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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甲壳全部炸开,鸠丹媚浑身溢血,蜷缩的胴体犹如狂风中的小草柔弱无力。
我痛叫一声,扑上去抱住她。神识内的七情喷薄闪耀,与她紧密相连,六欲的元力源源不断地输向她。
情欲水乳交融,我仿佛又回到了为她疗伤的那一刻。两人亲密无间,身心契合,七情六欲的力量在彼此间传送,形成时空变幻般的循环。悲欢离合,沧海桑田,诸般感受滋味尽在心头流过。
宇宙亘古不变;俯视苍生迭替。然而生灵却以情欲的力量,以生命的热烈和贪婪,美好和丑陋,对抗无情无欲的天地。
这是一场前仆后继,永无休止的战斗!无论是在大唐,还是在北境,无论是在蛮荒远古,还是在任何宇、任何宙的任何一个角落。
这是最初,也是最终的道!
血红色的阴霾忽而散去。
天地静寂无声,玄劫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缕月光悠然透过云层,照在山冈一角,凝出闪亮的银色光斑。
一头重伤的山魈呻吟着,抓住焦塌的岩石,艰难地站起身。两头、三头—……更多的山魈相互扶持着爬起来,呻吟着,低喘着,声音轻细如风,微渺如羽。然而,这声音经久不散,深幽弥远,像一支越来越亮的夜歌,响遍漫山四野。
生如长歌不衰!
我缓缓抱起鸠丹媚,她口中发出模糊的呓语,呼吸虽然微弱,但很稳定,皮肉虽然破损,但为伤筋骨。进化之后,她必然能够痊愈。
凌空跨出一丈,我左手伸出,抓住了对面嶙峋凸起的山头。
六欲的力量在肉身内奔涌。
“轰隆!”近百丈的高峰被我猛地拔起!
天地月色朗照,山魈们的歌声如火如荼。
我将沉重的山峰举过头顶。这样的山,楚度曾经从容举过。而和这不一样的山,我的死鬼老爸举过,老太婆师傅举过,知音大步同样也举过。
在北境,在大唐,在其他未知的天地时空里,总有许许多多这样的山,这样的人。
生如长歌不衰!总会有举起来的一个!
三个月后,山魈一一向我叩拜辞别。
“踏遍魔刹天的每一个角落,收服所有的山魈!”这是我下达的号令。
万名山魈各展神通,向四面八方掠去。夜夜吸取我的生气,历经数次进化,山魈们的变化可谓天翻地覆。有的雄壮如撑天巨兽,有的灵动如缥缈烟雾,有的诡异如幽灵鬼魅……它们的实力远远胜过普通山魈,一旦散布魔刹天,必然能令所有的山魈投效,成为我的门徒仆从。
这将是我争雄北境的第一支班底。
“你也要走了?”望着空空荡荡的山谷,鸠丹媚平静地问道。她靠在古松上,抱着一只酒坛,叶荫的苍幽仿佛顺着碧绿的发辩流下来。
我点点头,数月不分昼夜的苦修,六欲与肉体完全交融,元力接连迈过举重若轻、举轻若重、轻重如意的三重关口,达到了不知轻重的全新境界。就算悲喜和尚肉身重塑,在元力上也远远不及我了。
山风萧瑟,天空澄澈如洗。绞杀在头顶上飞旋,发出声声催促。
“小色狼,我就不送你了。”鸠丹媚笑了笑,举起酒坛猛灌了一大口,然后递给我。
我一言不发,接过酒坛,仰头直倒入喉。她为我奉献了所有,又深知我心,挽留的话一句不提。除了感激和愧疚,我实在不知说什么才好。
