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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喊小骗子,白眉蝠还有射天狼都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圣诞老人又念祷着那句:阿门。
大梦谁先觉呢?
一天一夜的大雪,罗布泊已是千里冰封。
传灯大使随送别的西姆巴依,来到海子边见有行人往海对岸行走。风吹在人脸上,像鞭子抽一样生疼。
西姆巴依捂着脸道:“这些人都是做买卖的,西姆水寨这边卖东西,到楼兰城可卖万钱,那边卖三百钱的东西,在这边也可以卖上百钱,利重本轻,所以都冒着险跑这一路。往年五七儿女一船,或十数儿女一船,飘流而过,现在看了海子冻住了就步行,真是不顾性命啊。”
白眉蝠道:“世间事惟为名利最重。像他们那样为利的,舍生忘死;我们大使传灯彼岸朝圣,或许也不过是为了浮名,和我们也没有必要区别呀,说是浮名,其实生死也不如名利重,那么生死就更是浮光流尘了——不知道这冰可承受得了这份轻重?”
射天狼小声说:“恐怕不能。”
画皮乐呵呵地说:“对啊,不如再住几天。现在七月,一天比一天冷。我们等到春暖花开时就可以让西姆巴依备一条船送我们过去了。”
白眉蝠问道:“走不走?”
小骗子从车里传出一句话来:“走。我们停在西姆巴依家,我们的道路是越来越远的。”
画皮想,这个我倒不曾料到,神要我计算通往彼岸之路上所走的形程,原来真的是很难很难呵。画皮一直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下,土地都冻裂了。
这已行走,说着说着夜色一点一点浓起来,一星半月已升起在遥远的天空。
白眉蝠对西姆巴依道:“老施主,别把两小儿性命之恩放在心上,请回罢。”
小骗子忽然道:“能放在心上吗?”
星光月华映得冰上亮灼灼白茫茫的一片冷光,映着白眉蝠苍白的脸庞,他像个孩子一样柔弱,敏感、冷漠,这样的神情,画皮觉得,就叫做慈悲。
西姆巴依又叩谢,逐次相向而别。行走不远,听得身后西姆巴依唤“娘娘,”回头看见小女孩从马车上跳下来,小小的鲜红的身影从银白色的冰原上向这边跑过来。在白眉蝠身边停下,拉住白眉蝠的衣袖,却一句话也没说,只有一颗晶莹的泪珠儿滚在白眉蝠手掌上。白眉蝠心中一沉,预感到什么事情要爆发前的沉寂,可就是无法想得起。
小女孩这一颗眼泪如千斤坠,只听得脚下冰层扑喇喇一声响,罗布海子不堪重负似的象天空闪电一样裂开一条口子,白眉蝠凌空驾云,画皮鬼影似的急退,冰层一愰,小骗子和小女孩一同落入深水之中……
一眨眼间,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射天狼在马车旁边六神无主,心想,这下全完了,难道还得重新从头开始吗?
马车里,圣诞老人又念祷着那句:阿门。
白眉蝠蜻蜓点水般地落在冰上,道:“这泼妖,真的是个好手,我轻估了他。”
画皮道:“白眉蝠,快想办法救小骗子。没有他的心灵感应,不但无法找到彼岸,连彼岸圣火也无法知道。更别谈我们历经千辛万苦成正果,恐怕连做人的资格也会取消。”
白眉蝠道:“人都不着急,鬼急啥?”
射天狼道:“容白眉蝠想办法就是。谁让我们志同道合呢。”
白眉蝠恨恨道:“这个小杂种又在给我出难题,这道题的答案究竟在哪里不对呢?”
在海子边,白眉蝠好无助,好无奈,急得都快流泪了……
马车里,圣诞老人又念祷着那句:阿门。
三
飞天的抑郁突然崩裂开一道口子,从上面真个落下一双童男女来。
他蓦然一惊,认出那女孩就是前日被白眉蝠抱走的王母。小女孩有点惊恐,紧紧拽着小骗子的衣袖。
童男就是小骗子,落入水里也受了惊,目光里一种受惊的优雅安定。飞天猜出这个小男孩。他改变了主义,当他看到他目光当中的慈悲,飞天妋然一笑:“穆悲天?”
