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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句话,赵紫藤冷漠的眼睛才有了一点表情,那是一种带着三分讥诮、七分萧索的表情。完颜宗汉第一次在她眼中看到这种表情。
她又继续走着,这次不再说话。等到她开口的时候,他们已到了目的地。
「我要带你来的地方就是这里。」赵紫藤在黑夜中凝住他。
「这里并没有房子。赵姑娘,妳有没有弄错?」
完颜宗汉话才落下,隐身在夜幕中的数十名蓝衣人便手持铁链出现。他见这些人来者不善,手要抓紧赵紫藤,她却挣脱了。
「赵姑娘,我们被埋伏了!妳快躲到我身后。。。。。。」完颜宗汉的声音渐渐歇了,他看见赵紫藤慢慢朝那些蓝衣人退去。
「完颜宗汉,你说的对,每个人都有属于他的责任!」赵紫藤的眼神已胜过世上所有的言语。
完颜宗汉忽然了解,替她说了下去。「而妳的责任就是出卖我。」
「我的责任是把你交给童侯处置。」风吹在身上,赵紫藤语气有丝哀伤。
她给过他机会的,只要他放弃做滕王,事情或许会有转机。。。。。。
完颜宗汉胃部突然收缩,双拳倏地收紧,剎那问,母亲每天在佛堂念的金刚经名言「如露亦如电、如梦幻泡影」浮上胸臆。
他既不想逃,也晓得自己逃不了!无论是死是活,他都知道从今天起,他再也不会信任任何人!
淡淡的星光照着他的脸,那些人刀未出匣,他的表情却像已身中数刀,一双原本带着温暖笑意的眼霎时变得冷酷锐利。
夜色中,那些刀朝完颜宗汉劈去,森光刀影中只听见一句仰天长啸!!
「赵紫藤,为什么妳要这样对我?」
******
暗无天日的密室中关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
石壁上挂着许多琳琅满目的刑具,唯一的火把将那人身形照得清楚。他上身赤裸,只着长裤,像个活死人,一动也不动。
他悬空被吊着,双手双脚呈大字形被铁链铐住,脸朝下,下面是离他一根手指头不到的针床,迸着森冷银光的尖钉仍留有前夜的血渍。
「我们把你的指环送给金王,没想到他宁可你被杀死,也不肯归降大宋!人家说虎毒不食子,我看他连禽兽都不如!」
项惟扬以为完颜宗汉会像前几次对他不理不睬,没想到完颜宗汉竟抬起头冷笑着, 「我父王是对的!」接着朝项惟扬吐了一口口水。
项惟扬冷漠地望着一眼胸前那抹口水,一 如果你能把大金的布兵图告诉我们,至少你能有一条生路;但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大金出好汉儿,不会屈服于你们这些卑鄙的宋人!」
「别忘记你是半个宋人。再说,我倒觉得把你抓来很正大光明,你不是甘愿随赵姑娘到城郊吗?」项惟扬三言两语地就轻松刺中完颜宗汉的要害,如愿地瞧见完颜宗汉双眉一拧,脸色异常难看。
「赵姑娘现在正跟我们侯爷喝酒庆祝着。」项惟扬又道。但这不是真话。
完颜宗汉破激怒了,他想打碎眼前可恶的笑脸,但他被铐着,双手双脚每挣扎一下,尖锐的钉子就刺进他的皮肤,渗出红色的血液。
项惟畅拿着一块烧过的烙铁来到完颜宗汉面前,这些日子以来,完颜宗汉早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你别生气!赵姑娘也想要布兵图,你说出来,她芳心大悦。也许会喜欢上你也说不定。」
「你告诉她,我做鬼也不会放过她!」完颜宗汉皆目欲裂,咬牙切齿道。
「赵紫藤」这三个字是支撑他活下来的力量,不管项惟扬如何对他用刑,其它人把他当狗般拿水要他舔,或是拿馊掉的食物泼他、羞辱他,他都要活下去!!只要活着,就有机会亲手替自己报仇。
但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甚至觉得逃出去的机会渺茫。他全身上下有数不清的伤口,旧伤未愈,新伤又来,那些地方已开始溃澜成脓。过不久恐会生蛆。
「这样啊,真可惜,如果你肯说出布兵图,或许侯爷会请你去暍他和赵姑娘的喜酒。」
「喜酒?你说他们。。。。。。」身体里有股愤怒的火焰自脊髓冲上完颜宗汉的大脑,他恨自己还在意着她。
「喜事一桩!再过三天他们就要成亲。滕王和赵姑娘相识一场,要不要送她什么大礼?」
「哈哈哈。。。。。。我愚蠢地把自己都亲自送上,这份礼还不大吗?哈哈哈。。。。。。」
