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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己之长,攻敌之短,偏又令楚度不得不应战,战略可谓被我发挥到了极致。如今楚度颜无光,必然心情烦闷,接下来交锋我又赢得了心理优势。
四周鸦雀无声,五大妖王伫立在沙罗峰脚的魔主宫前,遥视我的表情各不相同。夜流冰又惊又怒,碧潮戈满脸欣慰,龙眼雀平静中暗藏一丝欣喜,阿凡提冷漠木然,悲喜和尚露出深思之色。
“你果然来了,总算未令楚某失望。”部在魔刹天的最高处,楚度淡淡的道。目光仿佛穿越了数百丈的距离,直射我的双目。
“你盛情相邀,我怎么能不来?”我不动声色道,“林飞虽然势单力孤,但这点胆色还是有的”
“上来吧。”楚度的身影倏然消失在视野中。
相比魔主宫,光秃秃的沙罗峰似乎显得寒酸,但自有一种古朴玄异,凌驾万物的超然气韵。越靠近沙罗峰,我的心跳就越忍不住加快,仿佛重回到怨渊幻境的那一刻。
通手峰顶的山径极其狭窄,仅容一人通过。我尽量放慢脚步,调匀气息。刚才的较量令我损耗了不少妖力,必须抓紧时间恢复。
距离峰顶越来越近,我的心态反倒愈加从容镇定。一步一步,走向白雪皑皑的孤高山巅,一步一步,走向俯视大地的天空。
高耸入云的沙罗峰铁树映入眼帘。
我忽然仰天长笑,热泪滚滚。
我终于走到了。
二十多年的辛酸悲苦化作一声带泪的长笑。无论将来生死祸福,无论此行是凶是吉,无论付出了多少代价,我终于站在了最高处。
下方的妖怪犹如点点蝼蚁。
距离沙罗峰铁树十丈开外,楚度盘膝而坐。身前一几一炉,炉上茶沸,几上放着两只圆盏,。雪花飘近周遭,立刻被无形的力量弹开,消逝得无影无踪。
“这些年来,你是第二个登上沙罗峰顶的人。”楚度神色恬静,提壶斟茶,“无论如何,你当得起楚某这一杯茶。”
“山路陡狭,只容一人而上,”我缓缓坐下,从容不迫的举盏一饮而尽,“永远不会有第二个登上沙罗峰顶的人。”我言辞锋锐,试图激怒楚度。
楚度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神情无忧无喜:“走上此路,你是否感到过后悔?”
“高处不胜寒。”我默默的道,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阵悲伤。鸠丹媚、海姬和甘柠真的容颜在眼前闪过。
目视远方,楚度忽然道:“跟我说说阿萝的事。”
我冷笑道:“难道你挂念师傅?真是天大的笑话。”
“你我有什么不同吗?”楚度意味深长的道,“海妃的死,并非是我魔刹天下的手。”
我心头一跳:“我不懂你的意思。”
“吉祥天毫无必要杀害海妃,除非是为了更大的图谋。而你,与吉祥天的关系似乎不浅,海妃一死,你得到的好处最大。”楚度森然道,“还需要我说得更明白吗?”
我一时心中惴惴不安。想不到楚度心细如发,连这等隐秘的勾当也被他进出。不知我和龙眼雀暗通款曲,他是否清楚?
楚度冷笑一声:“论起心狠手辣,你并不比楚某差。”
我木坐良久,颓然道:“不错,你我没有什么不同。”一言既出,已知不妙。我本是挟初战的胜威而来,气势正盛,却被楚度三方两语,撩乱了心境。
“听说甘柠真几个月前离开了清虚天?”楚度看似轻描淡写的道。
我心中雪亮,再也不能任由楚度掌控话题说下去了。当下反唇相讥:“师傅在龙鲸腹内的日子,可谓是生不如死。楚度你可感到满意么?斩草当除根,以你的势力,找出她应该易如反掌吧?需不需要我帮忙呢?”
“住口!”楚度厉喝道,“阿萝是你的师傅!”
