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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她没有听清楚他刚才说的话。
“我和我父母说了。”他重复了一遍,“说了回来的三个月内由你来带我熟悉周围的环境。”
“你说了?”切牛排的手停了下来,康雯雯咬着牙瞪着华矢纹,酒足饭饱盾的好心情一下子由上升转为下降。
“对。”
“你…”愤怒的眼光狠狠地扫视着不明就里的男人,然后,丝毫不在意所在场合地吼着:“你是白痴啊!”’
哇,这下又要应付老爸老妈了。
备受期待的目光,犹如芒刺在身。康家的晚餐时间,一反常态,没有往常康家老父宝刀未老的怒吼声,有的是四道怀疑的目光上下左右地不停闪烁。
我%#,当她是杀人放火还是抢劫银行了?竟然劳动到行政总长和当红律师一起对她用雷达跟进行扫描。
有一下没一下地扒着饭,食不知味的含义康雯雯算是彻底明白了。即使面前放着她最爱吃的菜,但面对着这样“炯炯有神”的目光,还是难以下咽。
“爸、妈,你们的眼皮有问题吗?”看她看到连眨都不眨一下的地步。
“啊?”康溢和方樱愣了一愣,没反应过来。
“啊什么啊?你们看够了没有啊!”放下碗筷,康雯雯没好气地看着父母说道。一顿晚饭下来,活像她是外星人似的。特别是老爸,只差没用强光灯来照她的脸。
“呵,呵,”几声干笑,方樱看着女儿,“雯雯,你在说什么啊?”
还装蒜!“我在说,你们看够了没!”她不介意把话再重复一遍。
“呃,看够了,”方樱笑看着女儿说道。既然偷瞄被识破,那她就干脆把话挑明了说,“那个…雯雯,听你丘姨说你这几天和矢纹在一块。”
老妈说的果然是这事。打从她知道华矢纹那家伙把两人出去的事告诉华叔和丘姨后,她就知道,她迟早会面对这种场面。
那个华姓白痴,她和他约在离家半小时步程外的车站碰面,就是为了不让“多余”的人知道,而他,竟然还把这事明白地说出去。天知道,在他们兴奋过后,知道她和华矢纹解除婚约时的表情会是什么。
“你听丘姨说的?”想来华叔是不会多嘴到来和老爸说这事。
“是啊!”难得雯雯和矢纹会走在一起,她和日璃高兴得差点没落泪。本以为六人大家庭的美梦随着孩子年岁的增长就要随之而去,没想到现在竟然出现了一丝曙光。
“那你一定是听错了。”她“笑容可掬”地打破母亲的美梦,打算来个抵死不认账。
嗄?!“听错?怎么可能?!”
“哎,我就说嘛,雯雯怎么可能和华家的小子在一起。”另一道声音插了进来,康溢拍着胸口说道,悬空的心在听到女儿的回答后总算是平安落地了。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方樱扭头看着康溢,锋利的矛头直指向丈夫。
“字面上的意思。”把女儿和华家小子凑成一对,他历来是持反对意见。当初和华家结成邻居,已经是一步错了,若是结成亲家,那就真是步步错了。
“你…”她怒目向着他,“矢纹哪里不好了?”每次谈起雯雯和矢纹,他就老喜欢和她唱对台戏。
呃,基本上是哪里都好,不好的是他的老子,“我没有说他不好。”想来泄气,比起自个的女儿,华家的小子有出息多了。
“那不就行了?”方樱满意于丈夫的回答,转过头,看着女儿,一脸热切向往地说道:“雯雯和矢纹在一块,慢慢地把感情培养起来,然后结婚,然后我们和华家成了亲家,六个人住在一起…”
“Stop,停!停!”康雯雯对着方樱叫道,忍不住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若是让母亲再继续幻想下去,恐怕说一个小时都说不完,“老妈,你想得太遥远了。”已经遥远得不切实际了。
“怎么会呢?你现在不是已经和矢纹关系慢慢改善了吗?”美好的大家庭梦想啊,怎么可能会遥远呢?