好在进化后,鸠丹媚不但迈入了末那态,还奇迹般达到了末那态的巅峰,一身妖力不下于四大妖王,足够自保自己了。
这些变化,我隐隐感觉得是第十根蝎尾带来的。这根金光灿烂的蝎尾似乎蕴藏了神妙的力量,其实宏然,变化万象,连我都觉得深深忌惮。
“砰!”我扔掉酒坛,默立半响,柔声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等你回来以后再说也来得及”
“我一定会回来的。”七情六欲在我身心激荡,仿佛生出无穷无尽的力量与信心。
“我等你。”鸠丹媚双目喷出灼热的火焰,“在你离开以前,好好的爱我一次。”
情欲在刹那间沸腾,我上前一步,鸠丹媚的衣帛“刺啦”一声在我手中裂开,她乳峰颤浪,丰满凹凸的曲线毕露,宛如大自然的妖艳杰作。我的手疯狂地抚过她每一寸饱满滑腻的肌肤,她喘息着,大声叫着,扭动身躯,竭力迎合。
我将怀里滚烫的尤物按在树干上,挺身而入,自然然地进入了情欲分离的状态.激烈的动作无休无止,鸠丹媚香汗淋漓,双腿紧紧夹住我的腰,肌肤泛出娇艳的潮红。
我的心灵犹如一点清冷的冰雪,操控六欲,挑起鸠丹媚一波又一波情欲。
“啊,折磨人的小色狼!”鸭丹媚声嘶力竭地叫喊着,指甲深深地掐进我的背.美目闪耀着欢喜和悲伤的泪光。这一刻,我清楚地感受到了她对我浓烈的爱意。
神识猛地震荡,七情怪物焕发出狂潮般的激情,而六欲悄然遁去.不知不觉,我转换成了有情无欲的状态,两人灵魂交融,分享喜怒哀乐,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在心湖中闪现.
七天后,我讲入了血戮林。从这里向东而去,便是鲲鹏山脉.虽然时近严冬,雨林里的树木依然生机勃勃,满目滴翠,丝毫看不出
当年盲豚鼠留下的荒芜迹象。回到老家,绞杀发出欢快的叫声。我索性放开她,任由乖女儿在枝叶间上下扑腾,她一个猛子跃入翡翠河,溅起响亮的浪花.
河水潺潺,浓密遮天的藤木更添幽静。土著妖怪早已迁徙,我的心境也与那时不同。但唯有这片雨林,仿佛一如从前。此时,正是旭日初升,朝霞满天的晨曦。水面上波光粼粼,光色绚丽。
沿着空旷无人的翡翠河畔前行,我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享受着生死之战前的这一份难得的平静。
昔日和甘柠真逃命的一幕幕,宛如鳞光,浮映水面。恍惚中,我又伏在她温暖的香背上,生死相依,不离不弃,在这样彩霞辉映的曙光中,我说过,要记取现在,
然而,能记取的永远只是过去。我弯下腰,捧起一掌流手,水从指缝间一点点渗出。走出血戮林时,我已经泪流满面。前方,一袭雪白的道袍在晨风中飞扬。
“我想,你也许会从这条路去鲲鹏山。”甘柠真俏生生地立在河畔,语声仿佛顺着流水飘过来。
我呆可地看着她,就像在做一个不会醒来的梦。我张口欲言,唇间却满是泪水的咸涩,霞光染上她的脸颊,宛如雪地里的娇艳红梅。
“你为什么来呢?”我掉过头去,抹了一把脸。
“我也不知道。”她低声回答。
隔了许久,她走到我身边,静静的看着我:“就像你为什么从这里走一样。”
“你等了多久?”