项惟扬觉得那笑声太刺耳,将手上的烙铁往完颜宗汉背上贴去。那个背太多旧伤了。惨不忍睹地找不到一处完肤。霎时听到「滋」的一声,烙下的地方冒出了白烟。
「啊!!趟紫藤!」完颜宗汉扬首痛澈心扉地嘶吼哀号。
他永达不会忘记在这个密室里所受到的屈辱,更不会忘记他曾经多么爱过一个女人,又多么恨着她。。。。。。
随着背部的巨痛和身体的挣动,铁链发出亢当亢当的声响,尖钉染上新鲜的血珠,银变成了红。
完颜宗汉的眼睛也红亮了起来,亮如明星。
世上痛苦的人大致可以分为两种,一种人受不了痛苦便求救求饶,一种人则任由痛苦淹没;而他,是后面这一种。
很快的,他就不感觉到痛了,痛苦到了极致,连死都不怕,还会把痛苦当作一种珍贵享受。
享受着肉体的折磨,短暂忘记满目疮痍的心,才晓得自己原来还活着!
第六章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一声尖锐的长叫自赵紫藤的梦中穿脑奔肠,她霍地汗涔涔地醒来,坐在床上,在黑夜里看着四周。
她在哪里?对了,诱完颜宗汉到城郊的一个月后,她便回到鹰钩寨。。。。。。然后,她没接到任何来自童侯的消息,也不问完颜宗汉后来被如何处置。
这个人是死是活都不关她的事!她用袖口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咬着牙,挣扎着站起来。
「不要去想那个人!他已经死了!应该死了。。。。。。」她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已,而且努力使自己相信。
也不去想完颜宗汉的恐是不是白白?牲,因为朝廷没有动作传出。但从鹰钩寨分舵传回来的消息,得知金国蠢蠢欲动欲向大宋发兵,并且着急寻找不知下落何方的小王爷。
她扶着桌涗,也不为了什么,她近来很容易疲倦,很累很累,才睡醒眼皮却又快阁下。
她揉揉眼睛,打开了门。外面不知何时已开始下雨,她拿起桌上的披风,站在檐下。她痴痴地站着,似乎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儿。
雨很泠。。。。。。八月的雨为什么会如此冷?
赵紫藤抓紧身上的披风,倏地被上面的花纹图案给吸引住。这件披风是那天晚上完颜宗汉为她披上的,直到他被侯府的人押走了,她才发现。
一件纹彩精致的披风。。。。。。赵紫藤甩了甩头。不能再想到他!
她抬起头凝望若毫无星子的夜空。「师父,弟子无能,没有本事把那个害死妳的内贼揪出。妳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徒儿替妳报仇!」
时光如箭,转瞬一年,她有种物换星栘、沧海桑田的戚受。
这一年来她同时具备两种身分,一是童侯之妻、一是鹰钩寨寨主!前者虚,不过是配合童侯婉绝司徒家婚事的权宜之计,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
她本该欢天喜地的,却从未戚受到一丝一毫身为童侯妻子的喜悦;反而是完颜宗汉那张脸,一张凝满着伤心、愤怒、不信、痛恨与背叛的脸孔。常常浮现在她脑底。
她闭起眼睛,她讨厌这样!她敛住呼吸,思绪慢慢回至寨里的事务。
一年前鹰钩子似已感觉到大难临头,在她回到寨中不久,鹰钩子便将寨主之位传给她;隔两天,鹰钩子就被发现死在练功的密室里。
匆忙中接下寨主之位,她由几位师姊辅佐处理寨中事务,并且一直暗中调查着内贼这件事,可惜自从师父死后,内贼都没有任何动静。
对方聪明地隐藏在暗处,悄悄观察着寨中情况,连赵紫藤故意放出的几 道假消息都没能引对方出洞,进而朝金国通风报信。
她晓得这个人在伺机而动,但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她腰突然弯了下来,全身软绵绵地倒下。
她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甚至用手捏脸,只为了抗拒那黑暗的到来,却摸到双颊濡湿。她哭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赵紫藤看见头顶上方有一道阴影缓缓覆住她,那是谁,她没有看得很清楚。没多久便昏眩过去。