她和他关系改善?!是改善了,不过是以解除婚约为前提,“妈,我和华矢纹八字不和的,你与其指望我和他,倒不如指望我和他的下一代来得实际。”老妈的美梦还是早点戳破的好。
“不行,下一代也不能指望。”康家老父一口否决道。归根结底,只要和华也哲扯上亲戚关系的,他统统都要反对。
“你…”方樱瞪着丈夫,“雯雯,你要记得你和矢纹是未婚夫妻。”她提醒着女儿应注意的身份。
“雯雯,你要知道,你和华小子只是‘未婚’关系。”康溢不忘在旁告诉女儿,革命尚未成功,仍有变节可能。
“…”没有回答声,某人打开了电视机,懒得去理会父母关于她的争执。
“雯雯。”两双期待的目光一齐望向女儿,有不给他们满意的回答决不甘休的气势。
“…”耶,她喜欢看的电视剧开始了。
“雯雯!”
“…”老天,耳朵边的声音好响啊。
“雯雯!”
受不了了!“烦!”一声轰响,手掌拍上了桌面。
争执就此告一段落。
偌大的舞台上,漆黑的琴身,象牙白的琴键以及那倾泻而出的乐声,畅如流水,纤细而灵巧。让人仿佛置身于蓝天绿茵之间,呼吸着清新的空气。
修长而有力的手指灵活地动于琴键之间,漂亮的双眸微傲地半敛,感受着那分音乐的悸动。是什么呢?很久没有如此自然地演绎着乐曲,手指似有生命地自己在动,脑中不停地闪放着她那看比赛时聚精会神的表情。她的专注让他吃惊,认真的表情是他所没有见过的。
感受什么呢?是感动吧,因为她的认真…
有力量,就可以保护自己所想要保护的东西…
他有想要保护的东西吗?他不知道,也从来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但是…若有的话,又会是什么呢?什么是他想要保护的呢?
手指准确地按在了最后一个琴键上,为曲子划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啪!啪!啪!”一阵清脆的掌声响在空旷的剧场里,亦让舞台上的华矢纹睁开了双眸看向来人。
“是你?”他站起身来看着一身休闲服的好友彼利,淡然道。
“你看到我来就只有这两个字吗?”彼利不满道。他可是千里迢迢从美国赶到中国来的。坐飞机过了大半个地球,却只换来这么简单的两个字。
最起码也该问声好吧,而不是摆出这张101号的脸。和刚才他弹奏钢琴的表情也差太多子。
“怎么进来的?”他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是问着他想要知道的回答。他一向不喜欢在练习演奏的时候有人旁听,所以通常会在练习演奏前先清场。
很好,现在由两个字变成了七个字,但依然不是他想要听的:“你就不会说‘很久不见,你好吗?’之类的话吗?”
这才是朋友之间见面该说的话。
“你是怎么进来的?”依然是先前的问话,惟一不同的是多了个“你”字。
唉,一声叹气,彼利的头重重地垂了下去,“走进来的。”他有气没力地答道。
看来下次应该在门口多备几个守卫,“你该知道我不喜欢在练习的时候有人旁听。”华矢纹步下舞台走到彼利的面前说道。他在练习时,习惯一个人的空间。
“Sorry。”耸了耸肩,彼利抱歉道:“因为听到你在弹《献给爱丽丝》太吃惊了,所以忘了离开。”《献给爱丽丝》,贝多芬的名曲,总体来说并不是难度很大的曲子,只能称之为是一首精致的钢琴小曲,若非是矢纹,而是换成其他任何人来弹,他都不会吃惊至此。
“你现在练习这首曲子,是打算在一个多月后的演奏会上弹奏吗?”印象中,矢纹从来不会把这首曲子列为公开演奏的曲目之一,甚至连弹奏的次数都极少,就他听过的只有两次,一次是在音乐学院的时候,一次则是现在。
“没有,只是今天兴致所至而已。”莫名地,当手指碰到琴键,想起了她那认真的表情,自然而然地,就弹奏起了这首曲子。
“还是因为那个原因,所以不把它列为表演的曲目?”