“一百三十九天,每一天我都在想,我为什么会来这里,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你。”甘柠真声音颤抖,漆黑的眼眸发着光,“但这不重要,不是吗?” “柠真,我……”
“不用说什么,”她苍白的手掌轻轻的掩上我的嘴唇,绵软而微凉?“这样很好,就像你说的,只需记取最美丽动人的一刻,便已足够。”
我深深的凝视着她,涩声道:“即使我们忘记了,但这滔滔不绝的翡翠河会记住,这片雨林会记住。”
风吹得树叶籁籁作响,太阳慢慢的爬到头顶,又一点点落下,我们坐在河边,望着明朗的光线被流水带走,四周渐渐黯淡。
甘柠真散开长发,倾侧着身子,任一袭青瀑垂荡入波。
“小时候,母亲常陪我坐在湖边,一边低哼着歌,一边替我洗梳。”幽深的河面上,甘柠真浓密的发丝犹如清美闪亮的水藻,在白玉般的手指间拂动,“那是我觉得最安宁、最幸福的时刻。”
我展颜一笑,伸手撩动水波,指尖缓缓擦过她光滑似缎的乌发。
天终于黑了。
甘柠真湿淋淋的长发也被晚风吹干了,最后一滴水珠闪着光,慢悠悠的从她的发尖滑入我的掌心。
明灿的星光坠入河中。
“我要走了。”我艰难的站起身,这句话,仿佛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如果那一晚,没有大雨和洪水,尾生能等到心爱的女子吗?”甘柠真忽然幽幽的问。
我默立半晌,道:“可哪里有如果呢?柠真,世间本多风雨,碧落赋才是你最好的安居之所。”说完,我唤来绞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身后传来了甘柠真忧伤的歌呤:
“维水涟涟,我心思倦。
之子泛舟,亦泛洄流。
维滨泱泱,我心思忡。
之子泛舟,亦泛韶容。
维江悠悠,我心思伤。
之子泛舟,亦泛殷怀。
维海茫茫,我心思惘。
之子泛舟,亦泛流年。”
我听得心如刀绞,和被迫漂泊流离的海姬、鸠丹媚不同,甘柠真有更好的选择,与其跟着我吃苦,不如相忘于江湖。
这一段时光,终将哪落叶随波逐流,慢慢远逝。正如之子泛舟,亦泛流年。
河面忽明忽暗,水波浮浮沉沉,歌声渐渐渺茫。
冬天的第一片雪花,悠悠从夜空飘落。
半个月后,我踏上了鲲鹏山脉。'page_break'
第二十册 第三章 沙罗峰顶
沙罗峰顶
鲲鹏山脉是魔刹天妖怪心目中的神山。主脉走向如同一尾高高跃起的巨鱼,鱼尾雄壮厚实,生满苍莽丛林,绵延数万里,形成坚实的山基。峥嵘的鱼身倾斜向上,高达十万丈,长约百万丈,山势陡峭险峻,怪石嵯峨嶙峋,崖角峰头犹如锋锐枪林刀山,直插云霄。湖瀑溪涧错落分布,奇兽异禽不计其数。鱼侧两面展开隆起的山翼,向南北延伸,好像一对振动欲飞的庞然大翅。鱼头线条流畅而玄妙,隐隐透出古拙深冥、幽不可测的气息,翅起的鱼唇赫然是鲲鹏山的最高处——沙罗峰。
沿着险峻的山势,一条蜿蜒向上的阶梯犹如长虹,攀向峰顶,似俗与天霄比高。每一阶梯都以整块的岩石铺成,也不知耗沸了多少人力物力。
锵!锵!锵!眼前掠起千万重森寒的刀光剑影,无数妖兵将把守山道,虎视耽耽的盯着我。
“林飞前来拜山,还不赶快通报楚度?”我瞧也不瞧他们一眼,负手仰天望山巅。四周瑟瑟有声,天空白茫茫一片,正飘着鹅毛大雪。群山银装素裹,皑皑不绝。
不知站在峰巅俯视天下是何滋味?隐隐中,我感觉沙罗峰顶似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
“大胆乱贼,魔主大人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吗?”妖怪们龇牙咧嘴,咆哮呼吼,枪尖矛头绕着我吞吐不定,想要给我一个下马威。
我淡淡一哂,气息流转,仰天长啸。啸声瞬间压过了妖怪的叫嚷,宛如一条奔腾的怒龙,直冲沙罗峰峰顶,在天际雄浑回荡。
“放行。”高处倏然传来楚度淡漠的语声,声音并不响亮,却环绕山梁,飘忽不定。“行”字的余音袅袅不绝,在每一处细僻的角落都清晰可闻。