“她更是你的妻子!”毫不畏惧的与楚度四目相对。
炉火忽地熄灭了,茶壶已冰凉,迅速被白雪覆盖。
沉默许久,楚度涩声道:“是我辜负了她,所以我时常感到后悔。”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呼呼的风声。我愕然地看着他,心中泛起复杂的滋味。这样的话,我是不会,不愿,也没有勇气说出口的。
原来我比楚度更狠,更能舍弃。
“瞧在阿萝的份上,楚某给你一个机会。”楚度缓缓起身,出神的望着沙罗铁树,“只要你就此离山,觅地隐居,我便放过你。”
我笑了笑,不说话。楚度森然道:“以你世态的妖力,在楚某手下没有半点机会。”
“机会不是别人给的,也不需要要别人给。”我站起来,冷冷的道,“我想要的东西,自会凭双手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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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度神色一寒,庞大的气势瞬间遍及峰顶。漫天雪花似被狂风席卷,忽地消散。积雪无声融化成水,山顶变得光亮如镜。
“说千道万,终究还是要动手一战。”我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展颜一笑,“在此之前,请容我验证一下。”
“验证什么?”
“验证怨渊是否真的那般神奇。”
楚度面色一变,四周的空间顿时坚如壁垒,令人举步维艰。
“害怕了吗?还是你一直都清楚,天定的魔主并不是你楚度?”我声如爆雷,气息震荡,数丈距离被倏地缩短,来到了沙罗树旁。
仿佛是期待,又像是恐惧,楚度木立不动,眼睁睁的望着我的手掌抚上沙罗树干。
刹那间,花开似雪,竞相怒放。
楚度的神情似已僵硬,雪花纷纷扬扬的落在他身上,须发皆白。这一刻,我觉得他仿佛被掏空了魂魄,只剩下一个空空荡荡的躯壳。
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
“你看,这就是天命,我才是魔刹天真正的魔主。”我毫不留情的打击他,“哪怕抛弃了师傅,你也成不了魔主。”
“天命?”楚度喃喃的道,蓦的爆发出一声激愤的怒吼,“什么是天命?楚某从来不信!沙罗铁树,只为自己盛开!”
他全身气势猛然暴涨,妖力像呼啸的风雪疯狂攀升。奇诡的一幕出现了,沙罗铁树一阵摇晃,盛放的白花剧烈的抖动,一朵接着一朵的收拢花瓣。
我瞠目结舌,这不可能!除了天定的魔主,谁能操控沙罗铁树?除非魔刹天亿万年的传说是个谎言,除非怨渊示错了未来!
这绝不可能!我仰天狂叫,双手全都贴紧了沙罗铁树,铁树抗拒般抖动,却又忍不住迎合,满树白花时而盛放,时而收拢,似在苦苦挣扎。
为什么?我又惊又骇,疑云重重。为什么我能令沙罗铁树盛开,而楚度却能使它闭合?
魔刹天怎么可能会有两个魔主?
我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在沙罗树根部,缠绕着一根极细的藤萝。长长的藤萝色泽幽碧,仿佛纤细的弱草一折便断。藤萝上,肉眼可辩的深绿色黏液正慢慢向上流淌,又一点点退落。
藤萝!
阿萝!
深绿色的黏液!
黏糊糊的墨绿色的液体顺着师傅的双腿向上蠕动!
“这是师傅!这是师傅的本体!”我如遭雷击,踉跄后退,完全不能置信眼前的一幕。
楚度凝视藤萝的眼神浓烈的化不开。
我震惊的看着楚度,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颤:“你,你,你难道是沙罗铁树?”
楚度冷冷的回望我,宛如一尊亘古伫立的石像,过了很久,他一字一顿,重若千钧:“沙罗铁树,只为自己盛开。”
我唇舌发麻,一下子全明白了。
楚度是沙罗铁树的树妖!而师傅正是那根缠绕他的藤萝!
难怪他能令沙罗铁树的盛花闭合!除了魔主,只有沙罗树自己才能做到!