华矢纹微微颔首。每次弹奏这首曲子,即使别人都觉得演绎得完美,但他自己却依然觉得缺少了什么。
“对了,你怎么会那么早来?不是说要到下个月才来的吗?”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不过,因为有个人非逼着我带她来,所以,只好…把她带来了。”
“谁?”他眉头微微一皱。
瞄了瞄老友不悦的神色,彼利缩了缩脖子,“是娅纱。”基本上他是属于无辜的,因为他不是石头,没有硬到铁石心肠,在软磨硬泡的眼泪中,挣扎了三天,终于受不了地带她来了。毕竟这么一个大美人在你身边泪流满面,即使是会被老友责备,他也认了。
“你把娅纱带来了?那她人呢?”
“因为时差的关系,现在在饭店里休息。所以我就先过来给你通风报信。”他这个好友实在是当之无愧啊,“不过说真的,娅纱在你离开美国后,天天以泪洗面,我还是头一次发现,原来她是那么会哭的女孩。”
“是吗?”不甚在意地吐出两字,华矢纹朝着剧场的出口走去。弹奏了一个下午,今天的练习量已经够了。
好淡的语气啊,仿佛在说着一件事不关己的事,“你难道就不会同情或动容一下吗?”他有点替娅纱的眼泪不值。
“同情了又如何呢?在那之后再给她爱吗?彼利,你该知道我对娅纱没有一点的感觉,她不会让我心动,也不会让我想要爱她。所以…”
“所以?”彼利疑惑地接口。
“所以她的眼泪只会让我觉得是种负担。”是的,没有爱,所以即使她为了他而流泪,他亦不会有任何的感觉…
∷∷∷∷
每个月的月底,历来是康华两家的家庭聚会日。没有原因,没有道理,只是自从十多年前第一次比邻而居后,在两个老婆大人的极力主张之下,就有了一月一聚这个“优良传统”。聚会的地点以抽签来决定,有时在康家,有时在华家。尽管两个大男人对这种聚会向来嗤之以鼻,但他们的老婆却是聚得不亦乐乎。
于是乎,每当两个男人在前院里吵得天翻地覆,甚至大打出手的时候;两个女人就在里屋彼此聊着感兴趣的家常。当然,聊得最多的不外乎是美好的六人大家庭的梦想。
又于是乎,很自然地,当华矢纹回来后的第一个家庭聚会日,方樱和丘日璃干脆地甩甩屁股,顾不得外面刮风下雨,硬是拖着各自的老公出门,美其名曰为去郊外欣赏雨景。徒留下坐在沙发上像没事人一般的华矢纹以及瞪大眼睛的康雯雯。
老天,这是哪门子的状况,阿!若不是地上车胎的痕迹以及老爸和华叔的吼声还荡漾在耳边,基本上,她会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一月一次的聚会,向来是她大吃特吃的日子,一转眼的工夫,竟然全没了。
更可恶的是,老妈走就走好了,临走之前还嗳昧无比地甩下一句,说什么要她和洋娃娃好好地互相深入了解一下彼此。
她还用得着深入了解他吗?自从两人七岁那年第一次见面,她把他的衣裤全扒光后,连他腰上长着两颗痣都知道,还需要深入了解什么?!
懒懒地斜躺在沙发上,康雯雯再一次地瞥了一眼华家客厅里空空如也的餐桌,唉,健忘的老妈,要走,最起码也得做好午饭再走,居然这么不负责任,浑然忘了自己的女儿有多容易受饿。
“喂,洋娃娃…”慵懒的嗓音缓缓地从娇润的红唇中逸出,康雯雯看着坐在对面沙发上气定神闲地边喝咖啡边看乐谱的华矢纹道。
两道剑眉不悦地皱起,放下了手中的乐谱,华矢纹抬起头,“雯雯,你不该怎么叫我。”洋娃娃?何其“熟悉”的称呼啊。就他所知,她通常都是有事要他干的时候才会叫他这个称呼。
“那应该怎么叫你?白开水?”她挑了挑眉道。想来洋娃娃的确是有点不太适合现在的他了,也许该改个称呼才对。
“你应该叫我华矢纹或者矢纹也可以。”他提出他的建议。
“哦。”她状似了然地点点头。
很好,看来她是明白了。他拿起乐谱继续看着。再过一个多月就是演奏会的时间了,需要敲定好一些演奏的曲目。
“喂,洋娃娃,我肚子饿了。”
拿着乐谱的手僵了僵,“不是对你说过不要再这样叫我了吗?”