小骗子也发现飞天的微笑轻如莲花绽放几乎无法察觉,而他懒散地披着美锦华服,如瀑长发,在他海中的花园中排谴他无法排遣的忧伤。
飞天道:“不妨和我来。”
飞天想要两个人的停留,想要全世界的停息。世人永无休止的运转是一场大梦魇,至于白眉蝠,他要行走就让他行走。结束穆悲天,结束人间的梦魇,使白眉蝠与整个世界孤立。他本来就是一个孤独的人物,追求什么大乘拯救众生,让他的梦想如一片落叶一样,随潇洒的秋风独自飘零。让他知道有那么一天,终于只剩下他和世界。他孤独但是不停止,也让他死不了。
小骗子与小女孩随着飞天来到他的花园,看见飞天认为的生命的骨骼,但是他没表示,只是轻轻摇了一下头。
飞天微皱了一下眉,道:“你知道什么?”
小骗子还是摇了一下头。
飞天的眼神又变得艳丽而锋利:“你知道的和我知道的不一样。”
飞天接着说:“不过你走不了了。你记得那片胡杨林吗?那片着火的胡杨林就是彼岸,让你忘记一切、从头开始。”
小骗子心中一紧,但还是没有开口。
“我知道彼岸在那里,你留下来的话,我就告诉你,而你就去不了那里了。我不告诉你,恐怕你是找不到的。”
飞天平缓地见小骗子目无表情,愠怒道:“你还是死罢。”
他相信自己的决定就是结果。他的念头很多,可他做过的决定很少很少,在此之前只有一个。
小骗子忽然笑了一下,问了一个奇怪的类似咒语又像偈语的问题:“不是佛兮不似道,不能救世不论儒;要是老鼠爱大米,那是身外法身光……”停顿了一下,又道:“你知道是什么吗?”
飞天转身拂袖而去。
小女孩却张大眼睛,吃惊地望着小骗子说:“你……你,为什么要说呢?”
她抱住那株红珊瑚哇哇大哭起来。
四
她想起了什么,她是那片森林王国的公主。
国王有七个女儿,这七位美丽的公主是国王的骄傲。
她们那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闻名遐迩,国王送她们每人十个发夹。
有一天大公主醒来,一如往常地用发夹整理她的秀发,却发现少了一个发夹。于是她偷偷地到了二公主的房里,拿走了一个发夹;二公主发现少了一个发夹,便到三公主的房间,拿走一个;三公主发现少了一个发夹,也偷偷的拿走了四公主的一个;四公主如法炮制拿走了五公主的发夹;五公主一样拿走了六公主的发夹;六公主又拿走了七公主的发夹。于是七公主的发夹,只剩下九个。
这一天,邻国英俊的王子突然来到王宫。他对国王说:“昨天我养的百灵鸟叼回了一个发夹,我想这一定是属于公主们的,而这也正是一种奇妙的缘份。不晓得是那位公主丢了发夹?”
国王唤来了公主,讲明了这件事。
她们心里都想说:“是我丢的,是我丢的!”可是头上明明完整的别着十个发夹,所以都懊悔得很,憋在心里,却说不出来。
只有七公主走出来说:“我掉了一个发夹。”话刚说完,一头飘扬的长发因为少了一个发夹,披散下一缕来。
王子不由得看得呆了,原来如此美的东西就在一念之间。
小女孩是七位中的那位公主呢?
冰层裂开一条缝,随急又合上了,犹如在天空闪了一道闪电,转眼就消失了。
白眉蝠立在岸上,发起呆来。
———什么叫妖怪?怎样算妖怪?
————白眉蝠,你可知道彼岸在哪里?
———红尘迷瘴,三千年你还勘不破?