*******
风的吹起、樱花的飘落都是无意的。
尤其来到中都北京--大金国的京城。这里因为大宋年年输送黄金贡银。遍地繁华,就连宋朝旧京汴粱、新都临安,也是有所不及。
随着汴河蜿蜒而去,水上百舸争流,虹桥从天而降,两岸店铺林立,瓜果干品满摊。进入皇城,街道纵横宽广,绣户朱门,高楼巨铺,百业欣欣向
荣。
「走开!大爷们要过,没长眼呀?」
四个金兵话声一落,随即用手中的鞭子狠狠甩向路旁的行人。
在酒楼里望见这一幕的项惟扬,悄悄地捏紧手中的拳头。
宋室南渡之后,北方的百姓在金人版图内惨遭蹂躏不在话下,但亲眼所见,仍教人难以抚平内心激动的情绪。
「客官,咱们这酒不好喝吗?」
金玉酒楼的堂倌楼上楼下,空中飞巾,百步穿扬,从不失手。忙中见得都是吃暍得眉开眼笑的客人,幸好见多穷凶恶状的魁梧金兵,一见这位彪形大汉眉头深锁,才敢上前一问!!
中都最金碧辉煌的酒楼,口碑一等一 ,怎会有人喝酒暍到一副要宰人的模样?
「怎么了?」心中不快,项惟扬横眉抬眼。
「看客官喝酒喝得想杀人的模样,所以赶紧打前问问,若是不好喝呢,请多指点,再另外送上一壶。」
「不是酒难暍,是空气太差劲。」项惟扬的牙齿狠狠地磨上两磨。
「会吗?我只闻到酒香菜香。」堂倌认真皱皱鼻子,继而暧昧地笑了笑,「客官想要空气香,这条街到底的天香阁最香了!」
「啰唆!别妨碍我喝酒。」项惟扬眉心拧得更紧,堂倌笑笑地走开。
项惟扬这次来中都,是因为七天前赵紫藤在鹰钩寨凭空消失。项惟扬要华先生替她卜一卦,卦象说明她在北方,是支下签,所以童侯怀疑这事和一年前被救走的完颜宗汉有关。
有时候项惟扬真搞不懂童侯这家伙脑袋里在想什么?竟然是非不分地让人故意救走完颜宗汉,这不是让他做白工?!要是传出去,他项惟扬在临安还混得下去吗?
?贤嫉能的主子!根本在嫉妒他比他更受百姓欢迎。
项惟扬越想越气,把指关节弄得喀啦喀啦响,想临安父老给了他一个「临安第一疯」的雅号,除了完颜宗汉,还没有人在他的「疯」之下逃走过的。
现在能重振他声望的,只能冀望找到赵紫藤了。。。。。。
此时汴河上百舟轻荡中的之一 ,里面就有项惟扬想要寻找的人儿。
舟内,赵紫藤昏迷着,两个男人不时地低头交语。
「说是要送进宫的,怎么到现在还不送出去?」
「黑老大这么做当然有他的道理,这叫黑吃黑。趁这个机会,咱们可以大赚一笔!」
「皇宫要的人还叫黑吃黑?这叫不要命了!」
「黑老大做事一向有他的原则。听他的话就是了。」
「喂。这么漂亮的妞儿,给金王的?」
「你绝对想不到。。。。。。是一个女人要的!女人要女人做什么呢?你猜猜这人是谁?」
「王后。」
「是洁妃!记不记得咱们有次在完颜阿骨打的庆寿大典上远远见过她,那个看起来贤良贞淑的女人,没想到也会和黑老大打交道。」两人说得口沫横飞。全然没想到他们口中的洁妃此时正在皇宫内苑里浑身颤抖。。。。。。
*****
「我不想暍。」洁妃惶惶地望着面前的李嬷嬷。李嬷嬷是带大完颜宗汉的保母,身分不比一般的婆子。
「洁妃,请暍下。」李嬷嬷向身旁的下女使了一个眼色,下女立即端着木盘趋前一步。木盘上端放着一碗药。
「我身子好多了,不必暍这个。」洁妃牙齿打颤,恨恨地望着那碗药。无病无痛的她,从半年前开始便被迫暍着这药,每次只要暍了这药,她就想睡,醒来时常常忘东忘西,记不起一些事。
她相当清楚这药与它的特性,服了超过一年,就会渐渐因心肺衰竭而死!她曾命鹰钩寨的内贼用这帖药让赵紫藤不知不觉地服下。
「滕王说洁妃近日用脑过度,要妳保重玉体,特地命小的熬碗药来给洁妃补身。」李嬷嬷道。
洁妃双手打颤地端起那碗药,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她再不识相,就等于是冒犯了!她眼一玻В豢诤认隆�
「替我谢谢滕王的厚爱。」洁妃用袖子揩去嘴边的药渍。每天都暍的她,厌觉到那药加重了。
一年前完颜宗汉从临安被金国的秘密组织救出时已命在旦夕,整个人不只伤痕累累,并被太医判定他的脚废了。金王为此震怒,一方面积极筹备南侵,一方关心爱子伤势。在大家都以为完颜宗汉没救时,他却发挥惊人 的生存意志力活了下来。
他整整在官中养伤一年,前些日子身体才康复,整个人却性情大变,不 像以前开朗、意气风发,变得令人害怕。
那种转变,任谁都看得出来,因为他并没有掩饰。那时常蒙上恨意的深邃眸子,似在诉说他活下来只有一个目的!!
