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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摸了三次你还没确定谁是吗?算了,你走吧,居然连爱人的手都感觉不到!」卓翼平气臌臌地说。
「因为这三只手都不是我的男孩的手。」艾斐平静地说,「如果屋里真的只有三个人,那么这三人都不是阿梓。」
一只手颤抖地伸到他的手中,几乎刚触到,艾斐就顺势把他拽到了自己的怀中:「阿梓!这才是我的男孩!」
程盈佳将艾斐眼睛上的纱布去掉,他的眼神清亮,很黑,镇定专注而平静自信——果然,程盈佳说了谎,房间里还有莫鲲鹏和王冠。
「你摸得这么准,其中有什么秘密?」程盈佳大惑不解地问。
艾斐看着怀中的人儿,良久才说:「一个人一生只能挽住一双手,一双独一无二的手,怎么会摸错呢?」
王梓埋进他的怀中,已经热泪滚滚,所有的不幸都值得了,只要有这一刻,这才发现原来所有的昨日,都是一种不可少的安排,都只是为了好在此刻,让这个他所深爱的男人温柔怜惜地拥他入怀……
「不要哭了,见到我不高兴吗?」艾斐心疼地为他擦拭那滚滚而下的泪水。
王梓仰起头,绽放一个最美丽最温柔的笑容,笑容中有泪花闪烁:「在你面前,我的泪水也是甜的。」
※ ※ ※ ※ ※
这是个深秋寒意料峭的夜晚,从的士车下来,凉风乍起,冷气袭人,裹着厚厚毛衣的王梓还是缩肩拱背,抱成一小团。
「寒冷的滋味怎么样?」艾斐笑眯眯地说,成功地从卓翼平处拐来王梓已经让他觉得春暖花开、春意盎然,哪里还有丝毫的冷气?
「你就会这样!」王梓挣扎要下车,不想再被司机奇怪的目光审视。
艾斐微微一笑,伸开双臂,挟起他的腿和腰有力地把他抱在怀里,轻轻地说:「咱们回家。」
王梓的泪水不争气地落下来,倔强的性子却让他违心地说:「让别人看见多不好,快放下我,我的拐杖还在车里呢。」
「不要!」艾斐已经付了车费,车子开走了,没有取那副拐杖,「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拐杖。」
躺在他暖融融的怀里,他们静静地穿过一条又一条小巷,月光温柔地沐浴着他们,王梓默默地偎着他,流着泪,艾斐却可爱地憨笑着。
艾斐租的是一栋普通的小公寓,在三楼,窗帘换成厚丝绒,是王梓喜欢的淡绿色,在桌子上有个小小的粗瓷碎花瓶,里面插着一些蓝幽幽的小花,王梓记起是那日在『棒槌上』一起采撷过的『勿忘我』。
王梓发现艾斐的肩很宽很结实,干净明亮的小屋有着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温暖温馨。王梓看着窗帘对艾斐说:「你真细心,来世你不嫌弃给我做太太吧?」
艾斐笑道:「你不是说过不确定人有没有来世吗?就是有来世我认得你是谁?南极的企鹅还是北极的冰熊?」
王梓认真地说:「如果来世你是人我是动物,你看见一只雪白的小猫,那一定是我,千万别忘了带我回家,我只是等待着像一只爱你的小猫一样躺在你的脚下。」
「那我就记得在美丽的园子里给你放上一把躺椅,在你的嘴巴够得着的地方放上10杯热牛奶。」艾斐笑着说。
「你要撑死我啊?」王梓瞪眼,却惹来艾斐的热吻。
他将王梓拥在他强而有力的怀里,两人静静地躺在床上。
王梓的面颊贴着他的胸膛,倾听他的心跳,艾斐的手抚弄着她的秀发:「我爱你。」
当他开口时,王梓可以听见并感觉他的心跳,他执起艾斐的手,搁在自己的心心窝:「我也爱你呀。」
艾斐拥着他,感觉被爱的光环温柔地包围住,彷佛他所有的愤怒、哀伤、绝望都逝去了,像涨满的风帆,现在的他内心里盛满了深刻不渝的爱,在爱之海中自由的优游。
