏部尚书,对于官场辖属自然清楚:“船舶司的上属衙门正是各地州府,怎么说管不了呢?”
“福州知府事一定知道些什么,所以不敢受理。”
“恩,这么听来,如果是浦家所为,倒是事事都能说通,而且动机也很好解释。”
林志雄道:“是啊,呼延公子,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在福建路唯一比我商行更有实力的就是泉州浦家了。”
我想了想道:“林老板,你先回去,这事容我仔细想想,晚上我们在此再议。”
“好吧。”林志雄无奈道,“那我晚上再来,公子,告辞。”
林志雄走后叶梦鼎道:“公子,这事意yù如何处理?”
对于我来讲,这事只是件小事。我可以让商业部即可发文,说味jīng不在违禁品之列,或者直接叫叶梦鼎传令福建路,让其放行。但此事极有可能牵涉到整个福建路的官僚体系,这就让我不得不小心从事了。
不用仔细调查,我也十分清楚,整个宋朝的官府衙门至少八成以上都存在贪污渎职的现象,有的区域甚至能够高达百分之百。从几次的土地丈量就可以看出,福建路的官网不简单啊,即便如强势的贾似道对此也是毫无办法。
整个宋朝的官员都抱着罚不责众的观点,集体舞弊。宋理宗时期,贾似道掌权,谋私利,贪享乐,朝中一片乌烟瘴气,上行下仿,各路官员也都一样,纷纷中饱私囊。
在贾似道强推公田法后,由于急功近利,管理不当,导致民间百姓对于官府的信任度也是降到了最低点,从失望到了麻木,这也造成了后来蒙古南侵时,大多数宋人的不作为,因为他们的内心已经麻木,所以对于什么国家民族之类的早已漠不关心,更不要提什么斗志,什么理想了。
我一直想改变这种官场**的局面,但我始终下不了决心该如何变革。我知道只有一个取信于民,有作为的朝廷官府才能给百姓信心,所以,要依我本意,我会将所有的贪官统统交到刑部问罪。
罚不责众啊,我只能想想,却不敢真的动手。
即便我的新军练成,有能力依照律法将这些官员全部拿下,也不过是逞一时之快,官吏都没了,整个国家谁来治理,那样的话估计又得乱上好几年,但如果继续任其发展,这大宋的墙角用不了多久,也会让这些蛀虫硕鼠们吞噬。更何况还有北方虎狼般的蒙古,随时会南下。
纵然没有强大的蒙古,我估计这大宋的江山也是气数已尽。
不过,有一点我还是非常非常欣慰的,这些贪官再怎么贪,其财产依旧在我朝境内,不像后世的贪官,不少人都弄出什么资产转移,妻儿钱财尽皆出国,就算要抓都抓不回来了。
就像这福建路,从制置使到下面的小吏,估计统统可以依法查办。但查完办完后,又该怎么办?总不至于让老百姓来个直选吧,这个似乎更不现实。
科技可以在瞬间完成革新,但mín zhǔ却只能循序渐进。
但是我来了,这是变数。无论如何,我都会变革的,毕竟我是守护者选中之人。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着屋里的叶梦鼎和袁棘道:“叶爱卿,袁先生,朕和你们探讨一个问题。”
两人一惊,不知为何我突然又自称朕了。袁棘知道有事,对门外大声说道:“蓝羽,你和沈墨守在门口,任何人不能随意入内。”
叶梦鼎低声道:“陛下,请明言。”
“当今的官场你们都很清楚,自太祖帝始,我朝已近三百年。至今,官员越来越**,各地营私舞弊,党同异伐,所结之网纵横交错,欺上瞒下,以致朝中之令根本不能贯彻至地方。朕意yù改变现状,也一定会改。但是朕一直未有决心做出选择。今朕有几点想法,正好得闲,和两位探讨探讨。简单来讲,第一种方法是在全国各部各路依法清查所有违反律法之官吏;第二种,维持大局,抓典型,杀一儆百;第三种,截止某时,过去的既往不咎,再犯者罪加一等并彻查旧账。当然也可能有第四种,第五种,甚至更多。”
这第三种方式,我也是想了很久。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主梁就是斜的,下面的梁要是正了,反而挨打,这世上没有多少圣人,大多数人都会先为自己打算,当主梁斜压过来时,也只能斜着,这样才能不被主梁压垮。
如果先帝有贤明帝君只能,也不至于到今天这般局面了。
叶梦鼎久居官场,自然比袁棘更为熟悉:“陛下,这第一种方法臣以为明显不可取,如果按律查处,各地官府大约都剩不了几人了,所以臣偏向于第二种,至于第三种,臣一时还未想明。”
第三种方案也就是后世香港的廉政公署模式。
袁棘道:“陛下,臣认同第三种。”
“何故?”
“陛下,第一种方案,臣的看法和叶大人一致,第二种杀一儆百之说也不可取,因为目前不是处在贪污成风之初,而是已经到了贪污网状时期了,任何一个点都不足以破坏一张网,杀一是儆不了百的。这第三种,虽然新奇,但却可行。就如一个全身是病之人,无从下手的医生唯一能做的就是先要保证其生命安全,不能再有新的病症出现,等到将旧伤控制住后,再徐徐图之。陛下之第三种,一来可以打消官员们曾经贪污的顾虑,维持住现有官府的运行,二来也是一道底线,告诉他们,到此为止,越线者杀,这样,会从少数胆小之人开始,慢慢过渡到大多数人遵守秩序,当然这点应该先从上层官员开始,上梁渐渐正了,下梁自然会随着仿效的。”
第159章 重开南衙
正文 第159章 重开南衙
第159章 重开南衙
袁棘虽说从不问政,但这番言语倒是甚合我意。
叶梦鼎道:“陛下,如果实行第三种方案,对于那些作jiān犯科,上贪国库,下掠百姓之官吏会不会太过宽容了?”