我毅然举步,啸声不停,以恶龙扑羊的猛烈势头压向“行”字的余音。此举等于是在削楚度的颜面,立即引来妖怪们的不满的怒吼。然而决定前来赴约。我自当放开手脚,一逞快意。何况,引啸挑衅还包藏着我的一点深意。
对我来说,较量从这一刻就开始了。
毫无疑问,楚度已改元吃了一个暗亏。我是有备而发,酝酿充足,啸声自然滔滔不绝。而楚度的“行”字已到了尾音,要与啸声抗争,只能强行拖长。如果换气再发,中间难免出现空隙,便输了我一筹。
众目睽睽之下,以楚度自傲的性子,怎肯一上来就栽跟头?既然他丢不起这个人,就只能和我硬拼下去了。
一切如我所料,“行”字的余音猛然铿锵,犹如宝剑出鞘,金隔裂石崩,直击啸音。
我微微一笑,啸声当即转为守势,锋芒毕露的气势化作坚韧抵挡,这便是我和楚度的最大的不同,自小孤弱的我会进,但更懂得退,易身相处,我就绝不会强争一口闲气。
楚度的确强悍无比,即使仓促应战,余音仍如惊涛怒波拍岸,连绵不绝,到后来,居然一浪高过一浪,声势完全压制了啸音。
我不慌不忙,俆俆拾阶而上,不住收缩退防的啸音,采取游斗战略,避实就虚,尽量绕开楚度怒潮般的冲击,体内精气加速循环,双脚踩过的地方,厚实的积雪顷刻融化。
楚度的余音突兀一震,犹如钢弦激烈崩起,再度拔高,掀起新一轮子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刹那间,四周的每一棵林林,每一块岩石,甚至空中尽舞的每一片雪花也被余音浸透,竟似齐齐共鸣。犹如千军万马,将啸声围成一座深海中的孤岛,再也无法躲避。
轰!余音抓住机会,与啸声正面交击。我内腑剧震,喉头发甜得想吐血。这是毫无花哨的妖力比拼,我顿时吃了一个大亏。
旧气未消,新息已生,我体内的生气自然而然的运转至极点,与天地形成周而复始的循环,令啸音弱而不灭。
我迈上石阶的步子,逐渐变得沉重起来,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动用六欲的元力。但我并不急于暴露实力,只是咬牙苦撑。
妖怪们屏息收声,全神贯注地聆听双方的较量。投向我的嘲讽、轻蔑目光渐渐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惊异,甚至还有一点点钦佩。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度的余音出现了一丝急躁,攻势愈加猛烈。啸音仿佛风中残烛,几欲熄灭。然而每次要被余音击灭的时候,总能硬生生的挺过来。
一张张妖怪的脸像是在眼前晃动,有些看不清了,脚下的路也变得模糊。我的精气急剧消耗,快撑不住了。脚步重如灌铅,却双晃悠悠地像在打飘。
前方白茫茫一片,好大的雪。
好大,好冷的雪,如同洛阳每一个冻死许多乞丐的酷冬。冰寒的雪地里,我疯狂奔跑,用尽全力的奔跑,狂呼大叫奔跑。不能停下,不能睡过去!
我早已习惯了无休无止地奔跑,从大唐,到北境。
不能停下,不能睡过去!
“呯——啪——轰!”草木在楚度余音的攻势下纷纷炸开,山石迸裂,大雪激飞,打得我满头满脸。我心里不惊反喜,楚度明显控制不住余音了,他坚持不住了!
与此同时,我枯竭的精气猛震,内腑喷出一缕蓬勃生气,游走全身。啸声轰然大作,高亢入云,展开了绝地反击。
妖怪们齐齐色变。啸声如同咆哮出海的怒龙,掀起不断高涨的惊涛骇浪,将余音冲撞得支离破碎,凌乱不堪。
轰!啸声挟雷霆万钧之势,一举击灭余音,四下里一片木然,只剩滚滚如雷的啸声,震得风云变色。
金碧辉煌的魔主宫已在眼前,檐梁殿瓦五光十色,宏伟壮丽,而陡直的沙罗峰正在上方不远处。
“多谢楚度你口下留情了。”仰望云霄深处那个孤傲笔直的身影,我平静的道。输在我处心积虑之下,楚度并不冤枉。
这番较量从一开始,我便占尽优势。声音相抗,最终靠的是气。比起气脉悠长,气机玄奥,天下又有谁能胜过我?神识气象术的本源就是气,而犹如苍穹灵藤的生气,令我真正做到了生生不息!
以己之长,攻敌之短,偏又令楚度不得不应战,战略可谓被我发挥到了极致。如今楚度颜无光,必然心情烦闷,接下来交锋我又赢得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