艾斐感到如此地快乐、欢愉,他将王梓拥在怀里,解开他的衣服,向他的美丽致敬,对他倾诉他的心。他举起他柔软的身躯,他的唇碰触着他,印下无数个吻,告诉他是他带给自己如此的快乐。
「我是全世界最幸运的男人,而你是全世界最慷慨的情人,当你给予时,你付出的是全部。我希望你教会我你的慷慨,让我能回报,你可以要求任何你想要的事。」艾斐怂恿他。
「我确实有想要的事,」王梓柔声道,「你第一次诱惑时,心里怀着不良的动机。这一次我要求你按照传统方式追求我,赢得我。」
艾斐呻吟出声:「你这个小狐狸,我已经要进入你体内,我一直最渴望在的地方,突然间你却要求我正式地追求你。」
「纵容我吧!」王梓贴着他唇边低语。
手相握,眼相视,脸偎着脸,心贴着心,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嘭!嘭!嘭!……两颗心,同样的频率,同样的节奏,呼应着,传递着亘古不变的情意。
王梓乌黑的头发丝丝飘散开来,纤细的身躯曲线玲珑,美得象一株古典的水生植物,扬洒着纯真的妩媚。双眸受到喜悦的冲击,犹如黑珍珠沐浴在露水里的清晨。红润的嘴唇,好象两片带露的花瓣,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诱惑煽动着艾斐的心。不知何时,唇已紧贴,缠缠绵绵;心已微醺,融融漾漾……
宛若初经人事,王梓的眼中蒙着一层羞涩的翳,春情微漾的脸上仿佛纺织着秋天的雾。这景象刺激着艾斐心中的渴望,双眸黑得越发深不可测,亦如子夜的神秘。含住,轻噬。王梓胸前的桑果在艾斐湿热的口腔中灼灼燃烧起来。白皙的身体在艾斐带着魔力的大掌爱抚下,泛起淡淡的粉红色泽。整个身子微微地颤抖着,像是夏天习习凉风里的一支藤蔓。艾斐一路啜饮着王梓的芬芳,缓缓向下,来到芳草萋萋的圣地,一口衔住自己命定的爱神之箭……
晚风禁不住掀起窗帘,作怯怯的探望。窗前淡香清雅的勿忘我,随风摇曳,象是一章一节的音乐,奏着古老而又喜悦的歌谣,徘徊于澄清柔和的月色,溶化于清澈透明的轻烟……
次日,阳光明媚,王梓坐在卧室的镜前,梳着一头如烟似雾的黑发,他对着镜里的自己温柔地微笑,回想着艾斐的追求,艾斐不时突然出现在他身畔,偷吻、揶揄、碰触、低语、微笑,让他无法说不,无法拒绝。
王梓的梦境变得如此地放荡,令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艾斐搞得鬼,每当艾斐望着他、或听到他醇厚的声音时,王梓的脸就红了,欲望被撩起,再也无法掩饰,除了白天艾斐上班之外,他们每天都在一起,夜晚更是缠绵成一体。
可是艾斐为王梓洗澡时,艾斐却担忧起来:「一直待在床上对肌肉并不好,我想每天按摩一次对你应该会有帮助。」
「在床上躺愈久,就愈虚弱了。」王梓轻轻地说。
「缺乏运动的肌肉容易萎缩,我们不能让那种事发生,我会帮你做一些床上运动。」
「我敢说你的床上运动绝对富有想象力。」王梓揶揄道,如今的艾斐渐渐活泼起来,和王梓斗嘴是常有的事。
「噢,你已经能够想到这方面了?那真教人振奋。」艾斐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王梓任由他摆布,洗完澡后,艾斐在手上抹了些护肤油,开始按摩他身躯的每一寸肌肤,王梓愉悦地闭上眼睛,享受那份触感。
「感觉……真好。」他喃喃着,像阳光下的猫般伸展身躯,下垂着睫毛打量着艾斐,感觉他迷人至极,王梓的视线往下,想要知道他是否被现在所做的事唤起,视线所及,令他的唇角满意地抿了起来:「真的令人振奋。」王梓邪恶地低语道。
艾斐故意板着一张脸回答:「这会令人唤起的,如果我没有反应才是奇怪咧。」
「很好,子曰:后生可畏,焉知后来者之不如今也?看来你进步很快嘛!可喜可贺!」王梓学他一样端着严肃的表情说,「请问它非常的坚硬吗?」