五
射天狼却叫道:“蝠哥,你下水要捻着避水诀,使水不得神通,打不得妖怪,不如惯水的人先下去引他上来,好不好?”
画皮道:“好啊,天狼将军,就你俩知水性,下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白眉蝠忽然应道:“好,那妖怪……要小心。”
射天狼抄出狼牙棒,猛力一击,兵裂水出,分开水路,直入海底。
在水下行了数十公里,抬头见一座楼台,心想应该就是妖怪的住处,在楼门前大声叫起来:“泼怪物!送我灵童出来!”
飞天刚离开花园,就听见喊声,徒一转身,邹了邹眉头,操起兵器率水怪列队,开了门杀了出去。
射天狼一愣,没有料到这妖怪会就这样应声而出来,也没料到是这般潇洒俊朗的精灵,身上衣物华美好似云霞闪着金色的光芒,长发有些不经意打理的散乱,惆怅而骄傲,好重的恹气。手里握着是一把杀机骤起,有十面埋伏的神兵——琵琶。
射天狼忍不住赞道:“好灵物。”又板下脸道:“你!弄的冷风,下的大雪,结冻坚冰,阻我彼岸传灯!快去送我小灵童出来,就不和你计较了!”
飞天道:“我何尝害他?他走不走可由不得你们!”
射天狼思悟片刻,无法回答,就喊道:“那就只有打了!”
喊声未落,抄着家伙打杀过来,三个回合就力敌不过,在水底下一通好杀。
二人又斗了一阵,难分胜败。射天狼料到不能赢他,拖了兵器就走。飞天冷笑道:“想走?”一个琵琶发力打来,龙吟虎啸,双臂合力才勉强接住,已震得虎口流血。口中叫道:“不打了还不行吗?”说罢提身强行上跃。忽然听得飞天说:“好,我就跟你们去会会这个天地英雄五蝠王!”见飞天道破自己用意,也不多言,提气分水急走。
飞天直出水面,一眼看见在低低一朵云上冥思苦想的五蝠王,声到人到,打将过去,“白眉蝠!”
五蝠王跌落云头,躲过利器,口中叫道:“飞天!我正要问你?”
飞天顿住,立在冰上,道:“迟了!”
画皮高叫道:“好哥哥,开打了!”
白眉蝠道:“怎么迟了?”
飞天笑道:“自你爬出树洞跳出十万胡杨林,偷吃佛灯油成妖就迟了!”
白眉蝠道“此话怎讲?”
飞天哼了一声,道:“成佛了,又能如何?如同我弹奏的一曲《天籁梵音》,不过是一种聊以自慰的声音。凡夫俗子听了才疯狂,叫什么传世经典音乐。佛,不过是我乐器一音符也,所以,你迟了。”
画皮大喊一声道:“在不动手小骗子淹死了才迟了呢?”
射天狼也叫道:“白眉蝠,拿下他救小骗子!”
白眉蝠道:“妖怪,一派胡言!”
星云锁一下拍在冰层上,哗啦啦整个罗布海子上的千丈厚冰顿时尽数裂开。
飞天稳稳地立在脚下一块冰上借力朝后疾退,拔动七弦,卷起成千上万冰凌碎片,象千万个舞动的音符,铺天盖地向白眉蝠打去,一面道:“白眉蝠,你终究无法记起,又何必彼岸传灯!”
白眉蝠恼羞成怒,把星云锁舞得象狂风暴雨一样,挡着迎面飞来无数锐利尖冰,挡不开的就任他打在身上,力量足得就打进身子里去,遇到白眉蝠愤怒的热血立刻溶化。留在他的身体里,随着满天音符,一半燃烧沸腾,一半冰冷刺骨,开始在他血液里歌唱。
“血歌!”画皮低低叫了一声。
白眉蝠逼住逆流的气血,道:“好一曲血海飘香!”
飞天停一下道:“你终于知道了?”
白眉蝠道:“我知道你是谁了。”
飞天哦了一声道:“我是谁?”