楚度的声音低沉幽远,仿佛在另一个天地中响起:“若你一出生,便得知此生被他人主宰,心中会是何等滋味?你不属于你,你只是一个附庸,你的存在只是为了别人而存在。无论你怎么努力,无论你怎样挣扎,你的惊艳只是为了另一个人而盛开。”
他含泪狂笑:“这便是魔刹天的传说,这便是楚某注定的命运!”
“换作是你,你服不服?告诉我,你服不服?服不服?”楚度像一头咆哮的雄狮,“楚某不服!”
“什么是天命?什么是天定的魔主?”楚度指天怒啸,“让楚某来告诉你,楚某便是天!楚某的命自有楚某来定!”
我怔怔的望着他,脑海一片空白,群山峰谷之中,苍天大地之间,响彻楚度不平的厉吼,久久回荡不散。'page_break'
第二十册 第四章 谁主天命
耳畔充斥着震耳欲聋的回声;我从未见过楚度如此疯狂失态的摸样。沙罗铁数仿佛在咆哮,天地山河在颤粟,整个魔刹天的风雪似都打在了沙罗峰巅。
冰冷的雪湿透全身,竟似有些发烫。我立刻意识到自己处境不妙。之所以敢来鲲鹏山,是因为当日楚度亲口许诺不杀我。按我原先算计,楚度一言九鼎,赴约的最坏结果是被他痛殴一顿,受些重伤。
而我却能捞到不少好处,一是利用这次赴约,在魔刹天打响自己的威望,在众妖面前树立自己与楚度分庭抗礼的声势;二来与楚度这等知微高手较技,了解双方的差距,会令我获益良多,提升自身实力;三来,我可操控沙罗铁树开花,验证自己的魔主身份,从而狠狠打击楚度的信心,为日后真正的生死相搏埋下一颗种子。
然而眼下形势突变,知晓了楚度的惊人秘密,我多半会被他不顾一切地斩杀灭口。早知如此,我拼着道心受损,也不会白白送死。
不知过了多久,楚度发烫的目光恢复了冰雪的寒冽:“今日你我只有一人可以走下此峰。”言辞决绝,不容置疑。
我的心骤然一沉,听楚度的口气,摆明是要杀我了。脑中急思对策,我冷静发问:“楚度你是否还记得脉经海殿的许诺?”
楚度唇齿抿出一个讥嘲的弧度:“你在害怕?怕我杀了你?”
我慢吞吞地道:“你若反悔失信,我也无话可说,权当碧大哥的铮铮铁骨白跪一次。”
楚度冷笑:“当日潮戈下跪为你乞命,你满脸激愤不甘。如今死到临头,却又把潮戈推出来保命。上苍指定的魔主,居然是一个贪生怕死、厚颜乞命之徒!”
“你错了。碧大哥既然为我忍受奇耻大辱,我便要保全此命,方才对得起他的牺牲。”我坦然辩驳,“没有贪生怕死,哪来的抗天争命?至于乞命求饶,那是你做出的承诺,我从未求过。”
楚度漠然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换做是你,难道会一句口头承诺束缚住?”
此时,我胸中已有了应对。略一沉吟,我从容不迫地道:“你不会杀我。”
楚度神色一历:“楚某行事,向来随心所欲,为何不敢杀你?”巍巍森森的气势霎时笼罩山顶,凌厉的杀气潮水般向我压迫而来。
我运转神识气象术,气机牵动,卸去四周一波波杀气:“你杀我,等于毁了你自己。”
楚度微微一晒:“凭你世态巅峰的妖力想要与楚某同归于尽,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我当然没有这个本事。”我不紧不慢地道:“但你的对手从来都不是我。正因为你的心志太高,所以你不会杀我。”
几句不明不白的话,终于令楚度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之色:“你究竟想说什么?”
“你的对手是它!”我指想白茫茫,浩荡荡的苍穹,“你若不惜悔诺而杀了我,便代表你怕了它!你怕魔刹天千万年流传的预言成真!你怕主宰芸芸众生的天命同样主宰着你!”