「在这种时候使用这样的语言,呜……」艾斐哭笑不得,「真是侮辱斯文。」
「窈窕淑女,君子好俅。子曰:《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子曰:《诗》三百,一言已蔽之,曰:『思无邪』。」王梓笑嘻嘻地说着,「这非淫,非乱,只是思无邪,人之所欲,天经地义,有什么侮辱斯文的?」
「巧言令色,哼哼。」艾斐继续他的按摩工作。
王梓风情万种地瞄了他一眼:「要不要来点口头刺激?」
艾斐的手离开他的双腿间,将他推回枕上,深深望进他清澈的双眸:「小恶魔,看来你非常享受这个邪恶的游戏及折磨我。」
王梓轻摸着他的脸:「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艾斐支肘起身,凝望着他,「你的头发比以前更漂亮了,它比以前更加柔软如丝,会嫉妒死那些女孩子。」他以指撩起一绺青丝,在面颊上揉弄着。
「和养病有关系吧,只吃好的,又不动脑筋,整天睡啊睡啊的。」
艾斐的手游移过他的前胸,指尖梭巡过他美丽的腰线,来到深谷当中:「真美……」他沙嘎地说,坚挺的男性抵着他的大腿。
「在我的腿愈合之前,我想我无法拒绝你,因为我没力气。」
艾斐的唇拂过她的,他迫切地想品尝他,日日夜夜不知餍足,但他又享受和王梓的言语调情:「之后呢?如果腿愈合了?」
「之后我会跑得远远的,」王梓笑眯眯地发誓,「我会跑到天涯海角,让你连个影子也找不到。」 「我会追上你,因为你离不开我。」艾斐欺身压住他,让两人的身体更加密合,尖挺愈加的灼热坚硬,「就像你的身体离不开这灼热坚硬一样。」
「灼热坚硬?」王梓的手滑到了他腿间,握住他的男性,「你知道这世界上最锐利的东西是什么吗?」
艾斐疑惑地摇头,「你又在玩什么鬼花样?」
「当然是你的胡子啦!笨!你的脸皮这么厚,它们居然还穿破厚厚的脸皮冒了出来,嘻嘻。」
「哦……你知道这世界上什么东西最坚硬吗?」艾斐也笑眯眯地问他。
这次换王梓摇头了。
「当然你的脸皮了,笨!呵呵……胡子那么锐利,却没有从你的脸皮上冒出来,呵呵……哈哈……哇!又咬我!」
「哼!总有一天我要逃走。」王梓恨恨地说。
「可是今晚你不会。」艾斐的唇彻底霸占住了他,虽然口头不愿意,王梓还是心甘情愿地做了他的小俘虏……
按摩工作天天持续着,虽然常常偏离了主题……
艾斐去了一家外贸公司应聘,很快就成了他们的主管,不过——他意不在此,他只是需要暂时积累些经验和资金,然后开自己的公司,他打算过了年,到明年春天就可以自己开业了,当然,他有莫鲲鹏这个同是哈佛的高才生协助,艾斐也不是追求奢侈的人,但是他要挣得足够的钱,让王梓有个舒适的生活。
艾斐去工作的时候,王梓也没有闲着,他开始勤恳地锻炼自己的素描能力,艾斐专门空出来一间房子为他做实物写生,通过素描,来掌握人体的比例,这对他设计婚纱有很大好处。
卓翼平和程盈佳,莫鲲鹏和王冠有空就来骚扰他们,经常来这里噌饭吃,家是小小的,却容纳了大大的多多的快乐,这些认真而执着的年轻人总是乐观地看待一切,并且积极地为王梓寻求治疗,冬天来了,心里却洋溢着暖洋洋的春意。
艾斐经常要晚上加班,他把工作带回家做。
有时候伏案工作累了,他会抬起头来,和王梓找个话题聊上几句,或者仅是相视一笑。楼下是一条热闹的大街,有时候凭窗眺望大街上往来的车辆和人群,那裹挟在滚滚红尘中的芸芸众生又成为他们谈论的话题。在聊天的时候,王梓总是会从一个铁皮茶盒内取出几片茶叶放进杯子里,然后倒上水。刚沏的茶总是很淡,那淡淡的茶香暗溢在他的周围,让艾斐感觉很舒服。
王梓用小刀削苹果,因为他坚信每天吃点苹果对身体有益。每次他削好一个苹果总是从中间切割一半,一半给艾斐,一半自己吃。艾斐不在的时候,他也会给艾斐留着。