「滕王要小的转告洁妃,黑老大三天前进宫来和他做了一笔交易。」
洁妃闻言震退了数步。她就知道!完颜宗汉早知道她瞒着他在背后做了什么。才会用这种方法对付她。
连黑老大的事他都晓得了,接下来他又会怎么对付她?洁妃脸色渐渐和缓,「王爷还说了什么?」
「要小的记得每天准时服侍洁妃用药。」李嬷嬷见洁妃面如死灰,不发一语地施了礼后便和下女一同默默退出去。
洁妃软软地瘫在床上。难道她对付情敌也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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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憔悴,可是仍然像美丽的风景。她瘦了,却更美了,就连昏迷中都带着一种忧愁的颦眉。
完颜宗汉目中露出一丝奇特的光亮,望着那个双手被吊绑着的女人。
他想过再见到她时要给她千百倍的报复,但为何是这样的一张脸?彷佛她也活在地狱的样子。。。。。。
他的手指要去触摸那紧皱着的眉心,在快碰上的时候又缩回。她不是嫁人了,为什么看起来这么不快乐?
不快乐得让恨着她的他也很不快!
「咳咳咳。。。。。。」倏地,赵紫藤难受地咳醒,她没有察觉自己在大金国的皇宫中,神智尚未完全清醒。
完颜宗汉冷漠着脸静静看着,他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因为她服用过多的消命散。
在她的视线和他的眼迎上时,她平静地淡淡一扫而过,继续咳嗽着。
「我又梦到他了!」赵紫藤喘不过气地呢喃说着,连自己双手被绑着都不晓得。
。
「不是梦。足妳命中的煞星找上门了。」完颜宗汉恨恨地掐住她的下颚,逼着她的视线迎向他,受不了她对他们的久别重逢竟毫无半丝惊喜。
该死地。她居然只是淡淡地把视线扫过他?彷佛他是一个不存在的孤魂野鬼。。。。。。
在他恨不得将她的下颚捏碎时,赵紫藤的眼眸开始显得痛苦而真实,不似方才迷迷蒙蒙。
「完颜宗汉?你没有死?!」赵紫藤惊愣地道,不知道自己双唇微张的模样有多诱人。
「我没有死妳很惊讶?」完颜宗汉痛恨自己仍心折于她的淡雅绝美,手劲越发加重。
「你怎么逃出童侯府的?」赵紫藤不可置信地摇首。他应该被拿来当成迫使金王交还大宋燕云十六州的重要人质啊!
。 「妳现在晓得白了,赵。。。。。。不对,当我在地牢里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时候,听说妳嫁给童允谦了!我再也不能叫妳赵姑娘,该称呼妳童夫人才对。」语毕,完颜宗汉甩了赵紫藤一记狠而辛辣的耳光,力道之大令苍白的脸颊顿时浮上五指印。
赵紫藤直直瞪视着完颜宗汉。她知道他恨她,他打她一个耳光还算便宜她了。但她不会白白挨受的。
当她正想回击时,才发现自己双腕被缚,被关在刑室中。存在于体内旺盛的斗志,迫使她即使沦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