“是,也不是。”我停了停,严肃说道,“如果这些官员们从此守住底线,那他们过去的罪行就能得到赦免,这可以算作宽容吧,当然,前提是他们从此洗心革面,不再触犯我朝律法。但是,这其中也会有不少人,他们贪污成瘾,就像吸食五石散之人,明明被告知,这种东西吸多了会出现神经错乱,可是他们能忍得住吗?朕认为,他们还会继续吸食的,只是他们会忍耐一段时间,实在忍不住时,他们又会重新吸食了。一旦他们重新吸食,那我们便可以将他们依法处置,更会将他们的旧账翻出,彻底清查,到时这新帐旧账一起算,那就怪不得朕之无情了。这期间,对我们有利的就是时间上的先后了,比如,今天是福建路查处了几人,明天是成都府路送至刑部数人,只要不是同时爆发,那我们就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差来安排备选的官员了。”
叶梦鼎点点头道:“陛下,如此说来,这第三种方案也是有可取之处的。不过,陛下一旦定下来,那我朝后备官吏的储备人员就会显得严重不足了。”
“叶爱卿,你这点说得很对。”我赞同道,“要实施第三种方案,必须先解决两个最主要的问题,一是后备人员的问题,二是监察机制的问题。”
“恩,陛下圣明,只是这两点可都不容易啊。”
“朕也知道十分不易,但不能因为有困难就不去做吧。朕已经下定决心,变革我朝之陋习,只是没有下定决心,采取何种方式。”
“陛下,臣觉得眼下的监察机制并不适应这第三种方案。”叶梦鼎犹豫了下说道。
我知道叶梦鼎毕竟不像文天祥,袁棘等人,能够做到知无不言,笑笑道:“叶爱卿,朕这是在与你们在探讨,这里也不是宫里大殿,随意说之。”
叶梦鼎喝了口茶道:“陛下,我朝的监察御史编制为六人,分察六部百司,现改为八部百司,品级为从七品起,按照这六人之力,就连现有的部门都无法兼顾。如果要监察全国,这个机构不知要扩大多少倍啊,这是其一;其二,我朝官员常谓官官相护,这监察御史同中书省,吏部,刑部等部门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监察御史毕竟也是人,而非圣人,这样难免就会导致监察御史台出现对人不对事的情形,甚至成为朝中重臣之间相互攻击的桥梁。”
历史上常有某某权臣指使某某监察御史弹劾某某大臣之事,而所弹劾之事真真假假,谁也弄不明白。要是遇到个糊涂昏君,这位大臣很有可能就此中枪倒地。百年前的岳飞不就是被秦桧指使的御史所弹劾,高宗复议后认可,最终冤死在风波亭里。
“叶爱卿,不管朕采用什么方法,这监察司都会重新设置的。”
“陛下,此事容臣回去后仔细想想。”
在古代的监察机构中,规模最广,名气最大的就得数明朝的锦衣卫了。我会借鉴其中的长处,但不会照搬,因为锦衣卫的权力实在太大,他们可以不经由正式司法机构的的审判过程,而处理审判并处罚犯人。
“恩,这事还需从长计议,或许还有更好的第四,第五种方案。至于新的监察部门,朕打算dú lì于现有的朝廷部门,直接挂在皇室名下。”
“是,陛下。”叶梦鼎想了想道,“陛下,那新的监察部门和刑部间有何关联?”
“这点朕仔细想过,新监察司只针对于我朝的官吏,而且只有监察检察权,并无处罚权,在监察司成立的同时,朕还打算重开南衙。”
“南衙?开封府吗?”
“正是在民间被称作开封府的南衙。针对朝廷各部各院百官,以及地方各路各州的官吏,监察司可以提起诉讼,而审理权则交由南衙,相关的官员律法制定交给刑部律法司,这样就会形成三者之间互相约束,避免了刑部或地方官府独自处理此类案件的问题。”
南衙和今天的法院所起的作用是一样的,开封府的名声也是后人在描写包公时传出的,以致后世之人都知道宋朝有个开封府,至于原名南衙的机构反倒无人知晓了。
这有些类似后世的三权分立,但也仅仅是类似而已。三权分立,即为行政、司法、立法三大zhèng fǔ机构共同存在,地位平等且互相制衡的政治制度。封建社会的体制是皇权集中制,到了宋末,虽说有相权后权的扩张,分化了皇权的威势,以致在百官眼里,相权后权并不弱于皇权,但在百姓眼里,还是更加信任代表正统的皇权。所以要完全实行后世那种三权分立,是不可能的,而且在这般乱世之下,唯有强势的帝王,强势的zhèng fǔ才能将民心集中在一起,对内变革对外抗击蒙古。
叶梦鼎在官场数十年,对于这些问题的理解自然远远超过袁棘,听完后,很快陷入沉思之中。
我也不去打扰他,对袁棘说道:“先生,灵儿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袁棘失笑道:“回陛下,这福州府虽然比不上京城,但也是座大型城市,加上名胜古迹不少,这才几个时辰,他们不会这么快的,陛下不会是担心他们了吧?”
“先生,朕确是有点担心,那姬痕泪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