那天天气明朗,有风吹过,轻轻吹拂起王梓额际的头发,在他长长细细的发丝间流转,王梓坐在阳台的藤椅上,默默地望着头顶那小小的一片天空,痴痴地,什么时候他才能再次飞翔啊……
偶然一低头,他看到有个微微驼背的老人提着一个大大的包走近公寓楼,老人头发花白了,走路也缓慢着,王梓的心一颤,他忘情地挣扎起来,摔倒阳台地板上,可是他不顾一切地向下面喊:「爸爸!我在这里!」
第八章
王梓挣扎着爬到轮椅上,想去为父亲开门,当他终于快到门口时,门咔哒一声开了,和父亲一起进来的是艾斐。
艾斐请王帝进来,关上门,又把王梓推到客厅里,泡了两杯茶端到他们面前,笑着说:「你们聊吧,我去做晚饭。」
艾斐去做饭了,留下父子两人相对无言。
过了一会,王帝才呐呐地问:「腰椎还疼吗?」
「不,早就不疼了。」王梓请父亲喝茶,「家里怎么样?」
「挺好的。」王帝用手抓了抓身边的大提包,「就是天冷了,你妈妈的风湿病又有些犯,胳膊腿上的关节都有些痛。」
「啊——爸爸,快点给妈妈看病呀!」王梓着急起来,「西药中药都要试试。」
「别担心,治疗着呢!」王帝笑着安抚王梓,虽然三个孩子中最调皮捣蛋的是王梓,可是最体贴二老的也是王梓,从他小时候坚持每天给爸爸捶背时,王帝就知道了。
过了一会,王帝站起身来,走到厨房门口对艾斐说:「你也过来坐坐吧,我有些话想和你们两人说。」
艾斐把已经做好的菜盛好,洗干净手走出来,坐到了王梓的身边。
王帝拉开提包的拉练,从里面取出两双胖乎乎的棉拖鞋送到王梓手里:「这是你妈妈给你们做的,一人一双,你们试试,如果不合适她再重新做,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穿起来舒服,你们妈妈特地用了崭新的棉绒。」
王梓拿着拖鞋迟迟动不了一下,他垂下头,艾斐轻轻地为他拭去滚落的泪,然后蹲到他面前,脱掉他原先穿的鞋,再小心地为他穿上那双有一双长长的兔耳朵的棉拖鞋,鞋正正好。
王帝看着艾斐的动作,渐渐唇角露出一丝微笑——他的儿子有人疼爱着,他们真的可以放心了。
「你也试试。」王帝笑着对艾斐说,「你们妈妈只是靠猜测做的尺码,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好在拖鞋大点也没什么关系。」
艾斐也套上那双大大的鞋,也是正正好,他说:「谢谢。」
「自家人还说什么谢谢不谢谢的。」王帝憨憨地笑,摸了摸口袋,犹豫了一下才问:「你们有烟吗?我——」
「有!有!」艾斐急忙从小矮几上取过一包烟,亲手为王帝点上。
王帝深深地吸了一口,满足地叹口气:「希尔顿,我还是第一次抽这么高级的烟呢。」
王梓却说:「爸爸,你以后要少抽烟,对你的肺不好。」
王帝连连点头:「哎哎!我记得呢。」
抽了两口烟,他又从提包里取出一大包满满的瓜子仁,交到王梓手里:「你妈妈知道你喜欢吃瓜子,这是她亲手为你剥的,有两公斤呢,她说下次再给你剥多点。」
「爸……」王梓终于哭起来,靠在艾斐的肩膀上无法控制自己。
「孩子,别怪你妈妈。」王帝用他粗糙的手为儿子擦拭泪水。
王梓拼命地摇头:「没……我怎么会怪妈妈呢!」
王帝又狠狠地抽口烟,才慢慢地说:「毕竟你是个男孩子,爱上一个男人……我们当时确实是接受不了。」
「我明白,爸,我真的不怨你们,我以前就说过,我永远是你们的儿子。」
「唉!」王帝叹口气,「你妈妈性子急噪,什么事都噼里啪啦的就想解决掉,她不是责怪你,而是心疼你啊,我们都一大把年纪,是半截黄土掩埋的人了,那些流言蜚语对我们来说无所谓的,可是对你不一样啊——你妈妈受不了你被人背后唾弃,她常常整夜整夜地不能睡,念叨着说,那混小子以后怎么过啊……」
「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