白眉蝠一招星月无光交响在神兵上,琴弦立时断了三根,飞天闷哼一声像一片冰一样飞了出去。白眉蝠分明看见飞天在被击中的一刹那间嘴角还不屑地笑了一下。
正是飞天自始自终的这种轻描淡写的不屑教白眉蝠根本不能确定一件对他很重要的事情,甚至不能确定那究竟是什么事情从而愤怒不己,其实是恐惧的性质,因为无知和空洞的恐惧。
五蝠王意识到,一旦非天消逝将很困难再到一个人帮助他确定他所无能为力确定的事情。但是迟了,的确如飞天所说,迟了。
白眉蝠看见飞天的身子就这么飞出去向彼岸的晚霞,随着日落而消逝。就在此时,落水的小女孩却浮出水面,轻轻托住如烟的飞天。
太阳忽然挣脱了云雾一样,一下把光芒释放出来。飞天一个立身揽住小女孩拉出水面,象一个激情的音符,冰面上,立刻就象燃烧起一团火焰来。
飞天捂住胸吐出了一口血,水天一色的幽暗忽然红亮起来了。就在白眉蝠一愣之际,飞天留着残阳如血的一抹笑,化作一阵金风,携着那团红火焰,转眼间消失不见了。
“罗布泊是海的一个音符,飞天不过是一首词,我已谱好了曲。”小骗子在一条大鱼背上说。
在金阳中,向岸上飞去。
他们欣喜的喊道:“小骗子回来了!”
圣诞老人在胸前划着十字,祷道:“阿门!”
第八卷 向天借一点爱
一
在村子里行走,感觉不到自己是个客人。村子很安静,在这个沙漠深处的偏远村落里,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切都随着缓慢地跟随着岁月的脚步前行。
站在冬天的雪地里,眼前是千沟万壑的不尽山峦,纷纷扬扬的大雪洒在肩上,将大海道淹没在无情中。射天狼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马车穿过这个村子,忽然闻到空气中火一样的气味。
这段路走了几天,却渐渐的热起来。起初以为是天是不正,秋行夏令。
小时候,看到天上掉下许多星星,落在了西面的沙漠里。
长大后,我骑马向落日的沙漠追去,就到了这里。
我奔驰在沙漠里,原来星星都没有了。
现在我终于找到了那一颗最亮的星星了……
美丽的心最容易受伤。你知道吗,这天空就是一片荒漠。它用精美的东西镶砌,但它们在成为天宫的一部分时,就已被剥夺了灵魂。你知道吗?
就这样就出发了吗?一开始的选择就没有回头的箭。这就是开始。
一切都是预约好的一样,仿佛等了很久,也许是前世种下的缘分吧!
这五人就爬山涉水向彼岸走去,彼岸原来是如此东西。
画皮垂着头想,我们离彼岸又近了许多。忽又安慰自己,别再想了,老是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想了,还要自己在心中说出来,前头就一直在说,说得我自己都烦了,能不能不说呢?说了就错。
我有时甚至觉得我自己这样的内心言语已经到了絮絮叨叨的地步,可我有时又迷恋这种感觉。对自己想的东西都会烦了腻了,那么是不是会对彼岸传灯这件事也烦了?可是有不能停下,也真是痛苦啊。
其实,没有人说不能停下,没人说非继续不可,都是我自己要做人,我不舍得放弃。其实又有什么不舍得的呢?我真是搞不懂了。总之就是苦恼啊,发愁。再想下去,不知道还能不能数出彼岸的行程,不知道还到不到得了彼岸。唉!画皮又想,又在想了。还是射天狼好。
射天狼在马车上看着磅礴美景,很是高兴样子。画皮又想:小骗子也很好,不象我,不健康,白眉蝠也不健康,他是个病人,我也有病,有病还要出来长途跋涉,充当什么体育明星,把那病加深了,入了精神,就恐怕好不了。
我是一个画眉鸟吗?可总是想不起,离彼岸越近,就越来越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