“我知道啊,但是要不要这样叫你的决定权在我耶。称呼嘛,只不过是个代号而已,你又何必这么在意呢?”叫习惯了的名字,焉有那么容易能改的?
称呼是只是一个代号而已,但相信,没有一个男人会喜欢这种代号。
“喂,我肚子饿了。今天的午饭怎么办?”无视对面人的不悦,康雯雯拨了拨长发,说着话题的重点。不经饿的胃已经在哀嚎了,估计撑不了多少时间。
“可以叫外卖或者是出去吃。”
“不要。”不屑地撇撇嘴,康雯雯一口否决道。具体来说,这两样她都不想选,原因很简单,懒得动。外卖需要人先打一通电话,然后再看上半个小时的手表,苦苦等待着半冷不热、丝毫谈不上美味的食物。而出去吃,更是需要劳动她的两条腿,在刮风下雨的日子里出门。
不要?“那你想要怎么样?”华矢纹合上手中的乐谱,望着康雯雯道。
“冰箱里有丘姨买好的菜,”她伸手指着放在厨房里的冰箱,“而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知道。”
“所以…”
“所以?”他疑惑地看着她。
“所以你就该进厨房去做饭菜。”她掏了掏耳朵,说出了目的。
“我去做饭菜?”这好像应该是他对她说的话才是吧。
“对啊,”她一脸的理所当然,“快点去做,对了,我今天想吃荷兰豆、糖醋里脊、宫堡鸡丁、海鲜三味汤、苹果羹…”
“我不会。”简单三个字,打断了某人洋洋洒洒的通篇菜单。
嗄?“你不会?”她没听错吧!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康雯雯跨步走到华矢纹面前,“你是不是男人啊,居然连最基本的做菜都不会!你不是一个人在美国生活了那么多年吗?多少总应该会做点菜吧!”
男人和做菜有关系吗?“我只会最简单的水煮蛋,再多的就不会了。”华矢纹淡淡道。在美国,自有专人照顾他的饮食起居,用不着他自己下厨。
水煮蛋?这根本不用学,只要把一个放在锅子里煮五到十分钟后自然就成了,连七八岁的小孩都会。
“你到美国究竟在学什么啊!”在电视上,出国留学回来的人明明都学得一手好厨,只有他是例外。
“学音乐。”他弹了弹手指,“若是你饿了的话,大可自己下厨做。”
“我”她只认识放在餐桌上的菜的样子,而放在冰箱里的生菜,抱歉得很,只认识青菜萝卜西红柿这几种基本的,更不用说是把这些生的变成熟的了。
“那还是叫外卖吧。”
可怜兮兮地看着冒着尚余一丝热气的铁板烧,康雯雯即使再不情愿,也只得劳动手中的一双筷子。虽说她是不屑吃外卖的啦,但有总比没有强,既然仅存在客厅里的两个人中没有一个会做菜的,那就只有勉强吃外卖了。
警界行政总长的女儿在麒影集团总裁的家里,居然只得吃外卖?若是别人知道了,恐怕还当是笑话一则。谁叫两家的老妈坚持凡事要亲力亲为,每天为自各的老公做所谓的爱心饭菜更是少不了的事,也使得两家这十多年来没有雇过一个厨师。
吃完最后一口外卖,康雯雯打了个饱嗝,双手枕在脑后看着慢条斯理吃着的华矢纹,端正的坐姿,微微垂下的眼帘闪动着浓黑的长长睫毛,修长而白皙的手指似重而轻地拿着筷子,性感的薄唇轻轻地咀嚼着,优雅得仿若在吃法国餐而非是铁板烧。
“你在看什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华矢纹抬头望着盯着他看的康雯雯问道。太直接的视线。即使他想要当做没看到都不可能。
“没什么。”蓦地一惊,她撇过了头。老天,刚才她居然差点看他的吃相看得人迷。她该不会是生病了吧?“你回来好像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吧?”她打着哈哈随意地拉开话题问道。换言之,她陪他熟悉环境也有一个多月了。
“嗯。”他点点头,拿起了纸巾擦拭着嘴角。
唔,