“所以纵然你杀了我,你也完了。你心中将永远留下对天命恐惧的阴影,你的道境将迟滞甚至倒退,你再也不会有突破知微的机会!”我的语气越来越沉着,在楚度不知不觉下,渐渐掌握了对话的主动。
“你的言辞可笑之极。”楚度厉声道,“杀了你,楚某便能逆天改命,成为真正的魔主!”
我静静地看着他:“原来在你心里,也认为天命是存在的。”
楚度身躯剧震,如糟重击。我嘴角渗出一丝冷笑,绕来绕去,终于将他绕入进退两难的陷阱!
如果楚度不信命,不信什么天定魔主,就不该生出杀我之意。如果楚度杀我,就证明他相信天命,既然如此,他的抗争还有什么意义?
换作夜流冰之徒,根本不会理睬我这些攻心之语,杀了我再说。但楚度这样的知微高手不一样,任何心理障碍,都会影响追寻的道。
“何况你之所以要杀我,是出于恐惧。”我淡淡的道,“你——害怕了。算上破坏岛与公子樱的一战,这已经是你第二次感到害怕了。”
“原来你也只是普通人。”我的语犹如一柄柄利刃,狠狠刺向楚度。楚度不是神仙,道心并非无懈可击,关键是如何击中他的弱点。在这一方面,我甚至比师傅更了解楚度。
瞧着楚度变幻不定的面色,我的笑声充满了嘲弄:“你觉得不服,觉得不公平,所以你要抢了魔主的位子,向上苍挑战。那么,谁来给我要的公平呢?你登上魔主之位,拿走原本属于我的一切,还要想法子对付我。我能服么?你挑战天命,却拿我来当垫脚石,我能服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口口声声不愿为了魔主的存在而存在,但如今魔刹天所有的妖怪都变成了你的附庸木偶,为了你的存在而存在。我能服么?”
“天命若是给了狼,羊就要被捕食;若是给了羊,狼就要饿死。如果能够选择,我并不想和你为敌。可惜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推动;如果你没有伤害师父,她就不会躲入龙鲸,也就不会遇到我,传我法术。而我恰好就是魔主。”
我言辞咄咄逼人,发起了最致命的一击,“命运的因果循环实在玄妙,说到底,是你自己造就了我!就像沙罗铁树注定要为魔主盛开一样!”
“这就是命,谁也逃不掉!早在怨渊的那一刻,你便已明白了!”我放声厉喝,楚度蓦地一震,散发出来的杀气犹如冰消雪融。
电光火石之间,我全力运转神识气象术的刺字诀,向上空飞蹿。趁楚度被我弄得心思混乱,进退两难之际,再不逃走,更待何时?
“砰!”眼前溅出七彩光芒,我像是撞上了一层无形壁障,难以寸进。我暗叫糟糕,刚要唤出螭枪强行突破,背后猛然传来一般莫可沛御的大力,似轰击似拉扯,把我的身形硬生生拦住。
“话还没说完,何必急着走?”楚度缓缓收拳,狂风卷得长发激扬,碎雪顺着发丝四散飞溅。
遥望着我,他脸上浮出一丝捉摸不定的神色,“一日前,沙罗峰上空已被悲喜设下阵法禁制,能进不能出。”
我恨得咬牙,心知已失去了逃走的良机,只要无奈落下,涩声道:“原来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让我活着离开。”
楚度似笑非笑:“我何时说过要杀你?自始至终,都是魔主你在自说自话而已。”
魔主?楚度为何称呼我为“魔主?”我心头一震,徒然生出一丝落入圈套的直觉。回忆楚度前后言辞,的确没有说过一句要杀我的话。
“你也算是好手段,好心计了,一席话几乎令楚某束手无策!杀了你,坏了楚某的道心。不杀你,楚某寝食难安。看来赴约之前,你早把一切想通透了。”
楚度的话愈发令我不安,我强笑一声道:“所以我自行告辞,省得你左右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